☆、星际历险记
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摩擦的轰鸣声,白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人踢来踢去的足球,来回翻滚着。最后被人一脚踩着定在地上。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白瑶有气无力的想着,嗓子一紧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估摸着自己已经到了垃圾工厂,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死,悲哀的是她在这个球里也出不去。
“这个球里面有东西。”一个有些憨闷的声音从高处传过来。
谢天谢地,她竟然听到了通用语,以后她决定把通用当成她的第二母语了。
只不过还没高兴两秒,她感觉就被一脚踢起来,根据机器管家说的垃圾工厂的重力为地球的二分之一,以及她对这力道的粗略感知,她现在是在十米高的空中,没有任何依托的旋转啊,如果摔下去,脑浆都会被震出来的吧。
“啊”不要命的尖叫从铁球被腐蚀出的一个个小孔里钻出来。
就在她尖叫的时候,铁球稳稳的落在一个具有弹性的框里面,因为她感觉自己在随着铁球来回震荡。
“把把那个球放下来,里面有生物。”那个憨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能隐约听清楚。
“来不及了。”一个靠近白瑶的,有些尖利的声音说着,白瑶感觉支撑铁球的力道一空,她又随着球开始做自由落体。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白瑶的乌鸦直觉告诉她。
果然她好像掉进了一个通道,铁球滚动的过程中与通道产生巨大的摩擦声,尽管白瑶捂住了耳朵,但还是又粘稠的液体从耳朵流出来。
“管家,我对不起你。”白瑶自己也听不到再说什么,就是一直说着,喊父母的名字,喊朋友同学的名字。嗓子劈了也不敢停,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突然,滚动停了下来,被晃荡到铁球上侧的白瑶,像个被拍死在墙壁上的蚊子一样,重重的落在了铁球的下侧。
矮马星人的锻造师,格鲁伸出自己宛如树干一般粗糙的手指,碰了碰有异声传出来的铁球,因为矮马星球的重力为地球的三倍,矮马星人的身高约有地球人的一半,但是体积可不比地球人少,他们粗壮的手臂与腿脚就像一颗五年龄大小的树干,手掌巨大如盘,他们皮肤粗糙,纹路深刻而明显,比地球上最沧桑的人还沧桑,他们灰色的眼睛隐藏在高耸的眉骨之后,闪烁着火光。
格鲁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白瑶连同铁球从即将进入高温熔炉的管道里拿出来,上下翻转着,凑近耳朵去听里面的声音。
白瑶一双瞳孔睁的大到不能再大,她注意着从孔洞里泄露进来的红色的光,将整个背紧紧的贴在钢球的内壁,以减少翻转带来的大脑轰鸣。
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血蔓延到唇边,干裂的唇纹被血滋养,变得丰润起来。
她的脑子里还是阵阵的轰鸣,只凭着一定要活下去的意志力,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
白瑶看到那东西靠近的时候会有浓密的毛发钻进小孔里,铁球被大幅度的翻转,当火光变暗时,白瑶松开了紧抓着钢球内壁的手,奋力向前一跃,伸手抓住了扎进小孔里的毛发。
立刻白瑶感觉自己连带着铁球被摔到了很远的地方,落入水汽蒸腾的热水池。
外面格鲁摸着自己耳朵附近的毛发,痛的龇牙咧嘴,像是压缩版的泰山。
“长鼻子格鲁”一个拉着长腔,充满戏剧性的声音从头顶很高处传下来,声音在碰到阻碍物时产生回响,听起来像她以前看过的童话里老巫婆的声音。
“没事,雅典娜。”格鲁粗嘎的声音同他厚重的身躯一样,浑厚有力。
白瑶在一个像是一个滚球的小丑,只是别人在滚球,她是球滚她。
“如来,玉皇,观世音菩萨,西方诸神什么格鲁,什么雅典娜,谁来把她从热水里捞上去,谁就是她白瑶的神。”白瑶劈了的嗓子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随着热水蒸腾,球受热气推动翻滚,白瑶拼了命的不让自己与热水接触,蒸腾的热气已经把白瑶的皮肤熏成一片烟红。
格鲁摸了摸耳朵,朝着冒着腾腾白汽的水池走过去。刚才有什么东西揪住了他。
“什么东西在里面?”格鲁站在水池旁边小心翼翼的问。
白瑶听到,想回答但是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拼尽全力,也只是让格鲁看到在水面上漂浮的铁球打了一个圈,又朝着另一边漂过去。
格鲁摸了摸自己明显异与其他矮马星人的长鼻子,转身走出了工具间。
白瑶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顿时心如死灰,她在嘶吼啊,可是格鲁听不见,没人能听得见。
“空即是色,□□,有即是无,无即是有,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白瑶你安息,走到黄泉路上不要回头,下辈子要投身到一处好人家。”白瑶默默的心里乱七八糟的给自己祈祷。
就在她意志昏沉,要直直的落进球底的时候,格鲁拿着一个五人长的钢条,前端系了一个铁勾,朝着水池的方向走过来。
“嗨,里面的小家伙,你别急,我这就救你出来。”格鲁说着,站在水池的边上,试探的朝水里的铁球上甩钩子。
白瑶连燃起希望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就是多撑一秒不让自己掉下去。她紧抓着铁球的手,皮肉已经炸开,那种骨头与钢铁触碰的感觉,白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打颤。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白瑶心里默念着中学时代背的滚瓜烂熟的孟子,给自己加一秒。
终于格鲁的大钩子勾住铁球,却也穿透了白瑶的掌心。
“神啊,让我死了吧。”白瑶。脸上血色尽失,内心悲叹一声,被格鲁用钩子钩着铁球,把白瑶钩了上来。
“这个材质韧性高,要找个东西要劈开才行。”格鲁说着完全不管已经捞起的铁球,又踏踏的走了出去。
“你别劈球了,把我劈了吧。”白瑶两眼一翻,落在球底,昏了过去,背部与热铁接触的地方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又生生把她疼醒了。
白瑶心里怨念丛生,凭什么她要遭受这些罪,在地球上学的什么宽以待人,厚德载物此刻全都变成了怨念滋生的土壤。
她一个好好的地球人,生活在地球上规规矩矩的,从来都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就成这样了。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怨念越深,如果不是拿着冷漠的帝星人,她怎么会流落到如此地步。
格鲁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从两边把住滚动的铁球,固定住。
格鲁朝着铁球说了一句,要劈了,孔武有力的手臂就挥着一个一个泛着银光的大斧头朝着钢球劈了下去。
“不带这样的,就没有温柔一点的方式吗。”白瑶翻滚着,躲避劈过来的斧头,同时心疼机器管家一秒。
“哎,是个人类。”格鲁看着浑身浴血的白瑶,腾的一下丢了斧头,往后跳了一步。
“长鼻子格鲁”那个拖着长腔,戏剧性的声音又从高空传过来。
白瑶昏昏沉沉的看着印着梵高抽象派画作的代表作品星空的巨大穹顶,穹顶的中心有一小片弯曲的玻璃罩,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没事,雅典娜。”格鲁看了看白瑶,又朝着上空回答。说完之后,他试探着走近了一点白瑶的身边,低声说:“雅典娜是监工,但是她整天都在摆弄她的那一撮毛发。她讨厌毛发比她多的所有种族。”
白瑶眨了眨眼睛,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脑子也只能勉强接受格鲁说的话。
“你不会说话吗?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类被送到垃圾工厂来。你们人类不是很厉害吗?”格鲁小心翼翼的用她粗大的手掌,将白瑶托起来,就像在托一个易碎的瓷器。
“我还没有见过活的人类。”格鲁说着,他灰色的眼睛,露出兴奋的亮光,“他们说人类强大又脆弱,我一个手指都能捏死他们,但是也很厉害,他们统治了那么多的行星,是星际统治行星最多的星球。”格鲁越说越兴奋,他身上浓密的长发立了起来,看起来像炸毛的泰山。
“格鲁”白瑶吞咽了咽喉处的一口气血,她的嗓子就像是破碎的铜锣被埋在沙堆里敲一样,嘶哑难听。
但是格鲁不关心这些,“你会说话,你知道我的名字。”他看白瑶的眼神更加激动,同时托着白瑶的双手更加小心翼翼。
白瑶无力的翻了翻白眼,雅典娜那个老巫婆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整个铁球都在震动,她不知道才不可能,除非她耳朵聋了。万幸的是她饱受磨难的耳朵,此刻功能还在。
“我的头要掉了。”白瑶说完,一个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人都在格鲁的手里颤抖。
格鲁急忙把手从白瑶的背部向在挪了挪,撑住她的脖子与头。
“你嘴里有红色的东西流出来,那什么?”格鲁大惊小怪的声音,聒噪的白瑶想直接晕过去,而又晕不了。
“我要死了。”白瑶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动了动嘴唇,格鲁把毛发旺盛的耳朵几乎贴在她脸上才听的见。
“你别死,我给你去找药。”格鲁把白瑶放到了一处低矮的格子间里,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桌子的高度就像地球小学生的课桌高低,床也很低矮,上面只一个军蓝色的薄薄被子,感觉有些粗糙,触感类似地球上粗糙的棉麻。
躺上去硬邦邦的,但比滚烫的铁球要好多了。
“你千万别死,我去给你找药。”格鲁再三回头看着躺在他床上纤细又脆弱的人类白瑶,再三叮嘱。
☆、艰难求生存
白瑶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涣散的看着带有黄色纹路的石板铺成的格子间顶层,她这是能活下来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到了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垃圾工厂,还是又阴差阳错的去了其他东方。
她的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烈的求生意识的驱使下,咯噔咯噔的转动着,发出喑哑难耐的声音。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那个叫格鲁的是个矮马星人,而且是一个生活封闭的矮马星人,如今地球人口暴涨到180亿,只要不是处于星际边缘的行星,其他行星上都会有地球人的身影。
格鲁却说没有见过活的地球人,这就很让她怀疑,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鬼地方。
格鲁称那个戏腔慢调的女人雅典娜,还说她非常讨厌毛发比她多的种族,那很有可能是个类人。
尽管类人身体构造与五官都无地球人相似,但以星际的审美来看,除了哈希族,最出名的美人的就是人族了。
类人族非常注重展示她们的美丽,尽管这种美大多的时候,是他们自以为的美。
除了这些混乱没有头绪的信息,白瑶又闭眼回想之前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到处连接着粗细不一的钢管,有的是密封的,有的没有密封,它们彼此穿插其中,织成繁杂错乱的网状结构,颇像地球上的工业厂。
白瑶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在关键的时候顶用一点,但是无奈,在地球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跑到太空,毕竟作为一个保守的地球人来说,脚踏实地才是真的安全。
她唯一得出来的一个与性命忧关的结论就是,这里有类人。类人对人类并没有矮马星人那么友好。
她试着挪动身子,不知道矮马星人格鲁什么时候回来,她怕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混进来,看到她。
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就是面对说着不让她死的格鲁,她都有些犹疑。
她不能任由自己这么大刺刺的暴露在丝毫没有遮掩的地方。
床不高,白瑶很轻松的用脚触到了地,她侧着身子,全屏意志力,将满是烫伤的背部翻过来。
急促,热切的喘息,白瑶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也出了毛病,她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随着呼吸,各自都以不同的频率在身体里跳动。
一个从脑海深处钻出来的念头,让白瑶的眼神坚定起来,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一咬牙,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有五十平米大小的房间,简洁的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红肿的手掌因为身体的重力,在起身的过程中,与粗糙的棉麻被单摩擦,生出一阵热痛。
棉麻被单,及腿高的桌子,白瑶眼睛一亮,摸索着床帮,从床上起来,颤颤巍巍的抓着棉麻床单朝着桌子走过去,明明两三步的距离,她却觉得比大学里的800米都长。
将桌布搭好之后,白瑶双膝跪地,忍者背部被撕裂的疼痛,将自己缩成一团,滚进空间逼匛的桌子下面的空隙。
她的头与脚在同一高度,顶着桌子的上方,颈部低在冰凉石板上,将背部空出来,不与任何物体接触。
艰难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她抬起无力的手,扯了扯,垂下来的床被,将自己遮住。留了一条缝隙,对着门口的方向。
她想着,这样就好了。如果有人过来,她能看得到是谁。
尽管是掩耳盗铃般的安慰,白瑶的精神也因此变得轻松了一些。现在比想象的要好一点,白瑶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
恍惚之间,白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虚无之境,她看到了朝她挥手的父母。
“瑶瑶,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妈妈说。
“瑶瑶,好不容易要毕业了,好好玩。”爸爸说。
一行清泪从紧闭着的眼角流出来,带走皮肤的余温,连空气都变得微咸起来。
“白瑶,加油,你能行。”场景转换,白瑶又看到了绿色草地,红色塑胶的跑道,大学生每年的体育测试都是白瑶的受难日。
白瑶做仰卧起坐,立定跳远都没问题,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800米长跑,那简直会要了她的老命。
每次跑完八百米,她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草地上,像一条溺水的鱼,连呼吸都痛。
每次跑完800都宛如死了一次的白瑶看到鼓励自己的同学,奋力的朝着终点跑过去。
“三分五十秒,白瑶过。”听着体育老师的声音,白瑶跪在了塑胶跑道上,炙热的汗水沿着她细密柔软的长发滴在跑道上,连成一条川流不息的长河,翻滚着波浪,浩浩荡荡的朝着远方前进。白瑶觉得自己似乎都能闻到波浪迸溅在空气里带来的清凉。
浑身一激灵,脑袋撞到身后的石板,白瑶猛地睁开眼,她还在五十平的格子间中,低矮的桌子下的逼匛角落。
这样不行,白瑶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眼神从迷惘变得清明起来。
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鸡汤文学故事,一个人死在了冰箱里,冻死他的是绝望,而不是冰箱。
她要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她很担心某个时候,自己就陷入无法解脱的绝望里,出不来。
浩瀚的星际,无处不在的危险,孤单的一个人,根据这些情景,白瑶很轻易的锁定了一个人。大冒险家萨恩.米奇。
萨恩.米奇是白瑶父亲时代的传说人物,白瑶在小的时候,记得父亲曾给她读过萨恩.米奇的冒险故事,不过她已经不太记得具体内容了。
萨恩.米奇自称是一个普通的飞行员,一次偶然的机会,进了地球星际航空局,迷上了太空冒险,后来还成立了商用星际旅游航空公司,成了星际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