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值多少钱,这要看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戚慈没有直接去张添的家中,反而和张添约在了酒棚子外面。张添一早就出去了,张尔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他依旧认为张添是出去务工了,他正在思索自己是否应该离去了。
张添家中虽好,可是他到底不能长住,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天约莫亮了,戚慈一行人出现在了路口,张添抿了抿唇,迎了上去,他低头弯腰小声说道:“他还在我家中的。”他卖张尔卖得及其迅速。戚慈笑了,看了一眼张添,点点头,丢给了张添一个小玩意。
一个打磨圆滑的瓷片,用绳子穿过,上面描着花儿,看上去稀罕得很,张添飞快摸了一把,就放进了袖子之中接着说道:“这张尔身上似乎有什么宝贝儿,他时不时就会摸一摸自己的胸口,一定是有好宝贝的。”至于为什么他不先下手,这戚慈指名要要的人,他哪里敢胡乱动手啊,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儿,他和弟兄们的小命要是不要?
戚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添以为他们会在他屋子里询问张添,没有想到他们进去了,飞快将人打晕后就绑走了,其过程动作之行云流水,让张添叹为观止。他心道,这些人莫不是山上的山匪吧,这动作,看上去熟练极了啊。
“带上回山。”戚慈一挥手,大山将人背在背上,这人手脚皆被捆绑着,外面搭着一件衣裳纯作掩饰,飞快就离开了。
戚慈自然不会在张添家中问话,首先这人不一定会说真话,其次,倘若他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必然会逃跑的。这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在胡山镇,戚慈挡不住安心想要逃跑的人,可是在胡山上就不一样了。
胡山才是戚慈的大本营。
他们回山的脚程极快,戚慈不想耽搁过久,迟则生变。
偏生走到村子的时候,有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说:“我有事同你说。”既然她不走,那他也很想看看她能在这场战争之中做到哪一步。
他愿意将他的消息提供给她,只要这场戏足够精彩,只要她的本事值得。
戚慈现在没闲工夫和他谈什么事情,勉强笑一笑,就拒绝了他:“我急着回山有点要事,你若不是急事,便缓缓再说吧。”对她来说,现在张尔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谷镇是个什么情况。
听闻这话,有风神情未变,可是眼中隐隐有些不悦,他又重复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戚慈看着有风一脸的坚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有风一看,接着说,“我知道的情报比你多,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于陈国的要事。”
有风这句话没有说错,他知道的远远比戚慈多。戚慈到底是不清楚现在陈国的情况,甚至她都不知道公子韬是谁,公子韬是如何成为陈国君的,两眼一抹黑地过河,想要不摔倒,那几率可是太低了。她没有犹豫到三秒钟,就下了决定。
“大山你们先回山,我等会就回去。”说完她看着一路都很乖巧的阿溪,摸摸阿溪的脑袋,“乖,阿溪回去一定要看见你大山叔背上的那个人。”
“可是……可是我想和您一起。”阿溪更想看着戚慈,她偷偷看了一眼有风,总觉得有风不像个好人,倒像个图谋不轨的大坏蛋。
戚慈也没时间在说这些,她点点头:“行吧,那猴子和大山先回去,我带着阿溪一起。”横竖在村子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对于阿溪这个小跟班儿,有风觉得无所谓,可有可无吧。他带着戚慈回到他们暂时居住的茅草屋,扯起戚慈进了屋子,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阿溪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
“你……你……”阿溪气得不行,在院子里面祸祸野草,有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手里拿着才摘的野花,递给了火冒三丈的阿溪。
“别生气,给你,好看的花儿。”阿溪转身,就看见比她还矮的有耘,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谢谢你,我不要。”
她说完,蹭蹭跑到门口去,将耳朵放在门上,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有耘见了也有样学样,在她边上乖巧地趴着。
“你知道陈国有什么秘密吗?”有风给戚慈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用电脑了,之前一个星期都用的手机,真是苦逼。说来笔电好卡,我问我们二狗,二狗说你看看排风口有没有风。我:有风:)
感谢瞌睡虫宝宝的捉虫,但是现在在网审,改不了,唉。拖延症晚期患者现在去发之前承诺的红包,啊哈哈哈,我终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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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 素素
陈国到底有什么秘密, 或者说陈国王宫之中究竟有什么秘密。戚慈面上波澜不惊, 甚至还很是有几分闲情的拨弄着茶盏, 秘密这种东西啊,知道得越多不一定就越好。
对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来说, 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戚慈自然是想知道陈国的秘密的,可是若是她上赶着, 那就有些落下风了。既然有风死活要让她来这一趟, 自然就会告诉她。
戚慈的淡然让有风自讨个没趣,他这才豁然发现,对其他人的手段放在戚慈的时候,显得是极其没有用的。她压根就同其余人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类人。
终于想通的有风, 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得开口道:“我在陈国有自己的人手, 所以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消息来源绝对是可靠的,也是值得相信的。你能从里面分析出什么,那都是你的本事?”他能告诉她的是消息, 而不是这背后要如何去操作。
戚慈点点头,没有急着想要去知道那消息是什么,反而问道:“你告诉我陈国的消息,是为什么?”她不会相信他是为了做慈善,是毫无回报地告诉她这么重要的情报。
有意思。有风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恍惚间,他不太像一个十七岁的青涩少年, 而像一个浸淫权势多年的掌权者。戚慈气息一屏,眉目间没有最开始的轻松了,有风也不是那么简单透明的一个人。
“我既然不打算走,那么自然和你……就是同盟了。我向自己的盟友提供一点消息,有什么不对的吗?”他随口说道,脸上的漫不经心让人看不懂他这个理由究竟是随口所说还是认真的。
猜不透就不猜,戚慈一贯如此,她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说说吧。”她放下茶杯,里面的茶水她一口未饮,她坐得随意,乍看没有什么仪态,可是莫名地让人不容小觑。
“公子韬是老陈国君最小的一个儿子,这个人,我曾提醒过你,他性情暴虐,不太讲理。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说到这里,有风顿了顿,他曾经和公子韬是多么地相似啊。“当年陈国和吴国之战,吴国大败,吴国王姬被迫嫁去陈国,这位年仅十六岁的陈国新的君后……同公子韬之间的关系有些耐人寻味。”
戚慈立马就明白了耐人寻味这个词背后的深意,意思是公子韬同吴国王姬……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位王姬非常厌恶吴国。”有风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看着戚慈的眼睛,她的眼睛透亮得仿佛一眼就能见底一样,他咳嗽两声,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戚慈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有风的身上,她在思索有风说的话,她是非常厌恶吴国,意思是太谷镇的事情背后指使的是那位王姬?不,不太可能。
“陈国宫中,有一处原本是作为冷宫存在,在公子韬登基之后,此处宫殿的姬妾统统被殉葬,一同殉葬的还有君后。可是这处冷宫之中,现在可还住着人,你知道住着谁吗?”
住着谁?戚慈突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她突然就笑了,微微动唇道:“住着的可是陈国君后?”她的语气尽管是疑问,心里面却笃定极了。
望月宫中住着的,的确是几年前嫁去陈国的吴国王姬,她单字素。公子韬曾经缱绻地唤她素素,不过这都是过眼云烟了。
她悄无声息得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脚踏上跪着一个妇人,那妇人一声一声磕头道:“君后,算是我多嘴了,您莫要在和王上闹脾气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她曾经见过王上对君后有多么好,可正是因为见过,所以现在才这般难受。
她从素素很小的时候,就陪伴着她,一直从吴国王姬到陈国君后。那恶心人的老头子总归是死了,即位的是一直对君后疼宠有加的公子韬,可是公子韬的态度却突变了。
“君后……”妇人一边磕头一边苦求。
床榻上的女子却根本没有张口,她的眼角沁出了眼泪,可是她不后悔,纵然是被他这般对待,她依旧不后悔。
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哭诉:“王上说了,只要您愿意将事情说清楚,陈国的君后就还是您,您倒是说话呀,万万不要选错了路呀。”曾经她们宫中是多么的奢华,人群来往,她在这陈国宫中,那个侍者不奉承她几句,可是现在呢,现在大家都以为君后死了,她竟是也连这望月宫都出不得了。
君后哪里能和王上较真啊。
素素没有回答她,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成了王上了啊。她生是吴国的人,死……也不要做陈国的鬼!
有风一点不诧异她能猜到这个人是谁,点点头道:“的确是她。不过明面上,陈国的君后已经陪葬去世了了。”自己的妹妹陪葬了,吴国君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有风打从心底看不起这个人。
人活一生,连自己亲近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他同那几个同父异母的王妹的确不算太亲近,不过至少,他从未有将她们当做联姻的工具。
他要这天下,必然是自己一剑一马亲自打下,而不是依靠哪一个女子的心血。
“原来如此。”戚慈点点头,但是她依旧不觉得那位王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算是一种直觉吧,但是细细分析,太谷镇的事情也不会是她指使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她起身准备离去,有些有风也不知道的事情,也许那个叫做张尔的人知道。
“何必如此着急。”有风起身,突然就笑了,他笑得有些温柔,却让人莫名觉得有些脊背发寒,“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呢。”
戚慈转身,她面无表情,有风耸肩一笑:“根据我的人传来的最新消息,公子韬可能是弑父上位,他的兄弟不一定会放过他。毕竟他即为名不正言不顺。”
听了这话,戚慈的瞳孔一瞬间有些放大,她还是努力稳住了身形,吸了口气,点头道:“多谢。”
戚慈转身拉开门,就在这一瞬间,阿溪和有耘一起滚落了进来。这两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往戚慈身后躲。
有风:他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的。
“过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有耘,眼神中的寓意再明显不过了。有耘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惹怒这位兄长,看了一眼阿溪之后,小步小步往有风走过去。
阿溪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戚慈弯下腰捏了捏阿溪的脸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走吧,小捣蛋鬼。”她不责怪阿溪,道理可以好好讲,没必要责骂。
有风又看见了戚慈这样温柔的样子,他磨了磨牙,一把扯住了有耘的脸蛋,哼了一声:“你给我等着。”
上山的路上,戚慈一直在同阿溪分析她这样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的,这样子不礼貌也容易出事。
与此同时,有耘正在拼命逃窜,有风手里拿着根木棍子,说道:“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兄,大兄,耘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张尔被单独丢在一个茅草屋里面,他很快就醒过来了,由于眼睛被布条捆绑着,他只能隐隐察觉出眼前有光,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是什么人,难道是公子韬派来的人?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只觉得自己可能这次是逃不掉了,他死了倒是没什么,死得其所,可惜的是没能将王姬吩咐的事情做好,他真是对不起王姬。
戚慈推门进来,张尔听见了声音,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了。她打眼一看过去,就知道这人已经清醒了,没关系,醒着和昏睡着都不影响她。
“搜身。”戚慈挥挥手,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她知道,若是问张尔,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与其同他耗费时间,不若简单直白粗暴一点。
戚慈到门外等待,不一会,猴子出门来低声说道:“神女大人,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这图案其奇奇怪怪的,竟是什么也不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她想起了张添所说,张尔是不是会将手放在胸膛上。
“你将那图案拓印下来,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她不太方便去直接观看,这倒不是什么破讲究,入了这个时代,终究就要遵循时代的规则,太过出挑的,会被反噬的。
“好。”猴子挺擅长画画的,他仔仔细细将那图案的每一个细节描绘了出来,连那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戚慈接过木板也有一点摸不着头脑。
这图案似虎非虎,似狼非狼,应该不是一个刺青那般简单。太谷镇为何遭此惨案,怎么偏生张尔逃了出来,张尔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戚慈想,有些话,该问一问张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卡文卡到想哭,要抱抱,要安慰,要亲亲~
这两天有两个一直追文的妹子又回来了,好开心,作者君其实蛮受不了离别的233333
开心开心,晚安,么么哒~爱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小心肝,不要抛弃作者君呀~
第49章 四十九 来如此
张尔虽然被绑着, 但是也没有人亏待他,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抓他的人应该不是公子韬的人,若是他的人, 现在的他估计已经被拷问得不成人形了。
他心也挺大,只有不是公子韬的人, 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戚慈在屋子里看那副图, 越看越觉得眼熟,她总觉得这样奇怪的图案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在哪里呢,母神庙,对,母神庙!
等到戚慈从母神庙之中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日了。她看上去神采奕奕,不但没有丝毫的萎靡, 反而看上去非常的兴奋。大山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了,走上去问道:“神女大人是先回去休息还是?”他认为戚慈是应该先回去休息的, 戚慈却不这么认为。
“去见一见张尔。”
张尔原本在睡觉,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他就醒了。他在心里琢磨这又是谁来了,脚步很轻,不太像之前出现的那两人。他不动声色,继续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戚慈的脚步的确很轻,她慢慢走过去, 弯下腰来,准备扯下他眼前的布条,突然发现他的耳朵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