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扶住王管家的时候读了读他的内心，真的是把知道的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一颗心全在记挂着女儿，害怕她出事。
丞相府里的其他下人显然都知道了王管家女儿之事，也知道他去了六扇门，此时见他带回来俩人，也没有任何奇怪，只是目光在看到路摇的女装时多停留了几分。
“我女儿她在夫人的院子干活，你们先在这大厅等会儿，我去请她们过来……”
王管家交代完，便脚步匆匆地跑向了内院。
不一会儿，三名婢女跟着王管家过来了。
路摇开门见山地道：“说说昨日王姑娘何时都做了些什么。”
三人点点头，一人说道：“夫人一般戌时过后就准备睡觉的，昨晚上也是如此。我和银兰服侍夫人睡下后，便各自回了住处。”
另一人担心地道：“银兰她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路摇稍稍安抚了她们，道：“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王管家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常……”
三位婢女也都摇了摇头，一致地道“没有异常”。
“嗯……”路摇皱眉，说得直白，“就是说，王姑娘没有认识什么男人？不会有私奔什么的事儿对吧？”
王管家忽地严肃了，道：“路大人，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也是丞相府的下人。丞相府一门清贵，我们是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三位婢女也都纷纷说银兰平日最是乖巧，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她们几个每日都在一起，也从未见过银兰和男子单独相处，更没有听说她看上了谁。
王管家喃喃道：“我女儿她的衣服都还在，也没带什么钱，能去哪儿啊……”
路摇皱眉，那就是莫名其妙不见了？
王管家仿佛顿时苍老了，泄了力气般瘫在椅子上。
三位婢女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脸上都看到了明显的担忧。
这时，马栎忽道：“这几日，王姑娘都接触过什么人？”
三位婢女回忆了一番，道：“也就府里的人吧……”
王管家也点了下头，道：“小女大多呆在府里……”
“不过前两天的时候，”一个婢女道，“就是中秋之后那天，公子请了今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来府里。”
“没错，那会儿我和银兰刚好在大厅，就帮忙招待了一下三位公子。”
路摇突然好像抓到了点儿什么，于是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公子和三位公子边吃边聊天，我们就在一旁服侍。哦对了，当时他们说到一本书，叫什么……什么志吧，贾公子说他特别想读，苦于找不到。我们公子说府里刚好就有，但需要找找，于是约了昨日下午过来拿。但昨日下午贾公子派人来传话，说有事，需晚饭后再来。”
“那昨晚上，贾公子来了？”
“来了的，那书公子已经找出来了，就等着贾公子过来拿了。”
王管家忽颤巍巍地叫起来：“小女她……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可是、可是府里根本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啊……”
“管家，您别激动别激动，不管如何，我们定会找出您女儿。”路摇柔声安抚道。
兴许她的声音中坚定的力量感染了王管家，总之，管家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一个婢女突道：“昨晚上我睡时，好像听到了笛声，你们有没有听到？”
“有的，不过不甚清晰。”另一个婢女道，“咱们这经常能听到隔壁那些府邸公子小姐吹弹的音曲，这有什么稀奇的。”
路摇揉揉眉心，觉得脑袋有些疼，万姑娘先是不顾被打晕的婢女，莫名其妙上了一辆马车，两天后被人发现死亡。现在王姑娘又莫名其妙不见了……不会也是自己走出去的吧？
万姑娘后来便遭遇了囚禁，发生了那些事……那王姑娘……
可若真是同个人做的，目的呢？又是如何挑选对象的？随机？
万姑娘有什么特征来着？
年龄不大，小姑娘一个，长相乖巧，尸体上穿着的衣服是黄色的……
王姑娘也是个小姑娘，乖巧懂事，衣服？
想到这里，路摇忙定睛看面前三位婢女的衣服，里面是白色的内衫，外面是杏黄的外衫！
杏黄，黄色！
这肯定不是巧合！
她忙确认道：“昨日你们是不是也穿的这颜色的衣服？”
三位婢女一愣，点了下头，道：“我们府中的婢女统一都穿的这服装。”
“黄色的？”路摇再次确认道。
三人点了下头。
王管家忙问：“路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啊……”
路摇看了马栎一眼，马栎朝她点了下头。
路摇抿了抿唇，轻声道：“管家，我怀疑您女儿的失踪和万姑娘的失踪是同一人所为。”
一个婢女惊呼：“那万姑娘不就是……不就是……被……杀的……”她怔怔地说不下去，眼底浮现泪珠。
王管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您放心，我们定会尽力寻找，但您……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管家失神地点了点头。
瞬间，仿佛巨大的悲伤压来，沉甸甸的如同小山。
出了丞相府，路摇抬头望了望天空。
天是那么的蓝，只有几片棉花糖似的白云高高漂浮着。偶尔白云被风吹到太阳周围，边缘便被染上了一层金光，耀眼夺目。
秋日里的好天气。
可是路摇分明感受到了巨大的寒意。
京城阴暗的角落里，仿佛有只残虐的巨兽，藏匿着，随时出来捕杀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进展了……感觉写得太糟糕了……
☆、第三十九章 怀疑
京城中又失踪了一人，而且这人还是丞相府管家的女儿。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是属于丞相府，六扇门上下顿时陷入了更为紧张的氛围中。
葛万洪召集了六扇门内所有的捕快，言：全城搜查王银兰姑娘。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道上，从早到晚全都能看到身穿捕快装的人。
路摇和马栎从丞相府出来当日，便寻了探花贾三山问话。
榜眼胡福幸和探花贾三山同样被指派到了翰林院。
路摇和马栎过去的时候，贾三山正协助编史。
翰林院偏厅内，贾三山听了路摇的问话，眉头一皱，道：“你说自我昨晚从丞相府拿了书离开后，管家的女儿就失踪了？路大人和马三公子是在怀疑我？”
“在查清事实真相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路摇道。
贾三山点了下头。
“贾大人，据说你本是约了昨日下午去拿书的，为何突然改到了昨日晚上？”
贾三山道：“昨日下午我娘来京城看我，她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去接她。于是就把拿书时间改到了晚饭后。”
“书是谁拿给你的？”
“张大公子的书童，是他来了门口，把《南国志》给了我。”
南国是这片大陆上较早的一个国家，早已灭朝，许多书籍也都被前人所销毁。不过据说当年的南国国力强盛，经济发达，许多政策指令相当先进，于今日也有参考意义。
“还有没有接触过别的人？”
贾三山摇了摇头：“除了那俩门卫和书童，就没别人了。拿了书我便回了家。”
路摇“唔”了一声，这贾三山说的内容，听起来合情合理，除了去丞相府的时间和王姑娘失踪的时间有些巧合外，别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马栎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见路摇停下了询问，便问道：“你去丞相府时，有没有听到笛子声？”
笛子声？
路摇有些讶异地看了马栎一眼，这是怀疑丞相府的婢女听到的笛子声有问题？
“笛子声？”贾三山凝眉回忆道，“我刚到的时候，似乎是没有其他声音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后来我离开时……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笛子声。接着我拐到太子府的府邸侧墙时，那笛子声便响了些，越接近后门那条巷子笛音越响。”
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也只是相对来讲响了一些，大体这声音还是偏低的。”
“有没有注意到巷子里是否有人？”
贾三山摇了摇头：“天黑得很，也没有灯火，没注意。”
路摇和马栎也问得差不多了，便让贾三山回去。
贾三山刚打开房门，恰好看到状元章叶维经过，便喊了他一声。
章叶维听到声音，转了过来，他手中抱着几本书籍。
见到贾三山身后的路摇和马栎，他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而后温和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路大人，马三公子。”
路摇朝他点了下头：“章大人。”
章叶维走了过来。
“又有什么案子么？”他问道。
马栎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路摇倒是没隐瞒，直接道：“丞相府的丫鬟银兰姑娘失踪了。”
章叶维吃惊：“可是有线索了？”
路摇摇摇头：“还在查呢。”
章叶维点点头：“希望快点找到人。那姑娘我和贾兄见过一面，是个挺乖巧的。”
贾三山也点头：“确实是个乖巧水灵的。也不知是谁那么可恶，绑了人好好一姑娘。路大人，马三公子，若有贾某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路摇道：“自然，我可不会客气。”
出了翰林院后，路摇一路念念叨叨：“贾三山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他没说谎。那看来他那个时间去丞相府，真的是巧合。不过也有可能是被别人知道了他的行踪，然后那人利用了他，故意挑在那个时间让王姑娘‘消失’。”
“丞相府上下都说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王姑娘的房间我们也去过了，门窗完好，屋内整洁，唯有被子是掀开的。这看起来像是王姑娘正准备休息了，却突然因某种原因下了床。整个失踪过程，就像是她主动走出去一样。”
“一个万姑娘是这样，主动走进了一辆马车里。若还有个王姑娘也这样……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啊？诶，你们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神秘的巫术吧？”
路摇斜睨着马栎。
马栎双手背在身后，配合着她的速度，慢慢走着。闻言他依旧目视着前方，道：“巫术倒是没有，不过据说民间有一种药粉，只要让别人吸入一点，那人就能听你的话，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路摇脑子一转，一点就通，立刻便道：“你是怀疑那笛声？凶手不知什么时候让万姑娘和王姑娘吸入了药粉，然后通过笛音控制她们的行动。”
马栎点了下头：“一道若有似无的笛音恰好出现在王姑娘失踪前后，着实太可疑。”
“若真是笛音，那万姑娘走上马车前，肯定也会有笛音的吧？不如咱们去打听打听？”路摇跃跃欲试。
马栎很快打消了她的积极性：“胭脂铺那条街，即使是人相对少些的后门，也是比丞相府周边热闹。更何况是下午人多的时候。在人群的吵闹声下，有人听到微弱笛音的可能性极低。”
见路摇露出失望的表情，马栎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想去打听，便去吧，总归是条线。”
“像你说的，极有可能打听个几天也是打听不出什么。路摇叹了口气。
这种活简直就是个重复又漫长的过程，全看运气。运气好，可能你问的第一人就知道些什么。运气不好，可能问遍了也是打听不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路摇又精神起来：“我让十六他们去打听吧。”
马栎笑了笑。
路摇立即对空气喊了一声“十六”，十六出现后，便吩咐了几句。而后，十六再次隐去了身形。
“希望有好结果喽！”路摇望了望天，祈祷般地说道。
夜晚的时候，捕快们更是加班加点，分散在各个街区，查找是否有可疑的屋子。
路摇和马栎派出去的人也在暗中不断搜寻着。
但奇怪的是，经过这么大规模的紧密搜查，还是没任何发现。
路摇这几天晚上也是睡得不好，连身上背着的素白斜挎包不知何时蹭到了一块黑色脏污都没空洗。
今日是王姑娘失踪的第三日。
六扇门的捕快们开完早会后，又各自去了街上打听。一日没发现王姑娘的尸体，就一日不能停止搜查。
但他们也都明白，时间拖得越久，王姑娘越是凶多吉少。
“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路摇揉了揉双眼，今日出门前她照了照镜子，悲哀地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
马栎偏头看了她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今日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裙子，头发虽也梳得不算好，但看上去还是个妙龄少女。只是这斜挎的布包……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从初见时马栎就觉得这布包很是丑陋，上面还有不伦不类的花纹。不过当时他以为兴许那是她那个世界的特色，也觉得路摇和自己无关，就忍了没有说。
如今嘛……
马栎觉得有些忍不了了。
他开口道：“这几日你每天上街查访，晚上也没休息好，身体自然是累的。这时候身上还背了这么一个看上去挺有分量的包……你这包，非背不可？”
路摇宝贝似的拍了拍斜挎包，道：“那是，里面可是有我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马栎挑了挑眉。
“嘿嘿，秘密。”路摇指了指包上绣着的“LY”图案，道，“这个可是LV包。”
“艾欧……什么？”马栎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图案。
“LV啦，贵着呢。”路摇面上一副“可贵可贵了”的模样，内心却哀叹，唉，说多了都是泪啊，穿越前买不起一个LV包，穿越后就买了个包请人绣上自己名字的首字母假装是LV……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