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孽子！”皇上仍在怒喊，脸上却是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血不知不觉流了一地。
“皇祖母，”二皇子蹲下身，用匕首撩起太子妃的一抹头发，回头笑道，“孙儿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地告诉我，当年我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何死的，你们又是如何隐瞒的。说得好了，兴许我会考虑放我这可怜的大嫂一命哦。”
太后拽着路摇的手臂，往前走了一步，仿佛瞬间看到了希望，一口应道：“好、好，哀家细细说来，你、你不要动手……”
太后的声音带着颤，说着说着便慢慢平稳了下来。
“十五年前，丽贵妃怀了孕，那是她的第二胎，皇室第三子，哀家和皇上都很高兴……”
当时皇上特别宠丽贵妃，什么新奇的、好玩的、好吃的，全都是先送了一份给丽贵妃，接着再送去给皇后。
当时有人就说，等这胎丽贵妃再生个儿子，怕是要换皇后了。
但是好景不长，丽贵妃怀孕八个月后，皇上突然疑神疑鬼起来，坚定地认为丽贵妃背着他私会了男人。
丽贵妃是个温婉的性子，不会同皇上争吵。被冤枉了，也是自己默默地抹泪，谁都不说。当时知道这事儿的，大概也就她那四个贴身宫女——梅兰竹菊。
但是皇上每次来韶华宫都是一脸阴郁，这情况却是被多人看到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夜晚，皇上似乎喝了酒，一脸酒气地来到韶华宫。
丽贵妃却怕酒气伤到腹中的孩儿，便让皇上回去。
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知触动了皇上哪根残虐的神经，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丽贵妃的肚子。
——谁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一把匕首。
丽贵妃惨叫一声，顿时引来了守在屋外的宫女太监，却被皇上一声厉喝止住了。
然后皇上抓起一块布便塞进了丽贵妃的嘴里，当着她的面，亲手剖开她的肚子，把那孩子从她怀里掏了出来，边掏边阴测测地说：“这也是你和那狗东西偷情的种吧？嗯？朕竟不知原来你是如此放荡不堪的人。”
丽贵妃说不出话来，肤上血色尽退，冷汗、眼泪糊了一脸，手指痛苦地握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也无感。
她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残忍地挖出，一条脐带还连在她身上，却已然没了呼吸。她的腹中还汩汩流着鲜血，她觉得一切知觉仿佛已经远去，眼皮慢慢地垂下。
而剖开肚子挖出她孩子的那人，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咒骂着，那是她听过的最恶毒的言语。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残虐到如此地步，她想，这样也好，她和她的孩子算是解脱了吧。只是，只是，她还有一个儿子啊……她的儿子，才三岁……
最后一道缝隙的光亮中，她仿佛看到了她那三岁儿子恐惧却极力压制的眼睛。
然后，她就再也看不见了。
韶华宫内安静了许久，那些宫女太监见里面没声音了，以为两位主子终于和好，纷纷松了口气。
然后丽贵妃的四大贴身丫鬟之首梅儿，却始终觉得不对劲，丽贵妃那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她耳边，吵得她眼皮直跳。
夏日的雷雨说来就来。
轰鸣的雷声唤醒了皇上的神智。
他看着自己面前染血的两具尸体，浑身一颤，目光渐渐落在了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上。
匕首仍在一滴一滴滴着血，血落到地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皇上猛地扔了匕首，踉跄着站起来，深深呼吸了几下。
心虽仍旧跳得飞快，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
皇上诡异地一笑，觉得自己做的真是再正确不过，这种偷情的女人，就该被处死。
但是这事必须好好安排，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做的。很快，他就想到了，他要把事情都推到那还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身上。
皇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被染上了一丝血迹。不过幸好以前宿在韶华宫的时候，也有衣服放在这。
于是皇上拿了一件外袍，披上，遮盖住了血迹，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如同平常一般，打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他对周围的宫女们说道：“娘娘睡了，别去打扰。”
宫女们轻轻地应了声“是”。
宫女们垂首低眉，没有抬头看皇上，也没有发现皇上又披了一件外袍。
但是梅儿却眼尖地发现，皇上那鞋子上，赫然有一抹暗红的痕迹。
心猛地一跳，再想到自己主子那声厉叫……梅儿觉得定是出事了。
皇上走了后，梅儿把其他人打发了，便偷偷进了屋。
接着，她便看到了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
她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抑住了悬在喉咙的叫声。
几乎下意识地，她就决定逃出皇宫。
临走前，眼角一瞥，她突然看到一个白晃晃的东西——那是、那是皇上从不离身的半块祥龙佩！
快速把那玩意儿抓在手里，梅儿谁也没告诉，偷偷出了韶华宫。
她没走正门，反而找了个只有下人们知道的狗洞，运气极好地钻出了皇宫。
太后的叙述和宫女梅儿写在纸上的内容，仿佛活了一般，在路摇的脑子里重新演绎了一遍，刺得她眼睛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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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你头顶绿了》
“小和尚”何遇见到国民男神顾景辰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忍了又忍，忍不住：“施主，你头顶绿了。”
顾景辰：“……”
这是哪来的倒霉和尚？咒他呢？
真·自恋攻 vs 伪·高冷受
☆、第七十二章 终章
丽贵妃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
宫女兰儿去叫丽贵妃，一进去就被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冲得胃部翻滚，接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映入眼中。
“啊——”一声惨厉的尖叫划破了京城宁静的天空。
“丽贵妃身边那丫鬟的尖叫把当时韶华宫内所有人都唤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到了丽贵妃那那副样子——没办法，后来只得全部把他们秘密处死了。哀家昨日夜里就知道了此事，皇上出了韶华宫后，便来到了哀家这，告诉了哀家此事，说是丽贵妃偷情还要生下那男人的孩子，他实在气极才……哀家没办法，这个天下是哀家和先帝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况且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是哀家的儿子……”
后来，太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瞒下了此事，配合着皇上演戏。
夏定仁和他夫人，以及当时的葛万洪，被召进了宫，夫人一看到那场景，当场就晕了过去。
皇上拿着那套他早已想好的说词，神色悲痛地说了一遍。
因是丑事，皇上严令三人不许外泄，又命葛万洪秘密查探。
自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查出来的，就是丽贵妃身边一个唤作“梅儿”的宫女和一个在御花园做工的下人不见了。
这也就引出了当晚皇上命三名心腹御林军暗中查捕一事。
失踪的俩人找不到，案子根本没线索，最终，皇上压下了此事，对外只说丽贵妃因病去世。
从此，再无人提及丽贵妃。
太后话闭，二皇子倏地大笑起来。
“其实啊……其实……”二皇子大笑不止，转头看向他那父皇，“父皇，你杀我母妃挖她肚子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哦。”
“母妃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了我，她在对我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给她报仇——哈哈哈哈哈，我就藏在你们对面的柜子里呢。”
“母妃很喜欢郭叔种的花，我有空就会去摘一些放到母妃的房里。没空的话就会让郭叔帮我送——父皇，你怀疑母妃偷情，不会就是因为房中每日那些鲜花吧？可是好巧不巧，你杀死母妃那天，我已经连续几天没去母妃宫中了，便想那日晚上摘了花，给母妃惊喜。”
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一场改变他人生的大事。
旁边皇上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他似乎没料到太后会把那些事全都说出来，之前出声打断了几次全都被无视，反而引得郭全手中的刀更逼近他脖子几分，划出了几道血痕。
“父皇你走后，我看到你掉了祥龙佩。那玉佩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一半摔到了我手边，另一边却摔到了母妃旁边。我本想全都捡走的，没想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是那个叫梅儿的宫女吧，她对我母妃倒是忠心。”
说罢，二皇子又轻笑起来，眼神一一扫过屋外站着的人。他对太子说道：“皇兄，你想过咱们的父皇是个这样凶残的人么？”
不等他回答，二皇子又道：“马三公子啊，你下手倒是快——我本来还想娶你的呢，路姑娘。可惜啊，啧啧，我隐晦地向父皇求了一次，父皇不同意呢，还是想把你赐给太子皇兄——没办法，我只能选择杀你喽。”
路摇盯着他，快速道：“所以章叶维背后那人是你？”
二皇子随意地点了下头：“谁知道那蠢货竟为你违背了我的命令，啧。”
路摇握紧了拳头。
马栎感受到她的情绪，伸手包裹住她的拳头，无声地安抚着。
“葛大人，你看，当年你查不出凶手的案子，如今我帮你查清了——这判的是死刑吧？”二皇子又道。
葛万洪面容沉静，看不出情绪，只道：“是死刑。”
“既然葛大人都说是死刑了，那你就动手吧。”二皇子朝郭全使了个眼色。
郭全一经授意，立即便举起手中的刀子，往皇上心口插去。
这一瞬间，马栎和太子终于动了。
但围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也动了。
马栎和太子的暗卫瞬间现身，迎上了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马栎随手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快速打了过去，“砰”的一声，撞上了郭全的刀子。
那刀子一斜，刺中了皇上的肩膀。
另一边，太子人影一闪，便往二皇子处而去。
二皇子的武功在这京城中着实数一数二，这一来二往，很快便一掌劈在了太子胸前，太子顿时便吐出一口血。
太子妃依旧靠在椅子旁，见此瞪大了双眸，口中喃喃叫着“殿下、殿下”。
路摇自知自己没什么武力值，此时被太后拉着，只能尽力躲避着，不拖后腿。
早知道就把自己那斜挎包背来了，里面还有特地调配的辣椒水呢，好歹还能阻碍下敌人。
路摇一边心思飞转，一边紧张地看向马栎那边。
郭全自然不是马栎的对手，但还有个二皇子在。
一时间，二皇子和郭全，马栎和太子，四人纠缠在一起。
郭全发了狠，避也不避马栎的一剑，手中的刀死命地刺向皇上。他胸口被贯穿的时候，那刀也扎进了皇上的前胸。
俩人一前一后吐了口血出来。皇上本就灰暗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好像随时都能死去。
郭全倒在了地上。
而二皇子的掌风也劈向了太子妃。
太子双眸一红，立时便倾身搂住了太子妃。背部受了狠厉一掌，太子顿时又吐出一口血，却看看撑住了身体，没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太子妃身上。
马栎面色一凝，转身便与二皇子缠斗在了一起，有意把他往外引。
可二皇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偏偏往太子妃这边靠。
马栎猛地一发力，挽了一个又一个剑花，直直地把二皇子逼得远了些。
这时，原本瘫在椅子上只差一口气就进棺材的皇上突地带椅跃起，一把撞向了二皇子。
顷刻间，二皇子往旁边退了一步，皇上自己也被撞飞了过去，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
两块半玉从他凌乱的衣服中掉出来，正是那破碎的祥龙佩。
趁此机会，马栎一招斩下，重伤了二皇子。
外面，马栎和太子的暗卫占了上风，黑衣人一个一个倒下了。
一时间，韶华宫内血流成河。
天承六十三年九月三十，元明帝赵守明被杀，二皇子赵子冲被关入天牢，十五年前丽贵妃死亡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天承六十三年十月初十，太子赵子禹在群臣的拥护下登基。
天承六十三年十月十一，太后娘娘搬入京城一尼姑庵，对外言曰：为先皇赎罪，为百姓祈福。
天承六十三年十一月十五，六扇门和刑部共同审理了二皇子之案，皇上下旨：赵子冲三日后斩首。
天承六十三年十一月十八，赵子冲于午门斩首。
至此，一代恩怨就此终结，京城也暂时恢复了平静。
路摇自从搬入将军府，便顺其自然地住了下来，没再回去自己那小院子。
马栎倒是没有再反对。
如今，他和路摇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凡有认识他们的人会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是啊，什么时候成亲啊？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马栎本想尽快，却被他亲爱的娘亲阻止了。
娘亲说——今年忒不吉利了，明年初再成亲吧。
路摇和他爹都随了他娘，于是，他们的亲事便定在了正月初十，宜嫁宜娶的好日子。
于是，路摇便晋升为了待嫁少女，每日无所事事，吃吃喝喝地就等着嫁人。
丽贵妃一案大白于天下后，京城中确实没再发生什么大案了。六扇门闲了下来，路摇自然也闲了下来。
闲了就忍不住在京中闲逛，前些日子发生的案子已经成了说书人新的说书题材，添油加醋一番，倒是颇有趣味。比如某个说书人把马栎塑造成了一个一手劈死反叛的大英雄，路摇听得津津有味。
有这爱好的还有曹世启曹大公子。
待嫁的这两个月来，路摇和他已经混得很熟，颇有蓝颜知己的意味。
这倒是让马栎吃了好大一番醋，严令禁止曹世启带坏路摇。
夏芸被二皇子利用，虽没受什么大伤，但听说真相后也是心伤了许久，据说也不再讨好她爷爷。
路摇去看过她几次，聊了几次，俩人反倒成了朋友。
太子确实是个好皇帝，不出一个月，原本被闹得人心惶惶的京城已差不多恢复成了原样。
路摇对太子是真心佩服，哪个丈夫能做到在死亡面前死死地护在自己的妻儿面前呢？
不过午夜梦回，路摇偶尔也会梦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没办法，实在是印象太深。
后来他们成亲后，有次路摇半夜噩梦醒来，吵醒了马栎。
马栎问怎么了。
路摇怔怔地道：“我突然觉得先皇可能有精神病……还有太后娘娘，哦现在不应该叫太后了……我觉得她精神似乎也有问题……你知道什么是精神病么……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