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眉学妹，来的挺早啊，你的戏份不是下午吗？”
“是下午，不过睡不着啊，先来视察视察民情，为下午的拍摄做准备。”
郝眉眉这辈子长这么大头一次接触专业的拍戏什么的，就算自己导师拉扯她两年说这说那，那也都是理论上的知识，不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她总是安不下心来。
“看看人家觉悟。”胖胖从外面拉开帘子冒出一个头来，“有眉眉学妹这话，我这个副导得省多少心。”
“你操的心还是太少，清晨早起的闹钟你都没帮我们按响。”许言学姐闭着眼睛在那挑剔。
胖胖翻个大白眼：“我干脆给你们当保姆算了，我是副导欸，有没有见过比我还有人情味的副导？”
郝眉眉坚决地摇头：“没有。”
胖胖喜笑颜开，“你看看人家眉眉……”
话还没说完就听郝眉眉后面还添了一句，“反正你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副导。”
胖胖：“……”
“你也不可爱了。”他幽怨地走进来，拎着去食堂打来热乎乎的早餐，“你们尊敬的副导请客，快点吃吧。”
“副导和导演的差距就是那么大。”夏商宇掏出一个白水蛋，“前几天我们还吃着高档甜点，现在又要沦落到吃学校餐厅饭的地步。”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差距，美死你了。”胖胖自己也拿出一块煎饼出来啃，“我工资都还没到手就想着给你们买早餐，已经感天动地了好不好，你也不瞧瞧我和导演的贫富差距。”
“多大差距啊？”夏商宇提起兴致好奇地问道。
“就是做人上的差距。”胖胖故作深沉，最后把豆浆扔给夏商宇，“有吃的还问这么多，一会儿淮戈过来立刻拍戏一个白煮蛋都不给你们吃。”
敲山震虎的效果不错，把淮戈大名端出来，大家立刻结束谈话，该干嘛干嘛。
郝眉眉小口地嚼着鸡蛋，掀开自己的剧本，把烂熟于心的对话结合着脑内模拟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复习。
开始拍摄的是正义三人组的戏份，在他们拍摄时，郝眉眉才开始接受化妆师的“摧残”。
等她化完妆换好衣服，披上一件长外套就走了出去。
这会儿太阳已经爬了上来，清晨还雾蒙蒙的校园此时已经给力的艳阳高照驱散了阴暗。好久没见的淮戈大导演坐在摄像机前，盯着镜头中的画面，没过多久就喊了一声卡。
然后在让他们再来一遍，这次换个机位角度拍。
看起来刚开始还算顺利的样子。
郝眉眉凑过去，在周围找了一圈除了淮大导演屁股下面坐着的一个导演椅外，没发现一个带着腿的小板凳。
她闭着嘴巴，站在淮戈身后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伸长脖子盯着屏幕吸取经验。
三个人一个人的台词说不好，或者一个动作表情没到位，就需要重拍。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她在后面看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无数次卡的声音。
心脏要紧张到爆炸了。
越观察，心里越没底，她正想着要不要在去复习一下剧情。
淮戈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般，把自己脚旁边那个小马扎用脚尖勾住，拖着摆到自己身边一侧、
“体力挺好的啊，一会儿到你戏份也不怕两条腿累得打颤……耽误进度。”
“你好好说话，明明是想让我坐一会儿一定要搞得彼此不愉快吗？”她顺势捡起地上的一个纸盒子垫在马扎上坐下，更加方便地在他身边旁观。
这会儿摄像机还没转动，正义三人组正仰着脸干巴巴地等着化妆师补妆。淮戈抽空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道：“当初让你演女变态那会儿你发挥的不是挺好的，就按照那个状态来，你要演的不像我还得纳闷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搞不懂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郝眉眉小声嘟囔，老老实实抱着剧本坐在他身边，不过诡异的，冲着他那句“不会看走眼”的话，她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小马扎太矮，郝眉眉忍不住屁股动了动，抱怨道，“人家拍戏那些个演员都不是有贴上自己大名的专用座椅么，怎么就你有，我们呢？”
“因为我是导演。”淮戈勾起唇角，“等你什么时候变成大明星，你去片场搬着龙椅去坐也没人管。”
他们两个人在那你来我往的攻击，只不过声音太小没人能听得清。
可在剧组外围观的路人学生们单看着这一对凑的那么近在那嘀嘀咕咕，所有人都不好了，注意到的偷偷拉着没注意的往他们那个方向小幅度地指指点点，路人们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靠！这两个人的背影也他妈的这么配？？？
大大咧咧靠在导演椅上的少年，低垂着眸，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嘲笑）和身旁的女孩说着悄悄话。而身影小小一只的女孩，长发披肩唇红齿白，似是恼火地瞪了对方一眼。
围观路人们的少女心似乎一个一个的炸开，变成了一朵朵烟花。
淮戈和郝眉眉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偷拍图又被传到了校内八卦论坛上，目前怼的正开心。
“等我坐上龙椅你就是我身边的洗脚婢。”
“知道有一句话是什么吗？”
“？”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
休息期间逗逗“猫”，该拍摄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安静的仿佛把彼此当做空气。
正义三人组这一幕的戏份终于结束了，大家转战去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拍摄，这回儿要拍的是郝眉眉饰演的陆灵和礼茂饰演的男主角正一初次见面的对手戏。
第19章 苏白
两个人初次见面的地点在学校人工湖的长椅上, 男主正一今天突发奇想跑去人工湖附近边琢磨刚发生的几起少女失踪案，走到一条长椅上发现一本遗落在座椅上的英文原版书，英语渣的他好奇地坐到椅子上准备掀开书目看看有没有丢失主人的名字，刚掀开一页，就听到背后有人搭话。
由此，陆灵和正一的第一面就在这里发生。而这一切, 都是陆灵精心策划下的偶遇。
郝眉眉把剧本放在小马扎上，拿着小镜子仔细观察了一遍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全部检查ok后, 她脱掉大衣, 和礼茂一起站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前首先尝试走位。
剧本上描述的是郝眉眉要从礼茂身后弯腰侧身冒出脑袋, 随后绽放笑容看向他，两个人互相介绍时再双双落座长椅上。
礼茂捧着原文书坐下, 郝眉眉悄无声息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在离礼茂不到十五公分的距离下探出脑袋，即便有心理准备的礼茂在她突然靠近后仍带着一丝吃惊，下意识地侧过头去,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 随后郝眉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礼茂：“……”
他猛地后仰，连带着神情动作都有些慌乱。
肉眼可见的, 他的耳根在逐渐染红。
郝眉眉：？？？
“怎么了？”刚才还在同工作人员布置镜头的淮戈抽空走过来，拿着这个戏份厚度的分镜随意瞟了两眼。
“没, 没什么, 我和学妹这个站位还可以吧？”
礼茂手脚似乎没地方放, 摸了摸自己额前的刘海，故作专业，
淮戈：“……”
他见郝眉眉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没说什么，以为两个人在走位的时候产生了分歧，一脸平静地挑挑眉，让礼茂让开，自己坐在原位置来给他们讲戏。
“正一坐在这的时候就什么也别干，反正拍你的后脑勺，陆灵从他身后走过来，记住不管你表情怎么样，身姿要优雅……”
礼茂双手环抱在那听着，斜眼盯着认真听讲的郝眉眉以刚才同样的姿势和距离走到淮戈身后，弯腰探头。
“陆灵走到正一身后，弯腰将脑袋探到右手边，然后……”淮戈感觉自己脸颊沾惹上几根轻盈的发丝，下意识扭过头来便毫无防备地看见一张笑如靥花的脸庞，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目前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经历过一次笑容袭击的礼茂心想，果然。
顿了没两下，淮戈面无表情。
随后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点在她眉心微微用力将她推出去。
郝眉眉脑袋往后仰，仰的没办法了，哎呀一声躲开他的袭击，捂着额头走到他面前莫名其妙地问道：“干嘛啊你，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一步一步来的吗，再按我我告你虐待演员哦。”
淮戈啪叽合上剧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郝眉眉，声音平静并且威严：“离这么近，你当陆灵是想来个意外贴脸吻来勾引男主吗，保持距离懂不懂。”
郝眉眉：？？？
陆灵不就是藏着那股想要勾引男主角的心机劲才故意把书落在这的吗？
她对剧本理解有误？
礼茂叹了口气，再次轮到他坐在椅子上，好心冲她换一种方式解释。
“刚才的距离太近，我们两个会互相挡住两侧的摄像机，拍不着脸。”
这个解释还算合情合理。
郝眉眉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揉着额头道歉：“对不起我忘记镜头位置了。”
礼茂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淮戈，点点头笑得虚伪又做作。
郝眉眉饰演的陆灵还处于披着一层清纯靓丽表皮下，人物状态属于轻松模式，她台词记得熟，这些场景又在脑海里模拟了不知多少遍，演起来真是不怎么费力。除了偶尔两次一紧张忘记机位的情况，她和礼茂第一幕的对手戏算是相当顺利就通过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胖胖已经买来了午餐盒饭，他和几个来帮忙的学弟招呼着演员和工作人员先吃几口。
郝眉眉这会儿憋着内急，让演女主角的许言学姐替自己多领一份盒饭，嗖嗖扯了几张抽纸就往最近的教学楼里跑。
离人工湖最近的教学楼没想到还是她表演系的大楼，郝眉眉想也没想钻进一楼的厕所，一顿排山倒海后，神色轻松的洗洗手走出来。
表演系大楼最容易碰到各种学院熟人，郝眉眉刚从厕所出来，就遇到正准备去旁边男厕所的“熟人”。
也不算熟，加上这次一共才见了三面。
低头整理袖口的苏白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表情略显微愕，显然没想到会从这里碰到一年级的新生学妹。
那个顶替了之前校花位置的小学妹，那个拒绝他两次的新生。
自然而然的露出和煦笑容，苏白冲郝眉眉点点头。
“学妹是在拍新戏吗？”
郝眉眉没法忽视这么一个大活人，只好跟着点点头寒暄道：“刚刚结束，休息一下。”
“那真是辛苦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过来问我，好歹我也有过一些演出经验……”苏白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无奈，“……还是算了，我和你们剧组的某个人有些误会，如果连累你就麻烦了。”
他表现的善解人意，而且毫不掩饰他和胖胖学长之间有过矛盾。不过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个矛盾是单方面引起的误会，他自己也很无辜。
郝眉眉眨眨眼睛，“喔”了一声，反正真要论起亲疏远近，那胖胖肯定要比这位苏学长靠前，她又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包青天，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纠葛还不够添乱的。郝眉眉惦记着午饭吃什么，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仿佛理解了他般，准备早点赶回去。
此时苏白又喊住她。
“对了学妹，我这里现在也有一部新戏，听说你在那个剧组里的戏份也不算多，要不要考虑拍完这部加入我们？”
…………………………这算是橄榄枝？？？还是挖墙脚？？？
郝眉眉的脚步停下来，转过身再次看向苏白。
苏白站在男厕所的门口，好整以暇的冲她微笑，“大四学长准备的毕业作品，一部校园偶像剧，选女主角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如果你有意愿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偶像剧……女主角……
这不就是她从小到大闪着光的人设吗？
郝眉眉是有点小心动的，不过平白无故连个试镜都没有，就让她当女主角，郝眉眉年纪虽然不算大也被爹妈耳提面命教育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眼睛转了转，再联系一下刚才他说过的和《异世录》剧组某人的误会，如果没有之前胖胖醉酒说的那段话，她都差点以为苏白慧眼识珠终于看出了她的特长了……
“公孔雀二号”这个称呼安给他，真是侮辱了孔雀。
隐隐约约有这种模糊的意识，郝眉眉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前男友，认识到她前男友除了自恋，骚包，长不大，平时还总是沉迷游戏以及主动提出分手外，和这个苏白比，优秀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是演个炮灰，但是这部戏我可能要拍好长时间。”郝眉眉歉意地笑了笑，随便扯出一个理由来，“而且以我的能力还不能担起一部戏的女主角，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个婉拒的话听起来没毛病。
苏白没想到会有新生拒绝这种来之不易的资源，愣了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男厕所里传来哗啦啦水龙头洗手的声音。
苏白：“……”
郝眉眉：“……”
郝眉眉目光落在男厕所门口，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出来，慢条斯理地拿着纸巾擦手。
从下往上看，一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灰色运动鞋，一米八的大长腿眼看着都望不到头，再接着就是那张似笑非笑的嘲讽脸。
如果有瓜子，郝眉眉肯定会吓掉手上的瓜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大概有三秒的时间。
而在郝眉眉心中仿佛度过了有三个世纪那么久，后来她实在忍不住这种尴尬的场景，呵呵干笑了两声。
“淮……淮导，好巧啊，你也上厕所。”
淮戈的视线从苏白身上直接略过看向郝眉眉，淡淡地“恩”了一声表示回应，表情平静的仿佛自己在厕所，而厕所的隔音比录音棚有的一拼，什么都没听到。
……才怪。从这张脸上，郝眉眉就能读出一千八百字的观后感，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呵呵。
郝眉眉：“……………………”
淮戈擦干净手，轻轻将纸准确无误地投进墙根的垃圾桶内，平静地迈开大长腿无动于衷地往门口走去，走到郝眉眉面前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愣着干什么？再不回去盒饭里的肉要被胖胖吃光了。”
“啊？胖胖还有这种吃别人餐盒的癖好啊？”郝眉眉一个激灵赶忙蹿出去屁颠屁颠地跟在淮戈身后，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他不会连我的那份也给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