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头,傅采蘩实在不能淡定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想要快些离开,若是被发现了可不大好。
哪料到她刚一转身,就被一块大石头给绊倒了,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下一瞬,傅采蘩听到了两个急匆匆脚步声,正朝她这个方向赶来。
不好,被发现了。
“蘩蘩!你怎么会在这儿?”赵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傅采蘩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傅采蘩抬头望去。
原来她刚才看见的那个高个子是三哥哥,而矮个子的……真是一个小太监,眉清目秀的,可是……
断袖之癖不是男人喜欢男人吗?
三哥哥怎么还喜欢一个小太监?
紧接着,傅采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三哥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一定不会和淑妃娘娘说的。”
赵恪不解道:“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见傅采蘩露着惊恐的模样,又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赵恪也不多想了,道:“起来!有什么话,我们站起来再说。地上脏,别坐在那儿。”
“嗯。”傅采蘩在赵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可是脚一点到地面,就疼痛难忍,竟是一下子又跌了下去。
好在赵恪及时用力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到地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傅采蘩整个身躯都落在了赵恪的怀中。
她不由想起话本里说,一些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
三哥哥喜欢的男人是一旁的小太监吧!
如今这小太监就站在一旁,他看到喜欢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会不会很不高兴?
“蘩蘩,你的脚是不是崴了?快点坐到一旁,我给你查看查看吧!崔公公,快去找太医。”
这崔公公听了,立刻点头道:“是。”
然后就走了。
傅采蘩望着崔公公远去的背影,暗想这小太监真的挺好看的,眉清目秀,一点也不输于女孩子,怪不得三哥哥喜欢他呢!
很快,傅采蘩察觉到了赵恪的动静。
赵恪握着她那只崴了的玉足,小心翼翼地为她脱去了靴子,想要查看查看伤口。
傅采蘩却是立刻把自己的脚缩回来。
“蘩蘩,你受伤了,三哥哥要查看查看,看看你要不要紧。”
傅采蘩摇了摇头,拒绝道:“淑妃娘娘说过,姑娘家的脚,是不能给男人看的,只有自己的夫君才可以看。”
淑妃娘娘从小就教育过她,什么叫男女有别。
赵恪闻言,道:“我就是你未来的夫君,有什么不能看的?”
言罢又握住了傅采蘩的玉足,想要给她查看伤情。
傅采蘩却是不同意,摇摇头拒绝道:“三哥哥不要看,也不要摸我的脚,不然崔公公会不高兴的。”
赵恪甚是不解,这关崔公公什么事啊?
“蘩蘩,你的伤要紧,还是让三哥哥看看吧!”
傅采蘩摇摇头,坚决不让赵恪摸她的脚,如果他摸了她的脚,那崔公公一定会难过的。
而她,也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
赵恪见状,暗想大晚上的,两个人在外头也不是个办法,便弯下来。
傅采蘩察觉到一只大手穿过了她的膝弯,另一只则揽住了她的后背,意识到赵恪是要做什么,傅采蘩匆忙挣扎了一下。
她也只有在很年幼的时候,才让赵恪抱过她,现在她都这么大了,赵恪这么抱她多不好。
“蘩蘩别乱动,不然三哥哥就抱不住你了。”
傅采蘩见状,也就只好不动了,万一三哥哥抱不住,把她摔下去可就惨了。
既然抱都抱了,那就算了。
“蘩蘩,你得多吃几口肉了,这样轻飘飘的,好像只有一把骨头。三哥哥瞧着都替你担忧呢!”
“三哥哥,我有吃饭的,每一顿都吃得很饱。听说吃不胖和体质、遗传有关,这个我也没办法。”
静默了一会儿后,傅采蘩又问道:“对了,三哥哥,你和崔公公是怎么认识的啊?”
赵恪想了想,随口说道:“他在宫中当差,然后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我看他眉清目秀,又精明能干的,就把他调到身边来了。”
“哦!我也觉得,崔公公长得很好看。”
瞧三哥哥听了,突然笑得那么开心,三哥哥果然是很喜欢崔公公呢!
“三哥哥,我听说有的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那你是很专一的人吗?你除了崔公公,还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赵恪愣住。
喜欢崔公公?什么玩意儿?
乍一想适才……而蘩蘩,该不会是以为……
想到这儿,赵恪忍不住淡淡一笑,这件事现在不用跟她多做解释,让她误会也没什么!于是随口道:“没有了,三哥哥就喜欢崔公公一个人。”
看来,三哥哥还是很专一的嘛!
傅采蘩轻声道:“那崔公公一定很幸福。”
待回去以后,马嬷嬷和方嬷嬷见傅采蘩受伤了,急得不知所措,又匆忙将屋子里弄得灯火通明,好给傅采蘩检查检查伤情。
稍等了一会儿后,太医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李淑妃。
李淑妃听说傅采蘩崴了脚,心急火燎地过来说道:“蘩蘩,你怎么崴了脚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大晚上的,你跑到外面去做什么啊?”
“淑妃娘娘,我……”
不等她说完,李淑妃又打断道:“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赵恪道:“已经派人去叫了。”
李淑妃望了望赵恪,忧心道:“那你先给蘩蘩看看吧!”
赵恪以前崴过好几次脚,后来他跟着太医学会了自救,有些经验了,是以李淑妃才会命他给傅采蘩看看。
“是。”
赵恪正准备动手,傅采蘩却将脚收缩回来,道:“淑妃娘娘,你教导过我,男女授受不亲的,姑娘家的脚是不能让男人随便看的。”
李淑妃微笑道:“蘩蘩,可你的伤要紧啊!更何况你将来是要嫁给恪儿的,怎么不能让他看你的脚了?”
赵恪见傅采蘩在犹豫,竟直接握住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替她除去靴子。
傅采蘩使劲将脚缩回来,赵恪却紧紧握着,这不由让傅采蘩想到小时候喂药的样子,她的力气没他大,怎么也反抗不了他。
“怎么样?”
“母亲不必担忧,伤得不重,把淤血揉散便好了。”下一秒,赵恪就紧握着她的玉足,给她搓揉起来。
“啊~嗷~啊~呜呜呜……”
傅采蘩疼得直叫,而赵恪却置若未闻。
李淑妃觉得忧心,道:“蘩蘩,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傅采蘩疼得呜呜直哭,使劲想要将脚给缩回来,而赵恪却紧紧握着不肯松开。
李淑妃见状,让赵恪先停一停。
傅采蘩呜呜道:“淑妃娘娘,让淤血自己散掉好不好?不要揉了。”
李淑妃还没说话,赵恪就语气强硬道:“不行。”
言罢,赵恪又握紧她的玉足,给她搓揉淤血。
傅采蘩气急了,真想一脚踹过去,而碍于淑妃娘娘在此,她才没有真的踹过去,只是强忍着泪水,任凭赵恪给她揉着。
后来太医赶过来给她查看了一番,又上完了药,这事才算完。
“蘩蘩,没事了,听太医说啊!你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应该能没事了的。”
李淑妃亲自给她铺好了被子,让她好好歇息,然后才离去。
太医、嬷嬷们等人也退下,不打扰傅采蘩休息了。
赵恪也正打算离去,却听傅采蘩不高兴道:“三哥哥。”
“嗯,蘩蘩,怎么了?”
赵恪以为傅采蘩还有话要与她说,就站在那儿望着她,又嘱咐道:“你的伤比较严重,一定要好好休息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过来。”
赵恪点点头,过去了。
哪料到一过去,一只玉足竟横空踹了过来,赵恪没防备,生生挨了这一脚,傻愣在那儿好久回不过神来。
接着,赵恪摸了摸脸颊,觉得很无奈,小姑娘还耍小性子了呢!
一定是被他惯的。
说不准她早就想踹了,只不过刚才碍于李淑妃在。
思及于此,赵恪淡淡道:“蘩蘩真不懂事,三哥哥这就去向母亲告状。”
傅采蘩一听就急了,匆忙爬起来拉住了赵恪的袖子,“不要告诉淑妃娘娘。”
在淑妃娘娘心目中,她一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一落千丈。
“嗯?那蘩蘩跟三哥哥道歉。”赵恪望着她,唇畔露着淡淡的笑意。
傅采蘩不大乐意。
“那三哥哥这就去跟母亲告状。”赵恪起身就要走。
傅采蘩急了,匆忙拉紧他的衣裳,“三哥哥……我……我错了。”
这声音小得跟蚊虫似的,傅采蘩觉得,就是自己也听不见啊!
紧接着,赵恪淡淡笑了笑,“蘩蘩说了什么?我听不见,说大声点。”
见傅采蘩没什么反应,赵恪微笑道:“嗯,蘩蘩不道歉的话,我这就去告诉母亲。”
傅采蘩急了,紧紧攥住赵恪的衣裳,不让他走,“不要,如果淑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不是乖孩子,她会不喜欢我了的。”
“那蘩蘩跟三哥哥道个歉。”
傅采蘩犹豫了一下,眼中水汪汪的。
三哥哥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如果淑妃娘娘知道她踢了三哥哥,一定再也不会喜欢她了的。
所以,这个事绝对不能让淑妃娘娘知道。
“三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刚才不高兴,所以才会踢你。你不要告诉淑妃娘娘好不好?不然她会不喜欢我的,呜呜呜呜呜……”
见小姑娘哭得伤心,赵恪心软了,安慰道:“行了,不哭了,三哥哥不去告状就是了。”
傅采蘩破涕为笑,“真的吗?”
赵恪点点头,伸手给她擦了擦泪水,安慰道:“母亲常教育我,男子汉大丈夫除了建功立业以外,还一定要顾家,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妻子。姑娘家都有些小性子,包容包容也就过去了。所以蘩蘩,三哥哥不怪你,你也不许哭了。”
傅采蘩咬了咬唇,觉得有些感动。
三哥哥可真好。
她都有些羡慕崔公公了。
第26章
“三哥哥,我以后一定不耍小性子了。”
赵恪满意道:“嗯。”
傅采蘩不放心,又皱了皱小眉头,道:“那我们可说好了,如果……如果你敢去跟淑妃娘娘告状的话,我就把你喜欢崔公公的事情也告诉淑妃娘娘。”
赵恪忍不住淡淡一笑,“蘩蘩,你敢威胁我?”
“我……是啊!我就是威胁你,你要是不想让淑妃娘娘知道你有断袖之癖,你就别去告我的状。”
赵恪淡笑着点点头,应允了,又很快出门去了。
傅采蘩望着他的背影,猜测他应该是听进去了,肯定不会去告状的,便放心躺了下来。
*
到了第二年,皇帝从孙皇后逝世的阴影中走出,他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李淑妃的寝宫了。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皇帝觉得除了孙皇后,宫里就属这李淑妃最了解他。
这一年,在临近七夕的时候,李淑妃突然染上了轻微的风寒,时常会咳嗽个不停。
赵恪平日里公事繁忙,是以傅采蘩为了让他安心,口口声声保证会伺候好李淑妃。
这一日,李淑妃想吃冰糖炖雪梨,傅采蘩亲自跑了御膳房一趟,回来的时候路过御花园,听见了皇帝与赵霓欢的声音。
“霓欢的手艺真好。”皇帝握着赵霓欢绣的荷包,赞不绝口,又笑道:“这么漂亮的荷包,是送给父皇的吗?”
赵霓欢摇摇头,道:“不是,是七夕节的时候,我要送给旻阳哥哥的。”
赵霓欢口中的“旻阳哥哥”,是孙忌的一个儿子,傅采蘩也大概听说过,赵霓欢喜欢孙旻阳很久了。
七夕乞巧节就要到了,这一日许多姑娘会给喜欢的男子送一个荷包,以表示爱慕之意。
傅采蘩不由想起,自己也绣了一个,却不知道能送给谁。
皇帝闻言,忍不住打趣道:“哟!我们霓欢才十二岁,就想着嫁人了。”
赵霓欢叉着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民间有些姑娘十二岁就嫁人了。”
皇帝轻笑道:“不过父皇才不舍得霓欢这么早就嫁出去呢!哎!不管怎么样,霓欢也得多陪陪父皇,至少过个两三年再嫁吧!”
正说着话,皇帝瞧见傅采蘩过来了,赵霓欢也望了过去。
傅采蘩先低头道:“父皇好。”
皇帝见她端着一碗冰糖炖雪梨,立即轻笑着问道:“是淑妃想喝吧?”
傅采蘩点点头。
皇帝微笑道:“蘩蘩啊!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御膳房离淑妃的寝宫那么远,你跑什么呢?”
傅采蘩道:“淑妃娘娘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为她做点事是理所应当的。”
孙皇后这么年轻就去了,人生无常,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能孝顺长辈,就好好孝顺长辈吧!可别等到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
皇帝望着傅采蘩,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道:“蘩蘩可真是孝顺啊!”
赵霓欢望着傅采蘩,正欲问一问她有没有绣荷包,又要送给谁。
乍一想,哪里用得着问呢?
傅采蘩的婚事是早早就定好了的,若她绣了荷包也一定是送给三哥哥。
也不知傅采蘩走了什么运,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居然能嫁给三哥哥。
赵霓欢从小就喜欢和傅采蘩比较,她破相那会儿,她每天都高兴极了,觉得傅采蘩一辈子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了,一辈子都比不过她了,可是乍一想,如果以后她嫁给了三哥哥……
那她不就成王妃了吗?
而旻阳哥哥,将来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的臣子,不能与亲王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赵霓欢觉得很不高兴,转头与皇帝道:“父皇,将来如果我嫁给了旻阳哥哥,你给他封个异姓王,好不好啊?”
皇帝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比傅采蘩差啊!她将来要嫁给三哥哥,是要做王妃的,我也想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