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到这一点好像有点难,那视线带给她的压迫力越来越大,她渐渐难以把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刺激到他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太黑了。”
“啊?”贺允抬头,下意识的那出手机,“手机上有手电筒。”
“咦?”点亮屏幕,她奇怪道,“没有信号?”而且是一点都没有。
谢知微轻笑一声,难得的不见嘲讽,“整个生态园都搜索不到外面的信号。”
贺允慌了一下,这里的人不需要和外面联系吗?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
见谢知微迈开步子,贺允连忙跟了上去。
生态园中有一栋小小的建筑,外面是破旧的木头,像是很久以前猎人寄居的房子,贺允就被骗到了,但是进门才发现,房间里几乎囊括了现下最高精尖的科技。
完美的信号屏蔽仪,别说手机信号,就是有最高科技的卫星间谍信号都进不来,高端的生物监控,一片漆黑的夜里,她甚至能准确找到大王和小猫的行踪,他们正合力捕杀一只小鹿,而它们身边已经躺了十几只野兔和山鸡。
贺允:“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事到如今,她肯定不会相信他带她来就是单纯看小猫打猎。
谢知微挑眉带她来到电脑桌前,这里之后一张椅子,贺允坐了谢知微就没得坐。
谢知微把贺允按下,坐到椅子扶手上,打开电脑,输入好几次密码,最后调出一个视频。
“看这个。”
谢知微说完,挪开屁股,走到椅子后面。
贺允这才喘了口气,刚才他离自己那么近,她都快憋死了。
不等她腹诽完毕,她就被视频内容吸引了。
这段视频录制的是实验室里的情况,复杂的仪器堆满了房间,最中央放着一个小型鱼缸大小的培养皿,里面盛满了透明的胶体。
“这是我们搜集到的玉髓。”谢知微突然开口。
贺允心脏猛跳,意识到他让自己的看的到底是什么。
果然,下一秒一个美丽的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把婴儿放到玉髓当中,婴儿立刻像鱼一样快乐的玩了起来……
贺允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屏幕。
“怎么了?”
谢知微问。
“她……她是……”
“没错,她就是田心。”谢知微误解了她的意思。
“不。”贺允回头,眼里尽是震惊。
“她是教我雕刻的人。”
……
******
站在家门口,贺允看着谢知微开车离开。刚才他脸上的震惊历历在目,贺允下意识的觉得,或许谢知微也并不是无所不知,他也被某些人瞒住了。
老师,不,妈妈,不,也不对,田心以前每周都来见自己的事情难道谢知微和张岩都不知道吗?
两年前老师高速自己,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她还让自己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的存在。
贺允很听话,一次都没有说过她还有个老师的事。
老师……田心,她到底要去做什么呢?又为什么突然消失?
这和谢知微有什么关系?
贺允睡不着,起来喝水,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谢知微。
“我在门口,开门让我进来。”
谢知微一进来就道:“等会儿再给你解释。”说着。迅速把房间的所有安保设备关了,这还不够,他把又拿出什么仪器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拆了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监视器。”
谢知微把屋子里清理干净,坐到沙发上指着那堆零件道,“他们觉得田心会回来找你,让张岩在你周围装监视器。”
贺允脸白了下来。
她知道张岩对她有隐瞒,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无法接受。
“我之前说过,我怀疑玉髓是外来科技,而青泥珠也一样。”谢知微脸色严肃,竟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摄人味道,让人下意识的听从。
“田心的失踪是我策划的。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出现。”
贺允再一次震惊了。
这人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每一句话都带来一下比一下震撼的浪潮。可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遍体生寒。
她第一次意识到,谢知微不是普通人,他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一直很支持玉髓的研究,我认为这是人类的财富,必须得到完善的开发,这对整个人类的进程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后来,我从田心那里了解到,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外来血脉在悄悄延续。”
“田心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从生下来就在寻找他们的‘家’,就是玉髓的来源之处。”
“贺允,你能想象他们找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谢知微突然问。
贺允愣愣的摇头,虽然很早就从谢知微口中得到了自己的身世,但她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她无法带入,很难理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呵。”他嗤笑一声,“这意味着人类中有外星间谍,一旦让他们找到‘家’,和母星取得联系,这个脆弱的,甚至说是还处于幼儿期的地球文明就会暴露在宇宙之中。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贺允讷讷道:“或许,他们只是想回家。”
她已经被谢知微彻底洗脑了,完全相信谢知微关于“玉髓属于外来科技”的推断。
谢知微翘着嘴角,“我抓住过他们其中一个,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
“怎么……?”
“他说,他要让他的族人踏平地球。”谢知微脸上带着嘲弄的笑,“高等文明,呵。”
贺允:“……”
“把梁家处理好跟我去一趟缅甸。”他站起来,自然而然的下达命令,说完之后似乎才意识到贺允不是他的下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去睡觉,明天起床加把劲儿。”
贺允吓了一跳。
谢知微敏锐的察觉到了贺允的瑟缩,他双眸一沉,弯腰对准她的眼,问:“怕我?”
贺允往后仰,努力避开他的手,道:“我妈妈……”
谢知微自嘲,“你妈妈?田心活得好好的,她骗了我。”
☆、瑞丽
最近几天气温陡升, 突然就热了起来。
贺允心情也随之升温,烦躁莫名。
谢知微拆了房间里的监视器,她本以为张岩会生气,谁知道她竟然没有生气,只珍重的向道了歉,说以后不会再监视她, 但是如果有陌生人出现, 一定要告诉她。
贺允连生气都没力气了。
她发现自己简直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蒙昧无知, 她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指示之下,就像闯入那个生态园的大王和小猫,怎么挣扎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种沮丧的情绪直到谢知微弄到梁爱华手中的股票才稍微改善一点。
起因是警方查到了贺玉昭死亡的疑点, 一旦谋杀的罪名坐实,梁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梁爱华的老婆颇有先见之明的卷了家里的财产偷偷跑了, 梁爱华也想跑, 可他手里没钱, 只能趁股票还值点钱的时候卖了手里的股票, 这些股票当然落到了谢知微手里。
接着梁爱华在机场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他被限制出境了。
他立刻换了一套护照,准备换个机场继续, 在路上被警方逮捕。
至于他手里的钱,当然也被没收了。
梁爱华的被抓彻底拉开了梁家垮塌的序幕,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全都尘埃落定, 梁若珺兄妹被抓,梁建业因为身体原因在某医院接受治疗,唯一的漏网之鱼是梁爱国,他入境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警方没有找到他。
但是张岩拿给贺允一份视频资料,在一间惨白的实验室里,梁爱国躺在上面,身上插满了管子。
贺允看完之后,张岩问她明白了吗。
贺允点头。
她明白了,梁爱国被人抓去当实验品了。
张岩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在你身边。小允,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自谢知微把监控拆了之后,张岩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件事。
贺允问:“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不知道。”张岩苦笑,“或许明天,也或许……一辈子。”
贺允拿起手机给谢知微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谢知微匆匆赶过来。
三人坐好,气氛严肃。
谢知微一时有些摸不清楚贺允的想法,看了张岩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迷茫。
贺允:“你们老实告诉我,我身边还有没有监视器了?”
张岩率先道:“没有了,都被姓谢的拆了。”
谢知微点头,赞同。
“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了?”
两人一起:“……”
贺允咬牙,问:“是什么?”
张岩:“……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张岩去看谢知微,他先把一切挑明的,由他向贺允解释。
谢知微靠进沙发里,耙了一把头发,难得一脸小心翼翼,道:“我有你身体的全部数据。”
“……”贺允不太明白。
“身高,体重,体脂率,遗传基因,还有……”目光在贺允胸前瞟了一眼,弱弱道,“……三围。”
贺允脸红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怒,道:“你什么时候测的?”
张岩咳了一声:“你睡觉的时候,提取的身体细胞。”
贺允:“……”
谢知微竟然还十分不怕死的加了一句,“你应该吃胖点,体脂率不够。”
如果他的视线不是停留在她胸前,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张岩立刻怒目而视。
贺允气得头晕,她略过这个话题,直接问:“怎么才算事情结束?我不想一直过被人监视的生活。”
张岩:“我接到的命令是一直保护你的安全。”
贺允去看谢知微。
“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他们的‘家’。”
“怎么找?”
谢知微从手机上调出一份地图,上面随机分布着红色和蓝色的小点。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玉髓在很久以前是从一处开始泄露的,但是经过漫长的地壳运动,原本一大片的翡翠矿被分割转移,这些点代表着目前发现的所有矿区,蓝色的我已经勘查过了,不存在玉髓,红色的还没有,如果所有的矿区都已经被发现了,那‘家’就在剩下的矿区里。”
接触到张岩惊讶的视线,谢知微勾了下嘴角,方才的严肃瞬间变成了欠扁的拽,“怎么,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三年就在遛猫吧?”
张岩讷讷道:“我们没发现你离开过这里。谢家人你也没联系过。”
她有段时间真的以为谢知微被实验室被毁田心失踪一事打击惨了,虽然一蹶不振和他狂炫酷霸拽的人设不符。
谢知微嗤道:“你们那侦查技术还想监视我?回去再练十年吧。”
张岩一巴掌挥过去。
贺允:“我们马上去缅甸。”
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她还想回来自由自在的开赚钱呢。
几天后,一行人坐上了直飞昆明的飞机。
据说梁若冰被抓的时候向警方要求一定要见贺允一面,警察被她弄得烦不胜烦,还是被贺允打了电话,问她的意见。
贺允沉默了一会儿,只说:“麻烦转告梁若冰,我没有见她的必要。以后也永远不会去见她。”
后来警方又来过几次电话,说梁若冰说如果自己不去见她她就自杀。
贺允听后只觉得好笑。
命是她自己的,她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允直接说:“那就让她自杀。和我没有关系。”
警方的人都快哭了,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自杀?如果梁若冰真的死来牢里狱警也要担责任的。
拒绝几次之后,贺允也烦了,冷笑反问:“那她闹着要你们放她出来,不放人就自杀怎么办?”
自此之后,她终于清静了。
贺允不明白为什么梁若冰非要见自己,她觉得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点疑惑只在她心里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被她彻底抛下了,只要梁家得到报应,那些人对她而言就毫无意义,不值得她费一分一毫的心神。
飞机一落地,贺允就感觉到了云南和别地的不同,家里已经三十五度的高温,云南却还维持着十几度的气温,一下飞机竟然有点冷。
下了飞机,他们又转成汽车,一路疾驰,来到瑞丽时已经是深夜,好在张岩事先有安排,住进了当地一家傣族人家里。
瑞丽与缅甸接壤,这里是缅甸进入中国的第一站,是傣族聚集区。
瑞丽虽是边境小城,可却是翡翠商人最集中的区域,十万人里得有八万从事翡翠交易,连路边咿呀学语的小孩都会捡起一块石头哈口气,说着石头要得。
贺允几人寄居的这户人家姓白,据说是傣族的大姓,家主是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人,家里三代同堂,最小的孙子只有三岁。
白大叔家应该在当地颇有地位,一家人住了一栋好大的别墅,车库里停着好几辆百万豪车。
贺允却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会住进傣族的吊脚楼里。
谢知微趁人不备凑到她耳边道:“到了缅甸,带你去住吊脚楼。”
贺允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有心想问两句,又抹不开面子。
白大叔和卢明哲一样,常年生活在高海拔地区,肤色黝黑,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白牙格外显眼。他并不知道贺允等的目的,以为是来边境采购毛料的商人,操着一口方言浓郁的普通话道:“几位以前没来过吧?”
贺允点头。
白大叔大笑,“看着就像。”
贺允问:“大叔怎么猜到的?”
“都写在你眼里呢。”大叔笑道,“一脸好奇。”
贺允脸微红。
“这里做买卖和你们那儿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