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扶着大壮和金织的手在上首落座,这宴会正式开始。
瓤姑凑过来低声说道:“我看,族长今日可能会宣布大壮和金织的婚事。”
颜瑶面无表情的轻应了一声。
瓤姑偷眼看她,小眼神颇有些鬼祟。
颜瑶好笑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大壮配不上你。”瓤姑一本正经的回了句。
颜瑶无奈的笑望四周,若是让人听了去又是场大麻烦。大壮的对她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可她对他不仅没有那样的念头,而且她也不属于这,时机一到便会离开。她不好对人讲明,只要快点促成金织和大壮,要大壮断了这个念头。《》
这宴会也寻常的很,无非是唠唠嗑,总结总结部族里近来发生的事,该夸奖犒赏的夸奖犒赏,该批评惩罚的批评惩罚。正事结束后,便开始吃喝玩乐。
即便来了这里有段时日,颜瑶还是习惯这里的口味,只吃了几口,便丢了碗筷喂大黄熬时间,何况她和瓤姑心里皆藏了事,也无法像他们一样轻松自在。
“小瑶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女神座下的神兽竟对你如此神秘。”
不远处有个声音传来,颜瑶抬头顺着那道视线望去,”大黄待她比待瓤姑亲密,今日被他这个有心人巧妙点出,迟早有人会质疑瓤姑,并怀疑她的身份,笑言:“祭祀大人,不是我福气好,我就是想沾沾神兽身上的仙瑞。”
他们这番对话声音不低,在场之人皆听得到被吸引了视线,好在对方适可而止没有揪着不放。
接下来的歌舞也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颜瑶继续给大黄喂食,又掏出把梳子给它理毛,大黄相当配合的把架子摆的十足,全然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等它酒足饭饱,在一片欢乐的歌舞声中打了一会儿的瞌睡后,猛地飞起,昂首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腾云驾雾像利箭一样朝峒庭河的方向飞去。
众人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何事,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那个暴露在人群里的巫师,他飞快地跟了过去。
她猜的果然不差,那人在这表面的太平下放松了警惕,峒庭河里头还有东西,颜瑶抓着瓤姑也要往那边去。
大壮却从旁跑了出来拦住颜瑶,责怪她:“小瑶,你是不是做了对神兽不敬的事,所以神兽飞走了。”
颜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跟随着巫师而去,甚至大壮的责问也不过是耳边风。
被他们视为神兽的大黄在宴会上突然纵身一跃朝天上飞去,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场灾难。
众人心惊胆颤好一会儿,跟着大壮一同把矛头对准了颜瑶,大声嚷嚷着指责起来。
瓤姑知道是颜瑶的布局,她处惊不乱,挡在她跟前,也不说别的,指着大壮就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精神啊,一个大男人一点担当都有,只会把责任推在女人身上,还不随我一同去看看。”
瓤姑这一骂颇有气势,震得大壮一怔,回过神来后,涨红了脸:“对不起,小瑶,是我太激动了,我也是……也是为族里着想。”
“不碍事的。”颜瑶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被瓤姑拉着走了。
大壮领着众人,赶忙儿追上。追了一会儿,方发现大黄哪也没去,就是居高临下的站在峒庭河上,它的身旁有个巨大的口袋,它脚下的峒庭河也模样大变,河面上卷出无数小水柱,最后汇集成一条大水柱统统涌进大口袋里。便原本清澈能见底的峒庭河河水浑浊无比,安静如镜面的河水也涟漪不断,还时不时的卷起不小的波浪。也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河水就少了一半,巨大的水浪声间,还有若隐若现的怪声。
那破破烂烂的大口袋就是君华给她的乾坤袋,他当初封印自己的储蓄空间颜瑶竖耳聆听着怪声,凌厉的眸光在水面,就留给自己这么一个破袋子。没想到这个袋子是个宝,它能装天下物,江水山河,天空大地。颜瑶暗暗施法的同时也不忘竖耳倾听,那水声里夹杂着的怪声,一双凌厉的眼在水面上来回巡视,实在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众人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本来已说好,不再追究峒庭河之事,他们习惯性的求助瓤姑。
瓤姑早有措辞:“女神只是在为我们除害而已。”
众人大喜过望,匍匐在地磕头跪谢。
跟着大壮又问:“这峒庭河里真有妖怪?我们居住在峒庭河多年,未曾有过妖怪食人事件,倒是……”他不敢再说下去,怕触怒了女神,若真有妖怪,这妖怪不仅没有害过他们,相反总有溺水者生还,所以他们一直视其问为河神。
“女神说有便有的。”瓤姑偷瞄一眼颜瑶,她也有此顾虑,她不信不信颜瑶,若里头的真是神,怎会要活人祭祀,就怕里头的妖怪早已跑的没踪没影,不过颜瑶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与大壮说道:“我想它起初定是惧怕女神所以假装是个好的,后来女神又是耽搁了一段时间,它就迫不及待的要露出狐狸尾巴。总之不管是好是坏,咱们拉出来好好审一审便是。”
第267章 一场恶战
事已至此,再则,女神的命也不能违抗,大壮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立在岸上观看着静心等待。
这说话间的功夫,峒庭河河水又少了半丈,眼瞅着就要见底,突然之间峒庭河河水暴涨,又淹了回去,甚至有漫过河岸的趋势。
惊涛骇浪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河岸,发出巨大的声响,气势骇人,似有千军万马飞奔而来。
众人傻眼,各个面露惊恐。
大壮也后退了一步,唯恐那浪头拍到自己身上,忐忑不安的问:“瓤姑,这样真的行么?”
有此重重顾虑的人也开始追问瓤姑。
闻之,瓤姑面色骤冷,不言不语许久,方朗声问:“你们是信这河底要活人祭祀的妖物,还是相信庇护我们数百年的女神。女神为我们殚心竭虑,费心除妖,没想到要受你们如此猜忌。”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垂着脑袋缩成一团。
颜瑶这时开口:“不如咱们问问巫师大人?”
瓤姑附和:“是啊,咱们去请教一下巫师大人。”
虽说自有女神始,巫师一族已不再受人重用,但族中许多事依旧得仰仗他。
众人同意,却发现不见其踪迹。
颜瑶便道:“我去找找吧。”说着,转身就跑出人群,趁他们不注意的同时又戴上千机面,接着就御风神行,终于在离峒庭河的不远处的一片森林里找到正在做法的巫师。
巫师也料到她会来,已设好埋伏在林中候她。
望着这从天而降,朝自己扑来的黑衣人,颜瑶有些措手不及,她完全想到对方一点后路都不留给自己,不和谈不求情,非要杀人灭口。
阳光明媚的白天,不比上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二方在交手之际,颜瑶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长相。果不其然,正是上回出去狩猎全军覆没的一队人马。也正因为这件事,瓤姑被陷害活祭。每次发动流仙伞攻击他们时,颜瑶又觉得他们无比的可怜,他们不明不白的死于族人之手,死后还要被人利用,无知无觉的战斗。将将擦身而过的瞬间,颜瑶明显看到其中几人脖子上有用线缝补过的痕迹,颜瑶只觉恶心,那就是上次被她砍头的几个人,没想到尸体又被他收敛回去,她有些难以想象那般场景,鼻尖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儿,她胃中如翻江倒海,忍不住要弯腰作呕,也就是她这一个晃神的功夫,露出致命的破绽。
一个杀手伸出颜色诡异的双手朝她脸上抓来,颜瑶头一撇,堪堪躲过。
相比那些会术法的修行者,这群凡胎肉体并不难对付,可坏就坏在他们无知觉没感情,他们是受人牵引的傀儡木偶,颜瑶每次发动流仙伞,总能伤其致命部位,有的甚至已被颜瑶坎下一条手臂。
她看着他们鲜血淋漓的伤口反倒不忍,她虽不是怜悯天下众生的菩萨佛陀,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与他们无冤无仇,无法把仇恨发泄他们这群受害者的身上。
颜瑶对那巫师真是恨之入骨,直骂他卑劣无耻。
这时,君华严肃的声音从世界的另一边传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颜瑶迷迷糊糊的大脑似被清风拂过,灵台瞬间一片清明,她回:“有毒。”她再仔细辨了辨,她虽辨不出是何种毒物,但已知这毒藏在这些尸首里,只要她对他们造成伤害,毒就会通过血液流出散发在空气里,而一般人也不易察觉,因为这股淡淡气味又恰好被他们本身尸臭味掩盖。吸入这种毒气又会产生一种幻觉,也可以说不是幻觉,是一种情绪怜悯悲伤愧疚等一切负面情绪。
颜瑶可以想象,换作是他们的族人同他们交手,情况可想而知,仅仅是靠心里战术就能不战而胜,即使真能下手,活下来的人有必然会痛苦内疚一辈子,而这些死者的家人势必也会心中介怀。
这巫师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颜瑶定了定神,用流仙伞罩在身侧,不让任何一个靠近,也不让任何一个破皮流血,如今她也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可他们像疯了一样扑向颜瑶,丝毫不在意死活,当然他们也感知不到伤痛。颜瑶双拳难敌四手,又遇上如此僵住,也是一筹莫展,左右为难。
颜瑶想,若他们还有感知,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硬下心肠狠狠心,颜瑶高高举起流仙伞,三十六把利剑同时发出横扫四面八方,也同时划过他们的颈脖割下他们的脑袋。
可这回真是颜瑶低估他们了,他们即便失去了脑袋,却依然站的笔直,跑起来速度不减。
望着眼前这冒着汩汩鲜血的三十多具无头尸体,饶是颜瑶也被吓得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握着流仙的手也僵得难以动弹。
再一波的袭击扑来,颜瑶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大黄那边还等着她的援救,她等了那么久,谋划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今日一旦惨败,那阴险狡诈的巫师必定更会小心谨慎,绝不露出一点马脚,日后要再揪出那蛰伏的他谈何容易。
因为瓤姑的事在前,给她的触动不小生活在这个艰苦年代的他们有极为不易,颜瑶坚持留给他们一份体面,也总想着要尽量保留他们的尸体给牵挂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可如今残酷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她只有用巫师的头颅告慰亡者在天之灵,给生者一个交代。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绝不能错失良机。
颜瑶收回流仙伞,脸色凝重,目光严肃。在他们无畏攻上来的瞬间,赤手空拳向他们拍去。
一道火苗在他们二人胸口闪烁,很快就窜蔓延至他们全身,在脚下衍生出一片熊熊大火,他们在冲天的火光包围寸步难行,在一片惨嚎声中化为一片灰烬。
颜瑶心里牵挂大黄,继续飞快前行,未有几时,又被一片迷雾阻绝了去路。
这巫师本事尚不清楚,但花花招数数不胜数。
颜瑶望着这越来越浓的雾着实头疼,想那巫师也一定在拖延时间,想用些鬼把式恐吓他们罢手。
她定下心来,耐心思考查看。她猛地发现她脚下踩的是块墓碑,再往旁边一看,同样如此。
远古时代的人并不注重丧葬仪式,好比郎哥死在外头便死在外头,哪怕是野兽吃了果腹也无妨。
可这里竟是全是坟包与墓碑,密密麻麻无处下手。墓碑制作的虽粗糙,但在这个时代已算难得。
颜瑶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每块墓碑,每块竟又是无字碑。
隆重下葬,却又不想被人发现,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第268章 终于交手
颜瑶慢悠悠的素手一番,洁白如玉的掌心便出现了一柄弯刀。那弯刀呈银色,像天上钩月,长约三寸左右,弯刀的刀鞘上镶满了水晶宝石,看似华而不实,实则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她又慢悠悠的用右手将刀鞘一点点拔开,整个行动像是在做件神圣不可侵犯的事。流光顺着刀刃一路延伸到刀柄,优雅而流畅,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美。
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又若有所思的观赏了许久,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紧接着,她撩开裙摆,席地而坐在墓群里,握着弯刀对准每块墓碑比试,先是在上面胡乱刮动,制造出一条又一条丑陋的划痕,玩腻了又一个一个的削平每块墓碑的四个角,或者坎得凹凸不平,她饶有兴致的折腾每块墓碑。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像了天真烂漫的孩子,找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玩具。
正当她玩得起劲的时候,一道罡风从背后袭来,伴随着杀意席卷而过。
流仙伞已做出了防御,稳稳当当罩住颜瑶整个身体。
她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伸了伸双手,尔后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转身看向来人,她的脸上嘴角眼梢皆是笑意,用万分愉悦的语调说道:“巫师大人,这些故人可是您的先祖?”
那巫师气的浑身抖颤,双眼死死地瞪着颜瑶,发出恶毒危险的光芒。
她就是心中有气,又想着要试探一番,对方受不了她的激将法,直接出来了。颜瑶心中得意,却不露分毫,继续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巫师也是气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他的武器怪异是根赤红的棍子,仿佛是用血浸染过的。
颜瑶也与他没好话可说,对方本就要置他于死地,何必再浪费口舌,浪费时间。直接制服他,请他去前头认罪也算是了结此事,她也好向倾城交代。
颜瑶知道,对方能蛰伏多年,也是本领通天。
初初一交手,也尝到了苦头。方在暗中观察她多日,自己的招数也被他全看了去。每当颜瑶想发动攻击,他总能巧妙地用挑开自己流仙伞,并再给予自己一击。
对方出招怪异,路子颇野,颜瑶并非武修,在这方面的造诣不高。一时之间,被他的诡异招数打得节节败退,竟毫无反抗之力。
颜瑶无法只能先行防御,他每次攻来,皆用流仙伞罩住,或是隔开。数百个回合下来,对方招式破突变,快的仿佛有无数双手,无数根红色棍子,挥舞起来的时候,仿佛一片红光,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样一来她又有些力不从心,豆大汗珠从额上滑过背上也是一片潮湿。
就当颜瑶从困境中适应他招数之时,他的速度又蓦地变慢起来,缓缓的在颜瑶面前划过,他手中的棍子又似有千斤重。震得颜瑶虎口发麻,渐渐的裂开一道大口子。这样一来,她的动作本能慢下来。可这时候,巫师的动作又急速骤然加快起来,每一棍子下来好似是一块巨石压在颜瑶的身上,恨不得要碾碎她每很骨头。
颜瑶知道对方是有意在戏耍她,要慢慢折磨她致死。
武艺上拼不过,对方远胜于她。术法上就不尽然,颜瑶抓住一个空档,捻出一团火向他砸去。
对方哼哼的冷笑一声,就只袖子一扫,竟化为乌有,连点火苗子都没了。
颜瑶傻眼,这恐是她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她飞快地旋转大脑力图找出个解救之法。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君华不正经的语调响起。
颜瑶以为他有锦囊妙计能救自己出险境来了,结果竟是她落跑,她哭笑不得的问:“丢人不?”
君华继续说道:“有什么丢人的,你打不过他,换个人打就是了。”
颜瑶灵光一闪,她拿她也许没办法,但是峒庭河上头罩着的可是君华的法器。任这老妖怪有通天的本事,总比不过,君华。她御风神行,头也路飞出森林,嘴上气愤的埋怨:“你铁定是知道的,怎地不早点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