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与梧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眼中的疑惑,她既然是程秀,腹中孩子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程秀面露痛苦,表情更加狰狞恐怖,似在忍受巨大的苦难,她不甘心的大叫着:“不要,再等等,我要亲手杀了他。”
程秀的异状并没有得到缓解,相反,她的腹部突然变成了一个诡异的黑洞,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
程老爷目睹这一幕,尽管狼狈还是费力爬起来,对着颜瑶大叫:“快,快收了她,快趁机收了她,你还愣着做什么?”
颜瑶瞟他一眼,讽刺道:“我拿程家的银子去收程家的女儿,你不觉得奇怪么。”
凤凰有样学样:“哎呦,我一个大魔头,学什么道士收什么鬼呀,自相残杀像样么!”她又朝梧桐吼了一嗓子:“可别因为闲事坏了正经事。”
梧桐在凤凰的逼迫下只能点点头。
“你们怎么这样!”程老爷不顾形象的声嘶力竭的大声呵斥起来。
三人不为所动,默契的的向后退了步,让出已经摇摇欲坠的程老爷。
眼见恶鬼挣扎着向他逼近,程老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向程秀磕头认错:“阿秀,我已经知错了,不该鬼迷心窍,阿秀我错了,我真的好后悔啊,当年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你,我错了,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些年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曾离开程家,也没想着把姓氏改回去,阿秀我错了,阿秀……”
程秀哭笑不止:“虚伪的男人,你不曾离开我程家是因为贪图富贵,不曾改回名姓,是怕被人发现你谋财害命的畜生行为,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我终于回来了,也真是多谢了那县令家体弱多病的小姐,我终于能向你复仇了,老天不收你这狠心人,我亲自来收。”她语无伦次的诉说着心中的仇恨,哭诉着心头的恨意。
就在她的利爪快要接触到程老爷时,程老爷从怀中猛地抽出一沓符纸,那符纸像游龙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程秀。
程秀尖叫着连连呼痛。
“没用的废物。”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骤然响起,却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阴寒。
那股仙气也浓烈起来,颜瑶欣喜的望向梧桐:“神璧?”
梧桐的眉头却拧成一团:“戾气好重的鬼婴。”
颜瑶也随之望了过去,程秀痛苦的哀嚎着消失在黑洞里,转而出现了一个婴孩,泛着绿色幽光的眼睛骨碌碌的直转,对着地上的程老爷说着:“爹爹,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程老爷也发懵:“难道当年程秀……程秀她……”
“我娘不是那个贱人,我娘是杜鹃啊,我娘是你的爱妻杜鹃啊!爹爹,娘在下头好想你,我们一起去找她好不好。”明明是一副纯真婴孩的模样,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程老爷也大抵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苦苦哀求:“三位仙人,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鬼婴开心的朝他递出肉嘟嘟的一手,欢天喜地的说着:“爹爹,他们是坏人,走,爹爹,我带你走,带你去找娘,咱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凤凰冷眼扫他:“那可是你的骨肉喔!你真忍心?”
程老爷一边流着豆大的汗珠一边说着:“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不是的,不是的。”
凤凰又抬眼望向那个鬼婴:“小鬼头,我不阻止你报仇,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鬼婴笑嘻嘻的鼓掌:“好啊,好啊!”
程老爷在冲天的大火里抱头鼠窜,连带着三魂六魄一同化为灰飞。
夜空下,梧桐看了看袖笼:“还跑么?”
“不跑了。”小鬼婴可怜兮兮的说着。
梧桐袖子一撒,露出抱团缩在一起的小鬼婴,朝他伸出一手:“交出来!”
鬼婴犹犹豫豫。
梧桐又道:“我会超度你并送你去轮回,下辈子你一定会投个好人家,有父母疼,有父母爱,名利双收,富贵荣华……”
鬼婴有些心动,这种孤魂野鬼的日子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即便他再厉害也是个孩子,每当看到凡人孩子都种说不出的羡慕,他用怀疑的眼光看向梧桐。
梧桐目光炯炯的回视他:“我不会骗你的。”
在梧桐的百般保证下,鬼婴又提出一大堆条件,快至天明二人方谈妥。
第411章 求医告示
创世璧支离破碎,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四散在天地。
城北年家的公子突然得了恶疾,寻遍名医却依旧不见好转,无奈之下只得张贴告示重金礼聘名医救命。
颜瑶揭下这张告示,拿在手里看了看,百两黄金做赏金出手阔绰,可她不是为了这个赏金来的,她是为了魔璧。
自踏进这座城镇后,梧桐在城西发现了魔璧的踪迹,而没多久,凤凰又在城北发现了魔璧的线索。
旁边有围观者见颜瑶十来岁的模样,又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只当她是好奇贪玩,可又见她拿着告示揣进怀里后走向城北年府。
有好心的大妈过来相拦:“小丫头,性命可不是儿戏,你可不能去那胡乱,年公子是年家独生子,年家可宝贝着哩,若是有个闪失,他们记恨上你,你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颜瑶是极其厌恶她这幅豆芽小身板的,可随着时间的变化,她越来越觉得,君华真是贴心周到的大好人,给她选的身子真是极好的,好比现在遇上这等情况,颜瑶也只需朝这位好心的大妈眨眨眼,全然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位大妈谢谢你,可我爹爹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以前有幸见过这个病症,也许能提供些帮助。”
大妈闻言深信不疑,也不再阻拦她,毕竟救命是好事,难得小姑娘一片善心之举,便叮咛了她几句,目送她远去。
这幅小身子虽给她带来很多便利,但同时也带了很多的不便,比如此时此刻,颜瑶捏着告示走到年府门口,很不幸的就被家丁拦住了,连那高高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治病救人,治病者和病患是被那不可言明只可意会的信任所联系,是以,她也不好动粗火上浇油,是以只好抱着磨破嘴皮的决心好言相劝同他们耐心沟通。
“小破孩打哪来的回哪去,爷正忙着呢,没空同你浪费时间。”左边的守门小厮如是说道。
“就你还能治病,这个世道,丁点大的小丫头都出来骗人了,真是世风日下。”右边的守门小厮比较正直,看颜瑶的眼神里充满鄙夷不屑,但又夹杂着几分悲悯。
颜瑶处之坦然的接受说她的每一句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仰头直视二人,信心满满毫不怯场:“我说两位小哥,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恰好见过同你家少爷一样的病症,说不定能治好你家少爷呢!”
左边那个微瘦,两颊高耸略有些刻薄的小厮问道:“你既然说你遇见过,那我问问你,你是哪里人士,父母又是做什么的,小小年纪怎么一人随意乱走。”
胡编乱造颜瑶早就想好,此时正好从容不迫的道来:“我无父无母是孤儿,自幼跟随我师父走南闯北,前些日子一个不慎同师父走散了,所以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小厮闻言,眼光充满狐疑,但也只能问下去::“那你师父是干什么的?”
颜瑶掷地有声的甩下两字:“名医。”
左边面露鄙夷不屑,不客气的讥讽道:“我看是江湖郎中或者大骗子吧!”
颜瑶恨不得朝笑得花枝乱颤的他们翻了白眼,叉着腰信心十足的说道:“他是名医,我师父曾治好过这种疾病。”
“治好过?”右边的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那你说说,你师父叫什么?”
“梧桐。”梧桐风姿出众,扮个师父绝对没问题,定能惊艳一片人。
左右两守门小厮互相对视一眼,稍稍沉思过后回:“我们不曾听说过。”
颜瑶抱胸扬了扬下巴:“你们自然不曾听过,我师父云游天下,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以前做好事也很少留名。”
右边的小厮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略有些欣喜的猜测道:“莫不是世外高人。”
颜瑶有模有样的握拳放置嘴边,清咳了一声:“是不是世外高人,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师父很厉害。”
左边的见右边的似要妥协欢天喜地的把人迎进去,忙一把抓住他,制止他冲动的行为,面有惊惧害怕:“可不能轻易信了她,咱们把这样的小孩子放进去是要挨板子的,你忘了前些日子宝二他们放了个江湖骗子进门,把少爷治坏了,夫人直接把他们连同那个骗子一同送官法办,宝二的腿都打断了,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右边的被他一说,也是满脸的恐慌,昔日惨象还历历在目,不得不问个清楚:“既然你说你家师父曾治好过同我家少爷病症相仿的病患的,那你就说说,那人的病症。”
“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是不吃不喝一直昏睡……”颜瑶言语一顿,好笑的斜眼看二人:“话说,你们告示上都写着呢!我就是觉得与我以前遇到过的那位相符才敢来的。”
右边的那位被她说得窘迫,不好在开口,左边那位开始不依不饶:“那这是什么毛病?”
那年公子得了什么尚不清楚,颜瑶也只能随便胡诌八扯同他病情相近的病名:“昏睡症,此乃疑难杂症之一。”她沉:“我虽现在如是断定,但也只有亲眼见到你家公子我才能确诊。”
二人的犹豫不决,颜瑶看在心里:“此番造访我可不是奔钱银来的,再则我也不缺钱。”说完,就扬了扬下颔。
只见她衣着精美,气质出众,不像走南闯北的姑娘,倒像深闺里娇养出的千金。
他们依旧有些犹豫,他们的职责就是守门,本本分分不要多管闲事就能平安度日,一旦多管了,即便再好心也没用,只会落得个宝二那样的下场。
好说好话他们不听,颜瑶只能加以威胁:“你们公子可是年老爷年夫人唯一的儿子,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二老的命得先送了一半。若我真能治好了他,或者给他们带来些有用的消息,那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你们在这拦来拦去,耽误了年公子的病情,那么……”她故意欲言又止,观察二人面色后继续补充道:“反之,若是你们引荐了我,等年公子真被我治好了,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何必再做个看门的。”
左边那个口气不善道:“小丫头,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颜瑶底气底气十足的回了句:“我口气大,是因为我有经验。”
贴告示本就是无计可施之下,碰碰运气的,如今冒出个,若因此而错过了,到时候,主家也不会放过他们,两小厮左右权衡了一番,最终允许颜瑶进了门。
第412章 昏睡不起
年家在城里也是大户,府邸修得相当精美,虽有万贯家财,但美中还有一个不足。
年家夫妇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子年斐然,偏偏这唯一的儿子还是个病秧子,自出生时大病小病不断,汤汤水水也从未停过,比千金小姐金枝玉叶还娇养。
年家夫妇为此操碎了心,四处寻访名医成了生活常规,三天两头的还要上山拜佛求保佑,连道教也求过许多次。
可结果始终不如意,年斐然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拿个笔读些书还能劳累致病。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养着养着,又得了这么一个怪病。
小厮一路引着她进了花厅,一路上没少叮嘱,唯恐她出了岔子连累自己。
颜瑶一一点头应下。
告示贴出去,起初还有人上门,可渐渐的人就消失了,至今为止,已经有三天看不到人了,听闻今日来了个有经验的,年夫人抖擞精神,就差要去门口亲自迎接,可由远及近看清颜瑶时,气得登时掷坏了一只茶盏:“混账东西,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把少爷的命当什么了。”
传闻年夫人视子如命,传闻果然不假,那小厮吓得静若寒蝉跪倒在门外,不敢再上前一步。
颜瑶轻飘飘的瞄了地上的阻断她去路的碎渣子,微微上向一纵,离地三寸,凌空走了起来,如闲庭散步丝毫不受影响。
见过飞过来的,没见过凌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实在稀奇,年夫人一时看呆了眼,门外的小厮同样是瞠目结舌,还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颜瑶在他们无比震惊的目光下,平平稳稳的两脚落地,顺带理了理平整的衣襟:“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倒是年夫人,您这般旺盛的火气谁敢给您儿子医治,好心反倒赔了命可太不值当了。”
唯恐她不救自己的儿子,年夫人立马诚惶诚恐的来赔礼道歉:“小仙人,你有所不知,自我儿生病以来,上门借治病为由混吃混喝的骗子数不胜数,是以……”她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将将说了什么,又慌乱的改口解释:“小仙人,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你千万别误会。”
颜瑶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防人之人不可无么,我理解。”
年夫人见此,抬手把小厮丫头全赶了出去,等关上大门,室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她方亲自斟茶,并请颜瑶上座,斟酌良久,方沉:“据闻,小仙人的师父治过我儿这种恶疾?”
“是的。”颜瑶毫不迟疑的回答,又道:“实不相瞒,我师父治疗这种恶疾的时候,我年纪尚小,具体情况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若不是实在古怪,我指不定早就忘了。”
年夫人由喜转忧:“那……”
“夫人别急,我正在你府里,到时我师父会来寻我,令郎不就有救了。”
“那得多久?”
“我也不知道,若我师父无事正好空闲,两三天自然会寻我回去,若是正好遇上我师父忙的不可开交,那十天半个月都是有可能的。”“有回,我在外待了大半年,我师父才有空把我领回去。”
年夫人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充满了绝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腰杆猛地挺直,问道:“能否画下他的丹青,我亲自派人去寻他?”
“我师父神出鬼没,你寻也寻不到,而且性格古怪的人,他若不想随你来,你拿我逼也没用。”
年夫人再次泄了气,瘫在椅子上哭哭啼啼:“那我儿该怎么办?”
“能否带我去看看,我虽不能保证治愈他,但我跟着我师父好几年了。”
在颜瑶一通胡诌八扯下,年夫人对她是深信不疑,闻言,自是最高兴不过,连忙邀请她向后院走去,边走边求道:“小仙人,我们老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老夫妻俩也就随他一起去了,你一定要救救他,若你真救了他,我们给你造生祠建庙宇,日日夜夜的供奉你,保证香火昌盛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