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朝凤阳扬了扬手,俏皮道:“您请继续。”
凤凰捏了捏额角,也怀疑自己下手过重,只能耐下心来循循善诱的问:“韶华,你还记得韶华么?”
果不其然,对于韶华他是恨之入骨,此二字一出,瞬间有了反应,凶神恶煞的说道:“该死的韶华,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他的双眼木然但仍然去不了眼底恨意。
凤凰见能问出点东西,便继续顺着她说下去:“魔剑被那韶华封印了。”
轻飘飘的语气颇有些让人恨得牙痒痒,此刻精神不大正常的凤阳竟然不知好歹的向凤凰扑去,面目狰狞的嘶吼着:“小兔崽子我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梧桐眼疾手快的将他反手剪住,让他动弹不得。
凤凰继续刺激他:“有了魔剑,就能天下无敌了,韶华抢走了魔剑他就是天下第一,你比不过他的自己师弟,连自己的师侄也比不上。”
也许是戳到伤疤上,凤阳剧烈的挣扎起来,他眸子骤然泛起诡异的蓝色光芒,微弱但明亮:“眼睛,我要挖了那小子的眼睛,看他如何称霸天下,如何做第一。”
他魔性未除,差点把梧桐挣开,梧桐未免再生祸端,一个手刀劈向他,顿时晕厥了过去。
颜瑶朝瓣瓣望去,颇有些不可置信:“藏在眼睛里了?”
瓣瓣也震惊,呆呆的不可思议。
最后,还是凤凰轻轻的掀开年斐然的眼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只有去过才知道。”说着,她抢先一步化作一滴水珠意图滑进他的右眼。
颜瑶依葫芦画瓢,变了身形纵身一跃,这一跃便如鱼儿入海,她知道这是没错了,魔剑就是年斐然的右眼,真是骇人听闻。
她控制身形平稳落地,却在踩在踏实的地面上时差点实实在在的跌上一跤,她抬起一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脚下,在扭头望去,竟鲜红如血,她头皮发麻。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身后袭来,颜瑶忙闪躲避让,那掌风掠过她后背,略有些疼痛,她定睛向偷袭她的人望去,原以为是魔剑的剑灵,或是其他妖魔鬼怪,不想竟是一张熟悉的脸,她将将还看了好几眼,吃惊出口:“年斐然!”
“我不是年斐然。”那人虽然收敛一身杀意,但还是警惕的盯着颜瑶:“他不过是拥有一副和我相同的皮囊。”
颜瑶立即出口叫出他的名字:“那你便是韶华了。”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能认得他。
也就是这个愣神让颜瑶得以确认,她清清嗓子,拍拍胸口底气十足的说道:“走吧,凤阳已被抓……”
“你是什么人?”韶华对她充满怀疑。
颜瑶想了想:“能降服魔剑之人。”
“口气真是不小。”韶华显然不信,为了镇压魔剑让它无重出之天日,他可谓是精疲力尽。
颜瑶蓦地想起瓣瓣告诉过她的话:“你师妹说的话很有道理,她说万事万物是相生相克的,一物降一物,是世间之道,是自然之道,所以必定有制服魔剑的方法,而我们就是魔剑的天敌。
“我师妹?”他震惊的睁大了双目,他虽有几回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但又觉得同往常不一样,每每都忽略了。
颜瑶严肃说道:“她为个能保护你,变成了灵器,我虽然不是很清楚灵器是什么,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力抓住飞奔而起,她听着韶华焦急的问她:“她现在怎么样?当初不是让她快点走了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路,颜瑶只觉眼前一亮,凤凰的面孔在眼前逐渐清晰。
凤凰有些惊讶:“这么快,我本来以为你还要在里头待些日子呢!”
而那边,瓣瓣看到分别多年的韶华着实震了震,震过之后向惊吓的鸟儿迅猛的要夺门而逃。
韶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但眼里不再是冷漠与倨傲,更多的是心痛:“瓣瓣。”
瓣瓣抱头蹲下,不让他看到现在这幅模样的自己。
韶华便也跟着她蹲下:“当年我以身封印魔剑后没几天就身陨了,后来我转世为人,却因魔剑的缘故,无法再修道只能做一个凡人,后来身子一世比一世差,再第二世的时候,还被你父亲找到了,所以在第三次转世的时候,我使了点花招,并没有投胎,而是躲进了当年投胎的年斐然的眼里。”
凤凰在旁边解释:“灵器的契约者恰恰看不到灵器的存在,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她在你身边三世,你始终没发现她。”
韶华的目光随着凤凰的声音朝这边望来,漂亮的双眼眯成两道的弧度:“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气息和魔剑相近。”他瞬间就警觉起来,做出防备的姿势。
第420章 噩梦缠身
凤凰莞尔一笑,笑得自信又张扬:“克星。”她语毕,旋身飞快地落在年斐然的床边,周身伴随炸开一圈红光,本以为势在必得。
年斐然双目突然睁开,他们所处的环境蓦地发生巨大变化,脚下突然出现万丈深渊,千丈沟壑,红莲的般大火熊熊燃烧,无边无际,无数孤魂野鬼在嘶吼在嚎叫,恍惚间似乎下了十八层地狱。
“那点三脚猫的幻想给我收起来。在我面前摆弄,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随着凤凰地动山摇的一怒吼,恐怖的场景在扭曲着又恢复到以往模样。
凤凰气势汹汹的举着一剑,怒目而视脚下正踩着一块魔璧碎片,她收到众人古怪的视线,用脚狠狠的碾了下:“这玩意儿欠教训。”
此刻的韶华难掩激动:“你是……你是如何找到哪块魔石的?”他与那把魔剑相伴了近四世,终于找到发现它不是由一块魔石锻炼而成,它会如此之强的魔性,是因为那块魔石,只要将魔石与魔剑分离,再的分别封印,一切都简单多了,可他跟哪块魔石交手数回,对方狡黠的很。
凤凰得意的扛着剑将魔石捡起捏在掌心:“一物降一物。”
“这把剑戾气太重,我要将之销毁。”梧桐走过来要取那把魔剑。
“不要。”凤凰想也不想就拒绝:“老子喜欢它。”
梧桐耐下心来哄劝:“你要剑的话,我重新给你造一柄就是了。”
“老子不要你造的剑,老子就是喜欢它……”
颜瑶懒得搭理他们日常吵架,把头扭向一边,正好撞向韶华为难的目光,问道:“何事?”
韶华看看瓣瓣,他抬手碰她,穿过她的身体,只捉到一片虚无:“我想让瓣瓣变回来。”
颜瑶对着灵器一无所知,她正要向梧桐讨教,那边凤凰道:“变不回来的,你变成灵器就成。”
还没等颜瑶阻止凤凰这个糟糕的主意,那边的韶华仿佛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对凤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前辈指教。”
“那个……”颜瑶想好好劝劝这个想不开的孩子,看他波澜不惊的脸布满喜悦一时之间反而找不到话来开解他。
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跳出地平线,在枝头睡得不踏实的颜瑶醒来后本想等待日出,结果又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入眼是片森林,颜瑶不知这是在哪,但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有些荒凉,寂静的有些诡异,她敏锐的发现连虫鸣也在耳边绝迹。
情景又是一变,满目的荒凉,天幕昏沉,黄土如沙漠,颜瑶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长生岭,那时她将将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远古时代大自然的残酷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四下一望,竟留意到地上有片深褐色的湿濡,良好的嗅觉捕捉到浓烈的血腥味,她鬼使神差的顺着往前走去,脚下是失去了气息的死尸,和废弃残剑断刀。
她不愿再往前踏出一步,可四肢不受控制了硬是走过了成堆的死尸,看过了腐烂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被鲜血浸染过的泥土,满目是疮痍,四处是断壁……
她瞬间想到了修罗场。
三个鲜血淋漓的名字在她眼前蓦然放大,她浑身不可抑制的一颤,仿佛跌下了悬崖,颜瑶也跟着猛然惊醒,下意识往头上一摸,摸了一手的冷汗,她呆呆傻傻的看了片刻,脑子里不停回放这梦里的画面,没有变得模糊,反而变得越大清晰,她也不知是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还是本就如此,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兽吼,她甩了甩脑袋,吹着清晨的冷风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向天地四方望去,此刻已是天明,光线一丝一丝的撒下来,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大黄打猎归来,脖子上挂着一圈的野味,正在树下着自己嗷嗷叫。
颜瑶跳下这棵不是很高的树,拔毛的拔毛,剥皮的剥皮,伴随着大黄的口水声,架在火上滋滋的烤,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很喜欢促狭一笑,然后对着大黄道:“乖虎儿,你可晓的,辟谷有利于修炼,你每日吃那么多,实则对修炼十分不好。”
大黄一脸挣扎的把的虎头扭过去,但视线总是止不住的往这边瞟,最后在挣扎一番无用后,一脸痛悔的大快朵颐起来。
久而久之,大黄对这已经没有其他反应,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
烤好后,颜瑶将大部分的食物都分给了大黄,自己只留下一只野鸡腿,可待野鸡腿凉了她也没能咽下第二口,梦里的场景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真实的令她心惊胆颤,她想着定是上回魔剑制造出的幻想太恐怖让她印象深刻,而这些日子她又风餐露宿,没能睡踏实觉,所以才会做了这场比较血腥的梦。
她拍拍大黄的脑袋:“咱们今天一定要飞出这座林子,我想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可这里实在荒凉的很,等大黄载着她飞过这片大的出奇的林子,结果又碰到了一座又一座山。
所幸大黄的脚力不错,终于在黄昏的时分找到一个小山村,小山村里头的人热情好客,见她年纪小,又是孤身一人,问也没有多问,径直把她引向了一间闲置的茅屋还同她解释:“小姑娘,你可别介意,前两日村里也来了位姑娘借宿,所以你得同那位姑娘挤挤。”
真是淳朴良善,弄得颜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的道:“没事没事,我一个人住也害怕,正好有人作伴挺好的。”
乡民憨厚的笑了,推开外围的竹门,颜瑶突然听到梧桐的声音:“颜瑶,此处有神璧。”
颜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脸上的表情一时凝在一处,抬头的瞬间望到里头木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位穿着道姑服的女子,她们目光相交的瞬间,颜瑶看清了她的长相,她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两轮月亮,如三月暖阳,让人一下子暖到心底。
她穿着直筒筒的道服,也掩饰不住她玲珑曲线,肌肤雪白,两颊微圆,还未脱去那稚嫩的婴儿肥,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宇间有一抹愁丝挥之不去,不像是个爱笑的姑娘该有的情绪。
村民把来意同她说了一遍,她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一双柔和的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着颜瑶,没有半点恶意,只有似水的柔情。
等送走村民后,她笑着把她请进屋,一边择着新鲜的菜,一边攀谈起来:“小姑娘,你也是出来历练修行的吗?”
颜瑶伸过手去拿过篮子里的一棵青菜麻利的除了枯萎的黄叶子,看着她一身蓝色道袍,问她:“你也是吗?”
她笑笑,模棱两可的说道:“算是吧!”
而后,两人在闲谈间互报了名姓,算是认识了。因为神璧的原因,颜瑶急切的想了解情况,几次探问,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巧妙避过,对方看似是个和善的,实则,警惕心极强,是以,也没在继续问下去,免得打草惊蛇。
第421章 女道士沉鱼
她没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色,但名叫沉鱼,倒也不负她的钟灵毓秀,随着接触增多,交谈的深入,不难发现她是个与众不同很有灵气的姑娘。
这个世界给予她太多的磨难,这个世界也给予她很多的不公,她不是在和平年代出生的姑娘。
在她短短人生中,竟有一半日子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她将择好的菜稍稍理了理,略有些整齐的样子,她说:“自我有记忆起就是在流浪中,最美好的记忆是停留在父母兄长死于战乱的那个夜晚,当然那也是最痛苦的记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不是强行扯出的,也不是表面的虚假,是骨子里衍生出的。
她停顿了片刻,目不转睛欣赏着外头美得醉人的夕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颜瑶没回答,她没有她的经历,不是很能深入体会她此刻的心境。
沉鱼也没刻意等颜瑶的回复,自顾自的说下去:“因为我活下来了。”她嘴角上扬,连眼睛也弯成喜悦幸福的弧度:“活下来了就有希望。”她的目光望向天边不知名的某一处,变得骤然明亮璀璨起来。
战乱破碎她和谐美满的家庭,小小年纪又在乱世里四处奔波流浪,她竟还能保持如此乐观开朗的心,颜瑶很佩服,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有着超越她年纪的强悍心理,和不同寻常人心灵境界。
“今天我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她一把拿起桌上的菜,笑嘻嘻的向后头的厨房走去了,嘴上道。
颜瑶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她本想借宿一晚第二日继续赶路的,结果遇上了怀有神璧的沉鱼,不得不停下滞留于此。
凤凰建议又偷又抢,偷鸡摸狗之直径也绝非君子所为,梧桐强烈拒绝态度强硬。
是以,颜瑶在这儿逗留了一天又一天,除了修炼,就是找沉鱼闲聊,她看似和善为人也天真烂漫,实则没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她绝不吐出口,她是个极善的人,但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前提也是自身平安的状况下,否则不会出卖自己。
天将蒙蒙亮,还是一片昏暗,像阴霾一样笼罩着这个山脚下的小村庄,同时,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四方院落。豆大的烛光忽明忽暗,抽泣之声时隐时现。
颜瑶紧贴墙壁趴在窗台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瞧到屋后树林里,掩着两个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有天壤之别,一个身形壮硕像山峰,一个小巧玲珑,婀娜多姿,即便有些扭曲也可见是个女子模样。
隔得太远,颜瑶又不敢凑得太近,只听得见女子激动的不停重复三个字:“不会的,不会的……”时不时的再传来一句:“他答应过我会来同我一起过生辰的。”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可闻女子向其告别,那个身形雄壮巍峨的男子转身就一头扎进丛林,随着一阵脚步声,颜瑶猛地绕回自己屋内爬上那张不算舒服的木板床。
野兽的气息,即便那人走了,那股野兽的气息还是如影随形,久久没有散去。
蒙蒙亮的天即将撒下第一缕阳光,隔壁的小屋内室正传来悉悉索索一阵响动,但没有多久就听到房门开合之声,接着又是‘嘎吱嘎吱’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