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的脸色骤变,眼神很受伤:“韶清,五年前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向你解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我是被迫……”
“是你放弃了我。”韶清脸上的讥讽都没有了,只是淡淡的说:“也许是你的父母打断了你的腿让你没办法出来。但是抱歉,我还是无法原谅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霍垣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深深地望着韶清,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你说的没错,是我放弃的你。”
韶清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此时此刻看到霍垣这副样子,她非但没觉得有丝毫的动容,只有痛快,甚至这痛快还不够,她忽然说道:“霍垣,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去参加那个聚会吗?你应该知道吧,我很讨厌杨旭,又怎么会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霍垣突然怔住,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极度不详的预感。
“是霍柔。”韶清讥讽的看着霍垣,第一次撕开了当年残酷的真相:“是她骗我说那是她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一定要我陪她去,我就去了。我被杨旭堵在房间里的时候,叫得那么大声,你猜,霍柔在外面有没有听见?”
从韶清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狠狠地扎进了霍垣的心脏,让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不可能的……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啊,我也一直没有想通,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所有如果以后你知道了答案,也麻烦转告我一声,让我也能死个明白。”韶清说完,面无表情的从霍垣身侧径直走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当年也是傻,根本没想过霍柔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后来她杀了杨旭,霍柔吓得小脸惨白,泪流满面的哭着求她,她就傻傻的没有把她供出来,只是因为她是霍垣的妹妹,于是霍柔就这样全身而退。
直到入狱,韶清都没有想过这一切和霍柔有什么关系,可是在监狱里的那五年,她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和回忆,然后渐渐地意识到,当年的霍柔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起初也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看起来天真善良无害的霍柔,怎么会做得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可是韶清一点一点的滤清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霍柔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和她事后的竭力撇清,她无法说服自己,霍柔是无辜的。
她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报复霍柔的法子,霍家如果想要碾死她,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但是至少,让霍垣看清楚他自以为天真无邪的妹妹面具下到底是一副怎样可怕的面孔。
霍垣面无血色,犹如石化的雕像一般站在那里,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韶清刚刚说的话。
站在电梯口的苏易手里拿着韶清的手机,看着失魂落魄的霍垣,眼神深邃莫测,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的眼睛深处正在酝酿着一场黑色风暴,苏易没有再停留,面无表情转身进了电梯。55
霍垣不知道在走廊里站了多久,突然捏紧了手里的药包,然后朝着电梯走来。
走进病房。
霍柔正盘腿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看到霍垣进来,顿时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哥,你回来啦……”她声音渐弱,皱着眉看着霍垣,奇怪的问道:“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霍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出国?”
霍柔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仅仅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什么为什么出国?哥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霍垣却没有忽略掉霍柔脸上的那一瞬间的僵硬,他用力捏紧了手里的药包:“杨旭的生日会,你也在场是吗?”
霍柔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震惊的看着他。
当年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却独独瞒着霍垣的,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
因为太过用力,霍柔的手背上现出了青筋:“是你把韶清骗过去的对吗?”
“是她告诉你的?说是我骗她过去的?你相信吗?”霍柔的表情再次变得镇定起来:“你以为韶清真的是你眼里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吗?我只是被她利用的,她就是想利用我去勾搭杨旭,想要脚踏两条船,我只是为了保护你,才没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却宁愿相信一个贱女人的话却……”
霍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这是霍垣第一次对霍柔动手,重重的一巴掌,把霍柔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霍柔震惊的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从小到大都一直疼爱她的哥哥。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允许你再诋毁她一个字!”霍恒眼中没有后悔和内疚,只有让霍柔心惊的痛恨,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你毁了她,也毁了我。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说完这句话,霍垣把手里的药包狠狠地摔在地上,看也不看满眼通红的霍柔一眼,也没有理会霍柔的呼喊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98章
韶清神清气爽的回到工作室,然后就被告知任骁心情又不好了。
“好像是出去吃饭被人放鸽子了,黑着脸回来的。”王胜男又问:“你不是不舒服吗?好点没?”
“没事了。”韶清笑笑说,没有说自己是睡过头了,但是有点好奇谁敢放任骁的鸽子,不过她煮的菜应该是浪费了,倒也没多嘴问,直接去任骁办公室去给他泡咖啡了。
一进去,果然感觉办公室有点低气压。
韶清神色如常的给任骁泡好咖啡,借着把被他翻得凌乱的资料中整理好分类放进文件柜里,然后就出去了,全程没有和任骁说一句话,连眼神也没对上。
回到工作台继续工作。
韶清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得益于对工具的日渐熟练的操作,哪怕说看笔记的时候,手里也拿着一个工具在手里摆弄着,借此来加强自己对工具的熟悉度。
韶清最近展现出来的精准度常常让阳光师兄倍感压力,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韶清的努力程度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有天赋,还肯努力,注定韶清是要成功的。
她现在开始有意识的看一些美术方面的资料,现在具有图画修复能力的文物修复专家,任骁是一个,因为任骁有着非常深厚的美术功底,韶清看任骁的笔记的时候就常常被里面的插画的细致程度震惊。
不过任骁对画画的热情似乎只是止步在职业需要,至少韶清就没在其他地方看过他的画。
而大多数这种图画类文物修复都会交到美术专业的专人手中去进行修复,毕竟美术这种东西不仅是需要技术,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审美和天赋,韶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有天赋的类型,但是好在她不会被未知的困难打倒,她很愿意去尝试。最近任骁找了一些专题纪录片给她,培养她最基础的概念。
也因为韶清的这种努力,工作室的整体氛围比以前要积极地多,王胜男也进步了很多,被任骁骂的次数直线下降,还被夸了一次,虽然只是“还不错”这样的三个字,但是对王胜男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毕竟你让任骁骂人,他能骂到你怀疑人生,但是你要让他夸人,那就很勉强了,还不错已经是能从任骁那里听到的最高级别的夸奖了。
王胜男觉得心满意足了。
韶清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每天工作吃饭去医院看苏易再回来继续工作。
半个月后,苏易出院了。
韶清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失落却又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们像是朋友一样相处,苏易也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两人的相处很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易会问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韶清也很喜欢和苏易分享自己的进步。
而现在一切又回到从前了。
韶清一头扎进工作室里,埋头苦学。
任骁见她中午不再去医院,心情也变好了,还请韶清和几个学生吃了一顿很贵的饭。
而此时的韶清对商界正在发生的震动全然不知。
苏易出院之后就有大动作。
彼时霍家对家的公司被霍家的公司打压到奄奄一息,只是强弩之末,霍家正在和对家商谈收购,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环节,霍家已经志在必得,而就在此时,苏林集团突然横插进来,向这家公司注入了一大笔投资,直接就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可以将进行到最后关节的研发继续研发下去,而如果研发成功,对市场会是一个很大的冲击,而作为对手的霍家公司,会受到最大的冲击力度。
业内都十分震惊。
对于霍家对家公司而言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而对霍家而言,这无疑是一场飞来横祸。
苏林集团对这个行业并无涉猎,此前苏易接受某家经济杂志的采访,也称对这个行业不感兴趣。现在却突然横插一脚进来,引起了业内很多的猜测,而因为苏林集团的插入,无疑这个行业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而作为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的霍家,无疑会面临非常严峻的考验。
其实不只是外界对苏易的这个决策感到震惊,就连公司内部的人都对苏易这个决定感到吃惊。
这个决策并不在计划之内,看起来就像是苏易的突然兴起。
而程薇大胆猜测,苏易这个决定明显是针对霍家去的,现在苏林集团旗下的很多产业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没必要再去插手这个并不熟悉而且竞争激烈的行业,而苏易就是这么做了,而且还直接破坏了霍家的收购方案,这就不能不让程薇多想了。
而此时外界并不知道苏易此举是在针对霍家,只是以为这是苏易计划里的一部分。
就连霍家也不这么认为,苏易是在针对他们,因为这实在是无迹可寻。
而此时的霍垣却隐隐察觉到了苏易的意图,但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即便是其他人都知道了韶清和霍家的这一层关系,只怕也不会拿这件事和韶清关联起来,毕竟苏易和韶清分手已经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没有分手,也没有人会觉得苏易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动用十几个亿的资金。
而韶清本人也不知道,她甚至已经不在S市,韶清在任骁的推荐下,去了位于B市的全国最大的博物馆交流学习。
这里有专门进行文物修复的部门,他们的工作就是日常维护博物馆的文物和接收全国各地的待修复的文物。
整个部门也只有十几个人,全都是男性,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师傅”,只有两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现在还是学徒,而且都不是这个专业的都属于半路出家,韶清看的出来,文物修复对他们而言就只是一个糊口的工作而已。
任骁先介绍了这里的领头孙师傅给她认识,当年他也是在这位老师傅底下当了一年的学徒,这位孙师傅今年五十七岁,算得上是任骁的半个师父,任骁对其也很是尊敬。
落地的第一天,任骁先请这个部门的所有人去吃了一顿饭。
任骁出手大方,请的是平时以他们的工资舍不得吃的贵价餐厅,在饭桌上敬酒,请他们多关照韶清。
韶清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最重要的是技术过硬,刚来第一天,两个年轻学徒还想在她面前卖弄,结果被韶清的技术吊打,毕竟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是在部门老师傅手下打下手的阶段,而韶清在任骁工作室已经能够独立完成文物的整套修复流程了。
孙师傅特地把韶清带在了身边,这阵子正是忙得时候,任骁说让他帮忙带一带他的学生,一问,两个月前才刚接触这一行,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但是这些年任骁没少孝敬他,也不好拒绝,就硬着头皮答应了,原本以为任骁给他找了个麻烦,没想到任骁玩的一手先抑后扬,是故意吓唬他,搞得现在他对韶清的印象别说多好了。
就算抛去任骁的关系,孙师傅也很喜欢韶清,别的先不说,光是看着这个小姑娘来来去去的,心里就舒坦,更别说人技术还过硬,手比一些做了好多年的老师傅还准,眼神还好使,可以说给他们减轻了很大的部分,孙师傅很是松了口气,再看韶清年纪轻轻,却难得的性子沉稳,话说的少,事却不少干,而且还能干得好。
“我现在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几年前的任骁。他那时候年纪也差不多和你一样大,不过没你那么机灵,闷,不爱说话,每天都认错人。不过有一点你们两是一样的。”孙师傅说。
“什么?”韶清好奇的问。
“眼睛里有光啊!”孙师傅说:“看你们两个盯着那些文物的眼神,眼睛里蹭蹭的冒着光,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两个是文物贩子,想打这些文物的主意呢!”
韶清也被孙师傅的说法逗笑了。
因为文物修复部门都是男人,宿舍也都是他们在住没有多余的空房,韶清是在外面住酒店,酒店也是任骁订的,她的学习时间是三个月,预交了一个月的酒店钱,钱也是任骁交的,而且订的房间还是环境特别好的商务房,让韶清十分受宠若惊。
可以说她过来学习,任骁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她只需要全情投入到学习中就好。
虽然任骁嘴上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压榨她,但是韶清还是对他充满了感激,非常诚恳的请他吃了一顿当地特色早餐,以作感谢。
结果刚飞回到S市的任骁就因为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而韶清什么事都没有,不禁十分内疚。
她就正式在B市落下脚来,过上了在酒店和博物馆两点一线的生活,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学习。
隶属于博物馆下属部门的文物修复部门和工作室的环境比相差甚远,不说工作环境,就说这里的工作量就不是任骁的工作室可以比较的。
任骁的工作室主要是对外开放,国家的一些文物修复工作,除了一些别的地方修复不了具有挑战性的文物任骁的工作室会象征性的收一点辛苦费就帮忙修之外,其余的比较简单的文物修复工作,任骁都是不接的,慢慢地任骁这条规矩业内也知道了,所以不是什么高难度的绝对不会往工作室送。而外界的收费,则根据这件古董的价值来收取一定的费用,少则数万,高则十几万数十万也是有的。
任骁的工作室是出了名的收费贵,放到国内一些文物修复或者是送去香港都没有那么贵的价格,但是同样的目前来说,也只有任骁才能修复出那么高的水准,要知道一件古董的修复水平高低直接影响它的价值,那就不是几万十几万的差别了,所以任骁的工作室依旧是财源滚滚,也让韶清看到了这个行业不一样的前景。
在工作室她可以学到行业内最高端的技术,但是工作室的文物修复并不多,而且高难度的文物修复,并不是她现在的水平能够搞定的,所以她没有多少实践经验,而在这里,一整个库房都是待修复的文物,她可以疯狂的实践累积经验,在第三天,孙师傅检验了韶清的水平之后,就放心的把一些简单的修复工作交给了她。
平时韶清也总是买烟买酒送给部门里的一些老师傅,还常常请整个部门的人去外面吃饭,虽然吃的就是路边的小饭店,但是大家都很领韶清的情,老师傅们闲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去指导韶清,韶清凭借自己过人的人际交际能力成功的打入了部门内部,成功的融入了进去,被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且赢得了部门里老老少少所有人的喜爱,光明正大的学习他们的独家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