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是,棺材里面躺着的蚩尤遗体猛然睁开眼,伸手抓住了蜃楼楼主的手,一抓一扯,撕裂!
且嘴巴一张,便发出来自荒古般的怒吼声。
“滚!!!”
千丈巨神荒古体从巨山中凌驾而起,且有巨大的风暴卷曲,巨山第九十九层愣是被撕裂开来。
这风暴太巨大,卷了所有人出,包括蚩尤神,也包括所有天宗,更包括尧跟顾曳……
但气息最强烈的无疑是“死而复生”的蚩尤神跟蜃楼楼主。
两人在最上空,蚩尤神举起神光巨斧劈下!
蜃楼楼主抬手一掌!
至强对至强!
超越天宗级的力量,完全碾压?!
轰隆!平?
天空都要炸裂了,蚩尤部落还是其余人都有一种跪服的冲动,事实上也的确有许多人跪了。
半步鬼仙楚蔺就是在那时突兀出现的,在蜃楼楼主后迅猛无比刺了一剑……
噗!蜃楼楼主猝不及防,而楚蔺是半步鬼仙,论实力也的确是巅峰级,这一剑刺得酣畅淋漓。
“楚蔺!”蜃楼楼主转头看了楚蔺一眼,眯起眼,
楚蔺:“好久不见。”
仅此而已,有楚蔺在,外加蚩尤神联手,他不可能夺到躯体,蜃楼楼主什么也没说,身体猛然脱离鬼剑,带着胸口喷溅出的鲜血消失不见。
在此之前,顾曳最为狼狈,几乎垂死,她在从巨山中北风暴卷出来后落地就几乎半跪了,一半肩膀更是只剩下了白骨。
但她用另一只手迅速翻出戒指里的一大团东西,散乱拿了一瓶丹药就要吃下。
这还没吃上补血养生的丹药,身后忽冒出一只手,拽着她就要进入一虚影空间。
那空间里面是庞大的树根影,想来就是上次她去的那个老树巢穴。
顾曳:“!!!”
为什么每次到最后关头都要拽她!!而且…骨头好疼!
那楼主拽的是她被吞噬了血肉的手骨,看起来可怕极了。
“猴子!”李大雄没料到自己这边才刚结束战局,转头就看到顾曳如此“凄惨”出现。
蜃楼楼主,这变~态又出现了!
重伤的李沧海本来还想过去救顾曳,奈何灵魂重伤,连乾坤挪移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看着顾曳又落入敌手。
于此时,楚蔺跟蚩尤神尽数出手,一个试图封闭通道,一个试图——斩断那只手。
顾曳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若是这一昏,生死就全由他人掌控,她不甘心!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不愿意!
痛苦跟坚韧中,她忽看到身前一团东西里面有一个物件。
这些东西是被她刚刚虚弱之下一口气扫出来的,本来是要拿丹药,但连着其他物件一起出来。
其中有一颗类似蛋又似珠子的物件。
这玩意是从永恒降碑中送出来的,当时她跟姜狱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都知道肯定有特殊之处,就留着了。
特殊吗?顾曳本来不信命,姑且此时信一回,所以她一脚用力踩下!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帮我,帮我!!!
从前被她跟姜狱如何试探也打不开的东西,被她这么一踩。
噶擦!
裂开!
里面是殷红的…血!装满了一珠子的血化作密密麻麻的血丝萦绕而出,那气息甚至碾压过了所有人。
冰冷,强大,古老——也至强。
“你竟还留了自己的原血!”蜃楼楼主脸色终于变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截断那些血丝,但不能,也来不及。
顾曳一脚踩出的血丝,绕着她的身体迅猛无比得绕到了臂膀白骨之上,血丝一条条钻入骨骼,原本苍白的骨骼如火烧,出现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古老降纹丝线,骨骼之上有火焰血图腾。
那一只手是可怕的,拥有这样一只手的顾曳也是可怕的,她的眼变成了仿佛焚烧的血红色,燃烧的眼,燃烧到眼底深处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整个蛮荒似乎也都燥热起来,最重要的是偌大的蛮荒空间滚动翻涌了所有的阳煞力,刚阳极致就成了火。
那是迄今为止李沧海看过的最可怕祸害,整个天空都被烧红了。
可那个因为出现就引发蛮荒火海的人却无比冷酷。
指尖一勾,红颜出,修长的手指握住,“姜……。”
哪怕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那声音太冷太冷了,冷得像是一把刀能断川分海。
这是一个极度矛盾的女人。
又极端强大。
一尺子出。
李沧海第一次知道魂器催发的极限是这样的强大。
强大到蜃楼楼主直接逃入那隧道,但隧道还未封闭,那一尺子打入隧道之中…
轰!整个隧道炸裂。
李沧海等人都能看到隧道尽头好像传来一颗老树的怒嚎。
“顾曳”伸手,指尖一勾,那封闭的隧道中,受伤的老树吐出了原来从顾曳身上吞吃的血肉,回到她的白骨手之上,一寸寸开始复原。
恐怖的能力,她面无表情。
空间封闭了。
但脸色苍白的孟挽墨仿佛从那封闭通道尽头中看到了蜃楼楼主冰冷幽深的眼,突兀的,手掌心一片烧痛。
她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掌心有一团乌黑若隐若现。
她闭上眼。
结束了?很多人都有些恍惚,包括天宗们。
但蚩尤的天宗大佬们都跪地了,蚩尤子民也跪地了。
只是他们的神没有理他们,只是遥遥看着一个人。
天宗大佬留意到神的手腕上有红绳,而那女子的手腕上也有红线。
这女子,不对,这女子就是之前被他认定变~态中原人的臭小子。
奥,真是他们蚩尤神的对象啊?!!!
要命了,有种得罪了财团老板夫人的感觉怎么办?
第585章 三红绳
李大雄也留意到了,他看看那神一般的英挺面具男,又看看气场爆表貌似黑暗女神附体的顾曳,他们手腕上都有一圈红绳。
他就一个念头——卧槽,夭夭/辽怎么办!
半响,他才沉沉开口:“姬似……”
这一呼唤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冷漠的人转头看向他,似乎看得很深,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有些纠结。
强大如斯的人也会纠结?
不过…姬似?!!
李沧海起初还震惊于“顾曳”喊出的那一声姜…
她本就知道顾曳去了天昆吾,也知道顾曳肯定是在找蜃楼楼主的身份跟弱点,姜姓人?
唯一契合这样强大实力的也就一个姜狱,但姜狱在九阴七煞的时出手了。
李沧海思索中忽然听到那蚩尤神喊出的姬似。
懵了下。
姬似?这个名字很耳熟。
对姬似这个名字耳熟的不止是李沧海一个人,反正蚩尤的那些老人都变了脸色,盯着两个红绳子眼神发直,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
死了那么久的人…已经过了那么久。
这个疑惑注定没有答案,因为“顾曳”身上的灵魂跟气息忽然变得无比虚弱,嘴巴略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话,但没有声音,接着直接坠了下去。
在她坠落的时候,蚩尤神想抬手,但动不了了,反而是空中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凭空抱住了坠落的顾曳。
那一幕看起来有些让人意外,又有几分宿命的感觉。
“辽!夭夭!”李大雄欢喜喊着。
辽并未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蚩尤神,后者也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有滔天杀意。
辽一脸木然,淡淡道:“仅存一念还想跟我斗?不如留着去思考如何找回自己转生,不过我倒是需要征用下你的底盘。”
说罢,他带着顾曳化作流光飞入蚩尤部落一房屋之中。
蚩尤神闭上眼,有些不甘心,低低嘶吼了声…
他并不是真的复活,只是因为顾曳的精血而激活了肉身,凭着附着在面具上仅存的一丝魂念而苏醒跟蜃楼楼主一斗,斗完了也就该散了。
神体坠落,回到那巨山之中,轰隆沉闷一响,但他最后看辽的一眼却显得无比深沉。
而在同一瞬间,中原一阁楼中,昏暗的小房间密不透风,一人吐血倒地,浑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狼狈得仿佛垂死的乞丐。
他看着手上系着的红绳子,那双眼猩红冰冷。
原来是这样,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附着在他身上才能进入蛮荒。
他也总算知道自己是谁。
但,他也知道顾曳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其实很多坑我都是暗示过的,包括李大雄的血统,包括顾曳的身份,包括蚩尤跟顾曳的渊源……)
西域中,光头佬在逃亡中,但他惦记另一件事——本来他跟夭夭计划好好的,可以凭借那些手段规避掉所有搜索,不露痕迹,但刚刚夭夭忽然再次瞬间消失,引起的空间波动坏了一切!
“莫说会引来天昆吾的人,就是他两度强行转换打开空间,再回来…虚不死他!”光头佬咬牙切齿,又深为自己处境叹气。
重要是他一个人得躲过整个天昆吾的追踪。
且等夭夭回来,恐怕这世道已经变天了。
有楚蔺在,那些酆都的恶鬼跟狗似的四散逃离,要么跪了臣服,但楚蔺一挥手,把他们都弄死了。
包括三大鬼王。
这个半步鬼仙好像有点儿漠视生死的孤高感,惹得无人敢接近,都是鬼,相煎何太急呢?
恶鬼们想,可半步鬼仙岂会跟他们解释。
蚩尤再霸道也不可能去招惹一个半步鬼仙,只能不管她。
何况他们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处理那些犯人。
当然,李沧海跟李大雄还得给自己疗伤。
——好像也都需要征用蚩尤的地盘,还好蚩尤人对他们并没有太大敌意,加上田田安排,几人也勉强在蚩尤住了下来。
蚩尤的夜显得空旷,地面!
又显得灿烂,天空!
天上地下,孟挽墨抬头看天,看到密布星空的星辰流河……
“孟妹妹,来,这是给你吃的。”
田田提着一篮子面食过来,看到孟挽墨抬头看天。
虽说这些外域人长得都很小很虚弱的样子,但看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像花儿一样。
田田不喜欢欺负弱小,也怜爱漂亮的花花,所以对孟挽墨多眷顾几分,给她拿了一张最大最软的面饼。
“多谢田田姑娘。”孟挽墨收回目光,朝她道谢。
田田看到两个房间都封闭着,隔壁那屋子也一片死寂,猜到那大个子跟忽男忽女的变态都还没醒来。
好吧,她也就坐在了孟挽墨身边,啃着面饼,她刚刚怕孟挽墨他们饿坏了,自己都还没吃哩。
“这里有奶汤,孟妹妹喝着。”田田给孟挽墨倒了醇香的奶汁,孟挽墨再次谢谢。
田田笑他们外地人就是客气,动不动就谢谢。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就是个不要脸的。”田田深觉得自己被顾曳负心了,因此提起她就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当面骂她——之前发飙的样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吓死人。
“顾曳么?她其实人很好。”孟挽墨笑了下,喝了一口汤,但她的胃口其实并不好,只是基于礼貌吃了点东西。
“人好?”田田不以为然,“孟妹妹你心真好。”
这种人还跟她做朋友。
“你为何叫我妹妹?”
“你看起来很小啊。”
很小吗?孟挽墨喃喃自语,忽看着田田说:“也许我年纪很大很大了呢,比你的祖爷爷都大。”
田田嘿嘿一笑,“你让我祖爷爷叫你祖奶奶我就信。”
这姑娘傻哈哈的,粗枝大叶,孟挽墨也笑了,但她刚刚说那句话的样子,却总有几分忧郁怅然。
田田不懂这个,只觉得这姑娘不是特别开心,她低头吃饼去了。
过了一会,李沧海出来了,脸色还很苍白,但多少不会有大问题。
孟挽墨看到她的脸色,稍稍愣了下,忍不住问:“大熊有问题?”
“昏过去了,我查不出问题。”
两个房间,另一个是因为凡人躯体而疲倦睡去的孟老爹。
李大雄跟李沧海在同一个房间疗伤,彼此照应。
“要么让辽出手,要么…”
顾曳的情况也很危急,辽分身乏术,现在去找他也不现实。
孟挽墨拳头紧了紧,看向田田:“劳烦田田姑娘去找你的祖爷爷,让他出手帮忙。”
田田倒是乐意,可她不确定祖爷爷他们乐不乐意救人……
“你告诉他,里面那个人跟你们流着同样的血脉,他会救的。”
孟挽墨这话让李沧海眸色渐深,田田懵了懵,但也马上跑走了。
“李大雄是蚩尤人?”李沧海在田田离开后问。
“嗯”孟挽墨轻轻答,看向李沧海,却是笑了笑:“其实你更好奇我是谁。”
“你是孟挽墨,洛阳人都知道。”
李沧海这话也让孟挽墨一愣,她偏过脸,双腿蜷起,抱着腿靠着柱子,叹息绵长。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孟挽墨,做梦都想。”
隔壁屋子,辽总算逼出了顾曳体内残余血毒。
他的脸色虚白,越显得那张脸苍白冷峻,只是,他的目光下滑,落在顾曳的手腕上。
白跟红那样分明,很好看。
他伸出手,明显比她的大了一圈又骨骼分明一些,并排一起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子那样匹配。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可他猛然又想起那蚩尤神……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圈红绳。
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看向顾曳,这丫头常在心里编排他精神分裂,殊不知她在他那漫长的岁月里也有千般面孔的。
孩童的憨态痴傻,少女时的俏皮懵懂,后来长大了……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眼,他的眼睫毛随着指尖触摸的幅度而颤抖,像是在珍惜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我知道你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本书,还特地那书上做了笔记,里面有你最喜欢的一句话。”
“痛苦就是被迫离开原地。”
辽想也有另一种痛苦是被迫送一个人离开原地。
比如他。
他每次送她离开,却又贪婪得想要她回来。
她素来眷念原地,却总在被迫远离。
远离一次,就失去一次自己。
一次次失去,也必然会将他忘得彻底,所以,他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这次也会一样吗?
手指落在红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