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作羹汤——青草糕
时间:2017-11-04 21:02:31

  那一刻,殷佑微回忆起了被没顶河水支配的恐惧。
  沈樊成看出了她的紧张,道:“要不还是走陆路吧,水路不太安全。”
  殷俊皱眉:“又不是多远的水路,能有什么不安全,而且现在天朗气清的,也不会下暴雨。”他看了看殷佑微,觉得很奇怪,“三妹你难道怕水吗?不会吧,你长这么大又不是没坐过船。”
  殷佑微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曾因为沈樊成溺水过一次,只好干巴巴地笑道:“啊……不是啊,既然又快又便宜,那我们当然是走水路……我就是……意外一下……”
  踏上船头的那一刻,殷佑微哆嗦了一下。
  沈樊成握住了她的手。
  殷佑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殷俊一回头便看到这一幕,不由幽幽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三妹,坐二哥旁边来。”
  殷佑微:“……”
  暑热褪去,连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船上有五个座位,船夫对殷沈三人说:“咱们再等等,看还有没有人来了,若再等两刻还没有人,咱们再开船,这样行不?”
  殷俊点了点头。
  不过就两刻的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在这两刻钟内,果然陆陆续续来了人,将船坐满了。
  船夫乐得眉开眼笑:“好嘞,近几天也不知是什么好天,总有人过水!咱们这就走咯!”
  竹篙一撑,船便悠悠荡离了岸。
  那两个船客互不相识,自然也与殷沈三人不相识,一路上倒是安静。
  沈樊成盯了船头的船夫半晌,忽而道:“船家,唱支歌吗?”
  “啥?”船夫回过头,“唱歌干啥?我唱得又不好听。”
  “我看别处的船家都会唱歌,你也唱唱嘛。听你们唱歌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好嗓子,就是听个调儿罢了。”沈樊成笑道。
  “我会唱的歌不多,还难听,就不要了吧。”
  “唱一个嘛。”沈樊成道, “不然我跟你合唱?”
  船夫脸色一变,忽然扔了竹篙,从脚边的麻袋下踢起一柄细刀,直刺沈樊成而去。另一名船客此刻也摸出了兵器,与船夫夹击而来。
  沈樊成“嚯”了一声,闪身一避:“我就看你这撑船姿势怪怪的,果然,还一来来两个。”
  船上仅剩的那名女船客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可这船就这么大,又能退到哪里去。
  沈樊成将殷家兄妹二人并那名无辜船客护在身后,祸水剑锵啷一声出鞘,剑面倒映出一片湖光山色。
  “公子绝这次派的人,倒是比上回好了许多,至少还光明正大。”他冷笑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点出了公子的名号。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客气,反正他能知幕后者为公子绝,想必也知道了此行目的,动手倒不必再顾忌许多。
  思及此,二人动作更快。
  殷佑微、殷俊和那女船客缩在狭窄的船尾,沈樊成横剑立于三人身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刀光迎头劈来,沈樊成提剑一挡,鏦鏦铮铮,金铁皆鸣。
  他反手一转,剑锋抵着刀锋绕了半圈,抬腕重重一撞,剑声嗡鸣,将那把细刀震飞开去。
  “这刀法连刀烈春都不如,也敢来动手?若愚阁竟已无人至此了么?”
  沈樊成一个旋身,长腿踹中身侧袭来的另一人,那人顺势一扑,软剑往沈樊成脚下一扫,趁他翻身避开之时,软剑也从地上弹起,震颤着冲向他的后腰。
  “当心!”殷佑微忍不住叫道。
  沈樊成腰上一折,反手持剑一格,将那软剑抵住。
  先前被震开的船夫再次纠缠而来,与持剑船客联手袭来。
  风声猎猎,光影错乱,利刃清鸣。这一艘小船在河心荡来荡去,不停地打着转儿。
  祸水剑的锋芒破空而去,粼粼波光映在剑面上,流转不休,如同裂空的纹。
  他剑气厚重,那是师承梁易,他剑招凌厉,则是由心而生。
  小船就这么大,又要顾忌着身后之人,沈樊成纵有滔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开,而且在最初交手之后,很快那两个人便摸清了底细,出手更加配合。
  场面一时呈胶着之势。
  殷佑微心惊肉跳地抓着殷俊的袖子,殷俊亦是一副紧张模样。
  女船客怯怯地靠过来,显然也是怕极。
  殷佑微看了她一眼。
  女船客抱紧了手里的包袱,又缩了缩,掩面泣道:“这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殷佑微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别害怕。”
  女船客的哭声骤止,她身子震颤不休,瞪着殷佑微不说话。
  唰。
  殷佑微拔出了插入她后背的匕首。
  殷俊已然是惊呆了。
  女船客忽而嘶鸣一声,抽出垫在包袱下的长剑,直劈而来。
  “三妹!”
  殷俊惊叫一声,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女船客,攥住她持剑的手腕,不让那剑落下。他已经无暇顾及殷佑微为何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又如何及时发现了这女人的不对,此时此刻,他唯有一个念头,这些人要对他们不利,沈樊成分.身无术,他们只有自救!
  殷佑微趁着这个空档,再次用力地挥出匕首,又稳又狠地扎进她的心脏!
  前后皆洞穿,女船客剧痛难忍,手足无力。
  殷俊与殷佑微对视一瞬,都看清了彼此身上溅到的鲜血。
  紧接着,殷俊终于夺下了她手中的剑,一抬脚将那女船客踹下了船。
  水面上浮起一片淡淡的血色。
  兄妹俩喘着气,跌坐回船尾。
  殷佑微知道,她是真的运气好。恰好发现女船客哭泣得假惺惺,恰好又发现她包袱底下有什么东西的反光一掠而过,恰好又发现她手上的茧和沈樊成一样,那是握剑握出来的。
  而那女杀手不知道殷佑微也曾杀过人,当然也就对她不甚提防,才叫她得了手。
  若不然,她就是有九条命,都打不过这个女人。
  而沈樊成眼见殷家兄妹差一点便要死于非命,直接红了眼,竟是放弃了半守卫的姿态,大开大合地刺剑出去,全然不顾暴露了身上身下多少破绽,招招都带着凶狠的杀意。
  那两个杀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直奔破绽而去。
  “沈樊成!接着!”殷俊扬声道,将从女刺客手中夺下的剑抛了过去。
  沈樊成长剑一扫,凛冽的剑气将杀手暂时逼退,一个旋身抓住了殷俊抛来的剑。
  两名杀手再次夹击而来。
  沈樊成厉喝一声,暴起出剑。
  没人见过沈樊成使双剑的模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残影纷纷而过,殷佑微看见一滴鲜血从眼前掠过,掉入水中。
  嚓。
  他双手手腕一转,她听到了心脏被绞碎的声音。
  ……
  她踉踉跄跄地过去,一把扶住沈樊成往后跌倒的身躯。
  她看着他腰上那道伤口,急道:“怎么办?你要不要紧?”
  沈樊成踹了口气,摆了摆手,将自己的剑从尸体上拔出来。“让我坐会儿。”
  殷佑微赶紧扶他坐下。
  沈樊成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又道:“把他们扔下去。”
  “好好好。”殷佑微正要走过去,殷俊便把她按了回去,隐晦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去看看他的伤势。”
  殷俊拉起一具尸体,“通”的扔了下去。
  他深呼吸两口,又拉起一具,扔了下去。
  水面上一大片一大片涟漪荡起,殷俊的脸色很难看。
  他看了看自己犹在发颤的手,握紧,又松开。
  那手便不再颤抖了。
  “我去划船。”他低声说了一句,弯腰去捡竹篙,背对着他们,沉默着撑篙。
  船再次开动了。
  殷佑微抿了抿发白的唇,看向沈樊成,去摸他的腰间:“你伤得重不重?”他们打斗速度太快,又有角度问题,殷佑微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如何被人捅了一道的。
  沈樊成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喘道:“不重。”笑了笑,“这一点小伤,能换来两条人命,很值了。”
  殷佑微一边撕下裙摆,一边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敢这么干?要是再深一点……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吗!”
  “我经验丰富,怎么会让他得逞呢。”他咧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要不是我卖个破绽,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
  殷佑微急得去捂他的嘴:“你少说两句,把衣服掀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沈樊成朝她手心吹了口气,殷佑微的手不由往后一缩。
  “这还是白天呢,你哥还在那呢,怎么就要掀衣服……”他低声笑说。
  “沈樊成!”殷佑微喝道,声音都在抖,“你究竟是伤得有多重!这都不敢给我看!”
  沈樊成愣了愣,叹道:“你这么聪明干什么……难哄……”
  殷佑微便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揭开他沾血的衣角。
  长长一条伤口从腰处绵延到腹部,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殷佑微眨眨眼,眼泪掉了下去。
  她仔细地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一声不吭。
  “你哭什么。”沈樊成闷哼一声。
  “不许这样了。”
  “好的好的,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
  “好的好的,没有下次了。”
  殷佑微抹了抹眼泪,避开他的伤口,轻轻抱住他:“沈樊成。”
  “嗯。”
  她贴着他的耳朵,私语道:“我特别喜欢你。”
  “嗯。”他笑笑,偏头吻了吻她的侧脸,“我也特别喜欢你。”
  殷佑微脸红了。
  沈樊成乏力地靠在她肩上,说:“等我的事情结束了,等你的爹娘大哥也找回来了,我就上你家提亲。”
  殷佑微:“……你想什么呢。”
  “不知道你父母和大哥……会不会跟你二哥一样……”
  殷佑微瞥了一眼殷俊。
  他立在船头,背对着他们,一直都在沉默地撑船。
  “我觉得……二哥已经不那么排斥你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樊成眯了眯眼,“如果是因为我英勇负伤,那我真希望就这么一直伤下去。”
  “呸呸呸!”
  沈樊成笑起来:“诶,我跟你讲,我这两天想过了,如果我娶了你,我肯定是要退隐江湖的。”
  殷佑微挪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不是说,退不干净的么。”
  “那……也还是要试试吧。实在退不干净,到时候再说。”
  他曾经万分热爱这个江湖,为她的瑰丽所折腰。
  现在他有了更看重的东西。
  “可是我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呀……”他说,“请问你们家开镖局吗?”
  “不开!”殷佑微哼道,“那不还是要牵扯到江湖吗?”
  “也对……”沈樊成想了想,“那你们家缺打手吗?看到吃霸王餐的就上去揍的那种。”
  殷佑微:“……你这一打怕是要出命案。”
  沈樊成叹道:“那我岂不是一无是处。”
  “不。”殷佑微板起脸,“你可以学习文君当垆卖酒。”
  “……啥?”
  殷佑微扶额:“我看以后你还是先多读点书比较好。”
  “……饶了我吧。”
  “总而言之,文君是个美人,她当垆卖酒,吸引了很多人来买。”
  “所以?”沈樊成眉头一跳。
  “所以我决定也牺牲一下你的美色,你也当垆卖酒去吧,专门卖给女子喝的那种甜酒和果酒。”殷佑微说道,“并且为了你不荒废武艺,你应当时不时再当街舞剑一番,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增加收入,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沈樊成:“……你们家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经生意。”他有些困倦地闭了闭眼。
  “别睡!”殷佑微忽然扳过他的脸,“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还想睡!”
  “我有点累……”
  “不要睡……我求你不要睡……”殷佑微拽着他的衣领,“我害怕……”
  沈樊成抬手遮了遮眼:“没什么好怕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还不……唔……!”
  他陡然放下手,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殷佑微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一双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温润。
  噗通。
  噗通。
  噗通。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一下子冲上脑门。
  他没想到她当真如此胆大,简直胆大包天。
  殷俊仍然没有回头。
  殷佑微就是这么贴着,不敢动弹半分。事实上她也并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只是脑子一热,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触碰在一起了。
  “你啊……”沈樊成含混地说着,偏过身子将她遮住,让她看起来像只是窝在他怀里一般。
  他抬起她的下巴,稍稍一张口,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他肖想了千百万次的唇,果然如同花瓣一样,又甜又软。
  他在她唇上轻咬轻吮,辗转研磨。
  这种感觉又令他想起皂儿糕,只恨不能一口将这滋味吞下去。
  殷佑微攀着他的肩膀,仰着头,脸上一片红晕。
  原来……亲吻竟是这样的感觉,好像很难受,又好像很迷人。
  她连呼吸都快不会了,像是喝了酒,沉沉醉醉,迷迷瞪瞪,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抱紧他,与他唇齿相依。
  一切都变得炽烈而滚烫。
  ……
  沈樊成终于放开了她。
  她那双唇,已然是丰润而嫣红。
  殷佑微喘着气,觉得浑身都像是烧起来了。
  “……刺激么?”沈樊成忽然轻轻贴在她耳边道,“你二哥……就在边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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