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他的眼神,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自七年前之后就更加的不苟言笑、冷淡示人,如今,终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期望,这让皇帝的心中一暖,神色便淡定了下来。
毕竟,七年都过去了,为什么不能等这两个时辰?
林妃听到两个时辰的时候,心中却是欣喜的,毕竟她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来阻止这件事情。
所以,听到了皇帝略嫌两个时辰长的时候,便安慰道:“皇上,这药还要煮两个时辰,您公务繁忙,可以等两个时辰之后再过来,臣妾等都在这里,不会有问题。”
见皇帝狐疑的望着她,林妃稍微一窘,随即说道:“皇上不要误会,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让皇上误解了,是臣妾的错。只是,当年先皇后姐姐过世,并不关臣妾的事。臣妾清者自清,自是不必怕什么,只是考虑到皇上日理万机,才会有此建议。”
皇帝见她眼睛很是诚恳,并不像是说假话,因而眼中的疑虑稍微少了一些,微微点了点头。
便望向皇后:“你看呢?”
皇后心道现在这么多人,也不怕林妃母子耍手段,再者,皇帝确实是政务繁忙,两个时辰可以批阅很多奏折,因而便也点头劝慰道:“皇上,林妃说的对,眼前国事繁忙,这里有我在,皇上可以两个时辰之后再来。”
凌平扬见状,便也说道:“皇上,这药是要两个时辰才能熬好,但是,皇后娘娘说的是,这个药熬的过程都在我们的注视之下,不会有问题的。皇上既然繁忙,那么就等药熬好的时候再请皇上过来便可。皇上意下如何?”
既然凌平扬都如此说了,皇帝便无后顾之忧了,急匆匆的带着身边的掌事太监走了。毕竟之前就有人来传话,说玄冰国使臣带来了一封皇帝的信,使臣还在大殿,因而他才略显焦急。
皇帝走后,气氛明显能轻松了一点。
林妃起身,望着东方皓南身边走,路过煎药的药炉时,凌平扬赶紧叫起来:“林妃娘娘,您现在是有嫌疑的人,可不能沾染到这证物啊,请往边上走走。对了,月蒙姑娘,扶好你家娘娘,可不能碰到我这药炉,否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凌平扬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让李朗瞬间无语,只好背过身去,把手放在下巴底下,轻声咳嗽了一下,借以舒缓情绪。
月蒙见凌平扬朝自己说话,又想到了当日在林妃宫中,他那翩若惊鸿的英雄救美,立刻面带羞涩,连连答应,并真的将林妃往边上搀扶。
林妃见凌平扬如此讥讽自己,而月蒙这个丫头还真的听从他的话,将自己扶开,又羞又气,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那声音如此清脆,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月蒙一怔,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指印,脸火辣辣的疼,当下泪水盈眶。
皇后面露愠色,责怪道:“林妃,要教训侍女就带回宫去慢慢教训,在本宫面前如此苛责侍女,是做给谁看?”
林妃哪里想到这么多,见皇后真的生气了,便连忙跪下答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是故意的,只是这月蒙居然听从凌平扬的话,一起羞辱臣妾,臣妾一时气不过这才出手。”
皇后不以为然,端起身边的茶水轻饮了一口,方才缓缓说道:“凌公子说得不对吗?”
林妃一怔,面上再次羞红,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说:“皇后娘娘,难道你也认为先皇后的事情是臣妾做的吗?”
皇后笑道:“本宫相不相信不重要,本宫只是相信事实。凌公子并没有说那件事一定是你做的,他只是说你是有嫌疑的人。夏秦的供词已经很充分能说明你与当年的事情有脱不了的关系。那么,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月蒙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你却把这气撒到她的身上,后宫嫔妃要以德为本,你却如此心狠,你可知罪?”
林妃听得忐忑不已,却不敢辩白。一则,皇后不会给她机会辩白,二则是她说的是事实,自己理屈词穷。
“母后,儿臣不敬,还是要为母妃辩白。夏秦当年有失职之罪,他的话本就不可信,儿臣相信他只是为了脱罪才会那么说。他的话清楚明了,就像是事先演练过似的,儿臣认为,如果真的要他再说一遍,必定会与之前所说的有出入。”东方皓南见林妃被皇后斥责,心下不忍,便挺身而出为她辩白。
皇后见他说话掷地有声,笑道:“皓南母子情深,本宫也为之动容。只是,事实究竟怎么样,还是要等凌公子的调查结果。至于你说的夏秦,你怀疑他是故意诬陷林妃,是要重新传唤他来吗?”
东方皓南点头:“儿臣一定会用事实洗刷母妃的冤屈。”
林妃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眼中的坚定让她心中一暖,只是,事实怎么样,她心中清楚,她此时已经无计可施,有东方云睿、有凌平扬、有李朗,要在这药中动手脚,却真是难于上青天。
“南王爷真是好提议。”凌平扬冷笑道,他斜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星目璀璨,幽幽的向着东方皓南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凌公子也同意这么做?”皇后显然有些意外。
凌平扬故作深沉的说道:“同意倒是同意,只是,这南王爷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忘了?如果真的是失忆了,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你医治一下。”
东方皓南面色一冷:“凌平扬,这里不是药王谷,这是皇宫,在母后面前你还如此无状,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听到这话,李朗已经将手中的剑握紧,生怕师兄吃亏。
凌平扬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紧张,自己则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其实南王爷很聪明。他之所以提到夏秦,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夏秦根本不可能前来作证。至于原因,他自己清楚。”
皇后诧异,并不明白凌平扬的意思,便望向东方皓南。他垂下头,也没有解释。
因而便向着凌平扬问道:“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凌平扬也不卖关子,他一向是有话直说,此时尤其是涉及到东方皓南,便更是没必要遮着掩着,因而说道:“昨日,皇上将调查七年前案件的任务交给我,当天晚上,我怕生意外,便和凌然守在后陵。后半夜的时候,便有一个人偷袭后陵,所有侍卫都被打到在地,好在有凌然在场。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同时将夏秦抓来,并以他为人质,用他的性命来要挟凌然。好在夏秦以命相搏,受了重伤,而凌然也擒住了他。所以,南王爷故意让夏秦再来一次,就是因为他知道夏秦性命有关,根本就来不了。”
皇后大惊,看向东方皓南:“南王爷,可有此事?那个偷袭后陵的人可是你派去的?”
东方皓南面不改色,说道:“儿臣没有派过任何人去后陵,母后不要听信有些人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二哥心中有数吧?难不成,二哥要亲自去后陵见到那个人才肯承认?”东方云睿一直没说话,可是此时却也不得不说了。
东方皓南如此不见黄河不死心,还在此信口雌黄,东方云睿便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毕竟,有了这个前例,等到凌平扬的调查结果出来,便更加无法辩驳了。
“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那个闯到后陵的人到底是谁?”皇后见他们互相故布疑阵,让人难分真假,便出言相问。凭她的直觉,这个人必定是身手不错,否则不可能会前往后陵,且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守陵的侍卫全部倒下。
“皇后娘娘,其实您可以猜得到。南王爷派哪个人才会最放心。”凌平扬笑着说道,他相信,聪慧如皇后,必定会猜得出来。
“南王爷,剑雨今日怎么没有陪你?他是你的近身侍卫,不是应该随侍你的左右的吗?”皇后打量了一圈后,最后问出了这句话。
“回母后,剑雨……”东方皓南刚要解释,就被凌平扬给打断了:“皇后娘娘果然是睿智,昨日我们在后陵捉住的那个刺客就是剑雨。他挟持的夏秦,目前夏秦还在养伤。”
“南王爷,你有什么解释?剑雨在后陵?后陵是什么地方,怎么可以如此亵渎,你可知罪?”皇后显然已经生气了,一向温和的她竟然拍了桌子。
林妃吓得一怔,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后如此怒,当下不敢说话。
东方皓南虽然震惊,但是还是保持冷静,跪下说道:“母后,儿臣并不知道剑雨去了后陵,今日找他还没找到,想不到他居然到了后陵,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管教不严,儿臣知罪。”
东方皓南避重就轻,将自己授意剑雨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认了管教不严之罪,皇后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
皇后也并不看他,静静的坐着,但是她的眸子里明显有着心事。
“皇后娘娘,药熬好了,可以请皇上来了。”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凌平扬说了这句话,将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皇后“哦”了一声,吩咐温芊去请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再给三天时间
很快,皇帝便赶来了。
凌平扬上前说道:“皇上,林妃娘娘的药已经熬好了。”边说边指着药炉,路上炖的药汤漾着莹莹的光,还伴着一股雾气,让皇帝的眼睛都有些朦胧了。
忘了林妃一眼,皇帝方才说道:“下面,是要怎么做?”
“接下来很简单,夏秦给了我一根银针,是当年检测先皇后娘娘饮食时用的,只要将它放入这汤药中,只要这黑色褪去,就可以证明林妃娘娘的体内也会有那饮食中的毒。那么,一切自然大白。”凌平扬从一块白色的布缎中拿出了一枚银针,针头上的黑色透着骇人的光,林妃的眼睛紧闭了一下,像是不敢看。
“父皇,儿臣觉得不妥。”东方皓南望着那枚银针,又打量着凌平扬的的笑意,便出言道。
皇帝皱眉,并不觉得哪儿不妥。
东方皓南解释道:“父皇,如果这枚银针真的是检测先皇后当日饮食的那枚,那这结果儿臣当然不敢质疑,只是,如何能保证这就是当年的那枚,而不是随意拿的呢?”
这句话刚一说出,林妃便附和起来。
皇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便望向凌平扬:“凌公子,南王爷有这个疑问也是正常,你可有什么办法证明?”
东方云睿此时也明白了,东方皓南本就知道事实,只是,他无法扭转事实,便只好说明证物的无效,既然证物无效了,那么由无效的证物测试出来的结果便也没有说服力了。
凌平扬并不着急,只是笑着鼓了掌,淡淡的说道:“南王爷这个问题问得好。难道之前皇上对我委以重任的那日,你没有看到这枚银针是夏秦给我的吗?当时也是用这块布包着的,凌某可是原封不动。南王爷的意思是凌某动了手脚,替换了那枚银针来诬陷林妃娘娘?”
东方皓南不动声色,同样是淡淡的表情,冷静的望着他,说道:“本王没有这么说。其实既然你提起了,本王便也直说了,这枚银针即使就算是夏秦给你的,又如何有人能证明是七年前的那枚?如果有人********的要诬陷,随便找些银针,涂上一些毒,正好是我母妃的药可解的,这又有何奇怪?”
凌平扬用手指着东方皓南,不住的摇头,表示无语。这哪里是质疑那枚银针,分明就是质疑他。他凌平扬是谁?江湖中响当当的药神公子,怎么可能为了诬陷他做出那等龌龊之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朗上前,向皇帝行了一礼,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如果真的对这枚银针有疑问,李朗倒是有一法子可以检验。”
林妃听到有办法检验,刚才平复的心又紧张起来了。
东方皓南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这七年前的事情要怎么证实?可是见李朗一脸自信,他不由得也心虚起来。
“李公子有何办法?请说来一听,皇上和本宫对此十分好奇。”皇后其实心中是很欣慰,她已经确认了是林妃做的手脚,只是听到东方皓南的说法之后,心便沉了下去,毕竟确实难以证实这枚银针是七年前的那枚。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朗却说有办法证实,这如何让她不激动。
李朗目光直视皇帝,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枚银针之所以能够作为证物,无外乎是由于它上面有着当年饮食上的毒素,这才黑。如果南王爷怀疑这枚银针,那么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就是先皇后娘娘的骸骨。先皇后娘娘既然是中毒而亡,那么骸骨里必然有着残毒。只是,那样做是大不敬,如何取舍,还是请皇上定夺。”
李朗的方法一说出,皇后便皱眉,她望向皇帝说道:“皇上,此事尚需斟酌,皇后姐姐生前母仪天下,逝后就不要再打扰她了。李公子说的方法,虽然确实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是打扰了皇后姐姐,却是万万不可。”
皇帝也很是为难,如果真的要打扰先皇后,他也是十分不愿意的。只是,东方皓南提出的疑问,也确实存在。这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皇上意下如何?”凌平扬也觉得此事并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又见皇帝和皇后如此为难,便也有些束缚手脚了。
林妃和东方皓南见如今的态势,明显自己没有那么弱势了,心下一喜,只是并不表露出来。
东方皓南使了个颜色给林妃,林妃会意,当即跪下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并非是不认罪。只是臣妾并没有做过此等谋逆大罪,让臣妾如何认?如果因为此事打扰了先皇后娘娘,那臣妾才是真的有罪。”
林妃泪眼朦胧,说话的声音也是极低,她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如若她是之前的嚣张跋扈,皇帝倒可以下定决心,如今她低眉顺眼,且说话在情在理,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东方云睿也是愁眉紧锁,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凌平扬见皇帝不说话,便问向东方云睿:“东方,你怎么想?眼下可能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自己考虑一下。”
其实凌平扬是想让东方云睿下定决心,按李朗的方法来做,毕竟,只有他同意了,或者坚持了,皇帝才会下定决心。只是,东方云睿如何下得了决心?如今要用他母后的遗体来检测,他身为人子,一生中最为敬重母亲,如今要让他来下这个决定,真的是强人所难,或者说太过残忍了。
如果要报仇,那就要打扰母后;如果不报仇,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疑虑便无法消除,害母后的人便仍然逍遥法外,这让他如何能忍?
东方云睿此时忽然想起了慕容清雪,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说不准她在的话,就可以帮助自己,自己便也不要这么为难了,只是,她此时还在后陵陪着夏秦,她知道自己如此为难吗?
东方云睿的脑中有很多想法,却更加让他陷入了为难。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忽然有了很大的压力。他后退了几步,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去。
“皇上,给东方一点时间考虑吧,这个决定确实很难下。”凌平扬很理解他,便也不催促了。时间毕竟还多着呢,就让他好好的想想吧。
“平扬,如果用母后的骸骨,要如何检测?”东方云睿闷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