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挖出点什么,大家就不会放过他们的。
君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两手环抱于胸前。这种姿势在社交当中是一种防备对方的姿势,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他背靠着座椅,看着季斐樾吃饭,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季斐樾看他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但端看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防备着她的,她不知为何,有些恼怒,又有些身不由己的羞愧感。
这种感觉很是莫名,她一时无法说出话来劝慰他,只能又从碗里扒了一口饭,生生咽下那股子憋闷。
君然不是没有怀疑过贺易行,也想到过可能是那位导演,毕竟两人都是与原主有利益冲突或者有过摩擦,但是利用媒体煽动大众制造话题这些事做的得心应手,甚至连官博也不发任何声明,还有各类人士的转发评论,这就绝对不是个人能做到的事了,应该是炒作团队之类的。
除非贺易行能找到与季斐樾公司有竞争的公司,向他们爆料。可贺易行正是靠着季斐樾得了这部戏,演技不错,资源更是滚滚不断,不可能自毁前程。而那位导演向来敬业,是个性子直率的,最多明面上刺他两句,往后弃用也就是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会做这样暗里伤人的事。
除却这两人,还能是谁?
他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可能人选,但都一一否认。
谁能费尽心思为了贺易行铺路,谁还能从这样的炒作之中获利,谁又能知道换角消息,谁还能操控官博和水军呢?
脑中想法百转千回,思绪终究在排除和选择之中流转。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抬头,神情认真,抬头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季斐樾很无奈,以为他是要她哄着才肯吃饭,她语气轻柔:“行了行了,吃过饭我陪你去公司看看,我已经让我秘书帮着你助理小赵一起处理了。”
她说得很轻松,仿佛君然在意的事情不过是件可有可无。她一边吃着饭,扒拉着碗里为数不多的米饭,似乎和她吃饭的事情一比,这件事简直无足轻重。
她又埋了一口饭进去,夹块肉吃得干净,却见他看着自己还是不动。
“喂,我都在哄你了,你看在我亲自哄你吃饭的面子上,乖乖的听话好不好?”她向来是没耐心,过了一会看君然还是那个样子,甚至带着一点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她神色莫名,只好皱着眉将这件事赶紧揭过。
“季小姐。”他声音严肃,没有叫她名字,看着她的时候不复之前温情,甚至没了那副桀骜的笑模样:“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嗯?”问呗,反正就一个问题,只要别在这种事上纠结不就行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想从他嘴里听出一个如他表情般严肃的问题。
君然本来是看着她的,但看她依旧处在玩乐氛围之中,却深感无力。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没了热气的饭菜,声音比这还要冷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斐樾不知是被他生硬的语气吓到了还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愣怔了一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不过没有看他。
过了半晌,气氛有些凝滞,她才像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扑哧了一声,嘴角带了镇定的笑:“我、我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根本什么都没说,但看他那样的表情还有声音,她忽然就觉得很是心慌,还带着一丝无名的羞愧和尴尬。
“我以为你做事虽然嚣张,但至少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可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有时候女人在想什么,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季斐樾不笨,但也不算多聪明。做事向来遵从自己的心思,肯定也会有破绽,君然一步步抽丝剥茧,自然就能猜到是她。
之前他也曾分析过季斐樾的性格,现在看来分析的还真一点不错。要说她对自己有深重感情,并不现实,可要说一点没有,也不大可能。
就算把她想的更坏一点,她厌倦了君然,想要帮助贺易行登天,可靠着季斐樾和温凉意的人脉和资源,根本不需要踩着自己上位。
最大的可能,就是季斐樾用了这样一个蠢办法想让君然离她离得远一些。一旦被发现的借口,便是帮助贺易行,让君然以为她对贺易行动了心。
那就顺着她好了,让她看看她拼命想要推开的男人离开她之后会过成什么样子。
他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站起身走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件黑色长款风衣。他挽在臂弯里,出门前只留下一句。
“季小姐,你赢了。”
他再不看她,拿上钥匙出了门。
大约这些天是看不见她了,他想。
季斐樾在君然说出高估了她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君然明白了一切。
她实在不是个容易动情的女人,可她为了消磨时间,觉得情爱是最好的浪费时间的东西,于是她不停的在找寻可以上钩的男人。
可是君然出现了,这个人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她才刚想对他的脾性贴上标签的时候,他却又像是换了一个人,实在是多变的、又很难让她拿捏。
她喜欢他的身体,也喜欢他能够经受住她有时的诱惑,他隐忍父母时的倔强似乎也让她觉得同情,她对这场交易无疑是陷入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上了君然。
可她又在怀疑自己能不能一直喜欢他呢?她不确定,也足够认为了解自己的,给自己定了个标签,就是“渣女”。
所以最好的方式,如果有点喜欢他,还是大发慈悲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吧,她可难得当上一回好人。
这样被人厌弃,几乎是被娱乐圈放弃的状态,足够打得他站不起来,她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另选他人。
毕竟这几个月的恋爱时光已经太长时间了,几乎是她当一个男人的女朋友时间最长的一次,季斐樾觉得自己该清醒一点,是该抽身而出了,继续沉迷只会让他受伤,也让自己受伤。
不是还有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备胎贺易行吗?就把这事当做是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吧。
能捧出一个影帝对她的公司来说,也是十分有益。她就想这么骗自己。
于是,她做了。可让《牵丝戏》官博发了那组定妆照之后,本该胸有成竹,可脑子就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导致了官博没有秒删,也没有引起大众对君然巨大的反感,注重点似乎偏移了,大家只关注了为什么君然演技差却还能演这样的角色。
直到后来,她才又反应过来让官博删了再重发贺易行那一版本的定妆照。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应该足以让话题发酵。
却又忍不住自己那份关心,打了电话给他,在听到他手机使用短信呼服务的时候,她又害怕这人想得太多禁受不住,只得接着打电话给他的助理。
直到现在,她心里竟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虽然也有心痛,可那比起轻松来说实在微乎其微,不到吸血剜肉的地步,疼一阵也就过去了。
约莫以后是见不到他了,季斐樾想。
她出了门,回了公司。直接让公司发了声明出来,明面上是说君然因为身体问题退出了剧组,官博发错了,实则就是趁着他元气大伤的时候推出贺易行。
顺势解除他们之间的牵绊,他做他的三线小明星,她还是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季小姐。
分道扬镳,还是做绝一点的好。
君然看到公司声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回到家,以为会见到乱七八糟的餐桌,可没想到餐桌上十分干净,连外卖的包装盒都带走了。
季斐樾似乎走了牛角尖,满心都是自己认为对双方都好的事,等到做出来了,偏又觉得对他伤害太大,想安慰又不会安慰人。
犹犹豫豫的,若是他真是原主,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伤了谁呢。
偏生这回君然不打算忍让,直白的将事实真相全部捅破。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慌张,还是说已经想到了要将贺易行收入囊中。
前者自然最好,后者君然不会让它发生。
虐身只在生理上痛苦,虐心就在她的心上插软刀子,君然还是觉得后者更为妥帖,也更让她记忆深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承接第22章《嘿,那个金主欧尼酱(5)》后,不甜不甜不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和现在的版本完全不同画风,慎入!
原本也是给喜欢这个版本地妹砸们准备的,不能看虐的就别进啊……
中午发这些,下午发后面6000+,晚上或者明天发这个版本的结局加番外6000+谢谢
第30章 长番外2(慎买!)
嘿, 那个金主欧尼酱(8)
《牵丝戏》的风波结束后,两人没再见过面。季斐樾也不再让手底下的人时刻关注着君然, 倒是有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不过这段时间她确实很忙,也无暇在这事上过分纠缠。
《囚徒》快要开机,在本市最大的酒店开了一场盛大的开机宴。
贺易行等几位主演轮番敬酒,季斐樾这个最大的投资商自然来者不拒,她是既出了演员, 又出了钱的投资商, 那几位都想靠上这棵大树, 明里暗里给她灌了不少酒水,可惜季斐樾在圈子里混久了,酒量很好, 没因为喝酒脸色变红, 反倒是有点尿急。
温凉意帮她拦了几位还想冲上来敬酒的工作人员, 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借着上厕所的名头去休息休息。
她自然会意, 笑着避开了有人想给她倒下的酒水,出了门, 便散了脸上散漫的笑意。
她晃悠着脑袋去了厕所, 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洗完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晶亮,脑内却有些混沌,似乎是有些晕了,她鞠了一捧清水往脸上泼了些。脸上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她却不去擦,两手支在水池上,闭了一会眼睛,想缓了这阵晕眩。
过了半晌,她似乎感觉好了些。才身形微微摇晃着出了厕所。
长长的酒店回廊里,由于是深夜里,走廊里没有别人来来回回,她穿着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回响,她好像觉得有趣似的,便学着电视里那群舞者轻轻跳起了踢踏舞,动作不太流畅,也没什么章法,想到什么就怎么跳了。
如果不幸被别人看到了,那就当自己倒霉吧。季斐樾这时候还开玩笑的想,嘴角挂了自嘲的笑。
寂寞的、无聊的人生啊,情情爱爱的终究无缘于她。何必纠缠不休,累得两人都不开心呢?
她意识尚算清醒,接着往前走,准备出酒店回家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季斐樾今天穿的不多,露着胸口和肩头的黑色裙子,走到了酒店外头,侍应生将她的酒红色羊绒披肩给她披上。
她喝了太多酒,不敢酒驾,直接让家里司机来接她。她乖顺的站在一旁,看着路灯下搂抱着拥吻的情侣。
忽然就心生羡慕,无时不刻都在秀恩爱的情侣们啊,怎么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秀给她这个孤家寡人看呢?
那对情侣背对着她,女人被男人的身影挡住,看不清楚长得如何。而男人身形高挑,头发挑染栗色,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搭了黑色西裤和同款的皮鞋。
不说长得如何,但看这身段倒是让人流口水了,季斐樾以阅男无数的眼神扫视过去。
似乎是亲吻够了,男人凑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约莫是情侣之间的小黄段子,惹得女人轻笑,嬉笑着嗔怪这男人,粉拳轻握捶了男人一下。
男人直起身子,搂着女人转过身来,沐浴着昏黄的路灯光,季斐樾看不清两人的模样,直到走的近了。
那双璀璨的、戏谑的眼看着她。
是她那时觉得多年后都不会忘记的眼神。她一时有些愣怔,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何必再去干涉他呢?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看看他。
许久不见,君然自然会把握各种机会出现在季斐樾面前。只要季斐樾出门,总该有一次是凑到他跟前的。
他搂着的这个女人是世界中的一位家中涉足娱乐圈的富家小姐,人向来也爱玩,不过倒不喜欢逼着别人,也是以前原主接触过的女朋友之一。
既然季斐樾已经斩断了所有与他之间的联络,甚至连一开始说好的资源也不见踪影,那么他为保生计,自然只能搭上以前的人脉了。
君然搂着身边的女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路过季斐樾,似乎是没有看见她似的,与她擦肩而过。
季斐樾两手垂在自己身侧,轻软的羊绒披肩应和着他们的娇笑声落下,落在地上将她脚边围了一圈,像是一个成语,画地为牢。将她牢牢锁在这个圈子当中,无法迈出一步。
那位小姐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季斐樾的身份和身旁君然的关系,轻轻拽了君然一下。
“那不是你的前任季小姐吗?”她虽然抱了看好戏的成分,不过天生性子随和,不喜欢把这种买卖交易放到明面,也十分照顾君然的心情,只说是“前任”。
君然点点头,没有否认。只轻轻将这位小姐落到腮边的发捋到了耳后,看她似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状似无奈的开口:“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好啊。”她最喜欢看这样的好戏了,端看那位季小姐的表现,倒真是对君然有了些欢喜的意味,若是这样,就更想进去插一脚了。
他们转身又朝了季斐樾走过去,看她似乎淡定自若的模样,君然到不免觉得好笑,刚才的表现他们都看到了,何必再来掩饰?
他松了搂着身边人肩膀的手,走到季斐樾面前,看她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君然也不惊慌,蹲下身子拿起她落在地上的羊绒披肩。
“季小姐,你的披肩。”
季斐樾接过他递过来的披肩,手却在披肩底下与他的手短暂触碰,她的手冰凉,君然的手倒是很热。在这一瞬间里,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手指勾住了君然的手指,随即放开。
她道:“多谢。”
大约又是该自己推她更上一步了,君然如是想。
可不料面前这人本来低着头,却突然抬头朝他张扬一笑,一手拿着披肩,另一只手插进他的臂弯,战斗力十足的朝着对面的女人轻笑道:“抱歉张小姐,这几天闹了别扭,让您看笑话了。”
张姓小姐摆摆手,眉头微挑。哟,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得,戏没看成,今晚上连人都丢了。她只得认命,嘴角却不想饶人,同样是笑着:“我竟不知季小姐成了那文章里痴心的女人了,竟真把君然当成个宝贝儿了,连碰都不让人碰。”
季斐樾面对这样的讽刺一贯是采取无视的方式,不过这回却不知怎么,似乎非得发出一点声响才能舒心了,她只用了淡淡的笑容还有四个字解决了一切。
老子乐意!
然后挽着君然的手臂坐上了刚刚才来的自家的车。
“季小姐,可以放我下来了。”君然直视前方,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副驾驶座的靠背。
季斐樾看这情形,又有些话想说,便让司机靠边停了车,让他下去,车上只留了他们两人。
“抱歉,刚才……”她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能卡在这里。
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头疼:“你就非要这样吗?难道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不断地靠着和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谈恋爱来获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