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隽宇敏感的感觉到了她的动静, 忙道:“是怎么回事?”
李荷花想了想, 还是将蒋夫人的话原原本本的学给了他听,然后就发现陆隽宇身体立即僵硬起来, 手紧紧的握住,低声怒道:“欺人太甚!”
她忙抚摸着他的手臂, 安抚道:“夫君, 不要生气, 为了外人生气不值当。”其实当时蒋夫人说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无非是赵昀轩不成亲, 根本没有定下来的意思, 近几年更是连以前的红颜知己依依他都不提了。而她是他见过最多的女人, 蒋家人就胡思乱想了。
可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宝, 舍不得打骂,自然就找软柿子捏了。就像现代很多婆婆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 一点不好都是儿媳妇的错。更不要说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 女人更是可能随时被牺牲。
幸好陆隽宇是有担当的男人,要是她遇到的是一个怂包,也许还真把她推出去。当然要是真遇到是那样的男人,她的菜刀还真不是看着好玩的。
陆隽宇用下巴抵住她的头,不想让她看见他眼里的血红。他被蒋丞相再次温故了一遍陆家的历史,再说了两家的渊源,可是其中他却没有听到蒋丞相说半句的真话,要是他是对世情什么都不懂的学子, 也许他真的会为蒋丞相的赏识而肝脑涂地了。
可事实呢?他知道在陆家落败之后,以前受过陆家恩惠比如蒋丞相,从没有在他面前露面,也从未为陆家说只言片语。
当然他也能理解,陆家已经没有救了,何必再将自己搭进去呢?但是现在却又用旧情一边拉拢他,一边又对他娘子瞧边鼓,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是想彻底让他彻底成为蒋家的附庸吗?
他也就罢了,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东风西风互换正常得很。即便他现在依附于蒋家,二十年后未必不是蒋家依附于他。
且赵昀轩这厮虽然有些花花肠子,但是人品却没有瑕疵,他倒是愿意和他多打交道。但蒋家因为扑风捉影的消息把心思用在他娘子身上是什么道理?要是传扬出去,说因为她娘子,赵昀轩才不成亲,外人的唾沫芯子恐怕都要朝向他娘子了,岂不是要逼死她娘子?
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荷花听到头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忙紧紧的抱住他:“夫君,不要生气,以后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我也没有受什么伤害,不要气着自己,我得心疼死。”因为赵家的关系,只怕蒋家也不会真的如同表面上那么热情,无芥蒂的。
她接着说:“日后我就不见赵昀轩了,免得再让蒋家人怀疑。”
陆隽宇发狠道:“不用,这对赵兄不公平,他也不知情。再说赵兄乃是囡囡的舅舅,总不能为了外人的看法,而疏远了他,正好入了那些人的意愿,才是真真的亲人痛、仇者快了。我偏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而不相信自己信任的人,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算了,娘子,此事你不要管。日后蒋家再有请柬,就推脱了。”他都没有让他娘子受气,凭什么别人给她气受!
李荷花嘴角有些抽搐:等过几日你就会后悔了!
她道:“好。夫君,很晚了,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上朝呢。”在盛怒中还能保持理智,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她的心跳好似又快了呢。
陆隽宇的思绪渐渐回来了,亲了亲她的发旋,轻声道:“娘子,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陆隽宇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李荷花就在家里对小姑娘做考试前的突击学习。凡是邀请她赴宴的,她都拒绝了。当然这也换来了她不会交际的闲话。但对这些她才不会在乎呢。
只是蒋府,她本来还做好再被邀约几次,再被敲打的准备的,谁知自上次之后,蒋家好似就忽然不认得她似的,压根不想搭理她了。
然后想搭理她的贤王妃还在禁足,陆芙蓉被狗追成了名人,只怕半年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这几个人不来烦她,她只觉得下着暴雨的天气都可爱了。
这日,辅导完小姑娘功课,迎着小姑娘崇拜的眼神,笑道:“囡囡累了吧,去休息一下吧。”
小姑娘立即欢呼起来,道:“娘,我可以去池塘摘莲蓬吗?”
陆府的小池塘里,陆隽宇叫人移植了很多株正在开花的荷花,近几日已经长成了笑莲蓬了。
李荷花摸摸她的头,道:“好,去玩去吧。”然后又嘱咐玉心和玉莹:“好好照顾姑娘。”小池塘并不深,她站进去也就没到腰间,有两个丫头照顾着,小姑娘应该不会出事的。
玩耍才是小孩子的童年,她从来没有打算把她闺女约束成一个样板一样的闺秀。
然后她就打算好好的清算一下陆宅的奴仆,近些日子出了很多事情,都证明了有些人心大了呢。
在纸上写好了几个名字,刚准备叫玉雪去叫人来,就见她拿着一叠信进来道:“夫人,杜先生来信了。”
李荷花接过,笑道:“杜先生写了这么多信?还一起到了。”
玉雪道:“其中一封是赵大人写的,剩余的全是杜先生的。听说凉州那边漓江今年发了大水,淹了好多地方,信件就不易送出来吧。”
李荷花翻看了信件,决定先看赵昀轩的一封,边拆边道:“哎,听说朝廷已经派钦差去了凉州了,希望能安抚好受灾的老百姓。”
现代发洪水都要动员很多人,用很多先进的设备,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人生安全。可在这落后的古代,纯粹就只能用人硬顶呢,生死由命了。最大的希望是钦差带的粮食能即使发放,至少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玉雪见她抽出了信纸,小声道:“夫人,我见陆成也拿了一封赵大人的信。”
李荷花暗忖:这赵昀轩还分别给他们夫妻一人写了一封?什么事,这么神秘?她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才笑道:“难怪写了两封呢,只怕不止是我们收到了。赵大人想要成亲了,这是在撒网捕鱼呢。”
信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自己突然想成亲,于是拜托亲朋好友帮自己相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玉雪给她添了一杯茶水,也笑了,道:“赵大人和大爷年纪相仿,而我们姑娘都快六岁了,他还能不着急?他不着急,家里人肯定也着急了。“
李荷花心道:可不是,蒋家人都怀疑到她头上了。这次赵昀轩主动要求成亲,应该算是洗清了她的嫌疑了吧。
看完赵昀轩的信,就开始看杜先生的信,心中都是她娘的日常生活,点点滴滴好似就在眼前,总算是解了她的些许思念。杜先生心中也问她是不是该回来?
她想了想,动笔给她回了一封信,拜托杜先生再照顾她娘一些日子,等她娘彻底好些了,或者等赵昀轩成亲的时候和赵先生一家一起出门。
赵昀轩成亲不是在京城就是在莘县,赵家是肯定要参加婚礼的。
写好之后就嘱咐玉雪尽快到驿站邮寄回去,然后拿起纸,看着上面的名字就要说话,突然一阵尖利的声音从园子里传来:“姑娘落水了。”
玉雪还没有开口,就见到一个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定睛一看,李荷花已经不在桌子旁边了。
她匆忙的放好信,关好门,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了池塘边,就看到她主子已经在池塘里面,忙捉住一个小丫头,着急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人下去救人?”
小丫头怯生生道:“姑娘和玉心姐姐,玉莹姐姐在池塘边摘莲蓬,谁知一不小心,姑娘就落了水,玉心姐姐去救,好似姑娘被什么缠住了,然后夫人就来了。我们想救人,可是没有会水的。”
玉雪一跺脚,道:“要你们这些人何用?”说完就直接也向池塘奔过去。池塘的水不深,她涉水就可以过去了,然后和玉心一起抱住小姑娘,免得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那边李荷花终于解开了缠住小姑娘脚的乱麻绳,抱住大哭的小姑娘慢慢的走向岸边,然后冷冷的吩咐道:“现在围住池塘,要是有人敢靠近,即刻给我捆起来。府里只许进不许出,放跑了一个人,你们就都去京兆府吧。”
说完看也不看吓得身子发抖的奴仆,小声安慰着小姑娘,再抱着她回到主屋,哄着她沐浴换衣,睡觉,等她睡熟了之后,吩咐玉雪和玉翠亲自看着之后,她才悄悄的起身,出了内室,去了池塘边,面无表情道:“开始说吧,从昨夜谁清理池塘开始。”
就是因为怕出事,所以陆隽宇特地要求池塘挖得浅一些,每天专人清理,每天编排人不定时巡逻。可谁知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她怎么能不生气?这可是直接冲着囡囡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88章 揪出贼
陆家的奴仆除了玉雪和玉翠, 其余的都已经被叫了过来。听到李荷花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李荷花见状, 冷哼了一声, 道:“没有人说吗?好,那我就请京兆府的大人们来吧。”说着就要起身叫人。
陆福出列,拱手道:“夫人, 奴才有话要说。昨夜是陆安当值, 清洗池塘之事也是他负责。”
被点到名的陆安吓得瘫软成一团,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丫头出列, 结结巴巴道:“启禀夫人, 奴婢, 奴婢也揭发, 昨夜奴婢也看到陆安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下了池塘。”
有了人开头,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口, 当然那这些人证都指向了陆安。陆安一听, 汗如雨下,眼睛都翻了白,却强撑着不敢晕过去,就怕到时候他一晕, 他的罪名就被确定下来了。可他也不敢说话,努力撑起身体,不停的磕头, 血将他头下的青石板都染红了。
李荷花怒道:“来人,抓住他。”照陆安这种磕头法,到时候磕成傻子,就真的找不出真凶了。
陆福和另外一个男仆立即上前,制住了陆安。
陆安眼前一片血红,但总算知道了要开口说话,磕磕碰碰道:“夫,夫人,昨天的确是奴才当值,也清理的池塘,但是奴才真的没有放麻绳啊。”
李荷花面无表情道:“按照规定,你的当值时辰应该是从亥时到第二日辰时结束,清理池塘在卯时之后即可。”
陆安身子又畏缩了一下,颤巍巍道:“奴,奴才知道。但奴才当时睡不着,想着早日把事情做完,就提前了些许时辰。不知道哪个杀才陷害奴才,奴才去清理的时候塘里没有麻绳,奴才发誓,要是说谎,天打雷劈。”说到后面,声音总算顺畅了。
他悲愤道:“夫人,求您相信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害主子啊。”暗害主子的奴才是要被凌迟处死的。想到死,他又是一阵哆嗦,他还年轻,不想死啊。
李荷花皱着眉头道:“那就把你知道的说了,你清理完后,还有谁去了?”
陆安哭得头发眼泪都黏在一起了,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了,使劲的回想着。
这时一个男仆出列道:“启禀夫人,昨夜是奴才巡逻,奴才在丑时见到陆安在清理池塘,后再也没有见到人靠近。”
接着就有几个寅时开始清扫的嬷嬷证明没有人靠近池塘。
这些证词几乎已经定了陆安的罪了。陆安自己也知道,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竟是失声了。
李荷花扫了众人一眼,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知道任何线索的都说出来,否则你们这些人我可一个都不敢用了。”
一番话说得所有的人都害怕起来。
有个奴仆大着胆子说:“夫人,您这样不公,姑娘遇险,是陆安一人所为,为何要牵累到并不知情的我们?”
李荷花冷笑道:“还有人在质疑我,看来你们是觉得你们比我聪明,是觉得我好糊弄吧,你们这是希望京兆府把你们都领回去了?”
那人咬着牙,继续道:“夫人,毕竟是陆家事务,请了京兆府,您是想把此时宣扬得全京城皆知吗?到时候说不定别人就会怀疑夫人不会管家了。”
话音刚落,就挨了一个打耳光,抬头就看到陆福凶狠的眼睛,只听陆福道:“陆顺,你想死,别拖着我们。”
陆顺大叫道:“谁想死?明明是主子偏袒罪人,却要我们跟着认罪,你愿意跟着死我可不愿意。”
陆福又是一脚:“你还说。”
说着两人就打了起来。
李荷花一拍桌子,道:“住手,否则就都去吃牢房吧。”
听到这话,陆福立即住手,陆顺乘机踹了他两脚。
李荷花见状,指使另外两个人,道:“你们两人,把陆顺给我捆起来。要是敢反抗,就送到京兆府去。”见陆顺还要反驳,眯着眼睛道:“这样桀骜不驯的奴才,陆家不敢用。”
听到这话,陆顺才住手,不敢再动作了。只要夫人把这话给官家一说,又有这么多证人,他不死也会被送到矿里去等死了。没有哪个主家敢用不听话的奴才。
见那两人把陆顺捆得结结实实的之后,李荷花继续道:“陆顺,事情没有搞清楚,你就说我偏袒,合着你替我做主了啊?”然后一字一句说:“你算什么东西?还是觉得我一介妇人,好欺负?来人,拉下去先打十板子,再过来回话。”
陆顺大叫道:“奴才不敢!”
李荷花垂下眼睑,其他的人见状,立即如狼似虎的拖着他到旁边去打板子。
听着板子的声音,李荷花道:“继续吧,我耐心有限的。”
见李荷花三言两语就将在男仆中威信比较高的陆顺打了板子,立即噤如寒蝉。
还是陆福先开口道:“夫人,奴才有一事禀告。”
“说。”
“是,夫人,巡夜的陆力、挨板子的陆顺以及刚刚开口的丫头及嬷嬷们,包括陆安,都有一个共同的联系。”感受到一股刺眼的眼光,陆福深吸一口气,道:“这些都是和秋风关系很好,还请夫人明鉴。”
话音刚落,秋风就大叫道:“陆福,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你的求亲,你就如此陷害于我吗?不错,我的确和陆力、王嬷嬷等人关系很好,那是因为过去两年,我们都一同在京城守护陆家,就连你,我们关系在求亲以前也是不错的。”
方才看口的几人都跪下,附和道:“是啊,陆福,你不能因为秋风不答应嫁给你,你就诬陷她啊。再说秋风可是过世老夫人的贴身丫头。”
陆福冷笑道:“贴身丫头也是奴婢,而且秋风,你不用这么愤恨,我以前的确有过打算向你求亲,可是自从知道你的远大志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你此时拿出来说,才是想抵赖吧。”
陆福这个爆料,让众人都呆住了。一个被主家捏住死契的奴婢的远大志向,那还能是什么?当时是翻身做半个主子了。
只是陆家主母和别人可是不同的,他们进陆家第一天就被范叔警告了,不可挑衅大爷和夫人。在陆家这么多年,他们耳闻目见,大爷对夫人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大爷连上司同僚要送美人为妾都不要,更加不要说一个样貌只算尚可的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