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下的床铺和印象里一样柔软,但她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房间。
可不是自己房间的话,这到底是哪里?
她眯了眯眼,本能地想去摸几乎从不离身的刀。
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竟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以至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翻转手腕动作都做不了。
就在她心神大震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燕流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停顿了一瞬后才试探着张口道:“是随云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笑。
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对方手掌冰凉,触上来的那一刹令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而这个动作似乎惹恼了他,手腕顿时被抓得更紧,而她也再无半点可以挣脱的余地。
燕流霜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熟悉气息,她知道自己没有认错,此刻抓着自己手腕的人就是她的徒弟原随云。
可是——
“这是哪里?”她问他。
“这是……”拉长了语调的同时,他也精准地在黑暗中贴到了她耳侧,“这是一个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的地方。”
后半句话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一点似有还无的气音,而说完的那一刹,他也顺势咬上了燕流霜的耳垂。
如果说在此之前燕流霜只是觉得他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的话,那么在耳垂被他咬住的这一瞬间,她就再也没法维持先前的冷静了。
“你在做什么?!”
“师父啊。”他居然又笑了,“你是不是还没明白你的处境?”
燕流霜浑身都用不上力气,还被他捏着手腕,已是万分被动。偏偏他还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虽未彻底压上,但也几乎将她整个圈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了她的呼吸,她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原随云闻言,总算放过了她的耳垂,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深吸一口气后才道:“我做了什么?嗯……让我好好想想。”
这语气和燕流霜记忆中的乖巧别无二致,然而放在眼下这个境地里再听,便只剩下了毛骨悚然。
上辈子她经历过不少处心积虑的暗杀,但除了最后那一次光明正大不要脸的围剿外,那些想要她命的人根本连近她身都做不到。
因为武功高到她这个层次后,对周围诸人诸事的感知远非常人所能比。
对于燕流霜来说,从人群中迅速分辨出对自己有杀意的人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那些人往往还没来得及靠近她,就已经被她制住了。
然而原随云毕竟是她一手带大倾心教授的徒弟。
对于这个徒弟,她理所当然地没有心存戒备,哪曾想现在就栽在了这份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信任上。
“其实也没什么。”埋在她颈窝里的原随云终于再度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她温热的皮肤,“我只是不想师父离开我罢了。”
“……???”燕流霜发现自己还是听不懂他的话。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四十九日,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师徒三个喝酒聊天的那晚。
那晚原随云还劝她少喝一些,说是酒多伤身。
而她摸着自己的刀一边笑一边道:“就这点酒哪伤得了我?”
如此,原随云也没有再拦,只说:“师父开心就好。”
当时燕流霜听到这话还挺高兴,觉得他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乖顺听话,哪曾想一觉醒来就被这以下犯上的徒弟给困住了!
燕流霜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教育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更不明白原随云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她大概知道原随云应该没想要她的命,否则绝不会只是让她用不上力气这么简单。
她想了想,又问他:“你没对无花怎么样吧?”
此话一出,原随云的呼吸骤然加快。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同时咬住了她颈侧的一小块皮肤,开口时声音很冷:“师父果然很关心师兄啊。”
话音未落,他便从颈侧一路咬到了她唇边。
温热的唇舌直接贴上来时,燕流霜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
小时候在山贼窝里,那群叔伯总会忘记她是个姑娘,当着她的面和女人亲热是常有的事。仔细算来,燕流霜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活春宫长大的。
所以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几乎是立刻咬紧了牙关去抵挡。
原随云没理会她的拒绝,他听到燕流霜问他有没有对无花怎么样,便已经气得不行了,从前他心中再气,也得在她面前装得温良谦恭,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已经把她困到了自己怀里,再不需要那些伪装了。
“师父……”他一边从她唇线上舔过,一边哑着声音唤她,一声比一声缠人,“师父……”
燕流霜真的很想说你他妈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可这会儿她为了抵挡他只能继续紧咬着牙关,所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但单方面的拒绝抵不了用,用不上力气的她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被他轻松撬开了最后一道防线。
动作间牙齿磨到舌头,腥甜的味道瞬间弥漫至整个口腔。
燕流霜不知道原随云是不是疯了,但她知道她是真的快要疯了。
说真的,这种事对她来说其实无所谓得很,虽然以前没做过,但要是真的兴之所至,做上一做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个对象怎么也不该是自己的徒弟啊!
她想问为什么,奈何半个字节过后,唇就被重新堵住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也不知何时落到了她腰上,越捏越紧,活像是要把她的腰捏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背过气去的时候,原随云终于放过了她。
眼前一片黑暗,燕流霜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莫名觉得此刻的他一定在笑。
好一会儿后,她总算平复了呼吸:“为什么?”
原随云就撑在她上方,鼻尖抵着她鼻尖,听到这句为什么后,竟又低头吻了吻她眉心:“因为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啊。”
燕流霜:“……”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好还有错了吗?!
他吻得很小心翼翼,一口浅过一口,半点没有刚才强行撬开她牙关时的气势,甚至再开口时声音也带上了委屈:“可是你为什么要对别人好?”
如果燕流霜没有被他困在身下动弹不得也用不上力气的话,听到这么委屈的语气,指不定还会立刻安慰他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们师兄弟。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说:“嗯,我当初脑子进水。”
原随云动作一顿,他以为她是在后悔对一点红那么好了,还颇有点高兴,却不想下一刻就听她继续道:“瞎了眼才会收你当徒弟。”
第二十二章 郁金香盗帅22
燕流霜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会惹怒原随云。
但她本来也不是一个会对人做小伏低的性子, 此刻被原随云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自然不想再忍。
果不其然,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原随云的身体就僵住了。
此时的他还压在她上方,停下原本的浅吻动作后,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眉心, 一下重过一下。
然而三下过后,他却又笑了。
“师父果然后悔了。”他说, “可是没办法,已经来不及啦。”
他一边说一边用带着些许凉意的唇去碰她的眼睛, 燕流霜被这动作弄得下意识合上了眼皮, 然而却没能隔断那种令她心惊的战栗感。
“小时候师兄总跟我说, 师父的眼睛特别漂亮。”他继续道,“然后我就总忍不住想,真可惜我看不见。”
燕流霜感觉到他说着说着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腕和腰, 顿时明白了他这番铺垫之后的意图。
说来奇怪,在失去原本对这个徒弟理所当然的信任后, 她又能再准确不过地捕捉他的恶意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燕流霜才终于明白,在此之前她对待自己养大的徒弟究竟有多心大。
不过现在也不是检讨和反省的时候,因为原随云放过了她的手腕和腰肢后, 一双手直接往上游走到了她面上。
他手掌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一路碾过她的唇瓣和鼻尖,最后停在眼睫处,道:“师父说自己瞎了眼才会收我当徒弟?那既然收都收了, 不妨就同我一起瞎了算了。”
燕流霜:“……”我到底为什么会养出这样的神经病啊?!
他动作温柔地拨弄了她眼皮一番,像是在等她的反应,仿佛只要她再说一句后悔,他就会立刻用力挖出她的眼睛。
这样的威胁在旁人听来兴许很可怕,但燕流霜却并不恐惧。
她甚至比之前还平静:“那你动手吧,哦对了,别再喊我师父。”
原随云自幼失明,本就比常人更敏感,否则也不至于走上这样一条偏执到底的路。
他听到燕流霜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彻底对自己失望了。
在这一刻,他的指尖再度不自觉地颤了颤。
其实早该预料到,也早该做好准备的,他想,毕竟他对她做出了这样不可原谅的事,还把曾经藏得无比严实的恶念一寸不留地全告诉了她。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他还是无法不在意她的态度,更不要说她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更狠更决绝。
“怎么?不敢了吗?”燕流霜嗤笑一声,直接睁开了眼,“不是想我跟你一起瞎吗?怎么不动手?”
虽然她一点都不怕,但在这个关头睁开眼,他的指腹也不可避免地触上了她的眼球。
那地方太过脆弱,被这么碰着,几乎是立刻不受控制地淌出了眼泪。
原随云当然也察觉到了指尖的湿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舔上了她眼角。
眼泪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带着咸也带着苦,但吮到口中后,又让他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满足。
燕流霜倒是想躲,但这会儿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连偏个头都困难,只能躺在那任他慢慢吮干了自己涌到眼角的泪水。
就那么两滴泪,几个呼吸过去,就重新恢复了干燥。
“师父……”他又唤了她一声。
“别叫我师父。”她一边试探着转了转先前被他握着的手腕一边冷静着回,“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真是狠心。”他语气遗憾道,“不过这样也好。”
语毕他就直接伸向了她的衣领。
燕流霜对他这破罐破摔直接上的行为无言了片刻,心想我他妈教出这样一个逆徒,这个任务肯定得失败了吧?
至于原随云打算做的事,她反而没那么在乎,因为在她说出后悔收他当徒弟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把他们曾经的师徒情分给断了。
“要做就快做吧。”衣带被抽开后,她依旧语气漠然,“反正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原随云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指尖再度颤抖了起来。
他觉得难受极了,原来他苦心筹谋这么久,最后竟连她的恨都得不到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燕流霜非常好骗好糊弄。
只要他稍微撒一下娇,卖一下可怜,她几乎就能答应他所有的要求。而他也靠着这一点骗了她无数关心和照顾。
但现在他才知道,她不是好骗,也绝不好糊弄。
从前她对他千般好,只因为真心把他当徒弟,现在她不再当他是徒弟,在面对他时,便只剩下了她身为天下第一刀客的锋利。
锋利得即使躺在他身下无法反抗他所有的动作,也依然令他觉得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一同沉默了起来。
最终先有所动作的还是他。
他再不克制地吻她眼睛,吻她眉心,也吻她鼻尖。
再往下吻到唇的时候,他甚至直接咬了上去。
而她也没像之前那样试图推拒。
反正再坏也坏不过此刻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得不到回应了,那么他还犹豫顾及什么呢?
这样想着,原本停住的手也重新动作了起来。
柔软温暖的身体在他手里绽开,他压下心中苦涩,一路咬了下去。
只是再过分的撩拨都没能换来她哪怕半句话。
她就像入了定一样,始终沉默着躺在那,仿佛他在她身上做的所有动作都与她无关一般。
越是这样,原随云就越是不甘心。
他想逼出她的反应,想得牙齿都不自觉地多用了好几分力,几乎要咬破她温软的皮肤。
一边咬一边继续唤她师父。
这回她没让她别喊自己师父,但也同样没应。
而他想了想后,竟主动改了口:“流霜……”
燕流霜:“……”
“你知道么?”他说,“我每次听到那个低贱的杀手喊你霜姑娘……就很想缝住他的嘴。”
“低贱?”她现在已经深谙如何伤他了,“他可比你高贵多了。”
原随云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毕贴到她耳后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其实也想像我这样对你?”
“你肯定不知道吧。”他说得笃定极了。
“是吗?”燕流霜的语气很无谓,“那又怎么样?”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她相信一点红绝没有他这么神经病,但这话在这会儿大概没什么杀伤力。
还不如直接说她不介意呢。
而原随云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么说更让他愤怒。
燕流霜要的就是他愤怒。
虽然师徒情义已绝,但原随云到底是她亲手教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让他高兴,因为那代表着她还在意他,所以她干脆任他动作来激怒他。
再如何心思缜密的人,在愤怒时都很难维持原本的理智,变得好对付许多。
燕流霜从他松开她手腕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偷偷运气。
她不知道原随云到底给她喂了什么,多半是化功散一类的东西。武功绝顶如她,吃了这些东西也很难立刻恢复过来。
可很难不代表不可能,她上辈子树敌无数,尝过的旁门左道之物恐怕比原随云知道的还多。
对于燕流霜来说,只要能够给她两炷香的时间,她就能将身体里乌七八糟的东西暂时压制下去。
所以她必须让原随云生气,最好气到根本注意不到她在干什么。
现在两人已经你来我往地交锋了一炷半香,他也因她言辞中对一点红和自己的区别对待气得彻底撕开了她的衣服。
“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他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