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玉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能者多劳,得交给他,他不劳谁劳?”又笑咪咪的看向沈觅,“铺子是金直的,人手也是金直的,出本钱这事儿......我看也交给金直好了,赚了钱算咱俩的,赔钱了算他的,这样咱俩就不会赔钱了......咱俩还是五五分,赚的银子先放我这儿,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或者你亲自来拿。”
沈觅乐不可支,“你这胳膊肘子是不是长歪了,不朝着你夫君,竟朝着我,我不过是出个方子,还五五分,你家夫君劳心劳力的没好处?怎么也得分个三成给他啊。”
李仲玉瞪大眼睛,“怎么没好处?我就是他最大的好处。”
“你这乌鸡白凤丸没白吃。”
“少来嘲笑我,我算账明白着呢,这男人不一定是谁的,可我的挚友就你一个,一辈子都是。”
沈觅感动的两眼泛着泪光,“我是不是得表达一下我的心意,要不你六我四?”
“我也这么想,成交。”
“成什么成,还是五五......”
“□□。”
“五五......”
这几日金小将军出门办事去了,不曾回家。沈觅一连住了几日,俩人哪儿也不曾去,只在屋里吃吃喝喝。
话都聊不够,哪有时间出去闲逛。
从李仲玉那里得知,翟氏和孩子如今都挺好,至于李仲贤,只知道他过得不错,具体在哪里做什么都一无所知。不过在当地人事籍录上已经没了这个名字,等同于过逝。既然是诈死,那定是有打算的,沈觅也不再多问。
倒是翟氏身边的医婆值得一提。
孟妪清醒后时常神志混乱,从此信了狐大仙,还花钱让人画了一副图像挂在屋中,日日烧香叩拜,十分虔诚。
可见过沈觅的都知道,那副肖像图明显就是沈觅的模样,只是身后多了条大尾巴,案几上的长生牌写的也是狐仙沈氏阿觅。得知谣言传的不像样子,气的李夫人大病了一场,翟氏看着孟妪近似疯魔,也不敢再留着,便将她逐了出去。
孟妪如今还在北海郡,翟氏素来待她宽厚,在翟氏身边存了不少银子,出去后买了一处小院子,继续做医婆的行当。
孟妪称自己是狐仙沈觅的亲传弟子,有狐大仙附体,再加沈觅在北海郡名声在外,一传十,十传百,找孟妪看病的日益多了起来,居然还收起了徒子徒孙。
沈觅听了也不过一笑而过,哪里会放在心上,这样的事也不能到处证明自己是人而非狐仙不是?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居然给沈觅惹出了一堆麻烦,不过这是后话了。
金小将军回来了,和沈觅打了个照面。
英气文雅,相貌堂堂。
沈觅先看了看金直的俩眼睛,单眼皮,并不似门口石狮子,李仲玉一看到金直两眼发光,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像只欢快的小鸟。
沈觅心里又闪过隔壁好邻居的影子......
李仲玉粗神经粗线条,也敞亮的不能再敞亮,把想做香膏生意的打算说了一通,什么都让金直安排,自己和挚友等着收银子的想法表露的畅快淋漓,说完了还眼巴巴的看着金直,问自己的安排好不好,像极了粘着主人的小狗。
金直眼睛里全是笑意,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下来,简单爽快的道:“好”。
李仲玉洋溢着满满幸福,一脸得意状,“阿觅,我早就说了他会答应的。”
小两口分开些时日,如今相见更是蜜里调油,沈觅不好多待,告辞回家。
李仲玉很是舍不得,沈觅安慰她过阵子再来,好在长安和洛阳离的并不十分远。
李仲玉亲自到库房里挑选了回礼,装的马车满满当当,看着地上放不下的几个箱子,李大姑娘有些不高兴了。
“你马车小了些,下次来换个大的。”
“你把库房都快搬空了,哪家的马车放的下。”
“没空啊,好几个库房呢,可多有趣好玩的东西。”
沈觅白了她一眼,让仆人再卸下几箱东西。
“装的好好的,干嘛卸下来?”
“装这么满,我坐哪里?”
“坐车顶。”
沈觅:“......”
沈觅坐在车厢里,看着几个大箱子,想起被金直捧在手心里的李仲玉,心中很是感慨。
当初定下的这门亲事,愁的李郡守一家不得了......
李夫人昼夜替女儿缝制嫁妆......
李仲玉对着自己诉苦,怕被当场扔出去......
甚至想让自己一起嫁过来作伴......
如今风平浪静,挚友觅得良人,沈觅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忽然感觉马车慢下来,沈觅觉得奇怪,打开帘子向外看去。
还是到长安城路过的那段山路,两边都没有路人,前边不远处是棵大柳树,树下就是救治那女子的地方......
静的诡异,心中陡然生出不详,正想让汤叟快些赶路,马车却突然间加速。
作者有话要说: 窦窦:有人说我俩天生一对......
小泽:起开......
窦窦:咱俩试试......
小泽:你趴下......
作者君:你俩可以下戏了,下一章请村东头的赵四大爷和村西头的刘能大爷上场
觅觅:你们三个起开,让我静静......
☆、他原来是他
心知不妙, 沈觅死死抓紧两侧的扶手,马声嘶鸣,像疯了一般顺着山路向一侧奔去,车厢里的几个大箱子东倒西歪,沈觅被砸得生疼,眼见箱子一个接一个被甩落到山崖下。
没了箱子压重, 马车跑得更快, 整个人像只布袋被甩来甩去, 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沈觅想着自己大概凶多吉少了。
不知跑了多久,那马许是筋疲力竭,哀鸣一声竟然渐渐停了下来, 沈觅顾不得散了架似的疼痛,趁机滑下马车。
只听“咣当”一声响, 回头一看, 车竟然散了架子, 马跪在地上呼着粗气, 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无力可使,渐渐地开始抽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竟然没了气息。
沈觅这才看到自己跳下来的地方是条狭仄山路,一直蜿蜒伸到前面的茂密丛林之中,两边皆悬空着,扔块石头下去连点响声都没有。
浑身疼痛的厉害, 沈觅慢慢尝试着坐起来,伸手按压疼痛处。还好,不曾骨折。
膝盖疼得厉害,大概是滑下来时磕到了石头,沈觅慢慢揉搓着膝盖,眼看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着急不已。最然没看到什么人动手,可沈觅直觉这不是意外,自己并不曾招惹什么人,若说认为......恐怕是去长安城的路上救治了不该救的人。
杀自己灭口。
汤叟不知道有没有事,现下该怎么脱困?沈觅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脑中被凉风灌得越发清醒,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就完了,谁说山崖下面藏着武功秘籍?来捡个试试。
忽然脸颊上凉凉的器物贴上来,沈觅打了个激灵,摸惯手术刀的经验告诉自己,那凉凉的器物是把剑。
沈觅慢慢的转过头,身旁不知何时围上来几个黑衣蒙面人,带着浓浓的杀气。
“小脸儿长得不错,这么死了真可惜。”黑衣人拿剑顺着沈觅的脸颊一路向下,来到衣领处,“噌”的划开了前襟。
“不如随我等欢、快一场,也不枉此生了,你说呢,小美人儿?”
几个蒙面人大笑附和,眼睛里是□□的欲、望。
痛快的死并不是最惨的事,总比折磨透了再死的强,沈觅此刻冷静的出奇,权衡了一番觉得还是前者划算些,往侧面看了一眼,离着悬崖不过咫尺距离,若是纵身一跳,什么都结束了,当然,能不死就不死,活一回不容易,迷药好像还有......
那黑衣人“噌”的又一剑挑开了腰带,冷笑一声,“想跳下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沈觅摸向腰间的药袋,药袋却被黑衣人一剑挑了出去。
“女娃儿忒不识抬举。”
眼看黑衣人又朝着自己迈了一步,沈觅向后挪着身子,厉声道:“你们的主子只说要我的命不是?你痛快些拿走,作孽是会遭报应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做了鬼必然会去找她,问问她何以以怨报德!”
“哈哈哈哈,我等生来便是为了杀人作孽,专门报应别人......”黑衣人话未说完,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贯出的剑身,软软倒在地上。
一白衣男子从天而落,挡在沈觅面前,周身杀气浓烈,宛如杀神。
几个黑衣人同时拔剑挥去,白衣人武功诡异高强,在合力围攻之下竟然毫不吃力,黑衣人人数虽多却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一一打下悬崖。
沈觅只顾着看几人缠斗,生怕白衣人吃亏落败,却忽视了脚下那被剑身贯透了的黑衣人,贯透了却没死透,眼看着同伴被杀尽,竟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沈觅的脚踝滚下悬崖。
沈觅觉得这回死的很冤枉,后悔没给那黑衣人头上拍几砖头,这杀手太特么敬业了,临死还硬拉个垫背的,掉落中恨恨的蹬掉了脚踝上的手。
黑暗中身体不停的坠落,耳边只余风声,忽然身体好似被一抹暖意包拢,紧接着一股巨大冲击力带着冰冷的凉意袭来,封住了鼻子,嘴巴,耳朵,全身......
自己就这么走了么,身体娇软无力,放佛是在天上飘来飘去,是灵魂出窍了么
一会儿在云端,感受着云的柔和,一会儿急速下坠,冷风灌在嘴里,鼻里,憋的胸腔疼得厉害,挣扎着想呼吸......朦胧中好像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谁?
一团白色的影子就在前面,周身环绕着温暖明亮的光束,转身向自己伸出手,身子如坠冰窟,想靠近白影取暖,可腿脚怎么也迈不动,好沉好沉,仿佛灌了铅,疲累不已。
“阿觅...阿觅...醒来...”一声又一声,急切焦灼。
那束光的主人忽然走过来抱住自己,身躯被暖意拢住,不再冷的发抖,也不再那么害怕,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
是他,薛温良。
“你来了,真好”,沈觅喃喃低语,黑暗再次袭来。
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沈觅,薛泽心中懊悔不已,以为把汤叟和汤妪安排到她身边,好好照顾饮食起居便可,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若不是得知沈觅今天会回洛阳,若不是得知汤叟习惯走这段路,若不是自己想早点见到她才会到这里来......
薛泽摁着眉心,不敢再想。
沈觅处事向来低调谨慎,究竟惹上了谁?竟下这样重的手,置她于死地。
幸好山下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若是尖石丛林......两人今日结果难料。
月牙弯如钩,时不时的被浓云遮住,山风凛凛,谷中更是湿冷。怀中的人儿发抖,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薛泽将她揽的更紧些,缓缓输送着内力,感到脉息渐渐平稳,这才舒了口气。
低头,看着玉润姣好的脸庞,唇,轻轻印上。
幸好一切赶得及!
沈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软叶上,不远处是火堆,上面烤着一只兔子,散发的香味充斥了味蕾。火堆旁几根木枝搭的架子上搭着件白衫。
想坐起来,却似散了架子,浑身无处不疼。仔细看了看,栖身在山洞,并不深,一眼可以望到底。
之前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那个白影子不是幻觉,是薛温良。
还当自己运气好,一进洛阳城便找了好房子,汤妪汤叟那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和阿远,遇上了难得的好邻居。
原来,这果是有因的。这因正是那个一本正经骗自己有公鱼群的人。
挣扎着坐起来,难免的碰到伤处,轻哼一声。
他呢?可还都好?
思忖间,洞口出现一人影,声音难掩喜悦,“阿觅,你醒了。”
沈觅坐正,看向他,“再不来就糊了。”
薛泽一笑,将烤架上的兔子翻了个儿,“快好了,再稍等一下,先喝点水。”
沈觅这才看见他手中用叶子捧着水,低头喝了几口,火烧火燎的嗓子顿时舒服了一些。
“温良,多谢。”
“与我何需这般,”话间一顿,“若要谢,是我该谢你。”
“你早谢过我了,”沈觅看着他暖阳般的眼睛,感受着的徐徐暖意,“可你骗我怎么说?”
薛泽低头一笑,耳根有些发热,“水凉,不舍得。”
沈觅小脸儿一红,明白他说的是冰洞里捞鱼。
“那次,若不是遇见你,世上就没有薛温良,也没有阿泽了,能遇见你,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福气。”
被暖意熏的心柔柔的,哪里还管什么鱼群虾群。
“可我还是该谢你的,替我找了房子,汤妪汤叟也是你安排的吧,帮我那么多,若不是你,今日世上也没有沈觅了。”
言语间,忽然一股焦味弥漫,薛泽连忙将一旁的兔子移开,可惜已然黑糊。
薛泽拿起烤肉,嘴角难掩笑意,“你我谢来谢去,可苦了我们的肚子了。”
话虽这么说,找东西吃可难不住武艺高强的薛泽,不过片刻,手中提了几条鱼进来,“可惜无法做汤,只好烤鱼了。”
“外边可是有柳条?”
薛泽知她打趣自己,拿着手中的树枝晃了晃,“阿觅不曾听说薛太公树枝打鱼?”
见沈觅莞尔,薛泽将白衫盖在她身上,又把树叶垒起,扶她靠在后面,“洞中阴冷,阿觅还是多盖一些的好,你这次受伤,可知是何人下手?”
沈觅靠在后面,身子轻松一些,“我平日里不曾招惹是非,若是有人害我,恐怕是见了不该见的事。”
将那日如何遇到女子小产,绿衣婢子询问自己家住何处,一一道来。
“可有什么标记的事物?若是大家女子,马车上应该有标记,或是姓氏,或是家族标记。”
沈觅仔细的回想,除了马车中极尽华丽,并未看见什么标记,摇摇头,“那女子长相秀美,大约我这么高,长安口音,有四名婢女,其中一个绿衣婢女似是颇得那女子信任,来问我居于何处时,匆忙中看见她左边脸颊上有道疤痕,别的我记不住了。”
薛泽细细记在心里,只觉得那女子不一般,恐怕不是沈觅大意,而是那女子刻意隐去了这些东西,可见行事周密阴毒,闺中女子未婚先孕能隐藏的这么好也是本事,只怕不是一般大家族的贵女。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狐狸:OMG,终于掉马甲了
大尾巴狼:OMG,好好吃
大狐狸:OMG,别看着我淌口水行不
大尾巴狼:DYD,老纸是馋啤酒烤肉好不啦
☆、我,宜家宜室
吃完烤鱼, 薛泽出去采了些草药回来,捣成泥状,“你腿上和脚上得抹药,脚腕脱臼,虽已复位但难免肿痛,涂上药好得快些。”
不说还不觉得, 一说便觉得疼痛难忍, 都怪那该死的黑衣人, 自己跳下来不算, 还非拽着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