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皱眉:“没了?”
沈觅不解,如今防火防盗防窦家,皇上与窦家不合,这般接触任谁撞见了都不好,他是知道的。
“你本身私自进来便是理亏,难不成还要喝杯茶么?”
本想着窦宪那脾气一激定会走了,没想到这厮竟然默了片刻,道:“喝杯茶也行,左右没什么急事。”
沈觅一愣,寻思着该来的躲不过去,便引他前往凉亭。
这里四面没有遮挡,想来他不会有出格的举动。
阿话和阿茶端上茶和果盘,窦宪挥手,“退下。”
两人看向沈觅,面色担忧,见沈觅点头便退出凉亭,站在外边不远处,生怕这男人有什么举动。
窦宪睨了二人一眼,奚落道:“若我有什么想法,她俩能怎的?”
沈觅无奈,“是,你武功高强,你欺男霸女,你若一出手,她二人喊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这句话倒是真的。
“欺男霸女?男人我欺了,女人用得着霸吗?”
想霸的那个近在眼前,却是没霸着。
“你当知,你出现在这里不合适,若是皇上和太后来看见了,与你有何好处,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撵人?
窦宪撇撇嘴:“若你嫁给我不就合适了么,做我的正妻。”
沈觅正了脸色:“以前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不是正妻,而是唯一,我就是想过普通日子,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仅此而已。”
“天下有几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妾室不过是婢子,可发卖可送人,你又何必执着于此?”窦宪实在想不通。
公用的好不好......
沈觅扶额,莫说他想不通,天下大多数男子都想不通,这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是自己一味地执着且遇到了合适的人。
很幸运,遇到他。
“我有他,况且我早说过,你不合适。”
“不合适?就那小王八蛋合适?男人的话你就这么信了?若他日后心仪她人又如何?”
如何?
自从遇见了薛泽,还真未想过这个问题,全然的信任。
沈觅一思量,看向窦宪:“不如何!若是他对我有心,那便好好相处,若是此人负了我,那便不值得留恋,又何必再执着于他?”
喜欢什么不就应该不计手段的拿到手么?!
窦宪不懂,嗤她:“你满脑子哪来的这些歪理!”
沈觅不语,拿起茶碗一饮而尽,落在窦宪眼里又是一桩事。
“你现在是修成君,仅次于公主,行为举止要文雅,文雅!”
沈觅白他一眼,倒上茶水又是一饮而尽。
“窦宪,且不说朝廷关系的复杂,这个你比我更明白,单说你我二人,我生长自民间,随意惯了,世家贵族女子的一行一动我不是学不来,是不喜欢,太拘束,可是在你眼里这些才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日后我继续行医问药,在你眼里又是一桩罪过;还有,你的女人如过江之卿,你认为这是常理,我却不喜欢,我的夫君就是我的夫君,我看不得他对另外的女子柔情蜜意,我想要个温馨简单的小家,就这样!我们之间隔得山比嵩山还高,比洛河还宽,你,还是收了心吧。”
原本以为这厮会暴怒,没想到窦宪默不作声,似在思考什么。
“薛家那小子——你喜欢他什么?”
沈觅看向湖面,喃喃道:“他包容我,理解我,体贴我......很多。”
窦宪开始烦躁,酸意涌上嗓子,“说细点。”
沈觅打量着他,这厮是要做什么?
“何必问这些?你以前对心爱之人如何做的他就是如何做的!”
窦宪暗忖:我做了,你不喜啊!送珍宝首饰,你不喜,搂搂抱抱你更不喜,连娶你你都不稀罕,我还怎么做!
站起身,看着她清泉般的眸子,此时里面尽是不喜,窦宪仰头看天。
良久,叹道:“我虽尽力护你周全,你也要自己长点心,宫里不比外边,下作的手段多得是,你——你小心些。”
说罢转身不见。
沈觅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虽说知道他在太皇太后面前维护自己,可一想起他的斑斑劣迹,连感激都打了折扣。
这厮琢磨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窦宝宝也不是无药可救的O(∩_∩)O哈!心里快被觅觅占满了~看窦窦如何变身~
别拦我~最近美人开了个铺子,专门批发糖糖~
☆、薛泽窦宪府中开打
在椒房殿与太后和皇上一同用过晚膳, 说起白天看过的宅子。
沈觅满口喜欢,听的太后喜笑颜开,拉着女儿的手道:“喜欢就好,若是不喜欢千万别勉强,母亲再给你建座新的。”
沈觅反拉着太后的的手,轻轻的按摩着穴位, “母亲, 每日里按这里会解乏, 我喜欢那里, 真心喜欢,女儿本是平凡女子,如今的荣华都是母亲给的, 已是意外之福,女儿知足。”
太后满眼怜爱的的看着女儿, 拍拍她的小手, “你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 你能来到我的身边,亦是母亲之福。”
皇上看着母女俩,嘴唇微抿, 低垂眼帘。
“母亲,您不必急着搬往长秋宫,儿子不着急立后。”
太后正了脸色,看向他, “不可,你如今虽已承帝位,可是虎符仍在太皇太后手中,朝中魏其侯一人堪称半个皇帝,若没有馆陶公主助你,处境岂非更难?这事得听母亲的。何况阿娇长你八岁,已到了成婚的年纪,馆陶公主来催过两次了,此时,万万不可惹怒她。”
见儿子不作声,太后着急:“彘儿,你——”
此时皇上突然抬起头,看向沈觅,粲然一笑,“阿姐,母亲说这样,朕说那样,你是明眼人,觉得该如何?”
沈觅一向不插嘴朝廷中事,没想到皇上突然问起自己,笑道:“你若问我药材嘛,我知道的比你多,你若问我国家大事嘛,我可是不如你懂得多,不过,万事都有个规律,想要多少就得付出多少,皇上一路走来——不易。”
刘彻轻笑,垂眸饮茶。
这个阿姐向来不多言不多语,事事低调,难以让人说出闲话,朝中本来有人对太后认女之事叽叽歪歪,可是安御史、金将军等人一力护佑沈觅,尤其是安进为首的言官,嘴巴不饶人。
某官:太后认女之事尚且需要时间人证物证查询,不可匆忙行事......
言官:人证?你做人时谁在一旁证了?物证?你有么?被子尿布不算数啊,那玩意儿谁家都不缺......
皇上:修成君受委屈了,赐良田百亩......
某官:修成君?凭什么赐给封号?又不是先帝的种......
言官:你敢说太后的种不值钱......
皇上:说得有理,太后受委屈了,再赐修成君良田百亩......
某官:臣听闻修成君性子暴戾,常常殴打宫女......
言官:哪个混蛋玩意儿造的谣,要不是修成君,你一家子老小早死在瘟疫中了......
皇上:说得有理,再赐修成君良田百亩......
某官:臣良心做事说话,修成君一事甚是不妥,还望皇上明察......
言官:你有良心?先把修成君的药丸子吐出来......
皇上:说得有理,再赐修成君良田百亩......
朝中窦婴不吭气,窦宪也不吭气,薛泽眯着眼睛暗中盯着哪个不长眼的找事儿,镇北将军和安御史挽起袖子一文一武的护佑,不过几日便不再有人多话。
转眼过去半个多月,太后即将搬到长秋宫,知道女儿喜欢山山水水,在里面特意留下一处精巧的小筑给沈觅,新府邸日夜赶工,六月下旬也修葺一新。
这日天气阴着,趁凉快,沈觅与薛泽再次来到新府邸,里里外外修葺的更加精致,水车上面新刷了油,湖中杂乱的水草已然清理干净,不系舟里里外外的刷洗一新。
沈觅很满意,打算尽快搬进来。
忽然一阵喧闹,两人看向糟乱处,几排兵士扛着木箱木几橱子走过来,沈觅的兵士拦不住,小跑过来告罪。
是太后安排的?
不像啊。
果然,窦宪从人群中走出来,绯色的衣衫显得格外倨傲倜傥。
薛泽失笑,“阿觅,窦宪已经暗中跟了我半个月。”
沈觅讶然,“何故?要暗害你?”
薛泽扶额,稍显无奈:“我原本这么想,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他暗中肖我。”
“嗯?肖你做什么?”
“只怕是为了夺你芳心,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于是,便来肖我。”
沈觅:......
薛泽笑出声:“窦家伯陵何等风骚,何等倨傲,要他来肖我,真是难为他了,我暂且去一旁。”
沈觅看他:“你不介意?”
其实想问,不嫉妒吗?男人这事上很小心眼的,占有欲作怪。
薛泽拍拍她的背:“阿觅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我是天下最懂你的男子,莫说一个窦宪,就是十个窦宪,我也不担心阿觅的心会倾向于他。”
沈觅心一热,眼巴巴的看向他。
薛泽刮她的小鼻子:“放心,我就在你身后,难题交给我。”
窦宪见两人你侬我侬,心里极不爽快,可还是压住了火气,咧嘴一笑:“阿觅,我特意命人打制了几样新家具,你看看可否喜欢,若是喜欢,我命人做全套的。”
果然轻风细雨,只是这轻风细雨背后是隐藏的雷电,沈觅不想惹他,上前看了家具,虽不懂得材质,可看上去极为精致,甚至比漪澜小筑的还要好。
“窦宪,多谢,只是母亲早已安排妥当,这些,你还是搬回去的好。”
窦宪脸色一变,咬紧后槽牙,又扯出一笑:“阿觅,府邸这么多房间,这几样也不过是七八个房间的物什,哪里就放不下了?你——难道还要我抬回去么!”
知道这厮脾气难测,沈觅不想惹怒他,可若是今日收下了,那明日必定还会有,得寸进尺一向是他的专长。
“多谢你,只是——”
“修成君所用之物太后和皇上早已安排好,窦兄何必强人所难,难道把你的放进去,把皇上御赐的放外边?”薛泽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觅松了口气,可再看窦宪那张黑脸,刚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
这厮目露出凶光,杀气迸发,“姓薛的,干你何事!早日离开沈觅,免得横死我剑下。”
薛泽笑笑:“我本以为窦兄近日勤学苦练,多多少少能有半点长进,适才旁观于你,啧啧,就算换了绯色衣衫也换不下窦兄的黑脸啊。”
窦宪怒极,“嘡啷”一声腰中软剑出鞘,冲着薛泽飞一般刺去。
沈觅尚未回过神,眼前一道红色一晃而过,红白两色在院中纠缠,白影在前,红影在后,从院中打到屋顶,又从屋顶落到橱子上。
“哗啦——”橱子被红影劈成两半。
“哗啦啦——”木几碎屑纷飞。
“哗啦啦啦——”柜子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落在地上已不成形。
不过片刻,院中家具狼藉不堪,白影夺下红影手中软剑,云淡风轻的笑道:“窦兄承让了,御赐之物放在外边总是不好的,窦兄心意阿觅已领,还是请回吧。”
窦宪看着破损不堪的家具,方才领悟过来,难怪方才薛泽不还手,一路跑跑跑,敢情这是引着自己劈自己的家具呢!
窦宪羞恼,看看沈觅,再看看薛泽,道:“是窦某技不如人,今日甘拜下风,不过,对沈觅,我不会放手,薛兄可要看紧了。”
薛泽拱手笑道:“有窦兄在太皇太后面前一力相护,薛某感激不已,这份情,有朝一日薛某会还你,至于看紧看不紧嘛,在下倒是不担心,从来都是阿觅把我看的甚紧。”
狗男女...啊不...狗男!
窦宪咬紧后槽牙,恨恨的指着薛泽,“我不会放手。”说罢转身出府。
沈觅早已把薛泽上下前后看了个遍,见他无事方舒了口气,“你啊,刚才吓坏我了。”
薛泽轻抚她的后背,揽她来到不系舟,避开众人,柔声安慰:“他武功不如我,阿觅别担忧,你瞧,家具不都解决了么?对付窦宪,就要用这种法子,难不成你还给他扔出去么?惹人的事还让我来吧,阿觅看着就好。”
沈觅嗔他一眼,“我何时看你紧了?”
薛泽大笑,搂美人入怀:“气他,我开心。”
沈觅戳他的胸膛,一戳又一戳。
“为何喜欢这般戳我?”某人捏住纤纤玉指,搂紧美人玉腰。
沈觅窝在他的脖颈处,蹭蹭,又蹭蹭,眼见着某人耳根红热。
“为何喜欢这般蹭我?”薛泽轻扣她的发髻,声音微变。
“我喜欢。”沈觅吐气如兰。
薛泽轻抬美人下巴,一吻又一吻,“我也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愿娶阿觅早日过门,日日在眼前,夜夜在身边。”
“我还从未见过你的母亲。”沈觅突然道。
薛泽搂紧美人:“不必着急,我母亲她——她也不同于一般女子,时候到了总会相见。”
嗯?
这是什么情况?
既然他说了不必多想,那沈觅便不再费心思。
太后命人选了个黄道吉日,沈觅迁入新府邸。
搬新家是个热闹日子,饶是再不喜欢张扬也着实张扬了一番。
太后与阳信公主亲临,朝中半数官员皆人到礼到,剩下的一半一看馆陶公主与窦宪也送礼庆贺,也麻溜溜的把礼物也送到修成君府邸。
皇上没有亲临,倒是把阿路派来了,连续下了十二道封赏,众人再看沈觅时眼神里满是艳羡。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瞧一瞧看一看啦~实力美男上演二十一世纪最强武力值开打~\(≧▽≦)/~啦啦啦
大狐狸:你干啥?
窦窦:我肖你
大狐狸:......你还是肖赵四大爷比较像
窦窦:你站住!站住!别跑!老纸秃你的毛!
☆、番外之成三
我叫成三, 是窦家的杀手。
其实我不喜欢杀人,我喜欢药草。
小时候的事......已经很远很远,远的连阿爹阿母的样子都记不清了,草绿了一遍又一遍,树叶枯了又长出新的,什么都在变, 却又没变。
唯独她, 那可爱的小梨涡, 清澈灵动的眼睛, 温和如水的笑意,一直都在我心里,从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