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一座，气势竟然不分上下，楚豫凝眸，眼底好像陷了一口深井，今时不同往日，别说一碟红豆酥，就是十碟红豆酥，只要你做的，江南都不会爱吃！
季萧然苍白的脸上带着雅意的笑，冷到极致的眸子堪比旋涡，你可是忘了时过境迁这个词？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
一碟子红豆酥陡然变得刺眼，江南有些楞，不太明白季萧然这个时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萧然，红豆酥很好吃，别的点心也很好吃。”
心猛地一沉，这次，季萧然没有看楚豫，而是单单看向了江南，半响，他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吃就好，你喜欢吃，下次带给你吃。”捂着胸口痛苦地咳了两声，季萧然坐到最前面的主座上，拍拍手，硕大的大厅两边落下轻纱帷幔，身穿长袍的人抱着乐器进来坐下，不一会儿，悠扬的乐曲从帷幔处传来，季萧然咳了两声，举起茶杯道，“同聚集散，是为岁末终！”说完，一饮而尽。
这是季家的底蕴，也是越城的底蕴，楚豫只觉得目光被狠狠地刺了刺，透着无数的血光进而变得生疼，是为岁末终，他们一家为了这句话从b市赶到越城，守着破旧的祠堂，忍受着世人的谩骂，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被夺了姓氏，背井离乡，可他做错了吗？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个干净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无所谓地指责……或许季康没做错，可是他有什么错！最先死的人不是那些贪官，死的是苏绮嫱！
杀气外散，第一个感觉出来的就是江南，拉上楚豫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楚豫，你怎么了？”
杀气外散，最熟悉的人便是季萧然，冷笑一声，也问道，“楚公子怎么了？”问是问了，但是，没有半点感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座的一群人脚底冒了一层的寒气，从脚底钻进心里，渗透四肢血脉……
四目相对，隔了几百年，当年一坐一跪，现在，两人同时坐着，气势不相上下。楚豫低头抹唇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今晚要和小南一起守岁，这些天总是想起从前的往事，总是出神，先告辞了！”
季萧然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反正本来脸色就难看，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今儿皇上要和宫里的贵人守岁，所以设了宫禁，季大人……
一条宫墙，隔了现在和曾经，季萧然不记得自己在宫墙外面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回去的时候子时了。
十一点，灰衣人垂头在季萧然耳边低声报了时，眼中暗了暗，“楚公子既然有事，我也不好强留。”
话已至此，一群人全都站了起来，无论认不认识，全都站在门口送了送，他们自然不比楚豫，季萧然没说结束谁也不敢结束，安静地坐在案几旁吃点心。
从故居里出来，江南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家吗？现在？”
浑身的杀意退去，楚豫才重拾笑意，“嗯，回家。”
酒店不是家，在越城能称得上家的只有张家的宗祠了，祖祖辈辈的灵牌摆在祠堂里，楚豫拉着江南的手站在蒲团旁，说实话，这里面摆着的灵牌还没有一个值他跪呢，要是真扣头下去，一个个非得诈尸不可！
“这是……”江南看着墙上橘黄色的明火，疑惑地问出声，祠堂有些阴森，连位置都有点偏，饶了好多圈才找了过来，祠堂里竖着的灵牌上刻的都是繁体字，张?楚XX，最上方的那块写的分明是张楚义，旁边竖着的第一个是苏，后面两个字她就不认识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愈渐明了，可是江南实在不敢相信心里的那个答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可是，“张楚义”三个字又能让她想起什么来？在越城，无非就是那个“张楚义”罢了！戏里戏外，她都分不清，一个季萧然，就连现在的楚豫……
“这是张家的祠堂，小南……”楚豫声音有些涩然。
楚豫盘腿坐下，一点也没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不仅没有放在眼里，眼中还有点江南看不明白的可怜和同情，“别跪了，坐着吧，跪一会儿腿就该麻了，”楚豫又拿来了一个蒲团，拼到了一起，拍了拍，示意江南坐过来。
两人相依坐着，接下来就是讲故事的环节。
明明悲凉的环节被楚豫冷脸叙述弄得平淡又无趣，张楚义和苏绮嫱的那段往事被楚豫一句话带过，而后的事情带着些许的可笑，殃及池鱼，江南也不知道是该安慰两句呢还是说些什么，的确，张楚义的一生被史学家挖了又挖，恨不得绝地三尺，一个个恶心的名字被冠到张楚义的头上，而“暴君”这两个字，其实算得上是另类的褒奖，不怪摒弃了张姓背井离乡，越城现在都没有姓张的人，人们不会觉得这是皇朝后人，只会说他们是鼻涕虫生下的小鼻涕虫，嫡系，也不是正经的嫡系，张楚义根本没有孩子，没有多大关系的旁系子孙却活的担惊受怕，这……
真是……
要怎么安慰才好？
“楚豫……我读过很多书，对这段历史也很感兴趣，我觉得张楚义不是什么暴君！”什么话也没说，江南只说了这个，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话很有用，起码对楚豫来说！
楚豫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江南。
像是受到鼓励一般，江南继续道，“他杀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那些老顽固说这么草芥人命应该遭到人道毁灭，可是……他杀的人全是该杀的！他是一国之君！他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该杀的人为什么不该杀！该死的人为什么要活着！张这个姓氏不应该是耻辱！”
空荡的祠堂里回荡着江南的声音，楚豫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楚豫扒着江南的肩膀，手渐渐地用力，“他也有杀无辜的人……”还杀了很多，那些宫女太监不管有关没关，都在太辰殿的白玉阶上贡献了鲜血！
江南一把拍到楚豫的脑袋上，这人，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野史上这么说就罢了，你这么说干什么？还怕别人不知道你祖先杀了多少人？”
楚豫死死扒着江南不放手，“什么祖先，他不是祖先！”
这个背祖离宗的崽子！
－－－－－－题外话－－－－－－
下章预告：之后就是进展了，南城进展，苏死cp归来！
☆、第一百零三章 工作
他说的是实话！竟然不相信！楚豫无法解释，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多占点便宜，谁叫他现在是顶着祖先不光辉帽子生受质疑和排挤的可怜人呢！说真的这个名头还真不错！
当楚豫的手突破羽绒服，线衣时，江南实在忍无可忍了！这个……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乱发清！
脸色发烫地把手丢出去，江南看着前面目不斜视，楚豫还有点委屈，一点都没有造成这种局势的反省自觉，“真是……”手指对着空气捻了捻，神情颇为回味，像是一块醇厚的奶脂，一点点地摊开，薄薄的一层……
江南扶着额头对着列祖列宗，道了声歉，她对鬼神之事有着奇怪的信仰，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也有因果轮回。
没有钟声的提醒，楚豫像模像样地待到了十二点就拉着江南走了，对着一地的冤魂，谁还有什么兴致……他好像忘了，当时动手动脚性质极高的模样。
岁末，年初，江南躺在床上，有些不相信这半年发生的事，重生，和原来活的一点都不一样，甚至，身边躺着的这个人都不是以前可以想的，似乎是有了以前的磋磨，这一世，命运对她格外眷顾，眷顾，也不尽然，南城，她，陆荞，季萧然，宋锦书，白敬，苏白，洛天洛水，司路，苏鸿锦，还有一直加班的员工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三把火已经燃起了，现在，还需要一个能在平地爆炸的地雷……
楚豫极少过问江南工作的事情，如今，为了自己的福利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哪天上班？”哪有大年初一就一脸认真地想事情的，能在他这里分宠的除了工作不做他想！明明南城里都有员工了，还整天守着，守着，守着，怎么不守着他啊！
要是以后有了孩子还不……楚豫浑身都变得紧张起来，眼睛半眯着，看着天花板处，散发着浓重的杀意，还是对着一个空想出来的受精卵！以前他和绮嫱没有孩子的！绮嫱的心都没全在他身上！孩子……不行，绝对不行！
楚豫在那儿yy呢，江南抽空回答了一下，“时间不一样，这几天还要忙，人手又不够，b市那边只能先轮班倒了！”南城的员工几乎全是上大的毕业未毕业生，多数还和白敬他们有交情，信得过，她也不准备再多找人，这种事只能靠运气！全体放假到初三，之后便是轮班了，陆荞，季萧然，宋锦书点燃了三把火，而白敬是那火种，苏鸿锦司路全面复出一点纰漏都出不得，那边要时刻盯着……累是自然的，但是南城的福利也是响当当的好不，办公室订餐，有空就去吃烧烤和小龙虾，都是出自她的腰包！回家的车费全部报销，管五险一金，这种待遇……不把他们榨干了，都对不起她花出去的这么些钱！
楚豫没说话，和空想受精卵做了半天斗争之后又把重心放到工作上了，“有你这么个好老板那些人也不敢不做事！”
江南全然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办公室里一群年轻人，惹得他们付出的一是里面人的颜值，二就是无处挥洒的青春热血了，想起楚氏大楼里那群老大爷，要是自己在那种地方工作，也没什么积极性，“重点是陆荞她们颜值高啊，看着就能工作，完全不用吃饭！”
江南好像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漂亮，楚豫木了木，有这么个漂亮老板也得好好工作啊，“咳，你少去工作室里打扰他们，盯着电脑的人最烦被打扰，一被打扰什么脾气都上来了，你这么瘦长得又不高，他们打你你都打不过……”
谁不高了……江南磨了磨牙，不高兴地出声，“你当办公室里是什么地方……还打人，里面全是萌妹子好不！”
“切，还萌妹子……”楚豫难忘那次去南城的经历，往事历历在目，还恍如昨日。
“……”一群小丫头的仇都记，楚豫的身份江南没有瞒着办公室里的人，只是告诉他们帮忙保密，南城的员工全知道，有几个是经常逛微博的，那次楚豫过来，围着好一顿yy，年轻人嘛……
两人决定初三回去，至少回去还是好的，不比江南到处飞，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回去，起码早上，晚上能在一起吃饭啊，楚豫发现他的要求越来越低了，以前做梦都想着公开，光明正大地逛街什么的，现在，只要光明正大地逛菜市场就挺满足的了……
江南发现楚豫越来越粘人了，心里年龄一天比一天小，今天是楚二十，明天估计就是楚十岁了，恍若一夜之间就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浑身缠上来，有时还会惊醒，满脸慌张地寻找她的身影，江南从那种目光里看到……死气。
飞机上人不少，频频往这边望，江南无法，只能悄悄地让楚豫安静一点。
不，我偏不，把江南手里的书夺过来，楚豫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刷刷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那次他折的心，不，江南折的心！好歹也是以他名义送的，怎么这么不珍惜！
“楚大人你消停一会儿，我换了书！书换了！你想什么呢！”
上次是《古代诗词鉴赏》，现在这本明明是《九注经》啊！
“我就送你那么一个东西你还不随身带着！”
“什么叫一个东西，二十九那天你不是送了一支簪子吗？”
“我送的两个东西你竟然不随身带着！”
“……”
不欲多做争辩。
今儿这是楚几岁来着？江南有点闹不清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找出那本《古代诗词鉴赏》，按照江南报的书页找到了那枚心，才高兴地放下心，把书放回原位，楚豫见到了眼熟的那张白纸，单身黄金汉，钻石王老五，礼他的目标还差一点，等着哪天领到了结婚证，一定把这张纸拿到她面前去质问！
休息半天，初四上班，楚豫不太想去办公室那边，待在家里又太无聊了，对着假期唯有空叹的份，选好衣服，领带，手表，鞋子，只能去上班了。
初四上班的是两个小姑娘，寒假家都没回，办公室的旁边一幢楼被江南租了下来，宋锦书改了改，又重新设计一遍，就变成了每人十平米的小型宿舍，卫生间还是公共的，厨房也是，但是不要钱啊，有了宋锦书的设计，几层楼美的不要不要的，南城不允许发艺人的照片，但是自己屋子的是让发的，随随便便一个角落发到微博上都能引发一阵阵哀嚎，亲，这么好看，设计师在哪儿找的？介绍过来啊！别只发图片啊！
咳咳，宋锦书你请的起吗，要是甩出这个名字那绝对火了，当然，这工作也不要了。
两个小姑娘在这儿住的是乐不思蜀，放假的几天还时不时上电脑盯盯自己负责的数据，百度，天涯，虎扑，微博，贴吧现在完完全全地分成了板块由个人负责，就连每个人都被这群人分着给领了，唯一还在江南手里的只有司路和苏鸿锦了。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负责的是白敬另一个负责的是宋锦书。
六点起床，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火急火燎地去外面花店买了花，插好，通风透气，早饭的事不用担心，老板肯定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是江南过来，就是他们增加伙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改善伙食呢，因为平时伙食也不错啊，发到微博上都有人说是放毒呢！
七点二十三分，江南推开栅栏门，又推开磨砂玻璃门，轻响的撞击声，手里的袋子都有点变形，“！”里面还有牛奶呢！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门口坐着发呆的两个姑娘已经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果然没吃早饭呢……江南了然一笑。
“呀！煮好的牛奶，里面放了……”萝莉音，长相又很甜美，扑闪扑闪的一双眼睛，此刻扮演着一只小狗，在空中乱七八糟地闻了一通，然后仿佛做了重大决定一般，“橙子肉！呀，还有烤好的面包干儿，披萨！南南，你是买了烤箱吗，办公室一直要买的，你一直不让，原来是在家偷偷地买了啊！”赵子湘嘟着嘴道，想往江南脸上吧唧一下的，想了想，没敢动嘴。
她身边的小丫头很安静，长短发，刘海有些厚重，浑身上下都透着安静的气息，跟着赵子湘打开牛皮袋，“南南，都是你做的！好厉害啊……”张蒙半张着嘴，掩不住眼底的惊讶，这也太全能了吧……
“烤箱？要我在这里烤吗？”江南笑了，眼底漫出一丝兴味，大家年龄差不多，开始叫的是南姐，后来都跟着陆荞叫南南了，反正不过一个称呼，她也不是很在意。
“嘿嘿嘿……”赵子湘有种被揭穿的窘迫，“这不是做的好吃吗我做，男神也不吃啊！”吐吐舌头，谁不愿意自己做的东西能入男神的嘴，可是，她自己做的自己都不想吃……赵子湘负责的是白敬，咬着面包干儿喝了一大口牛奶，把早已经打开的页面给江南看，“白敬的微博粉丝数现在是一千三百万，没什么大幅度的变化，不过，新的专辑出来之后变化应该会很大，根据以往的数据我设计了程序进行了预测估计，微博上的粉丝大概会长三百万，必别的地方的关注量也会相应增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