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重生)——春溪笛晓
时间:2017-11-06 16:18:08

    “是呀,”颜舜华说,“璇玑姐姐你认识骆先生吗?骆先生好不好见?要不要引荐什么的?”
    “……”
    林灵妙替薛璇玑回答:“骆先生倒是好见,只是见了他也不一定会帮你啊。”骆宜修是负责替圣上引荐人才的,家中经常夜不闭户,客人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不管出身寒门还是出身世家,只要确实有才华他都乐于一见。但你要是无才无德却去求见,那是什么好处都讨不找的。
    颜舜华说:“先见见再说。”
    林灵妙还要继续劝说几句,却被薛璇玑拉住了。薛璇玑说:“妙妙妹妹,你就别为她操心了。我看出来了,她心里其实早有成算,只是不告诉我们而已。”
    林灵妙看着颜舜华。
    颜舜华说:“我可没有什么成算。”她笑眯起眼,“只不过我们先生和骆先生是好友啊!”
    听到这话,林灵妙也不再替颜舜华担心。骆宜修可比她们曲先生有名多了,当年曲先生还是他举荐给先皇的!
    两个小姑娘放下心事,不由和颜舜华讨论起下回去那儿见面——甚至还讨论起入冬后去哪边赏梅。她们在颜舜华家里用过晚饭,才拿着颜舜华用食盒装好的蛋糕回去。
    与此同时,赵凡也奉命把另一个蛋糕送到慈孝寺。慈孝寺主持圆空大师带着食盒去见东华郡王,便见东华郡王身上的冰雪缓缓消退,身上多了种春风般的暖意。
    圆空大师说:“是个十来二十岁的少年郎送来的,年纪不大,看着却挺稳当,带着帽子,头发齐齐整整地藏在帽子里头,露出光亮的额头,乍一看我都以为他是个小沙弥。殿下认得他吗?”
    东华郡王说:“认得,那是我一个朋友的人,在帮她做事。两兄弟,哥哥叫赵平,机灵得很,每句话都能说出花来;弟弟叫赵凡,是锯了嘴的葫芦,总不爱说话。来的是弟弟赵凡。”他接过食盒,稳稳地拿在手里,又询问起圆空大师京城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圆空大师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在白马寺那边安插的人说,他意外撞见太子与颜家姑娘起冲突,一直叫嚣着要杀了颜家姑娘的马。那姑娘就是刚从通州回来的颜家大姑娘,殿下在通州见过吗?”
    东华郡王一笑:“见过。”何止见过,还日日与她相见。
    圆空大师咧嘴一笑:“那颜家姑娘有趣极了,才刚回京几日,就已经十分有名。颜家那拎不清的老太太,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她这个孙女啊,她可管不了!”
    东华郡王挑眉:“为什么?”
    “因为圣上昨儿亲自召见那颜家姑娘了,还派李公公亲自送她回府,并且赐下不少东西,说是嘉奖颜正卿常年辛苦驻守南疆——分明就是在替颜正卿与那颜家姑娘撑腰。”圆空大师说,“那颜老太太听了消息后派人去请那颜家姑娘回颜家,却发现那颜家姑娘又被薛家姑娘邀去赏枫——就是在赏枫之后,那颜家姑娘才与太子碰上的。”
    东华郡王说:“果然精彩纷呈。”
    圆空大师还要再说,东华郡王却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圆空大师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离开东华郡王居住的禅院。释静正在替他打扫院子,见圆空大师一脸困惑地回来,不由问:“师父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圆空大师说:“殿下让我说京城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但听完那颜家姑娘的事就让我回来,有点古怪。”
    释静恍然:“这有什么古怪的,肯定是因为殿下只想听那颜家姑娘的事啊!”
    圆空大师瞪他:“这不怪吗?”
    “不怪啊!”释静说,“师父你不知道吗?当初给殿下送药的就是颜家姑娘啊!”
    圆空大师继续瞪他。
    释静搔了搔后脑勺:“我没说吗?”他抓紧扫把跑开几步,“师父您快进屋吧,我扫地呢,灰尘大!”
    圆空大师跑上去抄起扫把,追着释静跑:“我打死你,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看我不打死你!”
    释静绕着院子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冤:“我忘了!我忘了!哦不是,是师父你说的!替殿下办的事,谁都不能说!师父你自己说的啊!”
    另一边,东华郡王打开食盒的盖子,一眼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信。
    他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简单的祝贺和介绍这食物。这食物似乎是西洋那边的,西洋人生日时会吃这个。
    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父亲死后就再无人给他庆贺。
    东华郡王打开适合,用银叉挖起一块“生日蛋糕”,香软的触感在口里翻开。
    不算很甜。
    但又很甜。
    ——心里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9章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四十九章
    沈云初一直没得空。最近骆宜修忙则修整河道,整理街渠,对京城进行防洪防涝的修整。这活儿,冬天大雪封了地、封了河,修不了,春夏再来修又来不及,所以现在动工正适合。
    沈云初直接被他要了过去。虽说沈云初不善此算术,但整体的规算却是十分了得的,在通州那边又曾帮他父亲主持过修城工作,是以骆宜修对他委以重任,还让他直接歇在自己家里,方便时刻讨论修整方案。
    这天正事谈完,骆宜修便打趣般说起颜舜华,说颜舜华到了京城也没消停。沈云初却没笑。沈云初说:“晚晚才七岁。”
    骆宜修一顿。那孩子太聪明,也太早熟,很少有人想起她才七岁,正是该被家人捧在手里宠爱的年纪。别人家的女孩儿,都被所有人千娇百宠,生怕冷着了饿着了,惊着了吓着了。颜舜华呢,从小被扔到外祖家养着,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逼得离府独居,落个叛逆不逊的名声。
    别家的孩子,七岁可能偶尔还会黏着父母睡,她却自己住在一处宅子里!
    骆宜修说:“你明儿休假一天,去看看她吧。”那孩子心性如何,骆宜修是见过的。这样的女孩儿,已经不能用寻常的“好姑娘”标准去判定她。她注定不会像寻常女儿家那样温婉柔顺,在家恭顺乖巧,出嫁端庄贤惠。
    可是她还是应该得到足够的宠爱。
    沈云初听到骆宜修的话,自然不会推辞。他回到房中辗转反侧,没有入眠,到外面蒙蒙亮了,他马上起身洗漱,换上蓝底白纹的袍子,出门去早市为颜舜华买早点。
    京城的早市极为热闹,尤其是御街上。沿途摆满了早点摊子,骑马上朝的官员来不及用早饭,便在路边买了,边赶路边吃,否则要在早朝时熬几个时辰可不容易——熬完以后还要当值呢!
    沈云初买了几样,怕颜舜华醒得早,已经用过了,就匆匆赶了过去。他虽然没来过颜宅,但门房却认得他,一见他就喊:“表少爷!”然后恭恭敬敬地放他进去。
    沈云初一听便明白是颜舜华特意让他们认过,心中一片熨帖。他拿着早饭入内,只见颜舜华在院中耍拳,拳法是沈老太爷教的,七八岁的小豆丁做起来,架势倒是摆得十足,只是终究还太小,瞧着可爱多于认真。
    沈云初没开口,只在一旁看着,等颜舜华打完一套拳,才上前说:“你一个女孩子,倒是把祖父的本领都学全了。”
    颜舜华早看到沈云初了,此时也顾不得满头细汗,高兴地跑过去说:“云初哥哥,你终于忙完了?骆先生真是过分,你刚来京城就让你忙成这样!连来看我都没时间!”
    沈云初说:“骆先生也是希望让我露露脸。”他叫珠圆把买来的早点拿去分装。虽然家中有大厨,但颜舜华向来爱尝外面的吃食,似乎想品尝一下不同的滋味。
    两人坐定,颜舜华问起沈云初在忙什么。沈云初当然不会瞒着颜舜华,把自己正在做的事告诉颜舜华。
    颜舜华听了,眼底多了几分促狭笑意:“我记得哥哥算术可不好。”
    沈云初好脾气地说:“是不好,不过骆先生给我找了帮手,一切倒也顺利。”
    “我也是帮手呀!”颜舜华毛遂自荐,“我算术可好了,丈量之类的又是我的长处,我来帮忙吧!”
    私心里,沈云初自然希望颜舜华来陪自己忙,但他很清楚这不太合适。沈云初说:“你是女孩子……”
    颜舜华不满意:“云初哥哥,你也要给我说那套‘女孩子就该乖乖待在家’的话吗?”
    沈云初一怔。他知道颜舜华最不喜欢拘束,在通州时他们都宠着她、护着她,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可那是因为通州没有人能伤害她,即使闹出再大的动静,沈家都能将她护得好好的。如今是在京城——
    京城又如何?沈云初心中一定。颜舜华的心性他最清楚,虽然她爱玩爱闹,但从不会真正把事情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正相反,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世间男儿望尘莫及的。
    正是因为她是这样的性情,祖父他们才想着让她嫁回沈家,让她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看来是上次祖父所说的一切,让他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京城又如何?就算是在京城,他必定也能护晚晚周全。
    沈云初说:“是我说错话了。”他拿起杯豆浆,倍儿正经地道歉,“我自罚一杯。”
    颜舜华:“……”
    感觉云初表哥也变得有点无赖了!
    沈云初当天便带着颜舜华去见骆宜修。骆宜修见了颜舜华,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会进静雅学坊,怎么没进?”
    颜舜华一点都不感到羞耻:“大概是我和静或雅一点都不沾边?”
    骆宜修无语。他瞅了颜舜华半饷:“你倒有自知之明。”
    颜舜华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说出实情:“其实是我把那位曲先生给得罪了。”
    骆宜修微讶。他说:“曲先生脾气挺好的,你怎么得罪她的?”
    “我先生姓谢,和她有些过节。”颜舜华委婉地说,“那日我去找先生,正巧撞见她与先生起冲突,我就与她争论了几句……”
    骆宜修明白了,姓谢,又能让曲合璧失了从容,明显是那名动京城却又翩然离京、不知去向的谢蕴清。他说:“这些年你先生一直没消息,原来是回了通州,被沈家给藏起来了。”
    “什么叫被沈家给藏起来了,”颜舜华为沈家辩解,“是先生不喜欢被打扰,希望过上与琴相伴、闲云野鹤的生活。当然,先生特别喜欢我,这次回京就是为了继续教我学琴!”说到最后她颇有些自得。
    骆宜修:“……”
    若是别人摆出这得意洋洋的模样,难免会让人不喜。颜舜华却不会,她总让人觉得她就该这样得意洋洋、就该这样神采飞扬。
    骆宜修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颜舜华说:“反正我没法进静雅学坊了,不如就来帮骆先生您做事吧!表哥他算术不好,正好由我来补足,我可擅长这个了。”
    骆宜修说:“那好,你和云初先跑几天,拿出个具体的规划来,我这边着手找适合的工匠和工人。”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骆宜修着实有些头疼,否则他也不会把沈云初抓过来。
    颜舜华表示毫无问题,第二天就和沈云初分头跑动,把京城街道跑了好几条,渠槽需要加深或者改道的人家都标出来。她当晚就画了个样板,向骆宜修借了一批人,让他们分头跑,然后照着规格和标准画出来。到第三天傍晚,颜舜华就把京城地图弄到手了,上面还标出了每户住的是什么人,要多详细有多详细。
    颜舜华在大桌子上把“地图”铺展开。
    骆宜修看得吃了一惊。敌国探子若是知道这法子,想要什么地方的地图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地图可以轻松买到,倒也不是多隐秘的东西,只是市面上的都没这么精确而已。
    骆宜修说:“按你的说法,这就是用比例什么……”
    “比例尺。”颜舜华把这个陌生的名词再说了一遍。
    “对,比例尺。”骆宜修一听便明白这东西的用处,“用比例尺画的,只要大家都把舆图上的建筑和距离按相同的比例缩小,画出来的舆图就可以轻松连在一起。”
    颜舜华点头。
    骆宜修说:“不错,这办法真不错。等事情了了,我会把这法子一并进献给圣上,往后画舆图时推广这种方法。不过你用的这个‘米’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曾见过?”
    颜舜华拿出一把布绳做成的卷尺,上面有着精细的尺标,精确到毫米。她说:“这是道长爷爷做的,一开始只是给我量身高,后来用来量别的。”颜舜华简略介绍,“十毫米等于一厘米,十厘米等于一分米,十分米等于一米。这样计算的话会方便很多,不像我们现在的算法那么复杂。”
    骆宜修大点其头。他看着上面清晰又准确的尺标,越发觉得现在用的尺度算法不好用。
    骆宜修看向颜舜华的眼神顿时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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