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路琳继续说,“现在才发现,对我最好的只有哥哥,哥哥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再等几年,我会让你风光大嫁的。”路阳保证道。
“恩。”路琳轻轻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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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张夫人为亲事忙前忙后,文静不乐意看,全部快进、快进、快进。
直到亲事前一天,路琳收拾好包裹,命人搀扶着路阳,打算离开张府。
张夫人过来送行。她握着路琳的手,眼眶含泪,“一想到以后没办法经常看见你,我这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路琳想,有什么差别呢?在府里的时候,就算她想见姑母,姑母也没力气应酬她。
面上,她柔柔笑了笑,“虽然我们离开了张家,不过您还是我们的姑母,随时欢迎您过来坐坐。”
“好。”张夫人转过头,看向路阳,面带忧色,“阳儿还是不舒服么?”
路阳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大夫说我思虑过多,必须静养。大概是这些年操心了太多事,如今必须停下来休整。搬进新家后,以前的生活习惯得好好改改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张夫人轻叹一声,对于路阳,她不是不感激的。
“不敢说辛苦。”路阳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管怎样,我始终记得,在我兄妹无人照拂的时候,是姑母主动伸出援手,收留了我们。”
“我是你们姑母,这是应该的。”张夫人不以为意。
路阳笑了笑,“姑母,外面风大,快进去吧。着凉就不好了。”
“如果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张夫人允诺道。
“好。”应是应下了,但路阳心里却早已决定,以后绝不会再踏进张家。
张夫人回了屋,路阳和路琳两人朝着远离张府的方向走去。仆从拎着行李,跟在后面。
路琳忍不住问,“后悔吗?”
“什么?”路阳不解。
“为了张府的事忙前忙后,付出无数心力,最后却被表哥当成下人。”
路阳笑了起来,淡淡道,“张轩杰自己嫌管事麻烦,又不乐意看见我做的比他好,也就只能嘴上占占便宜。他以为他下了命令,底下的人就会一丝不苟照着做?他连阳奉阴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蜜罐长大的少爷,不知人间疾苦。”
路琳叹道,“知道姑母没把我放在心上,其实有点伤心。”顿了顿,她补充道,“比知道表哥要娶媳妇还要伤心。”
路阳失笑,“你是把她的场面话当真了吧?”
“从小没了爹娘,受亲姑母照顾,难免有点幻想。”路琳扯了扯嘴角,“不过最近看的很清楚。姑母放在心里疼爱的,只有表哥一人。”
“能收留我们,直到我们长大成人,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姑母做的已经够多了。”路阳淡淡道。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我为张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受尽张轩杰冷言冷语,就当还了她的恩情,从此两不相欠。”
“做人么,问心无愧就好。”
一行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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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阳适时开口提醒,“我的戏份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最后在结尾露个面。”
“??”文静特意看了看进度条,不满道,“明明进度没到三分之二,怎么就差不多了?你不是男二么?”
“是不按剧本出牌的男二。”路阳声音沙哑,讲解道,“剧本里面,男二因为受了张轩杰白眼而心生怨恨,决心夺取张家家产报复。他差点就成功了,可这时男主一朝醒悟,奋发图强,最终不仅把家业夺了回来,还惩恶扬善。”
“可是你爽快地离开了……”文静指指屏幕。
“是啊,我不想夺张家家产,带着妹妹干脆地走了。张轩杰失去了人生对手、奋斗目标,没了醒悟的契机,于是愉快地继续堕落下去。”路阳耸耸肩,“然后电影成功从一部纨绔逆袭史,变成纨绔败家史。”
“噗哧。”文静没忍住,笑出声。
本来她想直接看结局的。可……纨绔败家史?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路阳不甚在意,“张轩杰在现实里本来就是大手大脚的性格。在真实电影里,他被设定为家财万贯的大少爷,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尽情挥霍呗。反正唯一碍眼的人也主动离开了,家里杂事不用他操心,他乐的逍遥自在。”
“我想看张轩杰倒霉,就不直接跳到最后看结局了。”文静拍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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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管家的路阳走了,张夫人只能凡事亲力亲为。她多年不管琐事,再上手时,竟有点难以适应。再加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难免出了几处小纰漏。
好在,婚礼还是顺顺利利办完了。
等把新人送入洞房后,她情不自禁呼出一口气,觉得以后有媳妇帮忙管家,她可以轻松不少。
然而,她太天真了。
第二天,张夫人一大早坐在客厅里,等着喝媳妇茶。可一直等到天大亮,她都没见儿子、媳妇过来见她!
一直跟在张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见夫人脸色不善,主动提议道,“要不我去喊他们?”
“进门第一天,不主动来问公婆,还得派人去请,像什么样子!”张夫人声音微寒。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不禁询问,“昨晚你跟少爷提过吧?今早得向我请安。”
老嬷嬷点点头,“说过了。再说,就算我不跟少爷提,少夫人娘家人也该知道礼数。”
“所以,他们是故意起晚了,让我等着他们么?”张夫人脸色越来越冷,“不用派人去请,我就在这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见我。”
张夫人从大清早等到天大亮,再到旭日高升。直到快到午饭时间,她的新媳妇和好儿子才慢悠悠踱步走过来。
“为什么来迟了?”张夫人憋着一肚子气。
朱莉立即笑起来,“相公早上起不来。我不忍心叫醒他,就陪着他多睡了会儿。”
张夫人错愕。合着他俩没能早起,还是自己儿子的错?干嘛不叫醒!
张轩杰不甚在意,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娘,稍微晚了些,不碍事的吧?对了,什么时候开饭?”
开饭开饭,就惦记着吃!张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新媳妇还没给我敬过茶。”
“那就现在敬茶好了。”张轩杰无所谓道。他随手指了一人,让去端茶。
等茶来了,朱莉接过茶,顺从地跪下,脆生生喊了声,“夫人喝茶。”
张夫人胸闷到喝不下茶。
她本想借机压一压媳妇,摆摆婆婆的架子,谁知蠢儿子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她故意冷落朱莉,不伸手去接那杯茶。
没一会儿,朱莉就无助地看向自己的相公。
张轩杰轻咳一声,跟着说了句,“娘喝茶。”
媳妇在旁边,张夫人不好不给自己儿子面子,勉强接过那杯茶,随便抿了口,淡淡道,“阿杰孩子心性,凡事不可纵着他,有错你就该指出来,教导他改过。”
朱莉心说,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相公,还是找了个儿子啊?为什么婆婆不教,要让她教导自己相公?女人指手画脚的,男人不会心生厌恶么?
不过面上,她顺从地应下了,“是,媳妇知道了。”
张夫人这才气稍顺。
她挥了挥手,让人把准备好的绿翡翠头面递到媳妇面前,然后才说,“你初来张府,不熟悉府中事物。从明日起,你跟在我身边,开始学管家。”
朱莉还没开口,张轩杰率先一步说,“娘,她也不会管家,你找别人吧。”
张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不会可以学。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
“娘您处理呗。”张轩杰嘻皮笑脸道,“我瞧着,您管的挺好的。”
“我能管一时,我能替你管一辈子么?”张夫人反问。
张轩杰满不在乎,“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这小子越发混账!张夫人真后悔自己对独子太过宠溺,以至于他一事无成。
张夫人冷着脸,寒声训斥,“我教媳妇的时候,你别插嘴。”
“娘。”张轩杰无奈地喊了一声。他是给自己找了个玩伴,可不是给张家找了个女管家。
张夫人丝毫不搭理,转头对朱莉说,“明日早起,跟在我后面学管家,听清楚了么?”
“是。”朱莉答应的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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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夫人坐到客厅里等朱莉,却听门房来报,“夫人,一大早少爷就带着少夫人出去玩了。”
张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从牙缝里寄出几个字,“张、轩、杰!”
老嬷嬷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再继续放任少爷胡来,可不妥啊……”
“我如何不知?”张夫人脸上满是疲倦,“我心疼阿杰那个孩子年幼丧父,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结果他却如此不争气。”
“若是少爷不听,您可以稍加惩罚。”老嬷嬷继续进谏。她是张夫人的陪嫁丫鬟,有些话别人说不得,她却是说得的。
“哪次没罚过?哪次起效了?”提起这件事,张夫人就心塞。
老嬷嬷小心翼翼提醒道,“表少爷犯错的时候,您不准他吃饭,让他在佛堂跪一夜,顺便静思己过。从那之后,表少爷再也没犯过同样的错误。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能对少爷也有效。”
“不让阿杰吃饭,让他跪佛堂?”张夫人想了只一会儿,立即摇头,“不行,太狠了,他肯定撑不住的。”
想了想,老嬷嬷又说,“要不然,您收了少爷的零花钱也好。没钱,他自然就不会常往外跑了。”
张夫人不假思索地否决道,“阿杰大手大脚惯了。不给他零花钱,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话说到这个地步,老嬷嬷只能轻叹一声,闭上嘴。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办法太狠,那为什么表少爷得受这份罪?不满少爷一事无成,又狠不下心严厉教导,只一味纵容,少爷能成材才是怪事。
果然,别人家的儿子教育起来不心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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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下定决心,等儿子媳妇回来的时候,要好好斥责,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谁知儿子媳妇还没回来,随身伺候的小厮倒是先回来了。并且,他不是空着手回来的,身上、胳膊上挂了一堆包裹。
张夫人闻讯赶到,把人拦住,问道,“少爷呢?”
“少爷正在跟少夫人逛街呢。”小厮擦了擦满头汗水,回话道,“少爷少夫人买的东西太多,我实在拎不下,少爷就让我先把东西送回来。顺便再喊上几个人,过去帮忙。”
他从没为家里挣过一分钱,花钱倒是花的潇洒。
张夫人沉下脸,给小厮下令,“马上去把少爷带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这,这……”小厮低下头,很不想接这差事。夫人训斥少爷,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如果硬把人带回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
“没听见我的话吗?还是说,我指挥不动你?”张夫人面色阴沉。
夫人都这么说了……小厮咬咬牙,“我这就去喊少爷回来。”
目送小厮远去,此刻,张夫人声音听起来格外空灵。她问身边的老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老嬷嬷已经死心,不敢再多嘴,只说,“夫人慈母心切,少爷早晚会明白。”
“早晚会明白?”张夫人念叨这几个字,目光望向远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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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正尽兴的时候,却被人喊回家。因此回到家里的时候,张轩杰满脸不高兴。
张夫人首先责问媳妇,“我不是让你看着他的么?你怎么任由他胡来?”
朱莉有些惊讶,捂住嘴巴,反问,“相公只是带我出去逛了一圈,怎么能算是胡来呢?”
明知道她要教导媳妇,却把人带了出去,这还不叫做胡来?!想到堆成山的油纸,张夫人觉得自己头疼病又犯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今天这事,错不在朱莉。
于是她沉声道,“玩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和阿杰有话要说。”
朱莉没动,看向张轩杰。
张轩杰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你先回屋吧。”
朱莉这才行礼离开。
张夫人更觉得郁闷。儿子、媳妇感情好应该是好事,她怎么这么不爽呢?
朱莉走后,张夫人挥退了下人,只留儿子一人在屋里。
“娘要说什么?”张轩杰大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
“今天,你是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张夫人缓了缓口气,才问出口。
“对。”张轩杰兴致勃勃从口袋里掏出几盒胭脂,献宝似的递给张夫人,“这是西域胭脂,香味清新淡雅,据说用着极好,我特地买了送给娘。”
然而,张夫人关心的却是,“多少钱?”
“加起来刚好一千两。”张轩杰老老实实回答。
就这么几盒小东西,一、千、两!
“今天一共花了多少?”张夫人脸色麻木,继续问。
张轩杰掰着指头细数,“买了给自己的白玉挂饰,给媳妇买的首饰,给娘买的胭脂,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加起来……大概一万两吧。”
“一天,一万两。”张夫人气急反笑,“你知不知道,寻常一家三口,一年花销是多少?你知不知道,张家一年进账多少,支出多少,结余多少?你又知不知道,你上次免除租户两年租金,是没了多少钱?”
“无所谓吧?”张轩杰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得意洋洋道,“别人过不了这样的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命不好。我生来就是首富之子,家里金山银山,钱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当然能享受别人无法享受的生活。”
张夫人嘴唇颤了颤,告诉儿子,“开销大于进项,就算金山银山,积攒下的家业迟早也是要被败掉的。”
“就算被败掉,也是后面几代的事了。”张轩杰不当一回事,信心十足地说,“家里的钱,足够让我潇潇洒洒地过完这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