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记(穿越)——桐盏
时间:2017-11-07 20:18:57

  姜王氏却还未从方才的事儿中晃过神来, 这之前, 她只觉得哪家的儿媳敢在婆婆面前拿乔, 这在她的见识里,可是犯了七出, 会被逐出门的。郡主又如何?纵是在京城, 可京城的贵女也是读女戒女训过来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就郡主方才那副架势,怕是宫里的贵主也不过这般气势。
  这般想着,姜王氏忙试图挣脱开傅瑶,“瑶丫头,你大舅还在家里等着我……”
  说罢, 不顾傅瑶在那气的跳脚,就战战兢兢的离开了。
  另一边,傅姜氏见女儿气冲冲的出去,前后脚就追了过去,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一心急竟不小心把脚给扭了。
  没办法,被丫鬟们搀扶着又原道回去了。
  这厢, 傅瑶气冲冲的回来,还想喋喋不休,却听闻傅姜氏扭了脚, 她猛的攥紧手中的帕子,恨恨道:“娘,要我看,我们和这许氏八字相克。不行,我这次绝对不会绕过她。”
  傅姜氏确实没有和许氏撕破脸的底气,这些日子,虽说有时候被姜王氏怂恿着,难免一时也晕了头,可细细想想,和许氏干上,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方才见女儿气冲冲的出去,她才那般着急。
  “好了,你这性子怎么就丝毫没有收敛。这若闹腾大了,对我们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的。”
  傅姜氏当然心里也气,姜家是她的娘家,姜王氏这么跪在门口,她颜面都要丢尽了。可除了忍着,她还能如何?即便闹大,她们也不可能占了上风。毕竟,自己那嫂子她是知道的,郡主说她失仪,那必定是有冲撞之嫌。
  闻言,傅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姜氏:“娘,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算了,这并非只丢大舅母的脸?”
  “好啦,我看你这段时间愈发活回去了。何必为了一个姜王氏,分这个高下?娘早就说让你隐忍,让你隐忍,你都当耳旁风了?”
  话音刚落,却听门口丫鬟传话说,姜姑娘来了。
  随着丫鬟的回禀,只见姜善一脸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想来,她也听到方才姜王氏在外头的难堪了。
  让傅姜氏母女没料到的是,姜善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出声:“姑母,是善儿和娘亲给姑母添麻烦了。善儿如何敢舔着脸在住在府邸,此番正是来和姑母请罪的。”
  殊不知,方才傅姜氏母女那番话,尽数落在了姜善耳中,她知道傅姜氏母女今非昔比,也羡慕过,傅瑶就是命好,有个异姓王哥哥,如今镇北王又和清溪郡主大婚,傅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可傅姜氏怎么可以这么轻飘飘就揭过此事?似乎,娘亲的受辱,根本不值一提?她虽没读过什么书,却自恃清高,心里自然是存了计较了。
  她更知道,出了这事儿,傅姜氏怕也觉得她继续呆在府邸有些不妥,既然如此,她必须来一招以退为进,若是她主动提出要离开,傅姜氏必会对她有怜惜之心,也会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了,势必会把她留下来。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就见傅姜氏眉头微蹙,不悦道:“这是什么话?我说让你住下,谁敢轻看你,谁敢让你受委屈。”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今个儿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里。郡主自幼被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娇宠着,规矩多了些,你娘亲难免有冲撞,不过郡主是宽厚之人,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可能迁怒你。你大可以放心住下。”
  “再说,你娘也和我说了,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想让我私底下帮着相看一番。我这当姑母的自然尽力。”
  一旁,傅瑶听着却忍不住有些烦躁。她觉得自己绝望死了,许三少爷已经和那谢家三姑娘去了西北,而她,却成了坊间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闹腾成这样,是她始料未及的。
  所以,听着娘亲要给姜善相看人家,她这心里就一股火瞬间席了上来。
  她是知道的,舅母想让姜善嫁入高门,这也是为什么舅母此番没把女儿带回去的原因。毕竟在王府住着,多少能抬高姜善几□□价。
  傅瑶怎么可能甘心,她自己身处绝境,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姜善得势,她才没这么好心。
  所以,对于母亲给姜善挑选夫婿,她满心的不乐意。
  另一边
  “郡主,这次奴婢倒是小瞧傅姜氏母女了,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琥珀忍不住嘀咕道。
  许姝喝了一口茶,“怕是傅姜氏心里也暗暗急了,翊哥儿和谢氏已在前往西北的路上,可傅瑶,这御赐的婚事,岂有赖掉的可能。或许比起让傅瑶青灯常伴,傅姜氏其实还是希望女儿能嫁入许府吧。”
  闻言,琥珀有些讽刺道:“这傅姜氏之前还指望着郑侧妃能在太皇太后面前卖力,让傅瑶另择高枝。要不说她愚蠢呢,这会儿怕是急的都要跳脚了。”
  许姝笑着看她一眼:“不过这倒是如了我的意,省的我费心思了。”
  之前许姝虽不喜傅瑶,可有圣旨在,傅瑶又毕竟是傅家的姑娘,她再不喜,也拦不住傅瑶进许家的门。
  心术不正之人,怎么可能做翊哥儿的枕边人。
  更不要说,傅姜氏母女暗地里的小伎俩了。
  许姝还要说什么,却听丫鬟香凝进来回禀说,宫里窦公公的人带来了信笺。
  近来新帝登基,太皇太后有冯振这阉党支持,倒也立了些威严。
  国库本就空虚,若先帝还在,慈宁宫那场大火,即便是修缮,也有个定数的。而今,新帝登基,太皇太后想着垂帘听政,慈宁宫岂非要大修特修。听闻足足拨了两百万的银子,用在修缮之事上。这说到底或许也是皇家自个儿的事情,可谁知道,西山大营那边有人借此闹饷。
  官兵闹饷,说到底也是被逼的。足足有四个月没发饷银,偏偏闹出慈宁宫修缮这事儿,如此岂不乱军心。
  太皇太后听闻消息,自然震怒。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乱、臣贼、子。当下就派东厂的人去镇压。
  可这西山大营是什么地方,既有人敢闹饷,自然上头也是点了头的。再加上这些人本就不齿冯振这些阉党,而今,却要让他们缴械投、降,他们岂是傻子,这若放下兵、器,那还有活路。
  一时间,内阁那边也是急昏头了。兵部尚书被责问,可他也委屈的很,说句僭越的话,慈宁宫修缮用的两百万两银子,这怎么可能不乱、军心。
  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许姝冷哼一声,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了。天下民不聊生,这两百万银子,而今是被西山大营那边紧紧抓着不放,过不了多久,怕是要传遍天下了。
  在太皇太后看来,慈宁宫的修缮远比天下苍生要重要。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这边,太皇太后都要气炸了。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她贵为太皇太后,却连这点儿主都做不得?
  桂嬷嬷缓缓劝道:“主子,奴婢看啊,您直接调人去镇、压,这些人,就是太无法无天了,都该拉出去砍头!”
  太皇太后如何不想这样,可她手中没有调、兵之权,尤其听闻朝中已经有人准备写折子,让她缩减慈宁宫修缮费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压根就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若是退一步,日后,还有什么事儿哀家能做的了主?”
  “派人给次辅传话,就说这次的事情,那些人都有造、反之嫌,让他紧紧抓着这点儿,暗中拉拢朝臣站队,哀家就不信了,哀家连这点儿事儿都做不了主?”
  闻言,桂嬷嬷直道高明:“主子,您这招当真厉害,有了这名头,谁还敢说什么?除非,他们有不臣之心。”
  说罢,桂嬷嬷转移话题道:“主子,小主子已经被接进宫数日了,这会儿应该醒来了,奴婢要不让奶嬷嬷们抱过来。”
  桂嬷嬷口中的小主子正是被太皇太后接进宫来的李铉,虽只是一个小孩子,可经过这些日子和宗人府那边的扯皮,终于是让孩子上了玉蝶。孩子虽小,却已经被太皇太后亲自赐名,铉,足以见太皇太后对这孩子的重视。
  听桂嬷嬷这么说,太皇太后立即就缓和了神色。她本就怜惜小儿子七王爷,而今,七王爷终于有后,她又来了这么一招狸猫换太子,让孩子名正言顺的留在自己身边,可不格外的疼惜。
  自这孩子被抱进宫来,太皇太后一日都要嘘寒问暖三次以上。
  “快,快给哀家抱过来。”宫里皇子教养一般都不假于妇人之手,可太皇太后说要把孩子留在她身边,谁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宫里不免有些流言蜚语,说是太皇太后对这孩子的宠爱,比新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毕竟在名义上,新帝还得尊称这孩子一声皇叔。
☆、第163章 天下养
  太皇太后修缮慈宁宫,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看着和内廷没多大关系, 可大家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太皇太后这事儿做的确实惹人非议, 可当年先帝爷那会儿,不也修建玄清殿吗?那次, 不也最终风平浪静了。可这次这事儿, 却是有些不可收拾的兆头,毕竟连锦衣卫都出动了,还是弄得个双方对峙的局面。
  这件事不仅是流言蜚语的问题,新帝才登基不久,就闹出这样的事情,若不妥善解决,恐危及江山社稷。
  “主子, 您何不找老爷入宫一趟。若是能替太皇太后解了这困境,太皇太后便不得不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自打事发以来,碧珠已经是第三次谏言了。
  许蕙懒懒的靠在大引枕上,闻言, 缓缓抬眸,“自从本宫入宫那日起,便再不可能和爹爹低头。即便本宫有心示弱, 爹爹那性子,在他心里,怕是早没我这个女儿了。”
  说着, 许蕙微微蹙眉,神色间难掩感伤。
  “主子早已今非昔比,如今整个紫禁城谁不知皇上格外黏着您,想必老爷心里也会有些计较的。”
  碧珠这话说的确实也不全是奉承之言,就前几日,皇上玩到欢快时,突然说了那么一句,太妃娘娘胜似朕的母妃,将来,朕必已天养之。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碧珠心底咯噔一下,彻夜没睡着。
  翌日,新帝便差人送来了各式天下珍奇异宝,看着这些,许蕙突然意识到,若好好谋划,日后的尊荣未必就比不上太皇太后。
  想到那日的事情,许蕙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半晌,她终于开口道:“罢了,那本宫便亲自修书一份,你暗中差人给爹爹带去。”
  闻言,碧珠一阵欣喜,忙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写完之后,许蕙一字字看过,变得有些沉默。
  碧珠忙安抚道:“主子,奴婢听闻这些日子太皇太后暗中拉拢次辅大人,您这般做,并非单单为了自己,也是为老爷着想。这些年,老爷虽未内阁首辅,可如今形势不同,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许老爷这几日也发愁怎么和太皇太后套近乎呢,而您,恰恰是做了这个中间人。可谓是一箭双雕呢。”
  太皇太后暗中拉拢次辅,这事儿许蕙也有所耳闻。她毕竟是许家出来的,爹爹的位子若是被人抢走,即便碍着爹爹这些年劳苦功高,即便有高宁大长公主殿下下,也难逃被架空的命运。
  这,确实不是许蕙愿意看到的。
  也因此,她格外的期待着爹爹的回应,说句掏心窝的话,她的性子自傲又自卑,何尝不是想让爹爹重新认识她这个女儿。
  交代完碧珠让人把信暗中送往许府,许蕙又不由想到一件事,那便是翊坤宫的淑太妃。
  说来也怪了,这先帝还在时,淑贵妃什么性子,虽三皇子被废黜,可依着淑贵妃的性子,也不该这般沉静。尤其当了太妃之后,更是闭宫不出,除了每月十五往太皇太后宫里请安,平日里听说整日的吃斋念佛,宫里好像没了这个人似得。
  俗话说反常即为妖,许蕙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不安的很。
  “主子,奴婢看您是多心了。三皇子被废黜,而今新帝登基,若没太皇太后的恩旨,那温氏如何能逃的了殉葬的命运。如今吃斋念佛,也不过是怕太皇太后不肯给三皇子留活路罢了。您又不是不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的野心,否则,何以把大皇子打发去守皇陵。温太妃必是感觉唇亡齿寒,才虔心求佛的。”
  “不瞒您说,宫里近来私下有不少传言,说兴许四皇子也快遭殃了。您没见,自打那崇明园的小皇子被接进宫来,太皇太后宠成什么样了,每日嘘寒问暖不说,还亲自养在身边。就是新帝,也没这样的恩宠呢。”
  这位小皇子,如今谁提起来不说他好命,谁不羡慕。
  闻言,许蕙冷哼一声:“太皇太后这是在给自己留后招呢。毕竟皇上年纪还小,这天有不测风云,若真的有了什么意外,太皇太后手上岂不有张王牌。这老东西,当真厉害。”
  不过话虽这么说,许蕙也没往别处去想。
  而且,近来皇上对这位小皇叔,也不见得那么欢喜。皇上虽在好多人眼中还是个孩子,可要知道,天家威严,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更不要说皇上之前随着废太子圈禁在禁宫,怎么可能就任由这小皇叔威胁到他。所以,这事儿,她根本无须担心。
  却说新帝那边,这日一下早朝之后,新帝就往太皇太后那边去了。李铉也被奶嬷嬷们抱了来,几个月大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太皇太后亲昵的抱在怀里,笑着对新帝道:“我们大曜国向来以孝治天下,你这小皇叔未来少不了指望你封妻荫子。”
  让太皇太后欣慰的是,新帝对这位小皇叔看上去并未有任何的芥蒂,恰恰或许都是孩子,反倒是多了些亲近。
  只见新帝笑着勾了勾李铉的手指,缓缓道:“曾祖母放心,朕定不会让小皇叔受任何委屈的。有朝一日,必会让小皇叔出宫建府,享受亲王之尊。”
  这话听着别提多对太皇太后的胃口了,她嘴角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直到新帝离开,太皇太后仍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桂嬷嬷见此,笑着奉承道:“主子,皇上这般宽厚,您该安心了。”
  原本因为这几日流水般的赏赐往蕙太妃那边送,桂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有些不满。可这会儿看来,这些都不是事儿。
  桂嬷嬷不知道的是,哪里就是这几日的赏赐了,那日皇帝那句太妃娘娘胜似朕的母妃,将来必将以天下养之,当时听到这话的丫鬟,都被许蕙下了禁口令,若敢随意传出去,当即拉出去杖毙。
  “确实,皇上对铉哥儿颇为宽厚,只是哀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皇上性子阴狠,小小年纪,比之先帝,有过之无不及。而今许还是年纪小,没把铉哥儿当做威胁,可这随着年龄的增长,纵然他不想,怕是身边也会有不少人给铉哥儿上眼药吧。”
  听着这话,桂嬷嬷的身子猛地一僵,她侍奉太皇太后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主子的深意。
  其实,主子虽没说,可看着主子这些日子对小主子的宠爱,那几乎是把对七王爷的亏欠都放在了小主子身上。所以,主子的心思,她还是多少能揣测出几分的。
  桂嬷嬷这么想着,遣退了屋里侍奉的丫鬟,见众人都出去了,她才低声道:“娘娘,小主子年龄尚小,奴婢知道,您觉得亏欠了七王爷,可万事儿急不得,且得好生谋划,若这个时候露出些什么苗头,岂不害了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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