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做好饭招呼她们吃饭，自己又去看，连连点头，“的确不错的，就是有个问题。”
两人忙问道：“什么问题？”
第39章 回家撕
杨老师笑道：“本来做学生没什么, 可是既然要当一个作家，这字还是得多练练。”
说着他去找了本庞中华字帖让祝小安一起带上。
吃了饭祝小安告辞老师回林姑奶家。
林雪昀傍晚才回来，见她的庞中华字帖让她不要练，“这东西练不好，我建议你练两年毛笔字。”
这么高级，毛笔字？
祝小安有点为难, 买墨汁、纸、毛笔倒是不算大问题，她的稿子被录用了就有钱，关键这东西不是自己就能学的啊，得有老师教。
她犹豫的功夫, 林雪昀已经去爷爷家找了文房四宝出来, “我教你。”
从教她怎么执笔、运笔以及笔锋等等最基础的知识开始，他教得通俗易懂，手把手地教，她学得就快。
林爷爷看得都手痒痒，表示自己也要练起来，还夸林雪昀，“有点爷爷的架步了。”
林雪昀笑而不语。
林姑奶讽刺道：“小短命鬼拿青少年毛笔大赛一等奖，你连个老头子奖都没拿过, 别吹牛了。再吹能有老不死的写的好？”
林爷爷不说话了。
祝小安知道他们俩在，自己什么也别想学，她果断收起来，然后决定每天练一个小时。
上学以后估计只有半个小时。
祝小安练字，林雪昀表示要和姑奶谈谈。
林姑奶戒备地看着他, “你想干嘛？”
林雪昀揽着林姑奶的肩头，“姑奶，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讲，关系你的后半生。”
林姑奶被他忽悠进东间屋里。
等祝小安练完字，发现林雪昀和林姑奶在下面相谈甚欢，林姑奶一口一个“小寿星”，惊得祝小安差点把毛笔划自己脸上。
饭后，林姑奶正在和林爷爷斗嘴。
林雪昀突然拍拍手，引起他们的注意，“我有事情要宣布。”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他。
林雪昀看向祝小安，笑了笑，“第一，我可能得回县里上学去。”
家里往王刚那里打好几个电话，学校也一直在问，生怕他真的颓废掉，校领导要组团来鼓励他。为了不让他们劳师动众，他决定还是主动回去，反正祝小安在姑奶家安顿下来，相处……还算融洽。
林姑奶立刻鼓掌欢迎，“快走吧。”
林雪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林姑奶立刻偃旗息鼓，他继续道：“第二，我建议姑奶家装部电话。”
林姑奶立刻炸毛：“你好看你了不起，你出钱啊，装电话一万块你知道吗？”
林爷爷也觉得太贵了，“康康，一千块爷爷还拿得出，一万可没的想，你爸妈也不用想，他俩现在等着开工资呢。”
所以没钱，看你小子咋抖擞！林姑奶幸灾乐祸地瞅着他。
林雪昀不慌不忙地道：“你们说的是老黄历。那时候村里要装第一步电话，一万不够，起码得三万，还是户数过千的大村，大队出钱。后来降到一万五，再后来一万，现在根本不需要一万，县里初装费三千，这里差不多四千吧。”
祝小安默默地念着：四千，怎么他说出来跟四分一样简单。
林姑奶一下子怒了，“小子，合着你算计我老婆子呢！”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两千块钱！自己藏的那么严实！
林雪昀无辜道：“姑奶，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那不一口气说完，打官司呢，还有来有往的！”林姑奶哼。
林雪昀捏着一根筷子，你也没让一口气说完啊，他刚要开口，林姑奶喊道：“把筷子放下，看你敢敲碗的！”
林雪昀乖乖的放下，“我继续说，你不是革/命遗孀……”
“呸！”林姑奶又炸毛了，“我是反/革/命家属！”
林爷爷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不是给你平/反了嘛。”
林姑奶噘嘴，哼！
林雪昀对祝小安道：“咱们还是练字去吧。”
林姑奶一把拉住祝小安：“把话说完。”
林雪昀就道：“爷爷是退伍老军人，姑奶是革命家属，这么多年你们也没主动要过什么福利，有些能推的还都推让给别人，让他们给装部电话，这个不过分吧？现在镇上也有个电话网，邮政局、镇政府、镇医院、派出所、镇初中，这些都有电话，电线杆已经排过来，咱们就只需要扯线，从邻居家借道儿过来就好。”
林姑奶嘟囔，“万一他们偷我电话线呢？”
“没事，让派出所的人定期检查，没人敢偷的。”这种问题林雪昀也只有歪缠回答她。
林姑奶突然回过神来，“你小子要回去上学，为了跟小梅花打电话，还得装部电话，你怎么这么贼啊！”
林雪昀道：“你净冤枉人，那还是装爷爷家吧。”
“不行。”
虽然林雪昀说得很轻松，祝小安却知道装电话是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儿。
现在装电话是要审批的，个人没资格装，乡镇就给政府相关部门，个人要装电话，必须是家里有人当干部，还得有钱。
整个双马镇也就是乡镇政府、医院、初中、派出所、邮政局有，下面的村也不是都有，要看户数人口多少，低于三百户的都没资格申请。
别的地方她不知道，就说常家屯装电话，当初排电线杆、扯线，全村围观，原本就装一部，但是村长和书记都想装自己家，后来觉得多装一部没加多少钱，就装了两部。村里人都可以去接电话，但是打电话要自己出钱，每次打电话都要记录，年底查账。
就这么两部电话，村里欠了三万块的饥荒呢。
而且电话费也死贵，长途一块钱一分钟，市话也要六七毛，所以有些人家只装一个分机，可以拨内线不能外拨，比如杨老师家。
分机电话和主机也不同，而且不要初装费，所以会便宜很多。
林姑奶家这个位置，离着镇政府近，的确不用排电线杆，但是初装费现在要四千，这是规定，根本省不了。
所以祝小安怀疑他要怎么去沟通才能成功。
她看着林雪昀，他的笑容明亮温暖，给人一种淡然自若什么都难不倒他的感觉，周围的人也不由得受到感染，变得轻松舒服起来。
林雪昀最后拍板，“这两天我去沟通，等装好了我就回去上学。”
他不想一回去就断了联系，虽然学校有电话，但是老师办公室，他也没法给她打。
林爷爷要陪他，林雪昀摇摇头拒绝，笑道：“自己吹的牛，自己继续吹完嘛。”
祝小安看林雪昀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这人……根本不像他表面那样。
林雪昀也不她陪，更不要林爷爷出面，自己一早就门，傍晚回来，三天后，邮政局来给装电话了……
装电话也忙活了两天，最后为挑电话机争了半天，林雪昀就让祝小安挑。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塑料材质、转盘拨号，无非就是颜色，白色黑色、豆绿米黄，祝小安觉得黑色耐脏就选了黑色。
最后林爷爷出了八百块，林奶奶出了两百块，电话装好了。
这在别人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最便宜的一家也花了三千，他们家还是镇政府的干部呢。
三人问林雪昀怎么办到的，他就说很简单，就那样办到了，给林姑奶激动得，拍手叫好，“小寿星，你再去给姑奶要台长虹彩电，也不要太大，21的就行，再给我要台双开门三菱冰箱。”
林雪昀摊手，笑道：“对不住，能量耗尽，彩电冰箱以后再说。”
祝小安偷偷问他，“那帮人可难打交道了，你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
林雪昀笑道：“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祝小安就悄悄林神婆算算，“林神婆，你不是神算子么，快算算他怎么办到的。”
林神婆瞄了她一眼，信誓旦旦道：“祝老板，我算准了，他一定是……”
祝小安：“什么？”
“出、卖、色、相！”
祝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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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昀回县里，祝小安也要开学，她得回去一趟。天冷了要拿厚一点的衣服，还得把书本之类的都拿过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得回家看看爷爷奶奶。
她想借杨老师家的自行车回去。
林雪昀道：“我也要走，咱们顺路正好一起。”
“你直接从镇上坐小巴车，我骑自行车快。”她可不想坐小巴来回花五毛钱，一毛钱她就能吃顿饭呢。
林雪昀知道她的意思，“我也不坐车呢，我约了王叔叔请他送一趟，他顺便去县里公干。”王刚要去县里汇报这边的侦查情况，还要和县里公安再沟通一下，协助他们破案，尽快抓到张德。
林爷爷见孙子要去祝家，他也要去，“小安救了你，我还没去道谢呢。”
祝小安忙道：“林爷爷您可别受累，秦阿姨已经去过，帮我这么大的忙那件事就过去了，咱们不要再提啦。”
救命之恩已经兑现，她不想总提。
林雪昀也不同意爷爷去，他老人家腿脚不好，还是在家里和姑奶斗嘴互骂的好。
林爷爷把昨天让孙子去买的水果、点心、麦乳精等礼物都带上，“去了跟人家好好感谢一下。”
看他们带那么多东西，祝小安道：“林爷爷，您还是留着和姑奶吃吧，我什么也不用带。”
林爷爷还是让她带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祝小安就不再说什么，她觉得带多少东西，她爸妈也会嫌少的。对于他们来说，救了秦检察长家的孩子，那起码也得给个万儿八千的吧。
她其实也不想林雪昀去，虽然她不羞于示人，也并不在乎人家知道自己家庭状况，只是说不出为什么，不想他去掺和。
她怕爸妈缠上人家！
两人告辞了林爷爷和林姑奶，一起去镇派出所。
镇派出所地方很小，一个四合院，一圈破旧的平房，还没有警车，只有四辆侉子警车。
林雪昀去所长办公室，祝小安就在外面等。
从墙上的工作表发现这个镇派出所公安不超过八个人，一个所长，一个户籍人员，一个内勤人员，另外还有四五个外勤公安。
王刚是队长，薛峰是副队长，那天都去了，可见对林雪昀的事情有多重视。
祝小安也听说过不少这位空降所长的事迹，风评不大好，收贿受贿、吃卡拿要什么的是小意思。
但是王刚和薛峰名声不错。
很快林雪昀和王刚一起出来，招呼祝小安上了一辆侉子，三人就出发去常家屯。
坐车自然比自行车更快，六里多地很快就过去。
他们从村东头的路进去，路过村头那排一人合抱粗的大白杨，树下几个放羊放牛的老头儿在闲聊。见警车过来，都好奇地看过去，待看清车上坐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那不是祝家大丫头吗？”
“那个小子是谁，怪俊的！”
“你不知道？听说是祝大丫从大窑里救出来的，十一那天人家妈还带着钱来感谢呢，祝家那个抖擞啊，祝有财就差上天了，祝有为那么老实巴交地都挓挲起来。”
“我也看出来了，祝老二现在走路都挺胸腆肚的，恨不得把腰子挺出来，哈哈。”
“这不是有仗腰子的了嘛。”
“怪不得大丫死活不跟三春子，这小子家里有权有钱长得更俊，叫谁也会挑。”
几个老头儿对着侉子车的尾气闲磨牙，一人看到常三春赶着马车从公路上下来，赶紧让他们别说了。
一个老头喊道：“三春子你收鸡蛋去啦，生意咋样，你媳妇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常三春眉梢一挑，紧抿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朝着他们点头问好，赶着马车走了。
一个老头叹道：“三春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磋磨。”
“我看也该管管他，再下去都无法无天了，前两天才听说他们抢收鸡蛋、生猪、粮食的地盘，砍了好几个人嘞。”
“那也是别人要砍他，你要不砍他，他也不能砍你不是？”
“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砍谁也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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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林雪昀的计划，要去祝家和张村长家。祝小安让王刚先去奶奶家，到门口下了车，她请林雪昀把麦乳精、一兜苹果、一大包点心拿进去给爷爷奶奶。
林雪昀从里面掏出一包糖果，是他特意买来让她分给小孩子的。
见警车送她回来，左邻右舍地都出来看光景，小孩子们围着警车好奇地打转，东摸摸西摸摸的。
祝小安抓了一把糖给那些小孩子，有几个贪小便宜的婆娘也伸手要，她给也分了，结果有俩女人直接把她手里的都抠走了。
祝小安蹙眉，也没和她们一般见识。
有几个婆娘眼睛都往那些东西和林雪昀的脸上剜，一个个窃窃私语着，眼神既羡慕又有些嫉妒，最后还生出几分不屑来。
等他们进了门内，一个女人撇嘴道：“那么多好吃的，就给块一分钱的糖打发人，真当咱们叫花子呢。”
有人看不过去“那你可以不要啊，一分钱的糖你买多少？”
“切，也不是花她家的钱，花别人钱我也会。”
祝爷爷正在菜园里薅草，祝奶奶在洗衣服，听见动静也起来看，见他们进来，两人赶紧热情地招呼。
“王公安，真是多谢你啊，这个学生就是……”
林雪昀上前笑着鞠躬，“爷爷奶奶好，我是林雪昀，多亏祝小安救了我，谢谢你们。”
祝爷爷让他别多礼，看自己手上都是泥土，赶紧去洗。
祝奶奶也擦了手去拿马扎给他们坐，又让祝小安倒水给他们喝。
王刚忙道：“大爷大娘别忙活，我顺路来看看。”
几人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祝奶奶让孙女把东西拿家去，要是媳妇知道小安先拿这里来该不乐意的，不敢来骂自己，却要刁难孩子。
“奶奶，还有呢。”祝小安让他们留步，她陪着两人去自己家。
祝小安盘算这个点，她爸妈应该下地还没回来，估计就祝萍萍在家呢。
他们不在家，她也就不用紧张，毕竟闹了那一场很伤感情，按照她的想法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呢。不过她也知道，爸妈把她养这么大，正是要收获的时候，怎么可能任由她脱离出去，捞不够好处是绝对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