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茉七
时间:2017-11-07 20:28:30

  “你到底还是向着他的……”
  凌末松了手,心仿佛也跟着空了!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任由他就这样满怀期待又极其失望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我若是你,直接囚了她在身边,又何必这般的患得患失,费神费力!”
  翠竹园中,顾玉清倒了一杯清酒递给身侧之人。
  凌末接过一饮而尽,自嘲道:“当初,他不也是囚了她,结局又如何?我只道我这一生只在意那个位置,守着那个位置便能得到我想要的,守护我想保护的……”
  顾玉清极少见他这般,眼下竟不知该如何开解,好半晌才悠悠叹道:“你不是他!况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么?”凌末摇摇头,又道:“我做的不好,若我做的好,母妃也不会因我而死,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被囚在漪澜殿,那些对我好的人,我都……无能为力!”
  “那不怪你,那是……那都是他的错。”顾玉清的声音渐渐小了,孰是孰非,又岂是他能断定的了的。
  “你恨他么?”
  顾玉清露出痛苦神色,他摇摇头,“不知道。那是父亲选择的路,他给过父亲选择的。”
  夜还很长,凌末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来了这个院子,树影斑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他瞧着那扇禁闭的房门,站了许久。
  邱夏见到张牧已是五日之后的事,那个时候邱夏正在荷塘的水榭里瞧书,远远地就听见了解忧的声音。
  当她瞧见解忧牵着的那个男孩儿时,心尖尖都颤了起来。
  “怎么不叫姑姑啊?”解忧兴冲冲地问。
  “姑姑!”张牧呐呐地唤了一声。
  邱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眼前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有了一丝印象里该有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阿牧难道不认得叔叔了?”
  张牧低垂的头这时才木然抬起瞧向邱夏,他冷漠地瞟了几眼,便转了视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猛然回头打量许久,那张冷漠疏远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动了动唇,唇角都激动地微微抽搐着。
  邱夏瞧着那熟悉的眉眼,眼眶也跟着湿热起来,“阿牧……”
  “叔叔……”张牧一头钻进邱夏怀里,毫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将这一路来的委屈不安都哭了出来。
  “夫人,他干嘛叫你叔叔啊?”解忧瞅着昏睡在邱夏怀里的张牧,开口问道。
  邱夏垂头瞧着自己的衣襟,那里被张牧紧紧的攥着,“他自出生,我便着男装,他叫的惯了。”
  “哦……”解忧本想多问一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眼前之人的身份,顾玉清虽有意隐瞒,但她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那个人,顾玉清和万烈都恭敬十分,她大抵也能猜到他是谁,自邱夏来了京城,她更是经常能看见那个人……她只是不明白,既然那个人这般中意邱夏,为何两人没有在一起。
  解忧想不明白,她又瞧了邱夏一眼,阳光明媚,荷塘的荷花已结了花苞,株株亭亭玉立,邱夏歪着头一脸慈笑地瞧着怀里熟睡的张牧。
  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万烈曾说,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去想就好了,解忧微笑了笑,是啊,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的。
  张牧醒来已是黄昏,邱夏嘱人做了张牧儿时爱吃的,便带着张牧去了自己的院子。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张牧又紧了紧攥着邱夏的手,翼翼小心地问:“叔叔也住这儿么?”
  邱夏点点头,张牧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脸陌生地瞧着眼前的院子。
  夜里,张牧与邱夏睡在一张床上,灯熄了以后,邱夏瞧着身侧那个单薄瘦小的背影,很多事,她不敢问……
  “叔叔……”
  “嗯”
  “昭云姨娘没有死!”
  “……”
  “昭云姨娘在那里住了牢,爹爹为了救她,答应那个人让昭云姨娘嫁给他……我来的时候,昭云姨娘哭了……哭的很伤心……”
  张牧声音越说越小,邱夏瞧着他颤动的肩膀,听他继续说道:“是爹爹让昭云姨娘伤心了,是么?”
  邱夏抚了抚张牧的头,“是啊!”
  “可是,叔叔也让爹爹伤心了……”
  张牧转身,黑暗中,那双黑亮的双眸瞧着邱夏,邱夏望着那双眼睛,半晌不能成句。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文。本想写一段两人的感情戏,可写不下去,也不会写,哈哈哈!
☆、第三十九章
  又是十来日,邱夏算着日子,心里暗暗期盼着张卿回来,很多事,她都在等着张卿给她答案,可这十几天,她再也没有听到丁点关于张卿的消息。
  自那晚,邱夏再也未见到过凌末,有时碰见顾玉清,邱夏几次都想张口询问,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日,邱夏与往常那般领了张牧到后院的荷塘,刚翻了书卷,就听见解忧的声音,转眼瞧向趴在水榭边上玩水的张牧,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夫人……夫人……”
  解忧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可在瞥见角落里的张牧时,硬生生地断了嘴里的话,生硬说道:“我和万烈回来了……”
  “嗯?”邱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解忧,自知晓了解忧的身份,她便再也没有让解忧以侍女的身份时时待在身边,解忧也似是脱缰了般天天缠着万烈,时常不见踪影。
  解忧又瞟了几眼张牧,不禁微蹙了蹙眉,道:“万烈中了……万烈受了伤,我陪着他瞧伤去了,有些日子不见夫人,夫人可好?”
  “叔叔,我回屋去了。”
  张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立在邱夏身边,扯了扯邱夏的衣袖。
  “嗯。”
  得了邱夏的允可,张牧便垂了头绕过解忧出了水榭。
  解忧瞧着张牧走远了,才急忙拉过邱夏的手,道:“我知晓说这些夫人会不高兴,可万烈是替我中的毒,他要的本是我的命……”
  有些事,邱夏在想,是她当真疏忽了,还是她有心不去触碰,就如张牧下毒这件事,她一早就觉出张牧似是有心避着解忧,可她只当他不喜欢解忧,却从未想过他这般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狠毒心肠。
  夜里,张牧很是乖巧地躺在邱夏身边,邱夏为他盖好被,微笑道:“睡吧!”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有一个时辰,邱夏还未入眠。
  “叔叔?”
  寂静的夜里,传来张牧稚嫩又满怀试探的声音。
  “嗯?”
  “……”
  张牧沉默了许久,久到邱夏以为适才不过是他的梦呓。
  “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叔叔都不会怪我?”
  “那阿牧都做了什么事?”
  “……没有。叔叔早些睡吧!”
  黑暗里,邱夏瞧着身测蜷缩着的身形,她靠近了些,环抱住,道:“对叔叔来说,阿牧是亲人,阿牧做了什么事,叔叔都不会怪阿牧,因为阿牧还是个孩子,可叔叔也有朋友,叔叔也不希望他们有事,叔叔希望他们和阿牧一样都能永远地陪着叔叔。”
  “那爹爹呢?”张牧转过身,一双眸子在黑夜里无比期待地瞧着邱夏,“叔叔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找爹爹,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是哥哥教你下的毒么?”
  张牧怔住,他呆呆地望着邱夏,许久才默默转了身,背对着邱夏。
  “阿牧!”
  “不是。”张牧缩了缩肩膀,又道:“我没想的,她看见我在藏药,我害怕她告诉你……”
  “那药是谁给你的?”
  “戴叔叔。”
  戴辛许么?
  “他让你给谁下药?”
  “……”
  “阿牧……”邱夏扳过张牧,又道:“他要你给谁下药?”
  “戴叔叔说那个人来找叔叔的话,就把药放在茶水里……那样,那样叔叔就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爹爹每晚都会叫叔叔的名字,娘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爹爹伤心。”
  邱夏心口忽然之间憋闷起来,戴辛许想要凌末的命,她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张卿……
  她摇摇头把心里那个刚刚萌芽的荒唐想法撇开,搂紧了张牧,也许是没了娘亲,张牧从心底把自己放在了夕秋的位置,或许是的吧!邱夏张了张嘴想要允诺他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了下文,以后的事,又岂是她能做主的。
  翌日一早,邱夏便来寻了顾玉清,此时顾玉清刚起了身,一身朝服,该是要进宫的。
  “有事?”顾玉清似是没料到邱夏这个时候会来,挑了眉一脸的惊奇。
  “你们先下去。”
  “是。”
  伺候的婢女闻言都退了出去,顾玉清侧眉瞅了瞅,饶有兴致地道:“夫人这是要亲自伺候我更衣么?”
  邱夏闻言便走近了些为顾玉清整理腰带,骇的顾玉清忙闪开推拒道:“玩笑玩笑。”
  说着便自己整理起来,一边问:“一大清早寻我,急事?”
  “张卿什么时候到京城?”
  顾玉清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复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来,“他昨日就到了。”
  “昨日?”邱夏蹙眉,又道:“那他为何不来寻我?”
  “你以为戴府的人是吃素的。他背叛戴氏,又累的戴辛许罪加一等,戴文岂会饶他,这府邸早被戴文的人给围着,只等他出现……”
  “那你们……”
  “我们为何不管?我们有何真凭实据证明我这宅子被戴文的人围着”
  见邱夏不说话,顾玉清缓了缓语气,又道:“前些日子,万烈中毒,为这事,我们奔忙了些时候,我本打算今日下朝给你个结果的,没成想你这一大早就寻了来。你先放宽了心,看好你那小侄子,别让他惹出什么祸来,好好等着我回来。”
  一直等到了临黑,邱夏才见着顾玉清。
  “如何?”
  “安排在了明日,白玉轩。”顾玉清想了一想,又补上一句:“他明日也会去。”
  “张嫣……”
  已步至门口的邱夏止了步子转身瞧向顾玉清。
  “没什么。”顾玉清轻叹了一声,邱夏微笑了笑便踏步走了出去。
  他们或许诸事都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一人蒙在鼓里,但邱夏却没办法怪他们不言明,就算他们说了,她会信么?
  该是不会信的,因为有些事,邱夏不愿相信,自欺欺人也好,不去问不去想不去知道,或许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扰,他们或许也知道这点,所以也不费神告知邱夏这些事。只是如今这局面,迫的邱夏不得不去了解那些被她刻意避开的真相。
  这夜,邱夏失眠了,她想起与张卿儿时的光景,一晃眼便是他与夕秋成婚的时候,期间发生那么多事,邱夏一直都在顺其自然,如今回想,真是悔不当初,如今只盼着,事情万万别是自己料想的那般,若是,她又该何以自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邱夏一早起身叮嘱了被惊醒的张牧乖乖呆着,便出了顾府,这一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漫长地容邱夏想了许多可能。
  “顾公子!”
  “邱公子!”
  白玉轩二楼雅间,随行的顾玉清与来人迎面客套了一番,邱夏抬眼打量了这人一阵便又垂了头,心里琢磨着这人身份。
  瞧他模样,与张卿年岁相近,适才与顾玉清一番客套,瞧着不像是相熟许久之人,这样的话,他该不是凌末的人,若不是凌末的人,却出现在这里,那就只可能是与张卿一道的。张卿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还不容邱夏多想,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道:“嫣儿!”
  邱夏瞧着眼前的人,怔了好半晌,这瘦削的过分的人还是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张卿么!
  “哥哥……”
  邱夏喃喃唤了一句,记忆翻滚,她着实寻不出一丝异常来,可此时她却真真地从张卿的眸子里瞧出了一份压抑的情感,不管那情感是不是兄妹之情,对此时的邱夏来讲,都是她避之不及的。
  “嫣儿是与哥哥生疏了么?”
  张卿深吸了口气,藏了眸里适才没有掩饰掉的迫切,一副坦然姿态。
  邱夏轻舒了口气,面上略有尴尬,但愿只是她多想了,“我与哥哥有些话要说,你们……”
  “自然。”说话的是那位姓邱的男子。
  邱夏对她颔首微微一笑,又看向一旁的顾玉清,听他道:“他今日临时有事,没有来,你与他……”说着便看了眼张卿,又道:“我在外面等着你。”
  “嗯。”
  房门阖上,邱夏走近临窗的位子,瞧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道:“我许久没有这般打量路上的行人了,这京城好似还是儿时记忆里的模样,总是热热闹闹的。”
  张卿步了过来,一道瞧着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他的手在身后紧握了握,默了许久,才道:“你适才避我,可是……”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白玉轩么?”
  邱夏打断了张卿,她垂头瞧着白玉轩的门口,那个梁柱下此时正卧着一个小乞丐,她转头瞧向张卿见他也正瞧着那个位置,他的唇角微微抿动了几下。
  “夕秋那个时候脏兮兮的,是哥哥非要领了她回家,爹爹娘亲拗不过你,便允了,你不知道夕秋瞧了你一路,可你却没有再瞧她一眼。”
  张卿皱了皱眉,一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着,他动了动唇,随即舒展了长眉,改口干笑道:“是谁嫌我这个哥哥太无趣,嚷着让母亲寻一个与你我同岁的小姑娘做玩伴的……”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怔,张卿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他偷偷瞧了一眼邱夏,眸中更是懊悔。
  邱夏却似是触到了禁忌,那个年岁张卿已入了学堂,她每日在府中学习礼教规矩,枯燥的生活连哥哥这个唯一的玩伴也没有了,那些时候,她总是怄气央求娘亲给她寻个玩伴,可爹爹怕她贪玩便一直阻着,没成想张卿却是以这样的法子给她寻来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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