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晋王,风流成性,谁人不晓,府里那十六房侍妾,哪一个不国色天香,哪一个不温柔可人。
凤玉卿被堵得无言以对,失笑出声:“萧景姒,给本王留点情面,可是本王替你背了黑锅,太子的怒火也是本王替你受的。”
这萧扶辰的‘帝王燕签’,不用多想,定是她递进了永延殿。
萧景姒却云淡风轻,不以为意:“迦善国师的信笺是王爷你截下的,这黑锅又怎是替我背的。”
是他截下的,可是这偷天换日换的可不是文国公府里的那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让这女子趁虚而入了,却让他担了狸猫换太子的罪名。
凤玉卿也不恼,笑得妖娆:“聪慧诡辩的女子一点都不可爱。”他凑近了一步,“本王王府里,还缺个正妃,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这身能耐,我父皇也不会放过你,不如来本王府上,替我管管那十六房小妾。”
似真似假的口吻,像玩味,却也有意。
她微微欠身:“恕景姒才疏学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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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快放我出来!
顾后妈:我不!放你这小妖出来为祸人间吗?
杏花:放我出来侍寝!
顾后妈:别说话,躺下!
杏花:阿娆,总有女人惦记我的美貌。
☆、第二十二章:替之杀人灭口
她微微欠身:“恕景姒才疏学浅。”
拂了拂衣襟,转身走下石阶。
凤玉卿失笑,看着女子挺直的背脊,久久失神,眼底,似有一抹暗色划过,转瞬即逝让人瞧不真切。
她背对着走远,一步一步,缓缓不疾,微微抬起眸,映入眼帘的是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上一世,她助太子夺权,晋王败北,江山初定时,他遭新帝贬斥,流放边关那日,正好是她封后之日。
他将温平之的头颅送于她当大婚贺礼,还记得她趔趄倒地时,一双手扶住了她。
他说:“萧皇后,我不是输给了凤傅礼,是败给了你。”
三年夺嫡之乱,是她一步一步为东宫出谋划策。
她浑身都在颤抖,因那揭露的真相,通红着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景姒,”
这是凤玉卿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像相识多年般熟稔。
他说:“景姒,凤傅礼不是你的良人。”
她敛眸,看着血淋淋的头颅,怔怔出神。
“你不要对他毫无保留,将有一日,保重自己。”凤玉卿起身,沉默了很久,“若是一开始,我先谋了你,会不会——”
终究是话未完,他转身离去,徒留凤栖宫里,女子大笑嘶吼。
前一世,终归是她有欠于他。
走下石阶,紫湘快步上前:“主子。”神色,有些焦急。
萧景姒问:“何事?”
紫湘回道:“那猫儿闯祸了。”定了定神色,才娓娓道来,“不知为何突然撒起了野,抓花了周王殿下的脸。”片刻,紫湘又补充一句,“还咬了周王的手。”
那灰色猫儿,是钦南王府送来的,许是受过管教,平日里十分温顺,怎知方进宫,便闯下如此大祸,也不知那周王是怎地惹毛它了。
萧景姒微微拧了眉头:“可让人捉了去?”
说到此处,紫湘便笑了:“这倒没有,它腿脚灵活着呢,也不知跑哪去了,这会儿周王府的侍卫长正四处逮它,周王气恼得不行,可是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猫,无法拿人问罪。”
萧景姒笑,摇摇头,那小家伙,倒是帮她出了口恶气。
“随我去寻它。”
紫湘打灯,在前面给萧景姒领路,偌大的皇宫,也不知道去哪寻猫,十分头疼。
且说那猫儿在何处?
“喵!”
“喵!”
这叫声怎地振奋,只见如绘殿里,一只灰色柔弱的猫上蹿下跳,好不欢脱,蹦哒了一会儿,撑着前蹄对软榻上的男子摇头摆尾。
这邀功的小畜生!
菁华摇头,只是世子爷心情极好,眼含笑意,赞道:“做得不错,有赏。”
随手,将案前的吃食赏给了那邀功卖好的小灰猫。
它五体投地:“喵!”
这时,菁华听见殿外声响,从纸窗外瞧了瞧:“世子,萧姑娘来寻它了。”
带笑的眸,瞬间暗了,世子爷不开心:“阿娆她太宠你了。”说着,一脸踢开了榻下的小灰。
这翻脸速度,堪比翻书!
小灰打滚,以头抢地:“喵!喵!喵!”没有!绝对没有!小妖哪敢跟妖王大人争宠!
楚彧哼了一声,还是不开心,起身走过去,提起那猫儿的耳朵,手一拂,将之扔出了纸窗外。
“喵——”
某猫歇斯底里的惊恐叫声,迟迟不歇。
世子爷这醋劲儿,可着实大了点。
菁华瞧了瞧外头高高悬挂的满月:“世子,入夜了,可回府歇息?”您都跟着人姑娘一整天,从月隐寺跟到文国公府,又从文国公府跟到宫里,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楚彧只道:“去月隐寺。”
菁华不明其意:“去月隐寺做何?”
他沉凝,取了披风系好,抬眸,微微湛蓝的眸中,染了近秋时节的寒气,他道:“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替谁?
菁华一番思忖,便哑然了,还能替谁杀人灭口?能牵动世子爷一举一动的人,也就只有一位了。
想想也是,若让顺帝知道了帝王燕真正落了哪位姑娘,先不说太子的勾结之罪,这欺君之罪,世子爷家阿娆便要担下了。
出了如绘殿,远远的有灯火靠近,近了,才瞧清来人。
女子身形婀娜,模样温婉,微微欠身行礼:“常山世子。”
宫灯打来,淡淡光晕衬得女子顾盼生姿,一身清雅,十分貌美,正是太后养在膝下的宜阳郡主凌织。
宜阳郡主并非皇家女子,是已故华烨大将军凌冲之女,凌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之后,太后体恤凌织孤苦,便接到华阳宫养在身边。
大凉世家女子,唯数宜阳郡主最具大家气度,此话不假。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显疏离,也不失礼,“世子可是要出宫?”
楚彧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敛着眸,一贯无话沉默。
她嗓音不疾,轻声道:“夜路漆黑,不若凌织掌灯送世子一程。”
“不必。”
只道了两字,楚彧转身便走。
“楚世子,”
身后女子唤住他,缓缓走近,放下手里的宫灯:“夜里凉,世子多加小心。”
说完,独身一人,凌织走进了深色的夜里,留下了那盏浅色的宫灯。
菁华迟疑了一下,罢了,别的女子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好,摸着黑继续引路。
远去数米,凌织回头,凝眸望着,摇头失笑。
一盏茶功夫,宜阳郡主方回了华阳宫,主殿外灯火通明,侯了许多侍从宫女。
太后的近侍老嬷嬷出来迎人,神色匆匆:“郡主,您可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在寝殿侯了您好些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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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睁眼就日上三竿,更晚了。
☆、第二十三章:楚彧,帮我
太后的近侍老嬷嬷出来迎人,神色匆匆:“郡主,您可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在寝殿侯了您好些时辰了。”
凌织微微颔首,快步进了殿中,只见文定太后沈氏正撑着身子,虽花甲之年,身子倒硬朗,眉目如画,想必年轻时也是少有的美人,她侧卧在榻,似是等了许久,凌织上前,福身:“凌织请皇祖母安。”
宜阳郡主养在太后膝下多年,便随宫中的皇子皇女一般,唤太后一声皇祖母,足可见文定太后对其宠爱有加。
沈太后坐起身子:“快些过来。”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怎还有些发热?”斜长的凤眼抬起,斥责道,“郡主还生着病,你们是怎么照看的,如何能由着她出去见风,万一受了寒气加重了病情,你们有几个脑袋来担?”
伺候宜阳郡主的几个侍人皆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出身右相府沈家,与已逝孝静皇后是亲姑侄,除去亲系的周王殿下,可是这位凌织郡主最得太后偏宠,一干人等怎敢怠慢。
凌织见状,便软软央求:“皇祖母莫要恼他们,是我觉着闷方才出去赏景,你要罚便罚我。”
沈太后语气不悦:“哀家这华阳宫的景还不比如绘殿?”
赏景?她去如绘殿怎会是赏景。
凌织笑道:“凌织便知晓什么都瞒不过祖母。”
沈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侧,语气严肃了不少:“这皇宫,最不缺的便是眼线,你明知如此,怎还敢兵行险招,若是你借病推辞皇家秀选的事情被东宫知道了,不说你,就是右相府也会难辞其咎。”隐寺祈签,宜阳郡主本也在秀选仕女之列,却称病推脱,沈太后怎不知她的心思,“你就如此不想嫁入皇家?”
凌织抬起眸子,一双清澈明亮的眼,光影灼灼:“求皇祖母成全。”
从她及笄那日起,她便拂了太后之意,不愿入周王府,只因心有所系。
沈太后恼也不是,急也不是,又舍不得斥责:“你可知道一年前在钦南王府那楚彧怎么拒绝哀家的。”
一年前,文定太后驾临钦南王府,替宜阳郡主示好于常山世子,有意缔结姻亲。本打算若是常山世子应了,钦南王府与右相府也能结秦晋之好,不想——
说到此处,太后愠恼:“楚彧那小子说,”咬牙切齿都不解气,“他说宣阳郡主是哪个?!”
大凉世家女子,数宜阳郡主与国舅苏家的暮词姑娘最为盛名,有才有貌,哪个男子不想娶之。
楚彧倒好,半分面子都不给。
凌织却不恼,轻笑:“他大概当时没睡醒。”
当年平邑战败,北蛮屠城,她家破人亡时,便是楚彧,带着千军万马,踏烽火而来,那时,他还年少,穿着银白色的戎装,沾了些许血渍,微微眯着眼,对着城门下千千万万的流民懒懒地问:“谁是华烨将军的后人?”
声音,软绵绵的,哪像个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像是从惺忪睡梦里而来。
那时,兴许他也是未睡醒的。
沈太后听罢,怒其不争:“楚彧那个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凌织不言。
沈太后轻叹:“凌织,你虽不是右相府的小姐,可到底是哀家养大的,相府是周王的母族,你与他也算是一系,周王早便向钦南王府示好,楚家人显然无意卷入夺嫡,楚世子又怎会与你再有牵扯。”
沉默里片刻,凌织颔首:“我知晓。”她淡淡轻语,眸子亮如星子,“皇祖母,凌织从不妄念,只是,也不愿屈就,万物缘法不可强求。”
妄念?
太后膝下的郡主,配他楚彧一个藩王世子,还配不上不成?
沈太后恼得连喝了几口清茶:“这次便罢了,以后不准由着性子胡来。”
凌织点头应好。
“还有那苏暮词是怎么回事,国舅府的人怎么会帮你?”太后问道。
宜阳郡主称病,国舅府苏暮词为其诊治,二人便都因此推了月隐寺秀选。只是,苏暮词医术精绝,不可能诊不出宜阳在装病。
凌织沉吟:“大概苏暮词也不想嫁入皇家。”
沈太后无语了,到底她皇家的子孙是有多不入眼,这一个两个都费尽了心思要逃开。
亥时方过,殿外更声响。
永延殿外,宫人脚步声急促。
“皇上,月隐寺走水了。”
顺帝从龙座上起身:“那迦善国师呢?”
来人禀道:“被困火海,夜里起了东风,火势汹涌,只怕是,”
宫人摇头,只怕是性命不保。
顺帝脸色骤变:“死无对证,倒让朕束手无策了。”这皇家甄选,帝王燕临,怎可能全是天意。
方公公上前搀扶:“皇上,您说这萧家老七当真能预知?”
萧扶辰入主东宫,这是那女子的预言,倒不想,一语成谶。
顺帝沉下眸子:“若不是预知,只怕这次秀选是她一手绸缪,这份心计,也足够将朕的天下玩弄股掌。”顺帝叹气,“若为朕所用也罢。”
若不为帝君所用,势必是大凉之患。
夜深,文国公府外留着守夜的灯,紫湘沐着夜色进了景和院。
这时辰,萧景姒在煮酒,那嘴馋的灰猫趴在她脚边,作垂涎欲滴状。
“主子。”紫湘走近,“如您所料,顺帝果然派了人上月隐寺。”
萧景姒晃了晃酒壶,摇匀了几下:“凤傅礼呢?”
顺帝自然是去查实,至于太子……
“太子的人还没来得及杀人灭口,月隐寺便烧了大火,火势之大,只怕是要毁尸灭迹烧个干净。主子,恐怕不是天灾,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敢在皇帝与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动作。”皇家那几位王爷,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紫湘问,“可用我去查实?”
萧景姒摇头,专注地煮手中一壶清酒,漫不经心地道:“不用了,总归是助了我。”
要杀人灭口的,除了太子,自然还有主子,紫湘诧异,总觉得主子知道些什么。
“猫儿,不准舔。”
萧景姒轻斥,原是那猫儿偷尝了杯中清酒,还很是无赖地摇尾。
萧景姒笑着揉它的脑袋,“这清酒虽淡,也不是你这小东西能饮的。”抬眸吩咐,“紫湘,去端些鱼汤来喂它。”
“是。”
紫湘蹙眉走出去,盘算着到底是谁在助她主子。里头,女子自言自语一般:“猫儿,你说我去见见他可好?”
“喵!”好!
萧景姒轻笑,抬头,透着烛火看纸窗外高悬的月,突然,那些远古的记忆,来势汹汹。
上一世,月隐寺祈签,凤殷荀那蛊消暑汤,被她饮下,那样烈性的情药,她哪里还有理智,只得用簪子划破了手腕的血管。
意志涣散时,有人在唤她。
“阿娆。”
“阿娆。”
手腕被一只凉凉的手握住,很轻,不敢用力一般,她睁开眼,眼里全是晃动的影子,都是一个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