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妹妹的婚后甜宠日常——十一碗面
时间:2017-11-08 16:39:04

  黛玉发了一回的怔,不妨后面的喜童踩到了裙角,将新娘子带得一个踉跄,幸而新郎官儿眼明手快,一手捞起佳人的纤腰,才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变故突如其来,黛玉脸上烫得火烧一样,要说感激身边人回护及时,可始作俑者却是他,肚里不觉啐了一口。
  须臾,傧相喝礼,水澜前导黛玉一道拜过天地,礼毕送入洞房,众人在傍观礼哄闹,一时间笑语声不绝于耳。
  新房设在廉王府的三希堂,喜娘一面说吉祥话,搀扶新人入帐□□坐,饮合卺酒,傧相一面遥撒金金银钱,彩钱、杂果,新人应以衣裾盛之,乃坐床撒帐的旧俗,意为多子多福。
  黛玉目不能视自然接不到许多,水澜却盛了满满一袍子,抓着一把往黛玉怀中一塞,笑道:“喜娘说多得多子,夫人该多拿些。”
  说的满屋闹新房的人俱笑起来,起哄让廉王揭盖头看新娘子。
  可无论如何巧言哄闹,新郎官仍是百般不肯,众人权当王爷爱重王妃,怕王妃面子薄,于是都识趣地拉他出去应酬敬酒,留新娘子一人独守新房。
  人才散了,喜堂内便静悄悄的不闻一响。廉王纳妃已是一切从简了又简,然大半日礼成下来,也足以令人腹饿困乏,何况娇袭一身病弱的黛玉?
  正疲累之际,却听门吱呀一声洞开,一个人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黛玉的神志顿时清明了几分,心中着实紧张。反观那人却怡然自得,负手转悠了一圈,才缓缓揭开红盖头。
  猝然揭了盖头,黛玉只觉眼前一闪,冷不防撞进一个蜂腰猿背的身形,竟有些呆了。
  水澜本来姿容甚美,生就面若芙蓉,眉目如画,加之一身大红满翠八团蟒袍,衬得其人真乃明珠美玉,风流跌宕。
  且他左腮眼角下有天然一粒胭脂痣,顾盼间自有一段多情韵致,端的是风华无双,贵气盈然。
  以黛玉的见识,自不会因皮相所惑,只是她梦里都想不出,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不禁忖度着:果然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观其风仪上佳,却难知底细好赖。
  水澜同样端详了黛玉一会,见她形容清逸绝俗,气度雅淡出尘,不由嘴角上翘,笑叹:“夫人果然与本王想象中的一个模样。”
  黛玉大为惊讶,一时顾不上旁的,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水澜面色未改,甚至微露笑意:“本王多年前有幸与先林公有数面之缘。夫人容貌全然承袭于林公,如何能不面善?”
  说着,伸手替她摘下凤冠,理了理鬓边细发,又道:“本王开蒙时曾拜当朝大儒张阁老为师,说起来与林公份属同门,该尊称一声师兄。”
  若论当世大儒者,张彦当居首。江南张氏系名宦之后,张彦曾官拜正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博通内外图典,名望夙重,门生遍布朝野。
  当年林父同是张阁老的弟子,张老对林海更有知遇之恩,仕途平步青云与恩师的提携密不可分,黛玉亦有耳闻。
  然而张老收弟子的规矩极严苛,不论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非良才璞玉不择。连上皇曾为当今求师都没能请得动,竟愿为年纪轻轻的廉王开蒙,因而此话让黛玉信了三分却也疑了三分。
  只不过提到亡父难免勾起心酸,黛玉眼眉低垂,自嘲道:“这些年过去了,不料还有人记得家父。”
  水澜默不作声看了黛玉两眼,肃然道:“林公两袖清风,视死如归,为天下万民谋福,这般人品自不能叫人忘的。”
  黛玉听了一呆,细想之下越发痛心悲恸,鼻酸泪涌。水澜也自悔言语莽撞,遂柔声歉让:“好端端的大喜日子,怨本王一时不察重提旧事,夫人莫怪。”
  见他这般纡尊下气,黛玉也不肯负今日喜兴,擦了泪渐渐回转过来:“王爷言重了。真论起来,妾应替亡父多谢王爷重义执言。”
  水澜放下心,拿了桌上一碟子玫瑰酥递到她跟前,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何言谢字?闹了一日,夫人必定饿乏了,鱼肉油腻对脾胃不好,本王吩咐厨房准备了些素油制的细点,好歹用几块垫饥,今夜便早些安置。”
  及说出安置两个字,一抹薄红早跃上了面庞,黛玉又低着颈只管弄衣带,装作没听见。
  水澜何等精明,大抵晓得黛玉的心思,有意觑着眼打量她半晌,见连耳朵尖儿一发红透了,方慢吞吞续道:“本王还有些俗务,夜里在聚墨斋歇息,安心睡吧。”
  说完一径起身,黛玉忙跟着起来,水澜含笑按下她,掩门自便而去。
  水澜走后,黛玉一时思念亡故的父母,一时想起和水澜谈话,千头万绪,辗转难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啦!
  一直觉得黛玉对宝玉不是爱情,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唯有他对自己还算真心,才不知不觉当成了依靠,内心未必不知道这种希望的渺茫,因清醒所以痛苦。
  但宝玉实非良人,林妹妹值得有更好的人来呵护。
第5章 第五回
  成婚第二日黛玉起来,紫鹃和雪雁两个进屋伺候梳洗。
  黛玉因问水澜是否起了,紫鹃正拿花替她簪在鬓上,笑道:“姑娘不知道呢,这朵芍药便是王爷亲手采下来的。王爷还说:可惜如今的月份没什么好花,前人推芍药为花相,才勉强能配得起夫人。”
  黛玉原不爱戴这样明艳的花,此刻再揽镜自照,似乎也挺妥当。一旁的雪雁趁着高兴,飞快的接下去:“听说今儿本该进宫谢恩的,王爷都推了说明日再去,只嘱咐让姑娘好生休养。”
  当下听说,黛玉便吃一大惊,忙转头问:“你说仔细些,什么本该进宫谢恩的?”
  雪雁老实嘴夯,如实答道:“就去打水的功夫,正撞见管事问王爷要不要备车去宫里,王爷先问姑娘起了没,听回还歇着便挥手说算了,方管事原要再劝,王爷像也不当回事,我就回来了。”
  黛玉想了一想,整理妥帖了衣裳,也没带丫鬟,一径出了三希堂,来至书房。
  水澜正靠着酸枝木椅榻上看书,见她来了,颇为意外:“夫人有话不管叫谁来都罢了,何苦劳烦自己?”
  说着放下书,笑眯眯地盯着黛玉的脸庞:“眼睛底下怎么添了两片乌青?看来昨夜休息得不好,要是睡不惯三希堂,聚墨斋的榻上还空了一半呢。”
  这话里透着轻佻,黛玉红了脸,忙定了一回神,言简意赅道:“王爷,方才听婢女说,蒙皇恩浩荡赐婚,今日本该入宫谢恩的。”
  水澜“嗯”了一声,一副漫然不上心的模样,只摆摆手:“我当什么大事。不过给上皇和当今问个安,再去听一大车劳什子的教诲,言之无物的,无聊透了。”
  要说往常,宝玉算得秉性乖张叛道,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见到舅舅便是老鼠遇上猫。这位堂堂王爷却一点没藏着掖着,还将其宣之于口,光这份坦荡倒令人敬服。
  水澜见她犹一脸的若有所思,因又道:“夫人不必忧心,本王早打发人去宫里回禀,就说昨日吃多了酒上头,恐御前失仪。”
  磕绊了一下,随口又带出半句:“不过相看两生厌的,我倒不懂每回还让去跟前碍什么眼。真不放心,还跟从前一般囚起来不就完了。”
  虽才听了一耳朵,黛玉总觉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淡淡的不屑来,一时却捉摸不透他话中深意。其实本来是怕因自己耽误了正事,不过他既有了成算,一时也无话了,黛玉便想着抽身回去。
  话还未出口,却见水澜欠身站了起来,挪近到黛玉面前停住了,拿手在她发顶上比划了两下,不由莞尔:“正想说,夫人看着太小了些,个头才到本王胸口这儿。昨个儿盛妆还不显,今日卸了妆瞧着瘦得可怜,脸上拢共不剩几量肉了。”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只闻水澹身上一股浓郁的檀香气息,芬芳馥郁,经久不散。
  黛玉一抬头恰好撞上他满脸的盛笑,禁不住面上作烧,脱口道:“我自来如此,饭一贯用得少,吃的药只怕比饭还多一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不是人力可以强求的,好歹都是命,便随它去。”
  孰料,那水澜冷不防就敛了笑容,沉声道:“既进了王府,以后再不许说这样任性的话了。”
  尽管水澜生的霁月光风,平日里又是言语若笑的样子,可一旦沉下脸来,就显得格外孤绝冷漠,叫人看着便心生畏惧。
  说着,就唤他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秋晚来:“去问王妃带来的两位姑娘,平时常服什么药,发作时什么症候,记好了差人送到李太医那儿去,待看好再拿回来配药。”秋晚答个是,看没别的吩咐,方退出去办事。
  黛玉因他还体贴着这些琐碎小事,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忙笑着:“王爷费心了,妾这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自会吃饭起就会吃药,请过多少名医,都不见效,不免颓丧了些。”
  水澜听了,脸上才有了三分笑意,说道:“还有一事要嘱咐夫人。明日往宫里去必定要听太后的教诲,不论太后娘娘说什么,耳朵进出过道门儿,应个是就罢了。”黛玉虽不明就里,不过也点头称是。
  才要回去,在穿堂远远看见王府的管事方孔朝这儿走,后面还跟着两个白面儒生,连忙转个弯回避了,改往两边的抄手游廊走。
  尽管看得不真切,但回想刚才遥遥一望,黛玉便以为这两人瞧着不俗。虽布衣鄙服,到底举手投足,气象不同,带着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容。
  方进房,紫鹃迎上来问如何,黛玉将方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紫鹃低了一回头,说:“趁方才秋晚姑娘过来,我也同她叙了一会子。王爷身旁有四名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是自小跟着的,如今剩下春晓和秋晚两人还在,其余两名似被王爷派了事,并不在京里。除此以外。阖府竟只有两名厨娘,仆役等皆是白净男子。”末了一句,是凑到黛玉耳边说的。
  黛玉还只管听她说,并不懂弦外之音,因问:“我怎么听得越发糊涂了,到底要说什么?”
  紫鹃见她尚未悟,自个儿也不好多嘴,便岔开了话:“我是想着,姑娘既当了王妃,总该多知道些关于王爷的事,譬如王爷寻常爱吃什么,喜欢作什么,使得惯哪些人。”
  黛玉本欲拿她的话取笑,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况且虽则相处了两日,水澜对她多有关照,于是点头道:“你说得很是,不过咱们初来乍到,切不可毛躁行事,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紫鹃答应着只管外间自便去了,黛玉一人在房内独坐,翻了几页书,看了些年少离别之语,自觉无味,拈着玉色帕子洒了几点泪。
  紫鹃、雪雁素日知道她的脾性,先时还用话来安慰,后来常常把这个样儿看惯了,也没人去理了,由她闷坐自泪。
  过了许久,碰巧水澜信步路过,在窗下听见有啜泣之声,再看紫鹃等人都在外间不过并不理论,眸子便冷淡了下来。
  紫鹃乍见他气色更迭,一慌神忙道缘故:“王爷有所不知。姑娘原在府上就是如此,每每思家忘情,都要枯坐垂泪许久,多劝也不见好。”
  水澜听了,颇不以为然的挑眉,只是一个简单的细微表情,在他脸上却现得风采照人,灼灼其华。
  紫鹃看了,竟不觉心跳脸热,匆忙之间忙稳住心神,便听他轻描淡写的讽笑:“罢了,从前就听说宁荣二府闹得不成气候,她一位娇怯怯的姑娘,又哪经得起蜚短谤身的磋磨。你们不多劝着,多维护,倒派了主子的一通不是,由此可见一斑。从今日起,我再听姑娘哭一声,便自去管事那里领罚。”
  临末一句,冰珠一般迸出来,令紫鹃一时不敢相信竟是这位谪仙似的人物能说出的话。
  谁知下一刻,他甫一跨过门槛子,立时换了一张温雅斯文的面皮,笑吟吟地望着林姑娘,仿佛方才的利害仅是一瞬的错觉,声调软得判若两人:“刚还同紫鹃姑娘说,怕唐突了夫人。偏听见夫人哭得动人,本王一时耐不住便进来了,要是打断了夫人雅兴,本王真是罪过罪过了。”
  黛玉本以为四下无人,方暗自嗟叹,但闻水澜发现了自己失态,不觉粉面含羞,更忘了悲戚啼哭。
  尤其听他说得诙谐,因而眼下尚挂着晶莹,仍将笑不笑的,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十分不好意思,垂下头不敢看他了。
  水澜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了些,走过来挨着坐在炕沿上,转首对着黛玉半是宽慰:“这就对了。既入了王府,以后莫要再哭,要是叫人听见,还以为廉王爷不成器倒算了,还有打媳妇的恶习,那本王无故吃了冤枉官司,去寻谁理论!”
  一席话说得满室皆笑,黛玉则索性闭口不说,半嗔半恼的瞪了他一眼。
  水澜见了,恍若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忽然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有一阵说不出的□□微麻,没有不适反而熨帖无比,不由大为骇异。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宝宝们的留言,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开车,你们太不矜持了!哼!
第6章 第六回
  次早天刚蒙蒙亮,黛玉洗漱穿戴完毕,便坐上有王府徽号的马车。刚掀开一点帘子,里面就伸出来一只骨节深秀的手,轻轻用力已将她提了上来。
  黛玉愣了片刻,才看见水澜坐在主位上。他今日仍旧轻袍缓带的打扮,不见丝毫隆重,只束了金冠,却现出了神采奕奕。
  两人的手此时还拉在一块,一片触手的温暖润泽,黛玉急忙撤回了手,羞的呐呐道:“多谢王爷。”
  水澜的眉梢眼角俱藏了两分笑意,口内说道:“以后咱们两人私下相对,把那些个王爷、妾身的称谓去了,都自在便宜些。”
  车马一路颠簸许久,两人对坐均在闭目养神,到了朱雀门外换了软轿抬着,刚走了一箭之远,至一处巍峨的宫殿前,水澜扶着黛玉下了轿,随侍皆肃然退出。
  有两个内监上来接待,往前引路:“陛下正在明德殿,王爷、王妃这边请。”
  两人到明德殿前,有内监向里报知:“廉王携王妃觐见。”再听洪亮的“宣”字传来,另替换了一个年岁大些的内侍前导。
  大殿里除两边侍立的宫娥,独永庆帝一人在,锁眉在阅奏折。
  黛玉留神细看,原来还是一位年青公子,却瞧着一团孩气,与水澜之风采不可同日而语。
  一见他们来了,永庆帝旋即展颜笑起来:“好久未见皇叔,侄儿还没道一声恭喜。”
  水澜却有些不同寻常,脸上笑意淡淡的,跟纸糊上去似的,循礼叩拜,回道:“臣还要多谢陛下赐的美满姻缘,这位便是林氏。”转头又对黛玉柔声说:“快见过陛下。”
  黛玉一进宫中便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深恐丢了亡父林公和水澜的脸面,即使有所讶异,也只管跟着下拜。
  永庆帝原本只瞧着水澜,听他一提随之掠过黛玉一眼,颔首不绝道:“果然才貌双全,与皇叔真乃一双璧人。”一面让人赐了定例的贺仪,黛玉忙接过还礼。
  叔侄二人多少叙些常话,不过全是永庆帝在问长问短,水澜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但凭他怎么冷淡,永庆帝还是温存和气,黛玉只觉两人的身份调了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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