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骗婚——御用肥猫
时间:2017-11-09 15:57:17

  他自己又是专治那种病的,这种事落在王侯将相家,必定难以启齿,不可外传。
  郎中遂点点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还不知是公子府上哪位贵人需要小的诊治?”
  段景奕皮笑肉不笑道,“是我。”
  郎中心里一愣,眼前看似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儿,若真的得了那种病,实在是可惜。
  段景奕冷眼等着郎中开口,面上假意的微笑慢慢挂不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先生即日起便住在这里吧。吃穿用度在下都已安排好。后边专门为先生腾出一间院子,期望先生在医治期间,一步都不要离开那院子。”段景奕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将面□□到最冷,挤不出一丝虚伪的谦和笑意。
  郎中后背的里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他自知面前那人看似分度翩翩,实则权势滔天来者不善,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他佝偻起身子,连连道,“是,是,小的明白,公子安心……”
  段景奕这时的面色才隐隐好转了一些。
  郎中被人带了下去,他慢慢悠悠走到书案边,案面上堆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奏折与书信,最上面的是程絮涞上表提醒他避暑行宫修建所需要的钱财,下面又有一封只有他才能看懂的茴纹来信,那群厚颜无耻之徒,不出半年又来勒索。
  段景奕拧拧眉心,不耐烦地广袖一甩,将那一堆纸本尽数推下,散落了一地。
  夜间的晚风变得凶猛起来,家家户户都紧紧关上了门窗才安然入睡。
  本应是一室静谧,可太子今晚的梦乡却并不美妙。
  “皇兄等等我!”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备着弓箭驾着马驰到他身后,“皇兄你跑真么快作甚,我都赶不上你啦。”
  段景奕斜眼看了看他身后随从手里捧着的几只奄奄一息的动物,有鹿,有野兔。
  “短短一个时辰,你就有了这么多战利品,还需跟着我干什么。”段景奕撇过头不再看自己的亲弟弟,冷冷道。
  “可是……我们是一组的,要一起把大皇兄与景澜比下去才行。”段景潋道。
  “父皇说了,不光比组次,还要比个人。你都有这么多了,我还一无所获,你继续跟着我,那这么多人烦扰,我还怎么射中?”段景奕面露不悦道。
  “那……我的先都给你,我再去捕。”段景潋道,一边回头,挥手让收下把自己的战利品都放到段景奕身后的人那里去。之后便调马扬鞭走了。
  段景奕留在原地,握了握手中的缰绳,咬牙切齿道,“谁要的东西来作弊!”
  之后画面一转,眼前便是段景潋抱着膝盖蜷缩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皇兄当心……那毒蛇……你快走,有好多条……”段景潋嘴唇惨白,连话都说不连贯,却还断断续续对他道。
  段景奕的视线停留在段景潋身上,他定定的不想走,想多看一会儿这个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弟弟如今的惨样。却不备,一条毒蛇猛地进攻,一口咬在了他□□。
  “啊!!——”段景奕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满身是豆大的汗珠,方才梦魇里的疼痛仿佛被带到了惊醒后的现实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间,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妈的!都是畜生!都是挡我道的畜生!你们一个个都想毁了我……都想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他死亡,先让他疯狂
  ☆、蜜如刀剑 2
  马车轻轻地颠簸着前行,道路两旁的积雪化了一半,还有些许余白留在野草间。苏暖问段景诚,“何时回青州?这几天那边没有你,行吗?”
  段景诚道,“无妨,长河长岭都在那里,不会生事。”
  苏暖轻轻点头,段景诚顿了顿,又道,“过几日,过完父亲的五十寿辰,我便回去。”
  苏暖一愣,原来闻锦泉的寿辰是在这几日了吗,之前都没提起大概是因为恰逢诸事不顺吧。
  “知天命的年纪,应该好好操办的。”苏暖道。
  段景诚静静地望着苏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闻府已经备好了午膳,等着他二人回来一同进餐。闻夫人坐在桌边,手中绞着帕子。闻锦泉不动声色,只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父亲,今日为何要饮酒?”闻启珏蹙眉问道。闻锦泉明明已戒酒多年,“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寿辰,当注意身子才是。”
  闻锦泉闻言,果真不再动手边那杯满酒的酒盅。
  不过多时,段景诚与苏暖便一同进了来,在桌边坐下。众人等闻锦泉动筷后,才也纷纷提起筷子。
  “馨儿,”闻母问,“可想好到时候你父亲过寿,送何礼?”
  闻启珏手中动作一僵,苏暖却已经笑着开口道,“想到了也不好现在说呀,馨儿还等着给父亲一个惊喜……”等苏暖说完,闻母已经豁然起身,满脸惊恐地望着苏暖,颤颤颠颠地举起手,指着苏暖,一步一步退后。
  闻锦泉举起方才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你……你……”闻母喃喃道,“你是谁……你是谁!”
  闻启珏终于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也豁然站起,挡在苏暖身前,“母亲,父亲,你们……”
  闻母身子晃了晃,便瘫软在了闻锦泉肩膀。
  闻锦泉淡淡道,“姑娘,你到底……来者何意?”
  苏暖此时忘了如何思考,如何开口,霎时间,冰冷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
  闻父望着自己“女儿”垂头沉默,不再多问,望了眼闻启珏,无声地令他扶着夫人与自己一同离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只剩二人。
  苏暖缓缓抬起头,望着段景诚,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脏好似被一根纤细又锋利的线掉着,微微一动便会血流成河。
  苏暖闭了闭眼,生吸一口气,缓缓道,“段景诚,你也和他们一样,早就在猜疑了,是吗。”
  段景诚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去,也不回答。
  “我……的确不是原来的闻素馨。身子是她的,心却不是。”苏暖苦涩地笑笑,抬头望着他,“听起来像个疯子说的话,是吧。”
  段景诚端详着眼前的人,她的面庞,从儿时的稚嫩,到现在潋滟的妩媚,他都深深记在心里。这的的确确是闻素馨,即便天下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那她为何又要偷梁换柱,这么久了,目的又能何在?
  “你看,馨儿姐姐,那个就是太子殿下。”
  闻素馨第一次来长公主的府上参加宴席,自然好奇太子殿下长什么样。
  闻素馨顺着齐思暖的指向望过去,只见荷花池旁端坐一男子,青丝半束,不见丝毫散乱,发髻上绾着一个低调的银冠,一身无暇的白衫,毕恭毕整地服帖在他身上,好似一个不染尘砸的下凡神官。
  他似乎丝毫未察觉这里的动静,一直低头书写着什么。从她们的角度,只能望见一个侧脸而已。
  碧玉盘般硕大的荷叶一个紧挨着一个,其中不时点缀着粉嫩的荷花,或含羞花苞,或盛开娇朵。池中隐隐可见蜻蜓点水,一副生机勃勃的热闹夏景。可偏偏他端坐着认真执笔的样子却与此情此景隔离一般,半天始终毫无动静。
  闻素馨定定地注视太子侧脸。
  眉展眸遂,鼻梁英挺,下颚勾出流畅的角度与线条。
  给她教课的先生讲了许多文邹邹的美词美句来形容人或事物的美好,她别的没记住,唯有“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记下了。
  她当时想,这不就是天宫中的人才这样的吗。现实里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现在是见到了。
  “就是像一座盖满了冰雪的山一样,咱们在这儿都感觉冷了,走近了就要冻僵了。”闻素馨大言不惭道。
  段景诚:“……”
  齐思暖笑道,“馨儿姐姐你真是,可别被太子殿下听见了。好啦人你都见过了,咱们走吧。”
  “嗯,走吧。”
  这年,她大概十一二岁。
  “啊!郭俏你干什么!”闻素馨涨红了脸,赶忙掏出帕子,在被弄脏哦裙摆上不停擦拭。
  郭俏轻哼一声,“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怎么还怪我?与周将军家的长公子聊得开心过头,连路都不会走了吧?”
  “你!你乱讲!”闻素馨越发兵荒马乱,生怕郭俏的胡言乱语入了别人的耳。
  “怎么?我乱讲?你刚才在桃花林里跟人家孤男寡女的,以为没人看见么,你害不害臊?丞相府就走出了你这样的女儿,笑死人了。”郭俏越发趾高气昂起来。
  闻素馨的鼻子红通通的,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再挂上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珠,更显得如星芒般闪烁。
  郭俏心里更堵,连哭都要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不知道她是做给谁看,“怎么了?闻素馨,是你不要脸,是你勾引男人在先,还要装可怜装委屈装柔弱?恶心死了!”言罢,她便好似再也不愿意看见这张脸似的,伸手用力一推。
  闻素馨站不稳当,不等旁边的闻雪闻雨上前搀扶,她已经先撞到一个胸膛。
  郭俏一愣,赶忙提起裙摆下拜,“太子殿下。”
  闻素馨望见一众人都朝着她的方向垂首拜下,也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站稳,刚想同其余人一样叩拜问安时,却被拦住。
  “长公主府上,不要无端生事。”清冷的嗓音从上当传来,闻素馨却不敢抬头去看。
  太子又道,“闻姑娘,丞相大人方才还在找你,我看,你还是先去前面为好。”
  闻素馨诺诺道,“是……”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郭俏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也是不敢看他。太子为人淡漠疏远,向来都是如冰玉一般,美则美矣,却近而生寒。
  “郭祯之女?”虽是问句,郭俏却知不是问她。
  果然一边有人回答,“是。工部侍郎,郭祯。”
  郭俏大惊,赶忙匍匐下拜,“太……太子殿下!”
  然而却等不到任何发落。
  直到那双一尘不染的龙纹底案的靴子消失,好一阵后她才敢起来。
  无声的警告。
  郭俏的拳头在广袖中死死握住,久久才从嘴里极轻地吐出一句,“贱人身边就是男人多。”
  “殿下,丞相府广发赏梅宴的请帖,咱们是照例拒了吧?”门房问他。
  “嗯。”段景诚没有抬头,目光一直落在落在书案上的信笺上,须臾间,便看到了探子来报,说今日周府有异动,段景诚顿了顿,道,“等等,不必了。”
  赏梅宴那日,闻府门前车水马龙。一朝丞相发的邀请,能有几个不给面子的,就算自己没收到请帖,能借着关系进去露个脸的机会,都是挤破脑袋也要把握的。
  能到这种宴席的必定都是大宁朝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者,这与往年长公主府所主持的流水宴不同。一个是青年佳人相会,风花雪月,高谈阔论,一个是权柄氏族群聚,皇权勋贵,意有所指。
  段景诚不愿与无关紧要之人寒暄,故特意晚到片刻,等开宴后才大驾光临,把主人与宾客都弄得措手不及。不管有没有人暗地里抨击他不知礼数孤傲自大,但面上总个个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馨儿,胡闹,哪有做主人的比客人都晚到的。”闻锦泉指责着自己任性的女儿。
  段景诚抬眸望去,前边冰凉的地面上,盈盈跪拜着一娇俏玲珑的女子。
  肌如雪,腰如束,柳叶眉,秋水眸,樱红唇。
  数日不见,面孔依旧,只静静跪在那里,却浑然给他隔世的错觉。
  前些日子她劫后余生,收到的消息是与脱险一同报上来的。他都没有不安与担忧的机会。
  明明是没什么链接的两个人,段景诚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去在意。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闻素馨的一丝一毫变化,自己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就像那时一样。明明是迟到了,眼眸中尽是弱不禁风,乖巧无知,但她转了转眼珠,上座的段景诚却觉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周身无端多出一圈新的气场。
  无畏,冲刺,坚强,还有一丝虚伪。
  这分明不是闻素馨该有的感觉。
  她现在应该是撒娇着要她父亲原谅,而不是用一副委屈的神情镇定自若地解释。
  “闻相严重了,”他开口道,“令千金不过是为郭俏姑娘尽地主之谊罢了。”眼神轻轻打量着下面那人,果不其然,她从从容容地提起裙摆入座,与旁人左右逢源起来,毫不费力。
  以至于事后求他出手相助,连手为周明靛与郭俏牵线搭桥,也让他不那么惊讶了。
  一场意外,居然可以让人脱胎换骨?
  “是什么时候,当年马车事故过后开始的吗。”段景诚平静地问。
  苏暖有些意外地望着他点点头。
  段景诚只觉得百味夹杂。
  苏暖丢下段景诚,独自一人在没有积雪融化的后院小径上慢慢走着。四周空无一人,好似整个闻府上上下下突然间都知道她是个怪人似的,不敢近身。
  “都躲远了吗……”苏暖喃喃。也是。换了谁,都会这样的。
  接下来怎么办呢,段景诚,他又会怎么办呢……
  段景诚……
  苏暖兀自叹息,她不敢再想那个人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样会不会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暖又捏捏自己的脸,“抱歉哦,用你的一切享受了这么多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段景诚立在后院数丈外的廊檐下,默默望着那个独自徘徊还自言自语的身影。
  “姑娘,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苏暖奇怪,在闻府里谁会叫她“姑娘”?转过头果然是个陌生面孔,还不等苏暖开口,那人继而又笑眯眯道,“小的带您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吧!”话说一半,那人已经出手向苏暖袭来。
  她来不及反应,正咬牙闭眼等着挨刀时,前面“噗通”一声已经传来。
  那陌生男子瞪大了眼睛,施施然倒下。前边,只有段景诚一人。
  “外边确实冷,进屋。”段景诚依旧在警惕地四周张望,边说边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要把她往外带,苏暖轻轻挣脱,低头道,“谢谢……”
  “……”段景诚无言。
  “不……不好啦!不好啦!”远处传来嘈杂声。
  “小姐!殿下!可找着你们了!夫人…夫人她被人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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