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赶紧调头.......”
“暂时不回。”
嗯?
沈峯转头微微笑,伸手揉揉她脑袋,“先回我们家。”
尹桑有些发怔。她睡觉的时候身子下滑了些,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此时硬是矮他一个头,眼看他的手落在她头上,揉乱了她的发。
电话响。尹桑回过神,直坐起掏手机。是沈母。
沈峯见她眼神,抓过电话开扩音接听,“妈。”
沈母像是没料到是沈峯,顿了会儿才说:“你们在一块呢,在路上了?还多久到家啊?”
沈峯:“今天暂时不回去,我倒个时差。”
沈母:“这么忙啊,就回来吃个饭也不耽误吧。”
沈峯换了副无奈的语气,“小别胜新婚,您说耽不耽误事?”
沈母语塞。沈峯趁热打铁,“改天我带她回。”
对面没再苦劝,怕再说下去,沈峯连**苦短这样的话都要说出口了。
不去了,尹桑松一口气。
改天再去........还是躲不掉。
挂断后他把手机递给她。她歪着脑袋看窗外,没接过去。从沈峯的角度,隐约可见她头发边泛红的耳垂。
尹桑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中控台,没再叫她。
她想起来他好像确实没倒时差,回头问:“你不困吗?”
沈峯看她的眼神有些灼热,“当然困,不仅困,还饿。”
尹桑瘪瘪嘴,“当我没说。”她没错过他嘴边的笑。
车停在了家附近的一家生活超市门口,尹桑问:“干嘛?”
沈峯已经下车,扶着车窗,歪头,“我饿了,当然是买菜做饭。”
他吩咐她在车上等,自己进了超市,关车门时那调笑的眼神,充满得意。
........
被耍的滋味。
她不关心他买了什么,回到家径直去喂猫。
饭点,店里人不多,沈峯提着大包小包进咖啡厅,米瑞上来帮忙,看全是酱醋油盐、粮肉菜蔬,惊讶道:“桑桑姐终于要用厨房了吗?”
沈峯:“是我要用。”
米瑞:“老板你会做饭啊?”
沈峯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一看就心情不错。
很好说话。
米瑞眼睛里冒着金光,浮夸地捧着脸明目张胆崇拜,“太厉害了吧,老板,可以蹭饭吗?”
沈峯走到已经门口,笑说:“今天不行。”
米瑞做恍然大悟状,“噢,小别胜新婚!不打扰不打扰。”
尹桑今天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米瑞这小妮子,当自己嗓门很小么?
喂完猫,尹桑很闲,抱着腐竹在餐厅吧台上,看着沈峯忙碌。
厨房一边依托原先的厢房,打通了,往院子立延伸的部分全是玻璃,是个“星空厨房”。此时夜幕降临,院子里那颗树上挂着灯,和厨房里暖洋洋的灯呼应着,色调很温和。
尹桑撑着腮帮子看沈峯下厨。他的任务是四菜一汤。
他连衬衫都没脱,也没有系围裙,袖子挽起,戴着透明的手套腌制鸡翅,使劲抓鸡翅的时候,手背上的筋脉在手套下若隐若现,小臂肌肉也一弹一缩,领带不知所踪,开着三颗扣子,颈线和锁骨线条硬朗,他的嘴,笑意似有若无。
似有若无的吞咽声。
是尹桑的。
他笑意更甚,下一秒便挂不住了。
尹桑的脚,隔着料理台,在够他的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撑着下巴的手,食指轻点着唇瓣,一松开,下唇微弹——
沈峯手里的动作停了。
尹桑起身,瞥他的裤腰带,“紧了吧?”
“别闹。”沈峯说。
第32章 已替换
尹桑干脆从高脚凳上下来了, 绕到他边上,贴着他背后, 歪头上前来, 问:“这是,腌鸡......翅么?”
那声鸡, 拉得格外长。她蹭他背后, 一会儿贴着, 一会儿又退开,反反复复;手也不老实, 抓着他的腰带扣, 整个人就挂在他边上。
他拿调料的时候动作大了点, 她那只手一滑,不偏不倚, 就落在他不听话的小兄弟上。
“桑桑.......”
尹桑听他声音已经变了音色, 手底下硬挺的触感也真实得很,好了,点到为止。
“酸奶有么, 我看都买了什么味道的。”说着她就往冰箱方向走,刚打开柜门, 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那杆东西,就抵着她。
他在她耳边吹气,“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尹桑的指尖在几盒酸奶上流过,思考了一会儿说:“樱桃味。”
“草莓行么?”
“不行。”
“桑桑, 恐怕,不行也得行了........”
话音未落,她身子被他转过来,往后退抵冰箱门,身后传来门阖上的声音,他的唇,急匆匆落下来,手也顺势游走,他太了解尹桑了——哪里不耐点哪里。
他一边吻一边推着她走,到料理台,尹桑无路可走,仰着腰承受他忽如其来的热情。他一只手扣着她,一只手在料理台的购物袋里摸索。
他的手抓着她的,摸到腰带扣处,“不是想解么,现在解。”
他压制着她,她是仰着的,眼界里就是墨兰的夜空,顶头的玻璃上印着她的脸和他的背,一切都昭示着不安全感,更何况她知道,除了头顶,她的右边,后边,都是透明的玻璃,一览无余.......
她没动手,沈峯低声说:“门锁着。”
不会有人进来。
可是........
“抱我就好了。”沈峯说。
他额间的碎发里渗透着细密的汗珠。
她抚上他的背。
下一秒,沈峯抓着她的手解了扣,牙撕开套子,未等她做好准备,酸胀感已经袭上来,他动得缓,让她适应,一只手垫在她腰背,咬她耳垂,“腌鸡....... 翅,有什么意思,对么?”
尹桑后悔虎口拔牙了。
他太慢了,刻意的,推一点退两点,就不肯结结实实给,她拍他后背,“你弱鸡吗!”
“喔?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草莓味,真的不可以么?”
他撕开包装的那一刻,她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草莓香气。
“草莓好吃吗?”推一点。
“嗯?”退两寸。
不吭声。
“好吃么?”还退。
嘴上不放松,碾抚勾磨,样样了得。尹桑感觉胸口一口气怎么都呼不出去,难过极了,她掐着他背后的肌肉,“好!吃!极!了!”
声音隐忍。
与此同时,他挺腰,她的背猛撞在料理台上。
闷闷一声,尹桑似乎看见了夜空里狭长的星星桥,天兵天将披荆而来。
她丢盔弃甲。
**
沈峯做好饭,已经将近十点,过去敲门,敲几下,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应,他拿钥匙开了门。
尹桑躺在床上,瞥他一眼,又闭了眼。
他到床边,在她嘴边落个浅吻,“吃点东西,别饿着睡。”
她翻了个身,扭头睡,不回答。
“乖,别等凉了。”他顺势躺上来,抚她的脸说。
脸颊痒痒的,她扭头看他,他挑挑眉,“起来?”
尹桑起身,套上拖鞋就往厨房走。
料理台已经被清理干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只留了一盏灯,菜色在灯光下,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太晚了,不要吃太多。”沈峯给她盛了一碗汤。
尹桑接过,低头喝,没一会儿就空了,把碗递给他,“还要。”
她嘴边亮晶晶的,还沾着汤汁,眉眼有笑,那模样,像讨糖吃的孩子。沈峯难得愣怔了一下。尹桑不耐烦地抖了抖手里的碗,继续“讨”。
“汤也少喝点。”
“小器。”
“好好好,给盛。”
为了保温,汤还留在锅里,沈峯起身去盛,刚舀上半勺,她出现在餐台另一边,撑着腮,抬头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
“你干什么去了?这些.........”话到嘴边,顿了下,“这些天。”
灯光下她仰着头,浸在光晕里,锋芒尽收,看起来柔软温和。
他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出差。”
“这么忙?”她扣住他的手,捏他指尖,“听说,这个厨房,你出了不少力。”
出差她不质疑,不过多少是不是有躲避的成分?
沈峯点头,“是我的意思。”
尹桑:“妈妈只是操办。”
沈峯继续点头。
尹桑:“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处理我的所有物?”
她语气平淡,不像是质问,只是想知道答案。
沈峯舀好汤,一手端着碗,一手拉她坐好。
一边看着她喝,一边反问:“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能够躲在自己的躯壳里,独善其身吗?”
尹桑反驳,“我没躲。”
“你是看起来没躲。”
涂上一层层保护色去与人交往,与缩头缩脑圈地自嗨的人,没有区别。
她闷头喝汤。
这些年,她自以为表现得完美无缺。对身边的每个人,她都研究透彻,有自己得一套应付的办法。对爷爷,她贴心孝顺;对沈母,她恭敬乖巧;对沈峯,她取悦他使尽浑身解数........
但这种自己制定的模式,像个困在框架里的人。
沈峯的词用的精准,独善其身。她管控着自己,不管其他。从未真正去与人交往。
对爷爷,她从未相伴膝下,好好撒撒娇,说说工作上的烦恼。
对沈母,她从未真正把她的教诲听到心里,没有谈过自己的小心事,更加没有唠唠柴米油盐。
对沈峯,她从未嘘寒问暖,夏谋消暑,冬念添衣。
那天沈母,就狠狠地敲打了她的面具。
沈峯见她面色沉下来,抓过她的手,才发现很凉。
他用手心给她温度,缓缓说:“从你嫁给我那天起,我们就是相互支撑的共同体,你不需要在遭遇不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扛,不需要在不快乐的时候一个人难过了,所有日子,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愁云惨淡,都有我和你一起过。”
“相应的,我的所有你都可以索取,你的一切我也有权力了解和涉足。”
“这么久了,你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也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很久以前,你就已经不是一个人。”
“现在你要不要走出来。”
“我牵你。”
沈峯的话,断断续续。温柔又慎重。
他回国几个月,她就像是在坐过山车,时而轻缓温存,时而如飓风过境。
他们是夫妻,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侵入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生活轨迹,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从正常的夫妻关系来说,这样的久别,迎来的重逢,应当是令人欢欣雀跃的,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展开才对。
她对这一系列的侵入,所表现出的排斥,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甚至她现在回头去看,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度,不可思议。
问题出在哪里?
她与沈峯,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追根溯源,是她畏惧婚姻。畏惧在一场感情里处于下风。那么,沈峯回来了,他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情意,她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尹桑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脑海里,涌现出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回来?
他为什么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情意?
为何前所未有?以前,为什么不能有?
她抬起头,终于说:“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这些年,你又在做什么?”
两年多的聚少离多,他背井离乡,看着更为不易一些。
而又有多少人想过,离别这种事,离者不是最苦,留者才是。
去了,人事变换,天高海阔,如鱼得水。
留的,旧人旧景,历历在目,都是羁绊。
他想回来了,想相互支撑了,她就要上去牵手么?
那这两年独自走过的那些路,她当作没有走过吗?
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低声,在耳边。
“对不起,来晚了,迟到了,还好,没有缺席,来得及。”
尹桑一动不动。良久,推了推他,“沈峯,抱歉,我不明白,所以我保留意见。”
沈峯放开她,捧着她的脸,轻轻叹息,“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我等。”
尹桑的假期,从这样一段对白开始。
所谓“等”。按她的理解,接下来沈峯将充当二十四孝老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第二天醒来,她收到一个早安吻,附带一个消息,“我去上海出差,周日回来。”
又出差?
迷迷糊糊,想起他昨晚在电话里跟沈母说他今天要出差,她只当是说搪塞的说辞,没想到真要走。
“不是刚回来,时差都没倒,而且还........”
沈峯穿上外套,凑近她,“还怎么?”
“纵欲过度。”
他刮刮她鼻子,“妖精。”
走到门口了又回来,亲了亲额头,“我尽快回来。”
尹桑评价:“真拼。”
小林来电话催了,沈峯留下一句话,一边接电话一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留尹桑在床上,做着阅读理解。
“要带你一起走,当然要先确保天气一直晴朗,不用撑伞。”
沈峯这么说。
卖文字的尹桑,遇上卖弄文字的沈峯。
不如直接告诉她,他在为美好的明天努力奋斗。
她感慨了一声“咦好酸”,翻个身继续睡觉,享受假期第一天。
但财神爷并不让她休息。
盛岳打电话来,说合作细节都谈妥了,发合同给她过目,没问题就签约。
挣钱要紧,她爬起来登邮箱。
这次的合作是全权交给盛岳去谈的,效率还挺高,在年前拿下来最好不过了。
尹桑看合同向来仔细,看到项目标的时,愣了愣,微信联系盛岳。
“货款你确定没多打了两个零吗?”
盛岳秒回:“你看订货量了吗,合同法务看过的怎么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