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昐弘时也都大了,自然也有不少人盯着,乌拉那拉家见天儿的进宫给福雅请安,就是惦记得不管怎么样,都要拿下一个嫡福晋的位子。四爷也跟福雅提过,他倒并不反对,福雅却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近亲成婚的,跟四爷做了一番长谈,才让他同意决不在乌拉那拉家为儿子们找媳妇儿。其实弘时还是可以的,不过福雅是不会给任何人贪心的诱饵。
四爷看上了马齐的孙女,富察家的嫡女,福雅死活不同意。虽然这个世界乱七八糟,与书上没多少一样的地方,福雅却不想自己儿子受半点委屈,就算只是毫无根据的因为书上记录着这位富察氏命不好也不行。
四爷从来没有被福雅这么明确的反对过,问了几次,福雅也没说出个正经的理由,以为福雅是做了皇后以后脾气大了,也跟福雅置了气,好几天留宿在年贵妃的宫里,这会儿也不说嫌弃年氏的娇弱了。
福雅生闷气,可是就是不想妥协,她也知道这样对富察家的女孩儿不公平,那又怎么样,她就想给他儿子最好的,差一点儿的都不行,心里的坎儿,说什么也过不去。
皇上与皇后闹脾气,连皇后的寿诞都没给过。年贵妃强势崛起,独宠后宫。一时间宫里宫外,朝庭上下,说什么的都有,再加上弘晖又不在京城,真是什么猜测都出来了。
太后跟福雅了解了情况后,又找皇上谈心。见两人这么置气,谁也不肯让步,也没脾气,撒手不管了。这一下,连太后出马都不好使了,这事儿可不越传越邪乎了。
十三福晋恨不得天天进宫来劝,十三爷也是见天儿的不干政事儿,专门听皇上倒苦水。连向来最闹腾的九爷十爷十四爷都老实了许多,悄悄儿的干活,不敢出纰漏,就怕四爷拿他们撒气,自家四哥那腹黑的程度,下手有多黑,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四爷也不是非要让弘晖娶马齐的孙女,只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向来有商有量,万事不瞒,这么突然间的,连个正经理由都不给,就跟他拧上了,四爷就觉得福雅不跟他一条心了……
福雅就生气,四爷让了她二十多年,哄了她二十多年,看了她脸色二十多年,怎么这回就不行了呢?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传说中的更年期。但是她就是没原因的不喜欢富察这个姓氏,无论如何不想她的儿媳妇出自这一家。
这就像个死结,必须得有人肯让一步,不然,谁劝都没有用。
年贵妃很快的有了身孕,没过几天,连钮祜禄氏都有了身孕,外面连四爷荒淫的流言都出来了。
弘晖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跪在福雅的面前就不起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得了四爷的真传,从来喜怒不形与色,也从来不肯吃半点亏。这一回,看爹娘为了他的事情,闹得全天下都跟着乱哄哄的,他是真难受了。
“额娘,阿玛是好意。您一直远着乌拉那拉家,阿玛这是想让儿子将来有个依靠,不然……”弘晖劝着福雅。
“我知道。额娘不是对富察家的姑娘有意见,只是不喜欢他们家的家风。马齐向来耳根子软,立场不坚定。还有,我相信弘晖,就算谁都不靠,一样能施展自己的报复。你皇阿玛一辈子也没有谁让他依靠,不也当了皇帝,你最大的依靠就是你皇阿玛,别人,都不用。”福雅以前从来不说与前朝有关的事情,这一次,也是看弘晖真的担心了,才说了一点点。没有一个皇帝会希望儿子有自己的势力,既使一开始是他自己的想法,远的例子有汉武帝,近的,先帝与先太子……
“儿子知道了。再不会让额娘操心。儿子只想额娘与阿玛能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合合美美的,比什么都强!”弘晖多年来第一次留宿在了皇后宫里,第二天一大早就打马出城赶去了园明园见四爷,如今两口子冷战得都分居了。
也不知道弘晖是怎么跟四爷说的,反正弘晖出了园子又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弘昐进宫跟福雅说,四爷已经不坚持非选富察家的姑娘做大福晋了,至于弘晖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弘晖是跟着曹颙一起走的,还有弘暾。他为此很是郁闷,为什么弘暾去得,他去不得。
福雅猜弘晖可能是去西北了,年羹尧近来因为军功加上自家妹妹的受宠,张狂得过了,估计要被处理了。那人也是,这一辈子,连十四爷都乖乖的在兵部干活儿,九爷都老老实实的管着理藩院,他凭什么呢?这种脑子,能有好下场就怪了,分明就是逼着四爷伤害他……
弘晖身上有她从空间里精挑细选过的装备,所以福雅并不担心他有危险,弘暾有他爹娘照应,也不会有事,曹颙自己就是有金手指的,更不用担心。这一趟,应该是没问题,顺便,也积累了人脉,看来,四爷真是很重视小曹的。
福雅见弘昐闲得无聊,又精力过剩,便给他交代了任务,为他大哥的大婚准备一应用品。不要内务府进上的,让他亲自去广州十三行,挑选精细的洋货回来。弘昐一听能出去,就高兴得不行,赶紧的就开始招集人手,四爷也惯着他,任他挑人。弘时向来不怎么跟两个哥哥亲近,都开了口要跟着,当然被驳回了,谁敢领着他啊!
等到弘昐出发的时候,他那队伍都成了皇室子弟的观光团了。四爷的兄弟们都派了儿子随行,连大爷跟二爷都没落下,八爷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八福晋也舍了出来,大概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吧。还有几位铁帽子王爷家的儿子,自觉有脸面的几位亲王家的子孙,正经组了个几十人的旅行团,据说大部分都不是家里安排的,都是平时跟弘昐混得好的,非要跟着他一起出去见见世面。皇上家的阿哥皇上皇后都不管,别人家的,人家自然也不好管了。光是他们带着的下人侍卫就好几百上千人了,这还是精简又精简之后了呢!四爷也被这一群混小子闹得没脾气,只给了两艘船,其它的自己想办法。这哪能难住一群整天到处混日子,又有钱又有地位的宗世子弟们啊!人家出发的时候,那叫一个壮观,好几十艘大船,比战船装备得都好。带着不少京城的特产就走了,说是要去南边儿先把路费挣出来,因为皇上与各家家长通了气,都不许给孩子多带钱,怕孩子在外面玩儿野了不爱回家,呵呵……
四爷的担心很快成为了现实,半年之后,南边儿传回来消息,弘昐带着宗世子弟们出海去了,说是要亲自去见识见识欧洲人的世界,还因为怕皇上皇后不同意,来了个先斩后奏,人都走了,才让下面人报回来。
四爷与福雅分居了大半年了,被这消息剌激得直接回了宫里,埋怨福雅让孩子出去,福雅也上火,谁知道熊孩子这么能闹腾,说走就走了。
福雅担心弘昐,又因为跟四爷一直没有和好,弘晖一走半年多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年氏生了小皇子,四爷给起名福宜,连族谱都不随了,荣宠也算到了顶了。年氏已经不满足于空有贵妃的头衔,开始处处打压端妃,连每日跟皇后请安,都开始怠慢了。再加上个钮祜禄氏,生下了六皇子弘历,更是一朝扬眉吐气了一样,又开始摆起太后的款儿了。福雅都忍不住的想,这人脑子肯定是有毛病,在福雅有三个嫡子的情况下,就算她的儿子叫弘历,又能怎么着呢?
糟心事儿真是不要太多,福雅病了!因为一直用空间里的药物、河水和谷物调理着,这么些年,福雅连个风寒着凉都没有过。这次是真上火了,什么好东西都不管用了。
病来如山倒,前后不到两天,福雅就病得人事不省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只有刚刚不到五岁的弘昭跟从小养在身边的海兰在。
福雅迷迷糊糊的想着,这辈子应该就结束了吧!乌拉那拉皇后本来也没有活到雍正朝的末期。结束就结束了吧,儿子们都没有长歪,一个个精的不行不行的,应该不会吃亏,四爷也不会让孩子们吃亏的,不管怎么说,四爷对孩子们,是真心疼爱的。至于四爷,没了她,他还有那么多妃嫔,不差她一个人。所以,也没什么不能放下的,没什么要留恋的,走就走吧!
福雅就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的等着,什么时候变回卓尔。
☆、水煮清宫(十)
福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看着头上古香古色的装饰,只能确定这一生还没有结束,福雅就叹气,看来这一生,还有得挨。
“皇后,皇后?醒过来了吗?”福雅的手被人攥着,有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转过头,发现了四爷憔悴的面容,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胡茬也有些长了,这是几天没休息好了?这是关心她?
福雅愣愣的看着四爷,边上弘昭与海兰的哭声都接收不到。四爷看着福雅的样子,眼圈就红了,“皇后,别跟朕置气了,好吗?朕不好,一切都是朕的错,等你好了,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福雅知道四爷说的话不能信,一个皇帝要是什么都听皇后的,那可要出大事了。
福雅就看着四爷笑,“爷,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守着爷跟孩子们就好,别的,我什么都不求。”既然走不了,还是想想怎么能活得容易点儿吧,别叫那真儿了。
“好,等你好了,爷就守着你一个人过,哪也不去!”四爷拉着福雅的手不放,真是有求必应了。
病去如抽丝,福雅能坐起来说会话儿,又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儿了,这一次,真是伤到根骨了,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好。福雅觉得,她还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弘晖回来的时候,福雅已经好了。没有人敢在他跟前提皇后娘娘病危过的事情,他就算收到了风声,见到父母又恢复到了从前,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过多久,年贵妃的儿子福宜殁了,年氏也因为对皇后不敬被降到了答应。年羹尧在军帐中被岳钟麒夺了权,四爷一天几道圣旨,一直把他贬到城门护军。
民间都传说着,是因为年贵妃宠冠后宫,得罪了皇后娘娘才连累了年大将军。好吧,没多少人说四爷寡恩薄性,那这锅,福雅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四爷倒是说话算话,自那之后,真的就守着福雅一个人过日子,哪个宫也不去,到了选秀的时候,也从来不添新人。其实福雅真没那上意思,不过她也不会贤惠得说出来就是了。
弘晖的福晋最后定了乌雅家的姑娘。太后娘娘为了这个事情,每回都拉着福雅的手感动得不行不行的样子。其实福雅也并不是有意讨好太后,纯粹是巧合罢了。还是太后生日的时候,乌雅家的姑娘跟着她额娘进宫给太后贺寿,若不是占着太后娘家人的名份,以他们家主的官位可是没资格进宫的。那姑娘也不显山不露水的,家里大人带着她,估计就是想跟太后娘娘讨个赏,给指个好人家。福雅见那姑娘落落大方的,长得也好,开始倒也没多想,还是后来,太后的寿宴上,钮祜禄氏又抽风起来,非要表演什么惊鸿舞,又配了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的音乐。福雅无意中发现,乌雅家的那位姑娘开始的时候抬眼看了钮祜禄氏一眼,明明是发现了异常,却能很快的恢复平静,再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福雅特意观察了,整个宴会一直到结束,到各家女眷告退回家,那姑娘处处表现得就是个大家闺秀最应该有的样子。
福雅就留了心,她向来喜欢心里明白的人。入乡随俗的道理都不懂,整天觉得自己异于常人,是世界中心的人,只能被世界淘汰。这么多年了,混得好的异类们,无不是入乡随俗,融入时代,能把自己当成土著的明白人。
福雅跟四爷说对乌雅家的姑娘印象挺好,想考察考察,四爷正经的惊讶的一会儿,但也没说什么,同意派人好好看看。福雅又跟十三福晋说了一嘴,让她找机会也帮着看看,毕竟十三福晋在宫外,应酬多,能见到的机会也多。福雅就不行了,他们家能进宫的机会本就不多,若是福雅特意叫了人家姑娘进宫,那还不知道外面要怎么传,万一要是最后没成,太后娘娘那里实在不好交代。
一个多月之后,各方面的消息汇集到福雅的跟前儿了。四爷总是用特别好奇的眼神看福雅,晚上剩两个人的时候,就问她,怎么就通过一面之缘发现了那姑娘的与众不同了呢?福雅就说,那姑娘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四爷就笑,说怪不得她喜欢那姑娘,因为那姑娘跟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像。有吗?福雅没觉得。
四爷也说,那姑娘是个明白人,有正事儿。指给弘晖,将来不会做离谱的事,如果有了孩子,应该也不会教偏了。十三福晋进宫的时候也说,那姑娘比她聪明,比她活得明白。
福雅心里有了些底,就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提了,太后开始不同意,说乌雅家出身低,配弘晖不好。福雅就说,乌雅家出了太后娘娘,没什么比那出身更高了。太后就不再说什么了。越发的疼福雅疼到骨子里,四爷有时候都要跟福雅说几句酸话。
然后,就是找些借口宣了乌雅家的夫人带着女儿进宫,又正经的相看了几回。终于,在弘晖二十二岁高龄的时候,把媳妇儿给他定了下来,惊掉了全天下人的下巴。
乌雅氏果然没有让福雅失望,婚后的生活,她处理得很好,面面俱到,不出格,不显眼,也不会让人挑出理来。处处都是刚刚好,这可是不容易……
四爷在弘晖三十五岁的时候,下达了退位诏书。正式禅位给了弘晖,就带着福雅住到了园明园里。其它的人,一个也没带。皇子阿哥们一个个的都往外跑,因为弘昐在出海三年后,带着法兰西的爵位回来的,当初那几百人,就回来不到一半,也算吃了苦,却也见了世面。从此以后再也不肯老实儿的在家待着,回到京里陪着福雅待了不到半年,就跟四爷要了郡王的爵位,非要张罗着跟西夷做生意去。后来甚至娶了个女海盗做老婆,都不带跟家里说的,孩子生出来才领回来见家长,福雅跟四爷又能怎么样,只好认了。也是受他的影响,小阿哥们也都不肯被圈在京城里,弘晖也惯着他们,都给封了爵位,也不怕他们闹腾,人家说了,再怎么闹腾,还能赶上四爷的那些兄弟们闹腾?四爷都给摆平了,他也能摆平,呵呵……
四爷跟福雅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在圆明园待着,可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去转,因为他们只要走出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被别人猜测出各种意思来,四爷不想影响弘晖施政,就不明着出去了。跟福雅易了容,带着些侍卫,扮做富家翁,偷偷的出去游山玩水。到是有一件事,是一向大大方方的做的,那就是每隔几年就要花上个大半年的时间去五台山礼佛。
四爷原来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在弘晖登基之后都迁到了原来的畅春园,与老太妃们做伴了,有儿子的,可以由儿子接回府赡养,没生养过的,也没人亏待她们,至于活得是不是自在,谁也操心不到那个程度了。
弘晖的年号还是定的乾隆,这个福雅实在没资格干预,有资格干预的如十三爷、小曹等人也都没人提,谁也不会为了个年号跟四爷顶着干。
弘历封了宝亲王,钮祜禄氏居然为了这个事情特意跑来圆明园跟福雅闹腾了一回,那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的指责着福雅抢了她的太后位子,弘晖抢了弘历的位子。福雅懒得理她,就她这样儿的,能活到现在,都算得上奇迹了。还是她亲儿子弘历白着脸赶过来硬把她拉走了,那孩子总算没随了他母亲一样拎不清。后来,听说还给四爷跟弘晖分别上请罪的折子,坚辞亲王的爵位不敢受。这个态度都做出来了,谁还真能把他爵位收了啊,从二阿哥到四阿哥都封的亲王,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封了?人家得怎么讲究弘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