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对上邵成的视线,他啧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得,你请,你请。”
万穗翻着菜单:“争什么,给你们机会,挨个请。”
点了几道菜,万穗客气问一句:“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点你喜欢的。”邵成说。
高嘉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瞥了眼邵成,似笑非笑道:“今天都听你的。我决定少说点话,修身养性。”
“你们两个吃错药了吧?”万穗撩起眼皮,看看他,又看看邵成,“古里古怪。”
高嘉远瞥了眼邵成,意有所指:“药是没吃,中午饭的醋,放多了。”
高嘉远以前没觉得自己话痨,现在憋着不说话,还真挺难受的。
球场那句话,只是个玩笑。
又漂亮又可爱的女人,在眼前晃啊跳啊笑啊,他是个正常男人,动点心,再正常不过。
谁知道邵成居然当了真。
二十多年的交情,他们怎么也算个竹马竹马了吧,竟然这么信不过他。所以说,老铁的关系,也不过如此嘛。
高嘉远对万穗,从来没有什么想法。七年前,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他当作妹妹来疼,她对邵成的迷恋,也都看在眼里。不说支持不支持,赞成不赞成,他们自诩大人,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只是一时意气。
小孩子,懂什么爱情不爱情。
直到后来,亲眼看着她因为成儿的离开几乎发疯。他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一个少女的爱恋。
且不说从前把她当妹妹,再怎么也是兄弟的女人。
这俩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纠葛葛,没人比他更清楚。作兄弟做哥哥的,能帮一点帮一点,没其他的想法。
以前没有,先在也不会。
这一顿饭高家园吃的那叫一个安分守己。
但是看着对面自己的好哥们儿,那个不动声色的模样,又有一点幸灾乐祸。
活该光棍这么些年。
吃完饭,高嘉远自觉去结了帐,然后识趣地先走一步。
万穗和邵成都开了车。去拿车的时候,万穗问:“邵总,您这算是忙完了吧?”
邵成步伐悠闲地走到她身侧,手插在口袋里:“其他工作都交接好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暧昧。
万穗点点头:“good。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雇主了。下周出发去白塞罗纳,你准备一下。”
邵成笑着:“好。”
万穗拉开车门,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邵成看着她的车子离开,靠在车边,点了支烟,慢慢抽着。
小佳和趣趣得知自家老板已经成功将邵boss收做私人保镖后,那叫一个崇拜,恨不得当场下跪拜师。
“姐,你一定要加油拿下邵boss,加油!”
“我们的心永远追随你,为你打call!”
万穗勾了下嘴角:“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出发当天,作为保镖的邵成,来工作室接雇主。
这一趟只去七天,万穗却带了两个大箱子,以及一个随身的帆布袋。邵成将沉甸甸的箱子提上车,好笑道:“带了一箱金子吗?”
万穗抱怀监督他的工作,闻言道:“钻石。怕不怕?”
“怕死了。”邵成道。
小佳和趣趣扒在门口,两眼亮晶晶地围观,伸着脖子喊:“一路顺风。”
邵成拉开车门,望过来,向两个小姑娘挥了下手,清朗的嗓音道:“再见。”
小佳和趣趣立刻激动地哇哇叫起来。
万穗斜了邵成一眼:“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到处放电,邵保镖。”
邵成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发动车子。
到了机场,邵成将三个箱子搬下来,一手推两个。
万穗踩着高跟鞋走在他身边,满意道:“非常好,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好的。”邵成轻笑着,十分配合地回答。
万穗瞥了他一眼,戴上墨镜。
托运行李,过完安检,在候机大厅休息。
万穗翘着二郎腿,低头拿着手机打游戏。
没一会儿,有电话进来,她恼火地骂了一句粗口。
邵成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
万穗瞪了他一眼,走出去接电话。
“邵成?”秦姒惊讶地走过来,扫了眼他身旁座椅上的女士挎包,笑着问:“你要去哪里?”
“巴塞罗那。”邵成答。
“旅行吗?”
邵成笑笑:“一些私人的事。”
秦姒扬了扬眉,顿了下,问:“上次在电话里,没来得及问你,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她和邵成的认识,是一位伯父介绍。
经历过上一段感情,她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只是遵从家人的意思,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没有爱情的婚姻,以合作关系来维持,也许更容易一些。
见面之初,他们便开诚布公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和邵成在这一方面,是一致的。因此决定试试看。
同时也作了君子协定:倘若在这期间,有一方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便终结这段关系。
上次邵成打电话取消的,其实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一切还未开始,他便找到了那个特别的人。
效率简直令人惊讶。
邵成嘴角噙着点笑意:“算是吧。”
曾经错过的人,时隔经年,仍然想再争取一次。
秦姒伸出手:“那,提前祝福你。”
“谢谢。”
万穗打完电话回来,看到两人,一愣。
“你们……认识?”
秦姒显然也很惊讶,看看她,又看看邵成。很快反应过来。
“工作上有一点交情,来打个招呼。”
“哦。”万穗指着邵成,笑得有几分得意,“这是我新请的保镖。”
秦姒看了眼邵成默认的表情,一时竟觉得有点好笑。
“邵总可以回避一下吗?”她微笑道。
邵成起身,为想说悄悄话的女士们腾出空间。
秦姒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万穗:“这个该不会就是,你那个已经过世的前男友吧?”
万穗咳了一声:“没错。”
秦姒笑起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希望你开心。”
万穗抱了抱她:“谢谢你,姒姐。”
秦姒的飞机比她们早一些起飞,她离开时,走过邵成身边,笑着与他说了句什么。
邵成点了点头,望向万穗。
等他回来,万穗便一脸狐疑地问:“你们刚才在说我什么?”
“这也算是工作范围?”
万穗哼了一声,摆起架子:“注意身份,不要质疑你的雇主。”
邵成低笑一声:“遵命。”
随身带着一个保镖,就是比自己一个人方便多了,有人帮忙推行李,鞍前马后地为你效劳,简直不要太舒服。
登机后,万穗直接在座位上坐下来,看着邵成将她的随身帆布包放好。
航班长达十小时,飞机起飞,进入平稳飞行后,万穗便开始了例行的睡眠准备环节。
飞机不如家里舒服,睡觉更要做足准备,护肤的步骤也是一个都不能少。
脱掉高跟鞋,换上飞机上准备的拖鞋,去洗手间洗了脸,回来敷上补水的面膜。然后拿出一双防止水肿的瘦腿袜,穿上。
邵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万穗扫他一眼:“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很粗糙?”
邵成但笑不语。
万穗凑近,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大叔,你真的该保养了。别看你现在三十多,不显老,你们总觉得自己三十一枝花嘛。等你过了四十岁,五十岁,就会变成糟老头子,那时候我还是这么貌美如花。”她虚捧着自己贴着面膜的脸,冲他眨了下眼睛。
“你漂亮就行了。”邵成笑着说。
万穗没再搭理他,敷完面膜,开始正常的护肤步骤。
一通忙活完,她拿出护手霜,挤在手背上,一大坨。
搓开后,她做作地“哎呀”了一声,“挤多了呢。”然后把散发着香味的手伸向邵成那边,“来。”
邵成看着她。
“手。”万穗说。
邵成轻轻扬眉,从善如流地把手递给她。
万穗握住他的手,将多余的护手霜涂在他的手背上、手心里,细致而缓慢地,一村一簇抚摸过去。
男人的手掌宽厚,掌心的触感粗粝,热乎乎的温度。
万穗很容易就想起来,以前被他牵着手时安心的感觉。
护手霜抹得差不多了,她正要收回手,邵成忽然反手,把她还未离开的手握住。
万穗一愣,抬眼看他。
那双眼睛凝视着她,含着一点清浅的笑意。
“手心擦多了。”他说着,动作极缓慢地,将手心从她手背上摩挲而过。
万穗让他握了两秒钟,掐准时机抽回手,提醒道:“邵保镖,注意你的身份,不要以下犯上。”
邵成把手放了下来,手心手背滋滋润润的,像被柔滑的东西包裹着。
空气里都是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码字都像打仗,手上伤痕累累,有人要猫吗,日天日地上房揭瓦的那种_(:зゝ∠)_#科学戒猫,从我做起#
☆、chapter23
万穗吃了一颗睡眠糖, 戴上眼罩和耳塞,很快便睡了过去。
空姐送来餐点时,邵成轻声叫万穗。她带着耳塞,睡得沉,叫不醒。
邵成伸手拨了拨她脸颊上贴着的碎发,万穗在睡梦中皱了下眉头, 把脸往另一侧偏了偏。
邵成好笑, 捏住了她的鼻子, 轻轻地, 没用力。万穗眉头皱得更高,一把拍掉他的手。
眼睛依然没睁开。
邵成又伸手,拽她的耳朵。耳垂小小的, 很圆润。
“好玩吗?”万穗闭着眼睛道,声音带着一点刚睡醒的哑。
这个骚货, 趁她睡觉就玩她。
邵成轻笑:“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万穗睁开了一只眼睛, 瞄了眼, 食物看起来还不错, 头盘有烟熏鸭胸、时令鲜蔬海鲜沙律、蒜香面包片佐黄油。
“喂我。”她说。特别有身为雇主的霸气。
邵成看她一眼,把面包片切开,抹上黄油, 喂到她嘴边。
万穗张口吃掉,像个老佛爷一样吩咐道:“剥个虾。”
邵成便听话地拿了只虾,剥起来。
万穗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今天怎么这么乖?”这么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邵成笑了,如墨的眸子望着她:“你希望我乖还是不乖?”
万穗哼了哼,“我自己来吧。”
吃完东西漱过口,她拿出手机,连上飞机上的WiFi,打王者。
邵成坐在一旁看着。
万穗目前的段位是铂金Ⅰ,其实有段时间已经打上钻石,最近掉了下来。
这一把的队友一般,对手也一般,没一会儿就赢了。再开时,遇到一个神经病,上了钻石的,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专门盯着万穗砍。
连着送了三个人头,万穗气得想砸手机,皱着眉看邵成:“会玩吗?”
她记得以前,邵成也是很会玩游戏的。那时候的还是DOTA的天下,他和高嘉远还带她去过网吧。
不过现在这把年纪,应该不怎么玩游戏了吧。
管他呢。万穗把手机递过去。“帮我打一局。”
邵成接过来。
万穗指着上面一个叫做“天大地大”的ID:“砍死他。”
邵成笑着说好。
万穗去了趟厕所,回来时,邵成把手机还给她,万穗看着屏幕上“五杀”两个字,啧啧两声。
“挺会玩啊。”万穗问,“玩过吧?什么段位?”
邵成语气淡淡:“王者。”
万穗:“……”
真讨厌。
又打了两把,万穗关了游戏,开了一部电影来看。
飞机偶尔颠簸。
一部电影看完,一转头,发现邵成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已经睡着。
万穗看了几眼,把摄像头打开,找了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本来想拍张丑照,以后好用来威胁他的,结果那么诡异的角度,竟然还是有点小帅。长得帅的真是,连摄像头都偏爱。
万穗把照片存了下来。
然后戴上眼罩,塞上耳塞,开始睡觉。
抵达巴塞罗那时,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万穗不慌不忙,洗了脸喷了水,掰了支安瓶抹上。这东西效果奇佳,肤色瞬间就透亮起来。接着上了底妆涂好防晒,才戴上墨镜,下飞机。
邵成也戴了墨镜,穿着白色衬衣走在她身侧,俊男靓女,十分拉风。
接机大厅,远远就见人群中一块高高举起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China,还有万穗的名字。
万穗走过去,邵成推着行李跟着。
是个中国面孔的小伙儿,大概是从小生活在这里,中文不是很流利,一股标准的外国人强调。对她们倒是十分热情,强调了三遍自己也是中国人。
这次的客户是位年过古稀的老先生,姓徐,从台湾移民过来的。据说父亲当年参加过国民党,跟随老蒋去了台湾。徐老先生在台湾出生,双亲过世后因为种种原因移民西班牙,一辈子从未踏足大陆。
膝下无子女,配偶过世,如今一个人生活。
巴塞罗那是个一年四季都适合旅游的城市,老先生的住处,位于拥有许多灰色石头建造的哥特式建筑物的老城,距机场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风光极好。
老先生的宅子,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中世纪的古老房屋,十分气派。也许是因为人烟少,显得有些冷清。
在门口迎接的人自称陈姨,是实打实的中国人,眉目和善,讲话温声细语,令人十分舒坦。
将万穗和邵成迎进门,领到二楼早早收拾整洁的客房。他们的房间挨着,同样的格局,典雅的装饰,十分漂亮。
万穗将行李整理好,换了身衣服,去敲邵成的房门。
“进来。”邵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万穗推门,却见他背对着门口,正站在床边换衣服,衬衣刚刚套上,紧实的腰线一闪即过。
他慢条斯理系着扣子,微微侧身,看过来。
好机会。
万穗挑了挑眉,走到他身前,抬手帮他系扣子。
手心擦过他的手指。邵成顿了一下,手放了下去,目光垂着,落在她白皙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