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弄青梅(重生)——陈晓沫
时间:2017-11-09 16:15:27

  纵使自家阿爹对自己在过分,可他总被吴氏怼,毕竟一把年纪了,钱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她略显疲惫地拧了拧眉心,带着倦意道;“这事儿,我帮不了,您还是回去吧!”
  钱老爷子觉着自己好说歹说了这么久,她还这般嘴硬,便大声囔囔起来: “好呀!老~子当真是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儿了。我这般求着你,你竟然这样心狠。”
  自家父亲这样难缠,钱暖甚是无奈,她面带冷意:“您说如何便是如何吧!左右你们也没真心将我当过钱家人。”
  “好呀!你倒是个好的,过上好日子,攀了高枝儿,便是六亲不认了。”钱老爷子气得起身就要离去,走了一半,他又扭头看向吴氏道:“她对我都这般,何况是你。”
  听他这话,钱暖不由得身形一晃,还真是她亲爹,这句话当真是诛心了。
  倒是吴氏,这会儿子答得硬气:“那也是我唐家的事儿,老婆子我甘之如饴,不劳外人操心。”
  听她这样说,钱老爷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吴氏紧跟了出去,钱老爷子这才刚刚到门外,一盆洗脚水便泼了出来,他还来不及发怒,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审讯
  冰凉的风吹过后劲,泼墨的夜空仅有一轮皎白与闪亮的北斗。
  清冷的街道除了偶尔传来的打更声,便只剩下风吹叶落的凄冷。钱老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年老了,竟然还把唯一的女儿推了出去。
  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他摇了摇头,快步离去。
  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剩下的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吴氏的举动,把钱暖吓得不轻。她没有想到自己婆母竟然会拿洗脚水往外泼。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婆母样做,只怕日后会落了口实。
  可看见自己婆母这样维护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钱暖抹了抹泪花儿,满是感激地看着吴氏:“阿娘,让您受累了。”
  自打当年那事之后,吴氏便让自己喊她阿娘,而不是婆母。开始时,钱暖还有些胆怯,不习惯。
  后来慢慢习惯了,却也忌惮着彼此之间只是婆媳关系,并没有当真以为她会把自己真当亲闺女对待。
  但是今日她种种的行为,一次次的维护,钱暖不由感动落泪,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见她这般煽情,不但没有怪自己怠慢了钱老头子,还谢自己,吴氏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老脸微红地摆了摆手:“紧着些去睡觉,明日只怕不得安生了。”
  钱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跟吴氏道了别,便回自个儿屋子里了。
  吴氏却留下来,将堂屋收拾干净了,才回屋里歇着。
  她寻摸着明日得早些起来,跟唐麦芽打个招呼,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且说钱暖,自回屋后,一直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钱老爷子今夜的话。
  心里难受得紧,却又不敢哭出来,就怕明日给唐麦芽看见了。
  这一夜,钱暖几乎没有睡,心里边全是次日堂审的事儿。
  而陶渊楠却在那人回来禀报之后,兴奋地睡不着了。
  未来岳母若不是极其相信自己,以她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这么直接将自己推出去的。
  只是,他确实是想错了,钱暖不过是觉得他还算勉强入得了眼的。
  要说喜欢,她更加加喜欢温文尔雅的南宫宇。
  陶渊楠之于钱暖,他太过于深沉,太过神秘,每每见到总觉得心里没底。
  当然,这些并不妨碍陶渊楠想要早日娶妻的心思。
  为了帮助钱暖,这一夜他也没有闲着,各方部署之后,天际微白才回去睡觉。
  次日,天大亮,官府便来了人,说要审理唐麦芽状告钱苏氏母女的案子。
  这一刻,吴氏整好儿在陶家,跟唐麦芽说着昨天夜里的事情。
  唐麦芽只给差爷塞了一些银钱,让他们堂屋等会儿,她则继续听吴氏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难得她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原原本本地将钱老爷子昨夜的罪行,一一罗列了出来。
  唐麦芽猜到钱老爷子会去唐家求情,却没有想到他求情的方式竟然这般独特。
  “外祖他当真这么说?”唐麦芽还是有些不信的。
  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外祖与外祖母一样,都算是慈祥的老者。
  而自家祖母所形容的那个,不讲道理,做事毫无章法的老者,实在很难让她跟自己的外祖联系起来。
  吴氏说得津津有味,哪里想到唐麦芽竟然能质疑自己。
  她立马站了起来,她不满地怼了一声:“切,就知道你偏袒那死老头子,今日这话你当我没说,权当老婆子我,狗拿耗子了。”
  唐麦芽不知自己这一句正常不过的询问,竟然一点就着,竟然惹恼了吴氏。
  对于自己的祖母,她多少还是了解少许的。如若不是事实,她不会这般气恼。
  眼见着她就要走出陶家大门了,唐麦芽大声喊道:“今个儿谢谢祖母了,芽儿回来后,自当与您赔罪。”
  她这话,不是为了挽留吴氏,不过是想要感谢她,免得她多想罢了。
  吴氏听她这样说,眉眼时间展开来。只是她并没有回头,依旧背着唐麦芽冷哼道:“能得你,小白眼狼。”
  说完这话吴氏便匆匆回家去了,她心里寻思着要做些唐麦芽爱吃的菜。
  唐麦芽跟着两位差爷去了府衙,一路无话。
  到了府衙,唐麦芽竖耳一听,只见她咧嘴一笑,两位差爷看向府衙堂上的眼神也露着鄙夷之色。
  唐麦芽冲他们微微一笑,抬脚便进了府衙,朝堂上府官行了礼:“小民让府官久等了,望见谅。”
  府官扫了一脸淡然的唐麦芽,再看见一直闹腾的钱氏母女,不由得皱起眉头。
  见府官面露不耐,唐麦芽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耳边盘旋着钱苏氏不堪入耳的辱骂与指控,唐麦芽淡淡地往边上一侧,躲过了扑过来的钱苏氏。
  公堂之上,无视府官,公然袭击他人,估计就这对疯魔的母女可以做出来的。
  而府官本是一早就能阻止的,却一直任由她们如此,自然是有人授意的。
  这会子,钱苏氏都这样了,唐麦芽委屈的扁了扁嘴,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府官。
  府官看了眼四周的府役,给了他们一个眼色,大声呵斥道:“大胆刁妇,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呀板子伺候~”
  早就骂红了眼的钱苏氏,哪里想到人家在这里等着她。刚刚被押上来,自己一直断断续续地在骂,也不见府官呵斥。
  她自以为就连府官也惧怕了,她这泼辣的性子。
  哪想到,人家在这节骨眼上等着自己,一想到要挨板子,她只觉得自己后背拔凉拔凉的。
  眼见着府役就要将自己压下去了,钱苏氏立马大喊了起来:“你们,你们狼狈为奸,陷害无辜,迟早要报应的,天道不公啊!”
  发了疯的钱苏氏,诬陷起人来,没个度,却也提醒了唐麦芽。
  她微微欠了欠身,向府官行了礼:“大人还是先问话吧,免得别人说您屈打成招,咱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你这是?”府官不喜欢别人左右了自己的决定,可偏偏昨夜那人交代过,有碍于自己确实有求于唐麦芽,他只能摆摆手让府役退下。
  虽说如此,不代表身为府官真真被一丫头片子拿住了。
  只见他一脸威严地看向唐麦芽:“昨日是你派人告的官,你且说说来龙去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这些府役的板子可是无情的。”
  唐麦芽不乐意地翻了翻白眼,自己刚刚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这个府官长得好看。
  不对,不是眼瞎,美男子都是蛇蝎心肠。
  可在这公堂之上她又不能调侃人家,毕竟官字两个口,不小心得罪人了,可得吃板子。
  “小民要告她们欠钱不还,还出言诽谤栽赃陷害。”说罢,唐麦芽往边上挪了挪,离那对母女更远一些。
  “小贱人,你胡说!”
  “肃静!”
  “你不得好死!”
  话里带着恶狠狠的诅咒,钱苏氏恨极了唐麦芽,只要她一出现,自己总是诸事不顺。
  唐麦芽拧了拧眉头,这人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刚刚那板子没打下去可惜了。
  唐麦芽委屈巴拉地低着头颤抖道: “大人,她又威胁我。”
  坐在堂上的府官眼神微微闪了闪,心中却暗暗腹诽,这丫头可真会装。
  然而刚刚自己那小惩大诫还没结束,哪能马上帮她。
  府官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钱苏氏既有冤屈,但可细细说来,只是这公堂之上不可肆意喧哗。”
  跪着的钱苏氏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有些激动地趴着行了礼:“民妇冤枉,这药膳坊下药害了我儿,还伤了我闺女,却反过来诬告民妇,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说完她又在地上叩了头,那声音听得都疼。
  光这点,唐麦芽是佩服她的,钱苏氏对自己足够狠。
  “可是这样?”
  府官看了唐麦芽一眼,却又转瞬看向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钱燕。
  被点到名的钱燕今天倒是精明了不少,不似昨日那般大吵大闹。
  听到自己被点名,她也不急着讲话,只是怯生生地看了唐麦芽一眼,有低头行了礼。
  “民女这伤是那日在药膳坊所受,这已经是那日之事,民女不愿再追究了。”
  说着不追究,却是抽抽搭搭地,好不委屈。
  呦呵,长脑子了?唐麦芽文言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就这样才够与自己斗。
  “大老爷,人家这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相信您是大青天,能秉公处理此案呢!”
  唐麦芽依旧懒懒的,不咸不淡的挑着事儿。
  府官挑了挑眉,原本那人说的话自己还不信,如此看来这丫头确实有两下子。
  “你有何委屈只管说来,不必怀疑本府的为官之道。”
  钱苏氏早在唐麦芽挑事时,就想说话了。这会儿府官开口了,她立马就要辩解,却被钱燕拦了下来。
  “禀报大人,民女没有委屈,何况芽儿是民女的表妹,民女不舍得她吃那牢狱之灾。”
  府官听她这么说,不禁挑了挑眉,事情似乎变得好玩了。
  本来那日接到这案子他不打算开堂审理的,小事一桩,那人却要自己开堂,如今自己倒是起了兴致了。
  “你没有我有!”
  这案子闹心,唐麦芽不耐地开了口,只想速战速决。
  
  ☆、她们还不能出事
  然而唐麦芽的话,却被府官打断了。
  只见他伸手,朝唐麦芽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你已经将自己要状告之事说了,现下理应让被告辩解。”
  说着他看向钱燕,声音略带着温和:“你且大胆说来,但凡任何冤屈我定为你申辩。”
  钱燕听他这般温和对自己说话,只当自己以退为进的方法有了效果。霎时间,她便笑意挂在了眉间,却又稍纵即逝。
  酝酿了一会儿,她才低着头道:“民女也不知为何,那日,本来好端端地去药膳坊,想要祝贺芽儿,却是变成这般模样,等民女轻笑过来,已经在大牢里边了。”
  她这说法,倒是不由得让唐麦芽大吃一惊。
  她算好了,钱燕要各种歇斯底里的辩解,却没有料到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开脱。
  那日的事情,经她这么一说,再加上那日在店子里,近乎癫狂的举动,确实是会让人以为是她不清醒的情况下所为。
  加上今日她一副委屈怯生生地模样,确实也和那日判若两人。
  “果真如此?”府官也是没有料到,钱燕竟然会是以这样的借口来辩解。
  以那人对自己的交代,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走向的。
  可这事出突然,他不得不应变除了。
  “民女在大人面前,不敢妄言,民女所说句句属实。”
  唐麦芽哪里能信她的话,这母女二人的诡计多得很,就这样的把戏,她们耍得并不少。
  既然她说自己刚刚清醒不久,那么理应有迹可循。
  如此想来,唐麦芽箭步走向钱燕,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把起脉来。
  只是,这次事情似乎真的不如她所愿一般,钱燕的脉搏确实有问题。
  “如何?”
  这一刻,府官也有些焦躁了起来,自己有事要求唐麦芽,若是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情,可不好交代。
  然而,唐麦芽并不打算回答他结果,而是默默地寻思着什么。
  过了良久,她才看向府官:“自她们二人关进府牢,可有人探望?”
  府官本来对这事并不上心,前日的事情他并没有去在意,只是昨日那人来交代之后,他才派人好生看管的。
  若是因为自己前日的疏忽所致,那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轻咳一声:“昨日并未有人探望,至于前日牢狱说钱家父子来过。”
  他这话一出,唐麦芽便知症结所在了。
  前日,钱家父子一直都在四处求人,陶渊楠的人一直看着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来这府衙,那么来的会是谁?帮助钱燕,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
  不管那人什么目的,这次他出手救这对母女,自己便不能将她们如何,至少将计就计。
  心里想通了,唐麦芽才看向府官:“民女不才,看不出所以然,大人府上应有府医,让他来此把脉便可知晓。”
  虽然自己知道了结果,可这话却不适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那么诬告的人便真是自己了,可从府官的府医嘴里说出来,意义便不同了。
  府官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有赞赏,更有一丝异样的情愫,然而他掩饰得极好。
  “来人,传府医!”
  不多时,府医便上来了,经过他细细诊断之后,他便告诉府官,钱燕身上确实是中了让人迷失心智的药物。
  可他却诊断不出来这药被下的时间,只知道是前日。
  明晃晃的证据偏向了钱燕母女,前日她若是中了药,无意识做了什么伤害药膳坊的事,那也不过是被人操控的。
  无意之失,府官并不能真定她罪。可她毕竟是影响了药膳坊的开业大典,府官便判了她回去之后,在药膳坊前,跟唐麦芽道歉。
  而对于钱家母女的其他状告,也在府官听到赶来的府役,匆匆耳语之后,被他以那事她们在家事,万事以和为贵,给一笔带过了。
  唐麦芽虽然觉得憋屈,却也只能暂时忍着,眼睁睁地看着钱燕母女安然归去。
  带人走后,府衙后院里,唐麦芽淡淡地看着一脸假笑的府官,她这会儿真觉得自己眼瞎了,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人长得养眼。
  “小弟妹幸会幸会,在下陶启,渊楠乃我堂弟。”
  唐麦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撇了一眼角落的阴影: “陶府官可别乱说,我乃黄花大闺女,怎就成了你嫂子?你这样毁我清誉,往后我还如何嫁得好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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