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妾室(重生)——鸿影长空
时间:2017-11-09 16:29:27

  他口口声声王妃,就不知他心里的王妃,指的是何氏还是刘氏了。
  他叫得响亮,这些话,倒像是叫给其他人听的,这庄子里,都是他的人,李承允能叫得动谁呢?
  李承允的手捏得更用力了,刚才是激动,现在是气的!
  这庄头的话,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刁奴该死!他张了嘴又犹豫地看向玉秀,他能直接下令处死他吗?
  玉秀看李承允沉吟不语,再看来的十几个人里,除了小北和小西,其他人都是一副与那庄头共进退的样子。
  她会忽然发难,一来是不忿这人差点伤了玉淑,她若力有不逮,也只能忍气了。现在明显可以出气,自然是要为玉淑出气的。
  二来既然说了和李承允合作,她希望先从李承允身边肃清,好歹他手里得有几个能办事的人吧。
  这庄头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显然是觉得李承允是捏在他手掌心的。这种人,不能留。
  那个小西看按压的动作,肯定也是会武功的,只是动手犹疑,明显不是惟李承允之命是从。小北干脆利落,令出即动,可见周明将这人留给李承允,是给他留个好帮手。
  她看李承允询问般看过来,低头训斥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可笑,你在田庄能做二十多年的庄头,不应该感念你家主子恩德吗?什么功劳苦劳?难道打算恃功而骄?”
  “我跟我家公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余地,把她给我赶出去!”那庄头被问的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对其他人使眼色。
  他是跟着何氏来到靖王府的,可这么多年能坐稳这庄头之位,日子过得还挺滋润,靠的自然是刘氏。
  当初其他几个不听话的庄头,都被刘氏换的换,赶的赶,只有他,日子越过越好。
  接到李承允要到这里养病的消息,他同时也接到了刘氏让人传来的话:好好照顾大公子,莫让他在外染病身故。半年后若顺利的话,就把另一个田庄也给他管。
  这些话的意思,他自然懂。半年内让李承允死,他就能管两个田庄。
  昨天丁三带人去县里,一听李承允问起看到的寺庙,他将那景致渲染一番怂恿他离庄探访。原本想着要不要带人在路上收拾,后来听说那小厮是成王世子送给李承允的,他觉得有风险。
  到半夜两人还没回来,他还以为他们在哪个山角旮旯翻车死了,或者冻死了,没想到一早小北居然回庄说大公子昨夜借宿在东屏村这边。
  东屏村颜玉栋家,这小半年里,名声鹊起。
  建昌县的文人追捧他家的茶,姑娘夫人们追捧他家的胭脂水粉。而这世上最长舌的,就是文人和妇人了。
  李承允若是和颜玉栋交好……庄头只觉自己头皮发痒,若是大公子通过颜玉栋声名远扬,那他可能会被王妃活活打死,或者被二公子剥皮抽筋。
  他慌忙带着人赶过来,刻意嚣张跋扈,希望让李承允得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没想到,这是弄巧成拙了?
  听玉秀训斥的话,他真想一巴掌扇死她。颜玉栋的大妹妹才十来岁的年纪,跟几十岁的掌柜谈生意,口舌便利做事老道,毫不怯场。做人上,有人夸她温柔良善,有人说她泼辣无礼。
  这些传言他都听过,可还是头次打交道,听她那些话,觉得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
  他一向知道拳头比嘴巴可靠,吵不过没事,他带着人呢,拿下这四个,万事大吉。
  “你们听他的,不听你们主子的话?”玉栋怕玉秀吃亏,将她拉到身后,看着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人问。
  那几个人被问的有些犹豫,是啊,以往没有主子在,当然是听庄头的,现在有大公子在啊。他们又看向李承允。
  “你这刁奴,王妃和大公子母子一体,谁不知道王妃最疼大公子。你居然欺负大公子孤身来这养病,奴大欺主。回头王妃要是知道了,你不想活,还想拉着这些人跟你一起死啊?”
  ☆、155章 不能心软
  玉秀看那几人有些松动,又拿自己来做例子,“年初我们在府城,只是偶然得见大公子后,大公子病体好转。王妃一高兴,还给了我们兄妹厚赏。王爷和王妃要是知道你们冒犯大公子,只怕你们全家上下都别想活了!”
  王妃疼爱大公子,为了大公子张榜求医,这事他们也听说的。玉秀得到靖王府赏赐的事,随着颜家的一把大火,在这一带更是无人不知。
  那几人心里想着,脚下就有些害怕。可这庄头积威已久,他们虽然心虚害怕,却不敢后退,就这么站在原地。
  那庄头只觉嘴里塞了块黄连,苦到心里头。
  王妃对大公子的打算,他不能宣之于众。可不反驳,就等于默认玉秀的话是真的,那不是要坑死自己了?
  玉秀又继续说道,“我听大公子说,王妃将这庄子给大公子练手,也好学着些仕途经济。大公子,你昨天不是说,打算理理这田庄的事吗?”
  李承允看玉秀三言两语将众人吓住了,听到这话,明白她的意思,“是啊,我来这里时,我父王和母亲都说由小见大,让我先学学怎么管理一个田庄。我本想再看几日,可当着我的面,都敢如此放肆,可见平日里你们的规矩!这庄子,是该整顿一二了。”
  这是要换庄头的意思?那几人更犹豫了。
  对啊,庄头再威风,到底只是靖王府的奴才。要是大公子这个主子说换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庄头看这话题,一下扯到替换自己的事上,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
  他还是先认个错,回到庄子里再做打算!
  再说,刚才忙着发火生气还不觉得,这跪在地上,刚才那瓢冷水,顺着他发丝脖子往里流,他觉得自己脑袋要冻成冰疙瘩了。
  颜大娘子,颜玉秀!老子记住你了,回头非把你丢河里不可!
  他心里说着狠话,嘴上却开始求饶,“大公子,小的错了!小的也是一时心急公子安危才会失态啊……小的一时糊涂……”
  磕了几个头,看李承允几人都没说话,他又冲着玉栋和玉秀几个磕头道,“颜家娘子、郎君,小的有眼无珠,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玉栋四个从没被人磕头求饶过,尤其是玉淑,本来就心软,看那庄头冻得脸色发青,磕头磕得发丝披散,拉了拉玉秀的袖子,“姐,要不,饶了他吧?”
  玉秀看玉栋三个都有些同情之色,心下警惕起来。有些人是一时糊涂,可以饶了他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像这庄头这样,嘴里磕着头,眼神狠厉,往日又劣迹斑斑,这样的人,饶了,就是让自己陷于险地。
  以后,自己得告诉哥和淑儿、小四,人可有善心,但不能做滥好人。
  那庄头看玉栋三个看着玉秀,玉秀却一言不发,妈的,这贱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毒辣,还真想看自己死啊!
  他转向李承允喊道,“大公子,小的对您的心,庄里人都知道,您要不饶了小的,小的就磕死在这里。”
  他倒很舍得下血本,说磕死,真的是把头敲得咚咚响,片刻之间额头就见红了。
  磕了几下后,那速度明显慢了,身子有些摇晃……玉秀看他那样子,却忽然开头道,“大公子,这庄头好可伶,要不饶了他吧?”
  那庄头本来摇晃的身子一下稳住了,他还想来一手晕倒遁,磕头见血后就倒地晕了,到时自然会被抬回庄子去。玉秀在这时给他求情,能不晕还是不晕好啊,地上还是很冷的。
  “他磕头磕得这么狠,肯定诚心悔过了。大公子,要是您还没消气,不如这样,让他再磕一百个,这事就算了吧?”玉秀的建议很诚心。
  “好,颜娘子为你求情,小北,你给他计数,再磕完一百个,就饶了他。”李承允笑着采纳善言。
  那庄头听了,只觉想狂喷一口血,再磕一百个头,自己还有命吗?
  玉秀看他身体摇摇摆摆,又很善心地建议,“要是他晕倒了,可以歇会儿再接着磕,要是还晕,也可以冷水醒醒神。”
  庄头终于屏不住了,厉声说,“大公子,您这样坐,不怕让小的们寒心吗?王妃一向慈悲为怀,我要给她和二公子写信!”他磕头磕得满脸是血,刚才又被一瓢冷水浇得浑身发冷,脸色冻得发青。一张脸,青中泛白,白上飘红,看着很吓人。
  他说完这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想走。
  可惜刚才被按着跪久了,头又晕,站起来后明显有点找不准方向。
  “这人,杀了立威!”玉秀压低声音,在李承允耳边吐出一句。
  “小北,将他拿下,捆起来!”
  玉梁听说捆,抓起堂屋角落里放的一卷稻草绳扔给小北。
  小北拎住庄头的衣领往后一扔,拿了稻草绳绕脖子一圈,再身前一绕将他双手往后反剪,在背后打结。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那庄头还没迈出两步就被扔地上了。
  玉秀捡了挂在屋檐下一块破布扔过去,小北会意,拿过那破布将那庄头嘴巴给塞住了。
  “大公子,我蒙王妃厚赏,一直没能报答,不如就把这几个处置的事,交给我吧?”
  玉秀已经看明白了,李承允不笨,也善揣摩人心,只是到底一直被关在松风院,不会处置这些事。等他再磨炼些时候,就知道如何应对了。
  李承允听了玉秀的话,有些惭愧,可他不是强撑面子的人,还是点头应了。
  玉秀点了点看着庄头面露关切的人,“你说,大公子捆他,是不是该捆?”
  那人是庄头的心腹,靠着庄头得了不少好处,当然不喜欢这庄头就这么倒了,犹豫地说,“大公子,庄头也求饶了,是不是……让他将功折过?”末了,他还冒了一句文。
  “怎么将功折过呢?”玉秀听到将功折过这词,好笑地问。
  “庄头管理田庄,不出差错的话,就……就抵过了吧?”那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他怎么知道一个管田庄的庄头,要怎么立功?他刚才就是那么一说啊,何必这么较真呢。
  ☆、156章 放线钓鱼
  “管好田庄是他本分,不算功劳。再说,大公子想换个人当庄头,还真不一定要什么理由,也就一句话的事。要我说啊,你们谁当庄头,都比他好,大公子,您说是不是?至少长相体面,走出去不会丢王府的脸啊。”
  还别说,站着的几个长相好歹都周正,不像这庄头,尖嘴猴腮,还养了两撮老鼠须,看着就一副奸猾相。
  这田庄是何氏当年陪嫁的庄子,里面就庄头一家是何氏的陪房,其余人都是陆续自己来庄中求靠的,还有的是原本佃户交不出租后索性就卖身为奴了。
  在他们心里,这庄头的位置是万万不会动的。在庄子里,他就是主子,比知县老爷还威风。现在看庄头磕了半天头,大公子说捆就捆了,这上下尊卑……一下就分明了。
  “我们家就在东屏村,对你们那庄里的事也听说过。昨夜忍不住多嘴,跟大公子说了些事儿。原来这庄头做的不少事,都是欺上瞒下,王府里都不知道的。大公子在犹豫,是请王妃再派个得力的来管这田庄,还是从田庄里再提拔一个。”
  “你们回庄里去告诉大家,这人仗势欺人败坏王府名声,大公子打算重新选个庄头,若是这两日这里没合适的人,就写信回府城去请王妃再指一个来。这新庄头一要懂得农事,二要在庄子里得人望。最好当然是能在庄子里选一个,若有本事的,可以跟大公子自荐。”
  “不过这自荐,可不是光自己夸好就行,也得别人说好才行。别到时候自荐了,大公子派人一问,没个人吱声的。好了,你们几个快点回去通知大伙儿吧。”
  玉秀说完,就把这些人赶回去,有几个犹豫不想走的,小北提脚赶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地上躺着的庄头听玉秀鬼话连篇,急的呜呜叫唤,可嘴里塞着破布说不了话。
  那几个人犹豫地看看躺地上的,脚步往外挪,最后,连刚才为庄头说情的,也一咬牙转身走了。
  李承允那个田庄,里面鱼龙混杂,玉秀没指望靠几句话,这些人就都反水了。她只是抛下一个诱饵,让他们忙乱一下。一个庄头之位,还是很有诱惑的。
  那小西偷偷打量着玉栋几个,眼神闪烁,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他再看过去,刚好对上玉秀看向他的目光,他连忙恭谨低低下头。
  “小西,大公子说丁三爷还在县城那边,你去官道上迎一迎,让三爷别回庄里去,先到这边来接大公子回庄。”
  小西询问地看向李承允,看李承允对自己点头答应了,才行礼告退,“是,小的这就去。”他转身跑出去了。
  玉秀又看向小北,小北咧嘴笑着问,“娘子有什么吩咐?”
  “先把这人给绑门外河堤边上的大树上去。”玉秀指指躺地上快冻晕过去的庄头。
  这大冷天,河边风最大,这人身上的衣裳还有水,这不是要活活冻死他吗?
  那庄头本来要冻晕了,一下脑子清醒了,使劲抬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可能是在哀求。
  那小北愣了一下,伸手抓了庄头的衣领就往外拖。
  玉栋看人出去了,犹豫地跟玉秀说,“秀秀,这要是冻死了怎么办?”
  “是啊,姐,这人看着……也可怜的。”玉淑也跟着求情。
  玉梁虽然没开口,看向玉秀的眼神,明显也有点可怜那庄头的意思。只有颜庆江跟着小北出门看热闹了,没在这里求情。
  “哥,你既然要学武,以后若是在沙场杀敌,敌人求饶,你饶了他吗?”玉秀看着他们三个,严肃地问道。
  玉栋犹豫了一下,洪天锡跟他说过打仗的事,沙场上不能手软,当然不能饶,他摇了摇头,“可……可这不是一回事。”
  “若是颜庆洪或者杨氏过来,求我们不计前嫌,我们会答应吗?”玉秀看着三人又问。
  三人想到颜庆洪和杨氏做的事,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摇头,这几个人坏死了,怎么能饶了他们?尤其是颜庆洪,玉栋和玉秀将颜庆洪要害他们的事告诉玉淑和玉梁了,就连最心软的玉淑,也坚定地摇头。
  “大姐,可李先生说,人要宽以待人……”
  “小四,圣人还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要是杀一人能活十人百人,那这人就该杀!杀了这人,才是最大的善行!”玉秀坚定地吐出一句。
  玉栋几个从小听颜庆山和王氏都教导要与人为善,往日也总是奉行这话,乍一听到玉秀这话,跟爹娘以前说的不一样啊,可是听着,好像很痛快很对的感觉?
  李承允看着一脸肃然的玉秀,好像看到了一个严明的判官,她这话要是被书生大儒听了,肯定要叱为心思恶毒、睚眦必报吧?
  玉秀看玉栋三个没再反驳了,指了指门外,“那个庄头对佃户可从没手软过,哥,你这些日子在外走动,听说过吧?”
  “听说,佃户田里收五百斤谷子,他要拿走四百五十斤。要是不交,就带人上门来抢……”玉栋说起这人的恶行,声音越来越低。刚听到这些事时,他还觉得这种人太该死了,怎么人到自己眼前了,刚才还鬼使神差地帮他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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