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归来(重生)——红叶似火
时间:2017-11-09 16:31:06

  一副恨不得以身代之,替他痛的模样。
  傅芷璇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氏:“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呵呵,你们卖房子的银子我也不追讨了。至于以后傅家的债务都与我无关,毕竟我也算得上是出嫁女嘛!”
  这是要跟他们撇清关系的意思?杨氏开始还没意会过来,当她瞧见傅芷璇黑瞳的中的怜悯目光时,蓦地想起,他们还压了一张欠条在聚宝坊,四年之后这张欠条就将到期,那可是一千两,他们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银子。
  而以往,傅芷璇虽未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五年之期一到,他们实在凑不出银子,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娘家被逼得家破人亡,可现在杨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阿璇,你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嫂子和你哥做得不对,咱们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你就原谅咱们这一回吧。”杨氏连忙讨饶。
  傅天意不解地瞥了她一眼,杨氏忙给他使了使眼色。
  但没等他开口,傅芷璇已经抬起脚,轻飘飘地从牛车旁走过:“记住我的话,若是爹有个好歹,你们就滚吧!”
  傅天意见她毫不留情地走了,嘟囔了一句:“好大的口气,她以为她是谁!”
  杨氏瞥了他一眼:“行了,少说两句吧,你这妹子鬼心眼多着呢,心又狠,连娘劝都没用,得罪了她,有你好受的。”
  傅天意斜了她一眼:“不得罪都已经得罪了,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都说了放了不管那丫头,你非要贪那几个钱,卖了她。”
  “什么叫我贪那几个钱?还不是那丫头太不识抬举,她一个奴婢,还想到衙门状告咱们霸占阿璇的财产。也不想想,你可是阿璇的亲哥,她去了,她的房子、店铺不都是你的,难不成还要留给那个小丫头?”杨氏不满地哼道。
  这事到底是起于自己的贪恋,傅天意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做声。
  辛氏见了,心里难过,捂住嘴哭了起来,未免惊动傅松源,她不敢大哭,就这么小声地呜咽。
  傅天意听得头大,哀求地看着她:“娘,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痛。”
  “嗯,不哭了,不哭了,娘这就差人去给你们请大夫。”辛氏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地走了出去。
  傅家一片乌云罩顶,傅芷璇心里也不好受,这事父亲迟早会知道的。他一生耿直,结果大哥的性子却跟母亲如出一辙,耳根子软,像墙头草一样,哪边风大就倒向哪边,没什么主见。娶了杨氏,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家里有个主心骨的人,不至于在父亲百年之后,家里没个拿主意的人,不幸的也在这里,杨氏太贪,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家迟早会被她带歪,甚至可能累及父母和无辜的小妹。
  她可以不管他们夫妻二人的死活,但她不能对于她有生养之恩的父母袖手旁观。
  傅芷璇沉了沉眼,罢了,等父亲身体好了再说,只要父亲好好的,这两夫妻暂时还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若有一天父亲不在了,到时候小妹也出嫁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不知不觉,傅芷璇走到了临时租住的客栈,她提步上了二楼,推开门就看到小岚已经醒了,旁边还有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大婶在给她喂粥。瞧见她,那大婶站起来,腼腆一笑,说是闻公子请她来照顾小岚的。傅芷璇点头以示明白了,走近床边。
  “夫人,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瞧见傅芷璇,小岚的泪珠儿马上滚落下来,又笑又哭,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
  傅芷璇弯下腰,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好了,别哭了,我喂你,多吃点,把身体养好。”
  说罢,向大婶道了一声谢,接过她手里的粥,拿起木勺,递到小岚嘴边。
  小岚忙摇头:“这怎么可以,夫人放下,奴婢自己来。”
  傅芷璇莞尔一笑:“不知闻方与你提起过没有,我去年就消除了你的奴籍,你现在也是良民了,不用过意不去。”
  “夫人!”小岚感动得泪汪汪。
  傅芷璇腾出一只手,把她耳侧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拨了回去,轻声道:“感激我啊,那就快快好起来,别让我担心了。”
  小岚重重地点头:“嗯,奴婢要早点好起来,伺候夫人。只要夫人不嫌弃,奴婢想一辈子都跟着夫人。”
  “傻姑娘。”傅芷璇笑笑,把木勺递了过去。
  小岚只喝了半碗粥就不想吃了,傅芷璇没有勉强她,拿着碗,站起来道:“你先睡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嗯。”小岚不舍,但也知道傅芷璇今天才回来,定是有许多事要忙。
  傅芷璇冲她一笑,端起碗出了门。
  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闻方站在那儿:“夫人,你回来了。”
  傅芷璇点头:“闻方,你来得正好,你脚程快,去替我请个大夫到傅家,给我父亲看看,就请城西的张福成大夫吧。”
  说罢,她拿出锦囊,从里掏出银子,拨了十五两给闻方:“银子若是不够,你跟大夫说先赊着,回头我再跟他结。”
  闻方连忙摆手:“夫人,不用了,王爷留了银子下来,让小的应付日常的一应开支。”
  “这是给我爹看病的,两码事。”傅芷璇不由分说地把银子按到了他手里。她与陆栖行的事现如今也是一笔糊涂账,以后如何,现在也为未可知,能少欠他一些就少欠一些。
  闻方推脱不得,只能苦笑:“那小人先帮夫人收着,夫人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小人。”
  傅芷璇瞧了一眼天色:“嗯,你快去,天快黑了,再晚大夫就不愿上门看诊了。”
  “嗯。”闻方急匆匆地下了楼。
  留下傅芷璇看着手里的二两碎银子发愁,父亲的病要花银子,小岚养伤也需要银子,现在没了房子,住店租房也需要银子。也不知客栈和糕点铺那边是什么情况,不过想也知道,依杨氏雁过拔毛的性子,只怕账上也没什么余钱。
  罢了,等明日天一亮,她就赶过去看看,就算没有余钱,但到底能找到不花钱的住处,也能省下一些开支。
  傅芷璇对店家嘱咐了一声,托他们帮忙看着小岚,又迈出了客栈。她得去傅家候着,不然大夫来了,万一被母亲拉去给傅天意看他的皮肉之伤,那她这银子就白花了。
  她步履匆匆地走出客栈,拐过巷子,忽然后面一道耳熟的男声叫住了她。
  “夫人,请留步。”
  傅芷璇转身,眯起眼盯着从霞光里走过来的史密。
  几个月不见,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转着性的变化,有的人沉寂了,有的人掉了脑袋,也有的人突然发达了,而史密显然是后者。
  他一身黑色云纹锦衣,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佩,漆黑的眸子是盈满了自信从容的笑,完全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哪还是曾经那个为了几十两银子不得不千里奔波的史密。
  看着眼前这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史密,傅芷璇勾唇浅笑:“别来无恙,恭贺公子高升!”
  史密一拱手:“还得多谢夫人提携。”
  “提携谈不上,我并未替你做什么。”傅芷璇侧身避开了他的礼,目光投向他身后,那条巷子附近都是普通民居,并无商户,瞧史密现在这幅通身富贵的样子,也不像居于此,便问,“你特意找我,可是有事?”
  见被她猜中,史密索性挑明了今日的来意:“没错,在下是特意来找夫人的,是有一事相询,夫人应是最后见过苗夫人的人,那可曾见过一只一寸见方,上篆一个草体‘苗’字的玉印?”
第100章
  一寸见方,上篆草体“苗”字的玉印?这不是苗夫人临终前给她的印信吗?
  史密怎会知道?傅芷璇心里咯噔了一下, 脸上却不显露丝毫, 皱眉做苦思状:“玉印, 一寸见方,还刻了个苗字,你说的这种我还真没见过,是苗夫人的东西吗?兴许她放在家里了。”
  史密以前虽与傅芷璇接触过不少,知道她是个细致聪明的人, 但对她也谈不上很了解, 故而分辨不出她是否在说谎,沉吟片刻, 索性说了实话:“这是转运使徐大人要的东西,你若知道, 献予大人,他定会有重赏。”
  “徐大人?”傅芷璇咬牙切齿地重复了这三个字一遍, “你说的可是徐荣平?那他可真是走运, 竟然没死。”
  不但没死, 还好好地回到京城继续做他的官了, 甚至还一直惦记着苗家的印信,苗夫人都死了,他都不肯罢手。
  听出傅芷璇语气里的恨意,史密疑惑地望着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夫人,你与徐大人有过节?”
  傅芷璇撇嘴冷笑:“过节谈不上, 只不过是亲眼看见他拉过苗夫人挡了一刀罢了。”
  “不可能!”史密下意识地否认道,“徐大人对苗公子诸多照拂,他怎会如此对苗夫人。”
  傅芷璇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看着史密不说话。照拂,并不妨碍他拉苗夫人挡刀,这二者并不相冲突。要知道,苗夫人还是他的情人呢,不过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情人又算得了什么,一样可以拉过来为自己挡刀。况且,谁知道他这照拂有没有包藏祸心。
  史密看着傅芷璇脸上的冷意,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清楚,傅芷璇应该没说谎。因为即便徐荣平拉了苗夫人挡刀那又怎样,杀人的不是他,传出去也顶多是私德有亏,朝廷律法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在这种事上,傅芷璇并没说谎的必要。
  他脸上的笑意冻住,张了张嘴:“夫人,实不相瞒,两个月前史某在河边无意中救了溺水的徐大人,因而得了他的青睐。”所以才能平步青云。
  原来如此,难怪史密能突然发达了。
  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史密的冲击也很大,他有些纠结,但又放不下到手的荣华富贵。
  傅芷璇淡淡一笑:“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耿耿于怀或为难的,只是你提起徐荣平,我心中有愤,不吐不快。史密,你的梦想是出人头地,现如今如愿了,好好珍惜吧,就当没听到过我这番话。只是你我道不同,也不宜多来往了。”
  史密神色一黯,盯着傅芷璇看了半晌,一拱手说:“夫人曾对史某照拂良多,史某感激不尽,若夫人有用得着史某的地方,尽管差个人来知会史某一声,但凡史某能做的,绝不推脱。”
  傅芷璇有些意外,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颔首道:“好,你的承诺我记下了,保重。”
  史密也拱手道:“保重!”
  言罢,像来时那样,折身步入巷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傅芷璇的视线中。
  经他这么一耽搁,天已经黑了下来,薄暮笼罩着燕京城,放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
  这时候再赶到傅家只怕大夫已经走了,如今只能希望闻方硬气点,别被母亲两眼一哭就服软了。
  傅芷璇的担忧是多余的,闻方是什么人,斥候出身,上过阵杀过敌,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怎么会被一软弱妇人给拿捏住了。
  辛氏哭哭啼啼的,非要让大夫先去看看傅天意,说他疼得快晕过去了,伤势有多严重云云,闻方纹丝不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行,让他先掏十两银子的诊金。”
  “十两银子,这么贵?”辛氏瞪大眼,撇嘴小声嘀咕,“人家花大夫看一回病只要一百文,邻里之间还便宜一点,只收八十文,你们这是抢钱啊!”
  赤脚大夫跟名医的价格相差上百倍有什么问题。念在辛氏是傅芷璇母亲的份上,闻方不好口出不逊,没理会她,对头发花白的岑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恭敬的说:“你这边请,傅老爷子在里面。”
  辛氏瞧他这样,心里万分不高兴,但一是顾忌着白日傅芷璇的那番狠话,二也是因为闻方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只能讪讪地住了嘴,把他们领进了屋。
  岑大夫坐到床边,给傅松源把了一会儿脉,又观察了他的面色,然后开了一副方子,递给了闻方:“煎水服用,早晚各一碗。”
  然后拿出银针替傅松源针灸。
  辛氏有些害怕,又因针灸的时间较长,索性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到隔壁看儿子。
  杨氏和傅天意一个趴在榻上,一个趴在床上,两人脸色惨白,唉声叹气不绝于耳。辛氏看了又开始默默地抹泪。
  杨氏瞧了她一眼,打开了话题:“母亲,我听外面有声音,是谁啊?莫非是阿璇又折了回来?”
  辛氏揩揩眼泪,撇嘴说:“不是她,但也没差,是一个长得很壮,很野蛮的男人领了个白头发的老大夫来给你父亲看病,说是奉了阿璇的命。希望你爹的病快快好起来吧。”
  “长得很壮很野蛮的男人,会不会是阿璇的相好?”杨氏猜测道,不然非亲非故的,都晚上了,人家凭什么来帮忙。
  辛氏怔了怔:“不像吧,他对我不怎么客气呢,不过他们请的那大夫是真贵,不算药钱,光是诊金就是十两银子,我想让那大夫来给你们看看,他们先让我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莫非阿璇南下发大财了?”杨氏咂嘴,一脸的惊叹和艳羡。
  傅天意感觉自己都快疼死了,听到母亲和媳妇儿还在那里讨论银子,不高兴地打断了她们:“行了,那小祖宗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你们还敢惦记那个她的银子,不想要命了?”
  就这一回,若非杨氏趁乱塞了一支金钗到打板子的衙役手里,他们俩也别想活着回来了。
  杨氏很想鄙夷丈夫一回,偏生自己也疼得受不了,她哎哟叫了一声,看向辛氏问道:“娘,阿璇请的那个大夫真那么厉害吗?”
  辛氏摇头,一脸茫然:“这我也不知,要不请他来给你们看看?”
  傅天意咬住牙关说:“只要能让我疼轻点就成。”
  辛氏看看儿子,再瞅瞅儿媳,两人都一副痛苦难过的样子,却谁都不肯提出银子的事。她踌躇片刻,到底不忍心看儿子受苦,匆匆回了房。
  这边岑大夫已经收了针,站起身吩咐道:“病人乃是因忧虑过甚,突然遭受重创而犯此症,好在还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按时服用汤药,每日针灸,保持心情畅快,让他少思少虑,就能逐渐好转。”
  辛氏激动得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家老头子总算有救了。”
  看来这十两银子花得值,辛氏对岑大夫的态度大变,感激地看着他,等他出门后,立即小声地说:“大夫,不,神医,你能给我儿子看看吗?他疼得厉害,银子,我掏,你让他别那么疼就行。”
  说罢,从袖袋里掏出一锭热乎乎的银子递给了岑大夫。
  岑大夫瞧了白生生的银子一眼:“好,这位夫人带路。”
  辛氏连忙把岑大夫领到了傅天意房里。
  岑大夫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的伤口,然后开了一副止痛的方子。辛氏忙叫了人连夜去抓药熬好,给傅天意和杨氏服下,没多久两人就觉得没那么痛了,杨氏直呼这十两银子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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