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归来(重生)——红叶似火
时间:2017-11-09 16:31:06

  见没自己什么事,傅芷璇用手背撑着地,站了起来,朝曹广福了福身:“多谢大人仗义出手!”
  曹广看着她汗湿的头发和衣领,好心地说:“去府上歇歇脚,换件衣服,我让人送你回去。”
  傅芷璇看了粗犷的曹广一眼,婉拒道:“还是不麻烦大人了,我的婢女一会儿就追来了。”
  曹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拍着胸口说:“我是征南大将军曹广,不是坏人,府上也不只有我一人,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他若不是看这女人太傻,就跟他手底下有些士兵一样,心眼实诚得很,一时生了怜悯之心,才不搭理她呢。哪知他难得做一回好事,还被人怀疑不安好心。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芷璇拒绝不得,再说她也听说过这位征南大将军的大名,据说他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很得士兵爱戴。
  “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大人了!”
  曹广翻了个白眼:“啰嗦,这京中的妇人都被那群迂腐的老头子传染了,说话都文绉绉的,行了,快点来。”
  傅芷璇不知哪里又惹这位大将军不高兴了,连忙跟了上去。
  曹广走到门边,门内的仆役早已在一旁迎候。曹广一偏头:“稀奇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从后门过来。”
  傅芷璇听了啧啧称奇,这曹大将军家就是不同凡响,后门比他们家的大门还宽好几倍。
  突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的回廊处传来:“你动静闹得那么大,本王又不是聋子。”
  傅芷璇惊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陆栖行,这位怎么也在这儿?
  陆栖行也瞧见了傅芷璇,不过他淡漠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轻轻扫了一圈就收了回去,神色自若地对曹广说:“你来做什么?”
  曹广嘿嘿笑了:“这不快到腊月了吗?我来问你,咱们要不要出去冬猎,整天待在家里,我这骨头都要生锈了。”
  话说到一半儿,他突然想起了旁边的傅芷璇,连忙道:“这位夫人衣服脏了,找身衣服给她换了呗。”
  陆栖行冲身后的福康招了招手。
  福康会意,连忙招来一个丫鬟,傅芷璇会意,朝二人福了福身,就跟丫鬟走了。
  她走后,曹广才想起她的手受伤了,又补充了一句:“她的手擦伤了,给她准备点金疮药。”
  陆栖行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曹广一边朝厅堂走去,一边说:“王爷,我敢打赌,你肯定也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她为了救丈夫的外室,竟然一口气从外城跑进了内城,横穿了五条街,差点被马撞翻,现在走路腿都还在打摆,天下竟还有这么傻的人,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栖行不置可否,两人走进厅堂。曹广继续旧事重提,陆栖行想了一下拒绝道:“不行,年关将至,朝事繁忙,本王抽不出去时间,你自己去吧。”
  “自己去有什么意思!”曹广抱怨了一句,话未说完,门外已经响起仆从的声音。
  “大将军,家里的三位夫人打起来了,老夫人请你赶紧回去。”
  一听这个,曹广就脑仁疼,他一共娶了三房夫人,都是武将家的闺女,平时倒是爽朗利落,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但一闹起来就大打出手,家里都没人能镇得住她们。
  只是这三人打起来若没人制止,她们能把房子都烧了,曹广只能站了起来,无奈地抱怨了一句:“娘的,我家那三个母老虎怎么不像这位夫人一样通情达理呢!对了,王爷,麻烦你待会儿派人送她回去,我答应过她的。”
第42章
  傅芷璇被带去了一间摆设简单的客房。
  她等了片刻, 先前那个丫鬟手捧了一套月牙白绣红梅的襦裙走了进来, 满是歉意地看着傅芷璇:“夫人, 抱歉,府里没有合适的衣服,这是奴婢才做的新衣,还未穿过,请夫人将就一下。”
  傅芷璇一怔,摸不准这个叫思琪的丫鬟是故意给她下马威还是真没有衣服。不过眼前这件襦裙质地柔软,染色均匀,上面的红梅栩栩如生,无论是做工还是布料都比不少小富之家、小官千金身上的衣服还要好。
  她也不是矫情之人, 丫鬟的衣服也一样是人穿的, 有什么好介意的。
  傅芷璇抿嘴一笑:“谢谢,夺了姑娘所好, 改日赔姑娘一件新衣。”
  思琪惯会察言观色, 见傅芷璇是真心实意道谢, 心里很是受用, 福身笑道:“夫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么穿着不舒服, 出去吹了风也容易受风寒,奴婢让人给夫人烧了热水,夫人请到隔壁的浴室沐浴一番。”
  傅芷璇这会儿浑身都是汗,里衣都湿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而且路上摔了好几跤,身上沾了不少尘土。思琪的提议她很心动,只是这是别人家,到底不大合适。
  “不用,这太麻烦了。”
  闻言,思琪笑着安慰傅芷璇:“夫人不必客气,你是将军的贵客,奴婢若不好好招待你,将军会怪罪奴婢的。”
  她都这样说了,傅芷璇顿了一下,点头答应,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洗快点,不然让曹大将军误以为她是故意赖在他府上就不好了。
  婉拒了思琪帮忙沐浴的提议,傅芷璇飞快地洗了个澡,换上思琪准备的新衣,走了出去。
  思琪见了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的脸颊泛红,真是人比花娇。初初见来,这位夫人五官平平,并无特别出彩的地方,但越看却越有味道,她的五官大气温婉,神情举止带着一种时下女子所没有的飘逸洒脱,越看越让人挪不开眼。
  “我穿得不合适吗?”傅芷璇见思琪愣神,抬起袖子问道。
  思琪掩嘴笑了:“不是,奴婢是看夫人看傻眼了。”
  傅芷璇笑笑不说话,她有自知之明,若论长相,她只能算是中等,顶多中上之姿,思琪待在权贵云集的大将军府,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这应只是她的恭维之词罢了。
  “思琪姑娘请带路,我去谢过大将军。”
  思琪点头,在前面给她引路。
  傅芷璇发现,这大将军府极大,仅仅从客房走到待客的厅堂就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只是这么大的宅院,一路走来却连仆从都没遇到几个,四周静得像一潭死水,曹大将军这么一个欢脱不羁的人怎么会住这样一个宅子,真是奇怪。
  唯恐惹主人家不悦,傅芷璇一路谨言慎行,目不斜视,安静地随着思琪走到了前厅。
  思琪替她打起帘子:“夫人请。”
  傅芷璇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结果一眼望去,偌大的厅堂却只有陆栖行一人。
  她怔了一下,陆栖行从茶盏中抬头,瞧见她发傻的模样,心道,曹广这回倒是没看走眼,果然是个傻的,在他面前也能走神。
  他轻咳一声,右手握拳抵在唇间,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道:“你家在住哪儿?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傅芷璇的目光飞快地在厅堂里扫了一周,确定曹广已经不在了,心道只有下次再跟这位热心肠的征远大将军道谢了。
  她收回目光,福身道:“多谢摄政王殿下,臣妇家住在外城的朝云巷。”
  她一出声,上首的陆栖行的目光就变了,手一挥,指着右侧的椅子道:“坐。”
  傅芷璇懵了,他不是要送她回去吗?怎么这会儿又叫她坐,难道是因为吩咐下面的人还需一些时间。
  “多谢摄政王殿下赐座。”傅芷璇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走到椅子前,矮下身坐了下去,背脊挺得直直的。
  陆栖行略微颔首,朝门口喊道:“福康,倒茶!”
  “是。”一个白面无须,嗓子尖尖的,面上带着弥勒佛般笑意的中年男子躬身走了过来,提起茶壶给傅芷璇倒了一杯热茶,然后笑盈盈地说,“夫人请用茶!”
  傅芷璇连忙站了起来,客气有礼地说:“有劳公公了。”
  福康笑眯眯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太客气了。”
  哼,平时对他都没笑得这么谄媚!陆栖行看着福康脸上碍眼的笑,不悦地拧紧了眉,挥手道:“没你的事了,下去!”
  “是。”福康弓着背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又只剩下傅芷璇和陆栖行两人。
  跟这位位高权重又捉摸不透的摄政王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傅芷璇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不大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那边,陆栖行也在喝茶,不过他的动作比起傅芷璇斯文多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送到鼻端轻轻一嗅,嘴角微勾,低头微抿了一小口,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这是今年新摘的顶级信阳毛尖,总共不到两斤。”
  闻言,刚喝茶如牛饮的傅芷璇脸一红,手攥紧裙子,尴尬地岔开话题:“殿下,曹将军呢?臣妇还未谢他,若非他伸出援手,赖佳就被那两个贼人带走了。”
  陆栖行瞥了她一眼:“回去了。”
  “回去?不,这不是曹大将军的府邸吗?”傅芷璇脱口问道。
  陆栖行放下茶杯,手指轻敲着桌面,俊颜上忽地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当然不是,谁告诉你这是曹广的家了,这是本王的王府!”
  傅芷璇被这个消息震晕了,敢情这不是曹广的府邸,那他作为一个客人,这么热情地邀请自己前来换衣服,就不觉得不合适吗?
  这位征远大将军可真是个奇人,下次再不可听他的!
  傅芷璇心乱如麻,坐立难安,面上不免带出几分。
  陆栖行瞧了,脸突地拉了下来,冷声道:“怎么?是本王的府邸就令你这么难接受?”
  完了,果然又变脸了。傅芷璇连忙垂首否认道:“没有,臣妇实在是太意外了,刚才见曹大将军那自来熟的模样,臣妇误以为这是他的府邸。”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陆栖行冷哼一声,道:“曹广回去了,他家里的三个母老虎打了起来,他得回去灭火。”
  傅芷璇讶异地瞥了他一眼,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母老虎”这么粗俗的字眼会从这位大人物口中说出。
  她这一紧张,又伸手攥紧了茶杯。
  陆栖行看到她的小动作,目光不经意之间掠过她的手,眉心蓦地蹙起,斥责道:“你都不知道痛吗?”
  “还好。”傅芷璇讪讪地放下茶杯,蜷紧拳头,放到膝上。
  陆栖行眉头打结,他就没见过这么拧,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女人,几乎每次见她,她都要惹点事出来。偏偏这个女人每次做的似乎都是好事,不理会她都说不过去。
  “福康,拿药来。”
  “是。”福康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没过多久,福康就拿着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端着一盆清水的思琪。
  傅芷璇见了,总觉得太过兴师动众,很是不自在,勉强挤出笑容道:“不必这么麻烦的,劳烦殿下派人送臣妇回去,臣妇家中亦有药。”
  陆栖行没理会她,直接对思琪道:“你给她上药。”
  思琪点头,朝傅芷璇笑了笑:“夫人伸出手来,奴婢先给你洗干净再上药。”
  傅芷璇见躲不过,只能轻轻摊开手。
  这双手,手背与手心完全是两个样。手背白皙如玉,细腻柔软,但掌心却惨不忍睹,上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痕和伤口,中指与掌心交汇处还磨起了三个水泡,此外最难处理的是几道比较深的伤口里渗进去的砂石泥土。
  思琪见了,脸色发白,惊讶地看了傅芷璇一眼:“你不痛吗?”
  同为女子,光看着,她都觉得痛。
  傅芷璇淡笑不语,都磨破了一层皮怎么会不痛,火辣辣的,痛得她都快麻木了。只是这点痛比之大火焚身之痛又算得了什么,今天能亲眼看到毛蛋和痣哥被抓,被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报应,这点伤,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思琪见她还笑得出来,心里佩服不已,放软口气道:“夫人你忍着点,洗伤口比较痛。”
  傅芷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没事,我忍得住。”
  思琪点头,一只手抓住傅芷璇的右手,另外一只手浇起清水,轻轻泼在上面。
  只是表面上的污迹很好清理,但藏在伤口里的泥土小石子就不好弄了。
  思琪看了傅芷璇一眼,用哄小孩子的语调说:“你闭上眼睛别看。”
  傅芷璇领了她的好意,听话的闭上了眼。
  思琪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沾了水,掰开她的伤口,轻轻擦了擦。
  傅芷璇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思琪意识到把她弄痛了,抬头就看见傅芷璇牙关咬得死死的,额头上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显然,傅芷璇她不是不痛,她只是太能忍了而已。
  思琪又是佩服有是不忍,接下来的动作更慢了,力气也小了许多,生怕弄疼了傅芷璇。只是她的好意对傅芷璇来说无异于从挨一刀变成了凌迟,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真是折磨人得很。
  傅芷璇明白思琪的好意,只是她这么慢吞吞的弄下去,只怕一只手都还没洗干净,她就会痛晕过去。于是傅芷璇提醒她:“思琪,没事的,你尽管洗,我能忍得住。”
  “哦,好。”思琪嘴上答应,但下手的动作仍然很轻。
  旁边的陆栖行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帕子:“重新打盆水来,再让福康拿一壶烈酒过来。”
  “是!”有人主动接手这烫手山芋,思琪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水端出去倒了,又换了一盆新的来。
  傅芷璇诧异地看着准备亲身上阵的陆栖行,婉拒道:“我自己来吧。”
  思琪是不指望了,这姑娘心太软,下不了手。
  陆栖行瞥了遍布伤痕的左手,嗤笑道:“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傅芷璇说不过他,只得闭上嘴,罢了,手最重要。
  陆栖行用力抓住她的右手,掰开伤口,不停地浇水,很快,里面的淤泥砂石就被冲了出来,直到血色变得红艳艳的,陆栖行才停了下来。
  “忍一忍,有点痛!”他拿起酒壶揭开塞子就往她的伤口上浇。
  “啊!”傅芷璇忍不住叫出声,这岂止是有点痛而已,简直痛死了好不好,她用力把右手往回缩,只是陆栖行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出来。
  傅芷璇急得眼眶都红了:“够了,够了,别浇酒了。”
  陆栖行看她浑身颤抖的模样,终于把酒壶放到了一边。
  等她这股劲儿痛过去了,陆栖行才给她撒上了金疮药,止住血,包扎上干净的白布。
  傅芷璇瞥了一眼还未清洗上药的左手,颇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自知避不过,她闭上眼道:“你快点。”权当早死早投胎吧。
  陆栖行见她一副都快晕过去的模样,没再打击她,沉默地抓住她的手,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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