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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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阴侯府完蛋鸟~
第167章 权欲交心
  大雨滂沱,夹杂着早春的寒意,如同冰雹一般砸在淮阴侯府的青石砖上,整个淮阴侯府笼罩在雨幕如帘的夜色之下,不过半日便颓败萧条到了极致,以主院和半山客院的一条走廊为分割线,淮阴侯府被一分为二,客院住着的都是贵客不得打扰,主院的所有门禁却都被玄武军把持了起来,淮阴侯府之外,玄武军们冒雨而立,个个目光如炬!
  郑霖站在主院正厅门口,看着大雨如注的落在庭院之中,草木被打的东倒西歪,雨点砸在石板之上又四溅开,廊檐处的水流哗哗啦啦作响,因着天寒,院中凭白生出几分白色雾气,分外的嘈杂,却又别样的静谧,院门口有夜灯亮起,可今夜的淮阴侯府再也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郑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沉,周身仍有从西面战场带来的杀伐之气!
  “将军——”
  半掩的院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士兵怀抱一封拜帖走了进来,士兵举着一把纸伞,因是让淮阴侯府的下人帮忙找的,是以是鹅黄春杏的纹样,那颜色让郑霖眉头一皱,他扬了扬下颌,“什么事要你如此大呼小叫!此处虽不是军营,却也有玄武军的规矩!”
  一句话让那士兵面色微白,然而那士兵骤然低头不敢多言,只疾步走到了廊檐之下,雨势太大,他的衣袍下摆都被打湿,被护在怀中的帖子却安然无恙,士兵将帖子递上来,语气压低了两分,“将军,这是齐国大公子送来的。”
  郑霖眉头微扬,抬手将帖子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眉头顿皱,“啪”的一声将帖子合上,他转身进了厅堂,这士兵似是亲信,见状将伞一合交给站在檐下的守卫,也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看到厅门之内高桌上摆着高高一摞帖子,士兵眼底生出了然的光来,见郑霖将齐国大公子的拜帖放在了那一摞帖子的最顶端!
  “将军当真一个都不见?”
  士兵迟疑的问一句,郑霖将目光落在那一摞拜帖之上片刻,而后转身走到了窗边去,“十二诸侯国之中除却代国其余的都在这里了吧。”
  门口的士兵走进去两步,点了点头,“是的,将军。”
  郑霖下颌微抬,“这里的帖子似乎还差一处。”
  那士兵眼底闪过两分诧异,见郑霖不说话,转身走到了那高桌一旁,他拿起那帖子看了看,忽的转过身来,“将军,不见燕国的帖子。”
  郑霖眯了眯眸,“不错,少了燕国。”
  士兵面色凝重一瞬,“将军,凭着郑家的威势,就连府中的蜀国夫人都不敢怠慢,这个燕世子却十分的……这一次燕国得了九城呢,将军您觉得这事怎么看?”
  沈家乃是帝国开国元勋,世代为宰辅,郑家的资历虽然比不得沈家,却也是祖上几代都是朝中虎将,眼下已然又是帝国一代将门权贵,郑氏之人从来都在镐京,上了战场也在西边,因此此番郑霖到了蜀国才显得格外奇珍,他刚禁足了洛澄心便有人送了拜帖来,大抵是望风而动,紧接着拜帖便纷至沓来,眼下连姜尧都动了,却还有那一位没动。
  “将军,要小的猜,只怕待会儿燕国的帖子就要到了!”
  见郑霖久不答话,那士兵又再说了一句,这话落定,郑霖却摇了摇头,“只怕,燕国的拜帖我们是等不到了,这些帖子,暂且搁置吧。”
  那士兵挑了挑眉,“燕国再如何也是诸侯国,他们在北边那般闹,帝君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看法,若非是因为西戎闹得厉害,指不定就……”
  那士兵欲言又止,郑霖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唇角微微一抿,语气格外凛冽起来,“我们知道这一点,燕国也知道这一点,否则,你以为他会轻易就对赵国晋国出兵?”
  那士兵眉头一挑,“将军,可是他们大半年之前就开始打了,那个时候西戎还未……”
  那士兵话说一半,眼睫忽的一跳,而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将军,这一次西戎来的突然,咱们多少探子日夜盯着他们的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燕国和赵国一战的时间却卡的刚好,这里面是不是……你是不是怀疑燕国比咱们更早知道西戎的动静?”
  郑霖周身气势一肃,却是未曾开口,身后那士兵眼底暗光簇闪,“燕国连胜赵国和晋国本就势如破竹,若是在连上这一点可真是叫人不敢置信,燕国到底有何高人?”
  郑霖下颌微抬,语气深重,“商玦。”
  那士兵眨眨眼,“将军当真觉得是那个燕世子么……”
  郑霖再不多言,只抬眸看向了外头的天穹,夜色缓缓坠下,时辰已经不早了,他拧了拧眉头,“去看看审问的如何了,马上来报,此事不定,谁也不见。”
  那士兵神色一肃,应了一声转身便跑,郑霖仍然站在远处,眸光一转,却是看向了淮阴侯府的东北面,那是客院的方向,更是踏雪院的方向。
  夜色如墨,越发衬得他一身墨色甲胄冷硬似铁!
  那亲信士兵去的快回的也快,一炷香的功夫又从院门跑了进来,径直入了厅堂,进门便禀告道,“将军,审完了,这里是供词——”
  他手中拿着一摞纸,郑霖转身接过,一张张的翻看,除却第一张细细看完,后面的都是打眼扫过,然而所有人的供词都是一个意思,既然如此,事实似乎清楚了!
  郑霖面色沉定,一旁的亲信早就看过供词,自然知道郑霖在想什么,不由得道,“将军,所有人的供词都一样,看来那三少爷和管家的确不知道洛舜华做了什么生意,可眼下洛舜华其人已死,这要如何定罪呢?咱们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郑霖转手将供词交给那亲信,而后拿过挂在一旁的披风系在身上,什么也没说便出了门,那亲信一愣,赶忙出门打伞跟了上去,“将军去何处?”
  郑霖大步流星的走着,“去找那管家。”
  亲信士兵不敢再言,只默默的打伞跟着,雨势不减,寒意渗人,可路上遇见的所有士兵都站的威势慑人,足见玄武军训练有素,郑霖一路行至一处院落之前,院门前的士兵当即行礼,郑霖也不进去,只扬了扬下颌,“把管家带出来。”
  此处正是囚禁王捷之地,士兵听令便动,转身便进了院门,不多时便带了王捷出来,此刻的王捷仿佛一日老了二十岁,鬓边的白霜愈显,他面色青白,佝偻着背脊走了出来,一见门口站着郑霖,膝盖一弯便跪在了泥水地上。
  “将军叫小人来不知所为何事,刚才的供词……”
  王捷说的十分吃力,郑霖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本将问你,本将可以相信你不知道洛舜华如何和西戎通敌,但你必定知道洛舜华平日里将紧要之物放在何处!”
  王捷面上生出一瞬的迷茫,随即眼睫一跳,“将军是说……”
  一听这话郑霖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随即目光一厉,王捷被郑霖的目光一慑,脱口便道,“将军是说在侯爷书房的那一处暗格吗?”
  郑霖眼底厉色褪了两分,直言道,“带路。”
  王捷咬了咬牙,默了默才站起身来,雨势太大,王捷却浑然不觉,只步伐僵硬的朝洛舜华书房的方向走,郑霖走在王捷身后,见他走的慢也不催促,不多时书房院近在眼前,王捷却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院落,神情木讷,眼底却有微光簇闪,仿佛是在挣扎犹豫,郑霖上得前来,“你没有别的选择,带路吧。”
  王捷一颤,愣了一瞬便朝前走去,进了院子直接入书房,院中早有士兵等着,见郑霖来只对郑霖摇了摇头,似乎早已搜查过却一无所获。
  郑霖抬了抬下颌示意王捷,“他知道在哪里,让他带着找。”
  王捷颤颤巍巍的进了书房门槛,目光闪烁的往里看去,他本想打眼扫一圈,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书案之后的靠墙书柜,他只看了一瞬便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移了开,站在他身侧的郑霖却眉头一皱,直接看着那书柜道,“在那里找。”
  话音一落,王捷果然面色大白,眼看着几个士兵上前去搜查起来,王捷腿弯一软又跪了下来,士兵们窸窸窣窣的将书取下来翻查,然而那书柜上的书看起来十分寻常,并没有任何异样,王捷面庞僵硬半晌,忽然抬头道,“在书柜之后,墙内有暗格。”
  郑霖眼底的机锋微松,那几个士兵看了看,也不知是谁触动到了什么,那书柜忽然慢慢的往两边移动,一瞬间,书柜之后的暗格露了出来,室内的人精神都是一震,王捷颓丧的低下头去,有气无力的道,“小人曾见过侯爷从里头取了那生意的文书……那东西眼下必定还在里面……只是钥匙也跟着侯爷带走的,你们并不一定能打开……”
  王捷说的缓慢,郑霖面上却已经是成竹在胸,他低头扫了一眼王捷,正要说话,身后却忽然响起急促脚步声,回身一看,却是一个副将疾步前来,“将军,末将找您许久了!”
  郑霖眸色一沉,“出了何事?!”
  那副将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要开口之际却看到了地上跪着的王捷,他眼底闪出两分复杂的微光,而后才正色看着郑霖道,“末将适才去逐个搜查侯府的院落,到了主母院之时被拦下,那院中屋门被锁着,听侯府的下人说是淮阴侯夫人生了染人的病又被淮阴侯禁足了,末将本不想为难一个女人,可要走之时却觉得那院中气氛不对,后来叫人砸开屋门进去一看,那屋子里的主母竟然已经……已经死了!且死了多日!”
  郑霖本就沉凝的神色微变,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淮阴侯夫人死了多日?”
  郑霖看着王捷,语气深沉的吓人,王捷本就颓丧的面皮一抖,唇角几颤却说不出话来,郑霖眯了眯眸子,却是目光一转看向了那墙上的暗格,虽然没有钥匙,可这些玄武军各个身手绝佳,又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三两下便将那暗格毁了,推门拉开,立刻露出里面的黑檀木箱子,士兵们转身看着郑霖,郑霖点了点头。
  得了指令,士兵们三下五除二便将里头的箱子搬了出来,箱子打开,里头果然放着信笺文书以及印信等机密之物,郑霖走至书案之前一看,目光准确的落在了一封文书之上,一旁的士兵很有眼色的将那文书递上来,郑霖一打开眉头便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王捷在旁跪着,也看到了郑霖手中的文书,他唇角几颤,终于还是道,“将军,小人尚且记得,就是这封文书,昨夜侯爷去看那批兵器之前就是拿出的这封文书……”
  郑霖眯了眯眸,将那文书“啪”的一合放在袖中,而后打眼一扫剩下的那些信笺。
  “你们继续搜,看能不能搜出别的来。”
  几个士兵齐齐应和,郑霖目光一转看向王捷,“既然来了,侯府的事总要彻查清楚一并上禀的,来之前本将便知淮阴侯夫人在养病,却是从未听闻其人已死的消息,王捷,你和本将走一趟吧,期间缘由,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
  王捷闻言瑟瑟一抖,唇角几动却未说出话来,郑霖却是不会理那许多,转身便走了出去,亲信帮追着打伞跟上,那副将给一旁的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也跟在了郑霖之后,王捷本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后的士兵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
  “没听见将军的话?!还不走?!”
  王捷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走出书房,直接入了雨幕之中!
  夜色已深,往日灯火璀璨的侯府今夜却四处都是暗的,王捷抬目望去,被那诡异的晦暗刺的一阵心慌,洛舜华是如何死的他不知,可他却觉得洛舜华早早死了或许也好!
  从书房院到梅园的路并不长,一路行来,雨势不减,即便有伞郑霖身上也是半湿,身后的几人就更是不必说,到了梅园之前,早有玄武军的战士守着,一见着郑霖便行礼开门,郑霖走进去,当先看到了主屋廊檐下跪着的几个婆子,那几人瑟瑟发抖面色青白,见郑霖这等大人物来了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齐齐趴在了地上低喊饶命。
  郑霖看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了正厅门口,身后的副将跟上来,语气有些几分沉凝的道,“人就在屋子里,将军可自己去看看,人一看就已经死了几日,乃是被人掐死的。”
  副将说这话之时并未压低语声,连那几个婆子都听了见,那几人齐齐一颤,一人忍不住跪行几步趴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大人,小人们只是奉了侯爷的命令在这里看守,是……是管家每日来送饭食的,每次只有他一人进去……后来……后来还说夫人的病会染人,小人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婆子说的万分凄惨,郑霖脚步微顿听着,回头一看,王捷面色煞白一片,连辩解也不曾辩解,郑霖回过头来,目不斜视的进了屋子。
  那副将连忙跟上带路,“将军,在内室。”
  郑霖径直走去内室,内室的门此刻已经打开,刚走到门口他眉头便是一皱,常年征战之人对死人的气味分外敏感,虽然只是一星,可郑霖还是闻到了,他脚步不停的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之上躺着的人,远看着只有一人盖着锦被睡觉,可郑霖清楚的知道床榻之上的人已经死了几天,他走至窗前,果然看到了一张青白的死人脸。
  朱氏年轻时也是美人,如今上了年纪也因为生在富贵人家保养得当而风韵不减,可眼下,郑霖看到的只是一张因为死了好几日面皮已经开始腐烂发胀的脸,血管早已变作黑色,在那青白的面皮之下隐隐可见,分外的狰狞惊悚。
  “本将只知道死了世子,却不知道死了夫人,且还是被人谋杀的,这消息被严密封锁,且封锁之人还是侯爷和管家,期间厉害似乎十分清楚了。”
  郑霖话说完,转身看向站在门口处不愿走近的王捷,“你来说说。”
  王捷牙关一咬,目光在那床榻之上一扫而过,继而心如死灰的呐呐开口,“是……是侯爷……侯爷失手杀死了夫人……因为试剑大会将至所以瞒着……侯爷让小人日日来送饭食假装夫人只是禁足养病,说……说试剑大会之后再想法圆过去,就说夫人病死了……”
  郑霖眯眸,又看向床榻之上的朱氏尸体。
  一边的副将生的五大三粗,性子也十分刚直,闻言便道,“可恶,这洛舜华不仅通敌叛国谋害咱们兄弟还能亲手杀死发妻,幸而他死了,若是他还活着,真该被处以极刑!”
  微微一顿,那副将眼底又生出疑窦,“不过,为什么洛舜华会对自己的发妻下手呢?难道……是这个淮阴侯夫人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郑霖摸了摸袖中的文书,“派个仵作来查验一下,而后将人收敛了吧,将他刚才说的话记下来,再细细的写一份供词,过两日一起呈往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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