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好,我会和世子殿下说说此事。”朝夕收回目光,声音比之前更为清冷了,她定定看着王庆,“父王既然想早点让我们成婚,那我便和世子说,不过世子有世子的考量,愿不愿意便是他的事了,看来,我终究和巴陵没什么缘分。”
  四岁便贬,十三年之后归来本该父女团聚常伴朝夕,却不想她的父王只一心想让她快些出嫁,王庆这么多年再狠心无耻的事都能寻常待之,可见朝夕如此却实在不忍了,他叹了口气,“公主生在王室之家,自然更苦一些。”
  朝夕便弯了唇,“哪里苦,荣华不尽位尊人极,怎会苦?”
  王庆只得报以苦笑,朝夕不这样说便罢,这样说只越让他这个看淡世态之人心觉凄楚,“此事王上只觉公主或许可以说上话,可到底能说上几分还要看世子殿下,公主从前十多年已经很苦,到了巴陵,尽管按着自己心意来便好。”
  朝夕眼神微变,虽然只是一刹,却还是让王庆体察到了,朝夕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一瞬的感激,王庆叹了口气,心底的滋味越发陈杂。
  “王公公是善人,我知道了,公公只管回去交差。”
  见朝夕如此善解人意,王庆不由得叹了口气,朝夕经历许多,绝非十二公主那般不知世事一味凭着自己性子来,可她到底有想不到的地方,王庆目光一转左右看了看这件正厅,不由得看到了角落里淡紫色的帷帐,那帷帐之上虽然没有樱树的绣纹,却是叫他想起了一个人,王庆不由得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老奴并非善人,只是活的太久而已,公主殿下早晚是要嫁入蜀国的,即便有世子垂爱却也到底冠了蜀姓……王上……王上这么多年心中还记挂着王后的,您可还记得早前王上曾提过王后喜爱的那把琴?”
  即便得了垂爱,却冠了蜀国的姓,母国不可弃,没了母国的支持,她在燕国的处境一旦艰危便会万劫不复,王庆替她想的十分长远,而要得到母国支持,自然要重建这么多年来早就疏远的父女关系,凤钦或许不曾怜惜她这个女儿,却还记得她的母亲。
  朝夕垂眸,神情阴沉沉似乎有些伤颓,“公公善言,我记住了。”
  王庆闻言点点头,心头的负疚感这才少了两分,他拱手一拜,“时辰不早了,老奴需得回宫复命了,公主殿下万万好好将养身体。”
  朝夕仍然不曾抬头,只低沉的“嗯”了一声。
  王庆叹口气,几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正厅的门。
  外面坠儿随行相送,很快整个主院便安静的只有朝夕一人的呼吸声,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未变,若非是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的凄绝差点就成了真。
  “王庆是个太监,却好似被美色所惑。”
  商玦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从门口传来,朝夕一抬头便见他站在门槛之外,他明明刚刚出现,却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而听他口中的话,似乎真的来了许久。
  朝夕缓缓的抬眸,而后才看着背光而站的人,他高俊的身姿分明挡住了大片的光,可正厅却因为他的到来亮堂了几分,深袍缓袖,高冠博带,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如此高高在上俊逸无俦,朝夕肯定,他一定很早就来了!或许在王庆到之前就来了!
  朝夕眯眸,“被美色所惑的,不是世子殿下吗?”
第055章 意外私见
  若世上有一种红颜绝色可以令任何男人臣服动心,那朝夕就是那种绝色,若世上有谁连这样的绝色都可坐怀不乱,朝夕相信,那个人一定叫商玦。
  可就在此刻她却问,“被美色所惑的不是世子殿下吗?”
  朝夕仍然身姿笔挺的安坐主位席之上,她直直看着商玦不曾回避,甚至唇角维扬带着清浅薄笑,与片刻之前面对王庆之时的凄绝伤颓不同,此刻的朝夕明艳绝伦眸若点漆,足以蛊惑任何人心,商玦本就深若渊海的眸微黯,眉头一抬抬步进门。
  “我若被美色所惑,你又待如何游说于我?”商玦缓步入内,直朝着主位而来,“既然答应了王庆,想来你是真的觉得你我的婚期越快越好?”
  朝夕敛眸一瞬,神态淡然道,“蜀王一心等着殿下回护蜀国,眼下朝野不稳,唯有燕蜀的联姻能让他安心,世子殿下若置之不理,想来他必定着急的很。”
  商玦一路行至主位之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既然如此替你父王着想,不如我当即入宫去见蜀王?我可以告诉他,哪怕你连封号也无我也可让你成为燕国世子夫人。”
  四目相对,朝夕眼都不眨,“若是如此,世人只怕真以为世子是色令智昏之人,一个恶名远播的蜀国公主坏了世子名声不说还会搅得燕国群臣沸反。”
  商玦挑眉,不由得倾身离她近了些,“你这是在为我考虑?”
  商玦可以娶一个没有名分的蜀国公主,燕国的群臣却不会同意,到时候君臣离心朝野动荡,实在是对燕国百害而无一利,她这样说是在为商玦着想?
  朝夕唇角微弯,“届时……世子殿下是君王高高在上无人敢加以指责,世人百姓只会将矛头落在我的身上,红颜祸水天煞孤星蛇蝎心肠祸国殃民……十三年前我可以被流放出巴陵,难道我到时候还能被流放出燕都?”
  商玦眯眸,抬手抚了抚她肩头乱发,他面上带着笑,却又半真半假的叹口气,语气遗憾,“我只以为你是为了我,可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我就知道你是最会伪装最是无情之人,真不该对你抱有期待,期待越多,叫人伤心越多,哎——”
  这话朝夕听的挑眉,商玦言语速来若他的模样一般高华贵胄,一时这样似真似假的嗔怪抱怨委实叫人有些意外,而任凭他语气如何温柔目光如何脉脉,她难道会信他一个字?
  她是伪装的高手,那他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朝夕油盐不进,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世子既然早就知道,怎还愿意与我这伪善无情之人为伍?伤心……世子伤心的模样倒是让我好奇。”
  商玦面上便生出几分无奈,她端坐的姿态不卑不亢,挺直的背脊却有些防御意味,而那从容冷清目光神态和这任何时候都不落下风的口舌,无一不让商玦叹息,他摇了摇头,忽然不再与她这样两相对峙,也不管什么礼数仪态,他只弯腰倾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朝夕被他忽然拉的起身,纵然从来都将情绪掩藏的深这时面上也生出两分愕然来,看着她的错愕,商玦满意一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
  “这样便好,只是这红裙显眼……”
  商玦自顾自说着,又想到什么似得扬唇,“我的披风可用!”
  朝夕还在云里雾里,商玦却拉着她朝外走去,朝夕手腕被攥的极紧,商玦看似闲庭信步没有一点逼迫朝夕的意思,可那力道却用的极巧,朝夕未觉疼痛,却又挣扎不开,只能跟着他朝外走,牙关一咬,朝夕语声低寒,“你这是做什么?!”
  商玦头也不回的道,“你是东道主,说好回了巴陵要带我出去看南蜀风光,可时至今日你我都还未成行,我看今日天气甚好,正是出游之时。”
  出游?!朝夕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眉头紧皱。
  “我还在病中,怎好出府游玩?!”
  朝夕不知商玦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可就是不愿轻易遂了他的意,她不愿的意味明显,商玦这次却无往日的顺从,他轻笑一声,“我说好,就好。”
  朝夕眯了眯眸,人已经被商玦拉着直往后门而去,公主府自有前后门,可是朝夕还未去过后门,且后门距离正院极远,莫说朝夕,便是蓝新恐怕都未能熟门熟路,可商玦拉着朝夕一路从弯弯绕绕的回廊小径走过来,竟然像走在自家宫廷里。
  朝夕抬眸看着商玦,“你怎知去后门的路?”
  商玦依旧不曾回头,“我自然知道。”
  “那你又怎知去樱园的路?”
  “我自然知道。”
  商玦回答的云淡风轻,朝夕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她绝不相信商玦会真的无聊到之前亲自走过这府中每一处,可他对着府邸的熟悉又来自何处?
  商玦既没答的意思,朝夕也不再问,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公主府后门,而这一路走来,整个公主府之内却是没碰见任何一个护卫或者侍奴,连坠儿也不见了,朝夕蹙眉看着商玦,心知一定是他提前有了安排,正想着,后门已经到了,门前站着一人正是云柘,见他二人过来,云柘忙上前朝二人抱手一礼,“主子,公主殿下,外面已经干净了。”
  “干净了”三字让朝夕双眸微眯,这边厢云柘已经拉开了后门,后门之外停着一辆丝毫不起眼的小马车,商玦带着她走至马车前掀开了帘子,“上去。”
  走都走出来了,朝夕抿了抿唇角还是上了马车,商玦满意一笑,随后便跟了上去,云柘驾车,不多时车轮便滚动起来,朝夕掀开帘络朝外看了看,马车离开公主府后门的小街,竟然是奔着城西而去的,将车帘一扔,她径直看着商玦。
  马车外面看起来不起眼,内里却铺着厚厚的绒毯十分舒适,坐榻角落里放着个包裹,商玦将包裹打开,赫然看到两件斗篷,那斗篷似乎都是为他准备的,一件银白一件纯黑,都是绝品狐裘,商玦拿出那件白色的伸手一展,倾身披到了朝夕身上。
  “外面还是有些凉,将就着吧。”
  朝夕并不觉得她现在多么羸弱,可商玦自己说她身子未好却为何还要带她出来?她心底冷哼一声,商玦已低头为她系襟前的系带。
  “你到底要带我去何处?”
  朝夕忍不住再问一句,商玦又倾身将她被披风兜住的墨发一点点拉了出来,其精细程度堪比做惯了这些事的坠儿和子荨,闻言他抬眸看她,“怕我吃了你?”
  朝夕蹙眉,决定只安静坐着不再多问。
  商玦见她安静下来勾了勾唇,此时尚未至午时,天空本就阴沉,光线尤其显得幽暗,商玦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依旧热闹的街市轻叹一声,“到底是几百年的王都。”
  商玦在赞叹巴陵的繁华,也随他朝外看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巴陵的街市是否热闹,商玦却又转头看她,“这是巴陵,你应该好好看看。”
  朝夕眉头微皱,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商玦看着她这表情忍不住一笑,“有时候你聪明的叫人心惊胆战,可有时候却又迟钝的紧,你该好好看看巴陵,这是以后你要掌驰的地方。”
  朝夕心头一动,再想看看商玦说这话时的眼神他却已转过了头去。
  车帘仍然被他掀开着,马车一路往西,不多时就到了最为繁华热闹的坊市,可马车却又未停,城西乃是贵族集聚区,地广宅阔人稀,虽然也有相对热闹的酒肆之地,可大都是些雅致幽静之地,转为接待贵族之用,弯弯绕绕,商玦的马车就停在了一处僻静巷口。
  小巷虽然狭窄,可朝夕一看便知这是掩人耳目的后门。
  出来的时候是后门,来了此处也是后门,商玦到底做着什么打算?!朝夕微微蹙眉,这边厢商玦却转身将斗篷的风帽带了上,“到了,不用怕我会吃了你。”
  风帽带着,一下子便将朝夕的面容遮住了大半,商玦牵起她的手起身下车,朝夕跟在后面,下了马车边看到一扇半掩的黑漆木门,而这条小巷悠长,目之所及皆是高立白墙,不远处似乎也有同样的黑漆木门,却该是另一处宅院的后门。
  朝夕看清了周围情势,心中疑问更重。
  商玦才来巴陵几日,却似乎比她更熟悉巴陵,适才弯弯绕绕走了许多路,她只知道他们来了城西,可若说现在他们确定在哪里她却是说不上来的。
  正想着,“吱呀”一声院门却被打开,商玦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入了院门,朝夕本以为好歹要走上一段才知道此行目的,可她刚跨过院门就看到了院中背对着他们的人。
  同一时刻,院中人听到声响转过了身来。
  看到进门的他们,院中人一点都不意外,她的目光在商玦身上一闪而过,最终看定了朝夕,而看着十步之外的人,朝夕的双眸倏地眯了起来……
第056章 杀母之仇
  孙芩的目光便在朝夕和商玦身上扫过,某一刻,她眼底忽然有锐光一闪,“杀子之仇我尚且想要一报,公主殿下身负杀母之仇却可无动于衷?”
  朝夕摇摇头,“夫人杀子之仇尚且需要隐忍,我不过孤女一人又能如何?”
  孙芩扬眉,“公主既然知道,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朝夕神色沉凝,“这点我自然知晓。”
  孙芩抿了抿唇,“公主虽然即将和世子殿下大婚,可我猜内宫之中多的是人不想让公主殿下嫁入燕国,公主殿下的处境并不明朗。”
  朝夕挑眉,“夫人……此话怎讲?”
  孙芩抬起头来,“后宫外朝权力倾轧,四公子之死我有心无力,不光是我,便是整个孙氏也不敢轻易妄动,今日来见公主和世子殿下,无非是不想看到祸事重现。”
  孙芩多年来在宫中稳坐夫人之位,人却不争不抢口碑极好,此番在他们面前说这话,无非是想到了朝夕的处境,可朝夕如今的处境,自然不会做别人的棋子。
  朝夕眼底一暗,“夫人节哀,此事既然夫人无从查证,想来也只能听天由命。”
  朝夕转头看看商玦,见他也是神色不动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是商玦带她过来,那这孙芩必定已经和商玦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看商玦的态度,却并非是打算帮孙芩的。
  孙芩低下头去,整个人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孙芩唇角微抿露出两分苦笑,“她是一国王后,哪里能有证据呢……即便是有,凭着现如今段氏在蜀国的地位,也绝无可能查的清楚,眼下,便是连七公子我都追究不得,不仅是缎锦衣,连王上也是要以大局为重的,我……”
  朝夕收回目光,她没想到商玦完全未接孙芩的话。
  商玦本端着茶盏轻闻茶香,听到这话动作稍缓而后将茶盏放了下来,他正身安坐,“夫人是否有确切证据证明四公子死于非命?是王后所为还是另外的人,总该有个证据才好说话,若是没有只凭猜测,实在是叫人不知如何帮夫人才好。”
  她用尽了人力也不曾查出商玦十五岁之前的任何过往,连当年为何他会流落出燕国王室都查不清楚,如今这个孙芩却这样说,莫非当年商玦离开王宫就是拜他的嫡母所赐?燕国的王后……在她有限的认知中,那极北之地的燕国王后美名盛传!
  思及此,朝夕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跳。
  朝夕挑眉,也转头看着商玦,孙芩说商玦对此深有体会,难道商玦是被嫡母所害?
  不疾不徐的一句话落定,却是将矛头对准了商玦。
  “世子殿下对此想必最有体会。”
  朝夕不动声色的品茶,商玦更是从容闲定的仿佛一个局外人。孙芩紧绷着语声说完,见对面二人全都不形于色不由得皱了眉,商玦如此便罢了,为何她从朝夕身上也看不出多少情绪?唇角紧抿,孙芩一颗心沉沉下坠,眸光一转,她看定了商玦。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