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澄心镇定上前,“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洛舜华看着落落大方儒雅知礼的洛澄心面生满意,转眸一看却见洛灵修正拿不善的目光盯着洛澄心,洛舜华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失望,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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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父亲怎会对您动手?!”
梅园之中,洛灵珺语声急切带着不加掩饰的心疼,屋子里的下人早就被挥退,洛灵珺拿着药膏为朱氏涂抹,朱氏未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洛灵珺的面上,那目光变作真切的柔,一时看的洛灵珺更为气愤,放下药膏转身便走,“我去找父亲理论!”
“回来——”
朱氏落下二字,洛灵珺的脚步便是一顿。
朱氏叹口气,“珺儿,到母亲这里来。”
洛灵珺深吸口气,转身之时眼底泪光微闪,她抬步至朱氏身前,朱氏拉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前,叹口气,朱氏的语气有些苍凉,“你的未来,在你父亲手中,你无需为了母亲和你父亲生气,这个家唯他最大,他如何待我,我都没有法子。”
“母亲——”
洛灵珺喉头微哽,朱氏语气却又一变,“珺儿,那一日,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考虑的如何?”
洛灵珺眼底的泪潮褪去,一时间呆了住!
第一次提起或许是一时兴起,可第二次提,便代表着朱氏已经铁了心。
朱氏看她一眼,眯眸,“今夜我已同你父亲说了我的想法。”
洛灵珺身子一颤,语声之中带上了艰涩,“母亲,父亲他不一定会同意……”
朱氏闻言冷笑一下,“不会同意?只要是和财富权利有关的,他绝无不同意的可能,珺儿,你看如今的淮阴侯府繁荣富贵?可是母亲告诉你,这繁荣富贵没有多少日子了!”
洛灵珺眉头微扬,“母亲?”
朱氏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此事,母亲会为你安排。”
洛灵珺眸光一闪,急忙转了话题,“母亲,今夜之事您如何看?能那般杀死秀娘的必定和她有深仇大恨且手段不凡,和秀娘有仇恨又手段不凡的我只能想到那小煞星!”说着又是一急,“母亲,怎么办,那霓裳羽衣之事还未有结果,那小煞星必定会来寻您的麻烦!”
朱氏下颌微抬笑笑,“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
洛灵珺欲言又止,朱氏却道,“珺儿,母亲总觉得这次的试剑大会不会太平,你切记万事小心莫要强出头,母亲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咱们淮阴侯府,并非久安之地。”
话题又被带回,洛灵珺抿唇,“母亲……”
朱氏忽然抬眸看来,那一眼又利又亮,似横刀!
洛灵珺话头顿住,朱氏轻声一笑,拍拍她的手,“珺儿,不要和母亲犟,回去吧。”
洛灵珺看着朱氏的眼神带上了敬畏,将手从她掌心抽出,欲言又止,朱氏却起身朝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珺儿,现在你不明白,往后你就会知道权力地位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应当还记得从前那妖物在府中何等地位,再看今日,她还不是世子夫人你我都要在她面前第一等,更莫说她真的成了世子夫人以后。”
微微一顿,朱氏脚步一停语气忽然沉冷下来,“此番秀娘之死全赖府中守备不佳,若再生出事端,莫东亭这个头领怕是干不成了!”
洛灵珺面色一变,如遭雷击的定在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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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世上可真的有鬼?”
水汽蒸腾,朝夕靠在木桶边缘,由着子荨为自己洗头发,听到她这幼稚之语,朝夕不自觉的勾了勾唇,片刻后点头,“有。”
子荨倒吸一口冷气,“有?!难道今日秀娘真的是被……”
难道秀娘真的是被鬼杀死的?!
子荨想问,可想到适才看到的场景却克制不住的抖了抖,朝夕背对着她,却还是有所察觉,默了默才漠然道,“这世上有鬼,不过你看不见摸不着,那鬼,也杀不了人。”
子荨挑眉,“咦?这又是为何?”
朝夕垂眸,语声愈发凉薄,“因为鬼,住在人心里,你能看到每个人顶着不同的面皮嬉笑怒骂,却无法看到每个人有着怎样一颗心。”
子荨面生懵懂,顿了顿才道,“公主,奴婢觉得这淮阴侯府诡异的很!那淮阴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在殿下面前却十分卑微,总觉得他做了亏心事心虚的很似得,还有那夫人小姐的,总是对公主有些敌意在,奴婢一点都不喜欢她们!”
朝夕忍不住弯了弯唇,“子荨,难为你这样的性子还能看到这么清楚。”
子荨好似得了表扬,面上生出大大的笑意,“跟着公主一年多,奴婢学到了不少,若是不精灵点,岂不是要给公主丢脸?说起来今日真是太险了,那霓裳羽衣竟然会着火,幸而不是穿在公主身上,哼,那夫人果然是个坏的!”
朝夕波澜不惊,似乎分毫不把朱氏的坏心肠放在眼里。
子荨见她如此淡漠忍不住道,“公主,殿下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一定要狠狠地惩治那夫人,让他们知道您是蜀国公主由不得他们算计欺负!”
朝夕眯眸,“到底是淮阴侯夫人,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惩治,再者说,他们哪怕口中叫我公主,可心中却并未将我当做公主,除非……”
——除非什么?
朝夕不曾继续说下去,只有些懒怠的闭上了眸子。
子荨是不需要朝夕接话也能叽叽喳喳说一晚上的人,见状便继续道,“公主,咱们什么时候回燕国?这地方好危险,真怕您有个什么闪失。”
子荨的手法极好,纤细的指尖在朝夕发顶按压,叫她舒服的侧头养神,她抿着唇道,“你想回燕国了?若我告诉你,短时间内怕是回不了燕国你会如何?”
子荨手上一顿,“不是最晚这试剑大会完了便能回燕国了?”
朝夕弯唇,子荨果然还是单纯了些,“我还有别的事。”
子荨“奥”一声,又问,“那公主做完了别的事就会燕国吗?”
朝夕喉头一哽,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子荨不知她和商玦是假的,等到诸事落定,她还会不会回燕国呢?思忖一瞬,她是真的答不上来。
子荨又等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道,“公主还要和殿下大婚呢!当然还要回燕国!奴婢听人说燕国的王宫很漂亮很漂亮,公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朝夕有些无奈,却未曾反驳,子荨以为自己说对了,更为喜笑颜开,“公主,今日殿下好生霸道威武,那淮阴侯吓得面色惨白都改口了呢,本来也是,您是蜀国的公主,凭什么和他们扯上了关系,表小姐可不是他们叫的起的!”
朝夕落在桶沿的手一紧,缓缓将桶沿抓了住。
她当然没有忘记今夜的每一幕。
商玦是演戏的高手,并且照顾到了每一个细节。
任是谁都会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是真的!
思绪一时飘远,子荨也不再说话,一片安静之间,朝夕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她猛地回神,身子一时离了桶沿,激起一阵“哗啦”水声!
“公主,怎么了?”
脚步声迫近,连子荨也注意到了,不由转身问,“谁在外面?!”
默了默,商玦的声音响起,“是孤。”
子荨松口气来,笑道,“殿下请进来吧,公主在沐浴呢。”
朝夕攥着桶沿的手再度收紧,只恨不得将身后小丫头痛揍一顿……
呼吸屏住,朝夕几乎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商玦又默了默,“时间差不多了,该喝药了,孤在外面等。”
子荨愣了愣,迟疑的“奥”了一声,随即便听到商玦的脚步声走远。
子荨眨了眨眼,低低道,“公主,殿下为何不进来?”
子荨眼中,朝夕和商玦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是不会回避的,可是……
朝夕唇角抽搐一下,绷紧的背脊一点点松弛,“拿衣服来!”
心知朝夕不愿洗了,子荨立刻利落的侍候她出来,又拿巾子将她头发擦至半干,这才扶着她走出浴房,朝夕换了白日里厚重衣衫,此刻夏日似得只着了两层,墨发带着水汽披在肩头,面上还有两分水汽熏腾的红晕,商玦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瞬时愣了住。
“公主,世子看呆啦……”
子荨声音不大不小,揶揄的嘀咕一句识趣的退了出去。
朝夕面上未敷丝带,双眸微闭,眼瞳浑似没有焦距,面上一片眼盲之人才有的迷茫无措,等子荨合上门走远了些她才朝商玦走去,口中淡淡的道,“子荨性子纯真,殿下在她面前不必时刻做戏,否则太过难为自己。”
朝夕越过商玦走到窗前的榻边落座,自是不知商玦的背影僵了一僵,商玦转过身来,正看到朝夕弯着身子去摸索案几上的棋桌,墨发从她肩头滑下,露出一截纤长的颈子,湿润水盈,娇嫩粉白,她一抬手,手臂内侧伴着发丝从胸前滑过,那薄衫曼妙的勾勒出她的身形来,商玦浅吸口气,走上前一把将棋盘推到了她的手前。
朝夕默不作声抓住,又开始自己与自己对弈。
白子乃是寒玉,黑子乃是温玉,朝夕布局谋篇运筹帷幄,左手沉稳,右手奇招频现,一时间难分难解,商玦在旁看着,仿佛觉得朝夕身体之内住着两个全然不同性子的人。
“你不关心洛舜华和朱氏眼下是什么反应?”
商玦拿出放在食盒中的药碗放在桌案之上,语气比平日里多了两分低沉。
“朱氏在想着如何对付我,洛舜华或许在毁尸灭迹压制流言。”顿了顿,朝夕又道,“洛灵珺年至十七,已经可以议亲了,朱氏大抵在打殿下的主意。”
她的语气平静的让商玦不满,商玦看了她两眼,“你想让孤如何做?”
朝夕左手正要落白子,闻言手上一顿。
她想让他如何做……
难道她说了他就一定会那么做?
“洛灵珺与莫东亭有染,怕是不愿去更远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就偏想要她去更远的地方。”
“哒”的一声,朝夕手中白子稳稳落在了棋盘之上,“一个比燕国更远的地方。”
商玦挑眉,“你是说……”
商玦总是能最快洞悉她的意图,这样的人若是与你对立便是危险,可他若与你同心,任何事情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简单,朝夕知道商玦已经明白,不由牵了牵唇,“洛舜华为了权名利禄,一定会动心,比和殿下联姻还要动心。”
商玦弯唇,“杀人无形。”
他话音带笑,似是赞赏,朝夕冷笑一下,“我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话音落下,忽然觉得不对劲。
“我的意思是……”
“喝药吧。”
商玦将药碗递到朝夕手上,朝夕忙捧住不打算再解释,她这话脱口而出,却是法子真心,然而商玦不是物品,更不是她的,她垂眸安静的喝药,商玦便定定看着她,本以为商玦大抵会有些愠怒,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她有些不解,他没生气,相反似乎还有些高兴。
朝夕皱着眉将药喝完,抿了抿唇,一张好看的脸也染上了苦意,和平日里冷漠疏离的她相比此刻她表情格外的生动鲜活,看的商玦眯起了眸子,商玦将一只小木盒塞进她掌心,朝夕赶忙打开木盒拿出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是他早就备下的蛇果果脯!
“喝完了**吧。”
朝夕闻言差点呛着,放下那小木盒子道,“殿下先歇着,我要下完这一局。”
商玦眯眸,“孤一个人没有办法。”
朝夕心头“咯噔”一下,“嗯?”
“今夜是上元。”
“所以?”
“上元是月半。”
“然后?”
“月半之时要为你驱寒。”
商玦话语淡淡,朝夕却愣住,她忘记了!
商玦说过,往后每月月半之时帮她运功驱寒,她本以为是他随口一说,却不想……
“其实不用。”
“君无戏言。”
朝夕抿着唇,只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发展方向。
“又在怀疑孤有何图谋?”
朝夕不语,商玦只好道,“孤说过,不要无能之人,更不要会拖累自己之人。”
朝夕思忖一瞬,这才点头起身。
二人至床榻对坐,商玦道,“把手给孤。”
朝夕伸出双手,商玦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缓缓闭了眸子,内力汹涌而出,却绵绵不断的从她脉门涌入,好似一股子三月春阳一般的暖绒沁入血脉,将她每一寸骨肉都熨帖而过,鼻尖莲香萦绕,朝夕微微睁眸,墨玉一般的眼底闪过一星微光!
二人双手相握,又是对坐,气息离的无比之近,商玦的灵识随着内力探出,只往她丹田之中游曳,好容易一路到了她内力盘旋之地,商玦却感知不到她的内力有多深!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人是真的不会武功。
第二,这个人的内力,在他之上。
商玦心中疑窦顿出,灵识又在朝夕体内游走一个大周天,而后,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商玦才松开朝夕的手,二人掌心皆有薄汗,朝夕更是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商玦眼疾手快将她一扶,朝夕蹙眉道,“怎会如此……”
商玦看了她两瞬,将她放倒在了榻上!
“第一次,你太累了,躺一会儿。”
朝夕眨了眨眼,并未觉得哪里不适,反而是舒适的迷糊,她点点头,一个翻身就这枕头便浅睡了过去,商玦拉过锦被为她盖上,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子荨——”
子荨瞌睡之间豁然抬头,有些惊讶的从小榻上起身,“殿下?”
商玦站在她面前,眸光沉沉,“今日公主都做了什么?”
子荨定了定神,连忙道,“早上是您陪着公主的,后来公主下了一会而棋,又拿了天荒出来,再后来便去午睡了,午睡刚起您就回来了。”
今日里商玦又被洛舜华请去看武器样式,中间有两个时辰他并不在朝夕身边,因此才有了这一问,听着子荨之语他淡淡颔首,眉头仍然微微蹙着。
“啊,公主弹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