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业立马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陈爷爷，接过钱什么也没说就飞快地跑走了，心里还盘算着去买两个冲天炮，大柱哥肯定能带他玩，哪里还管二娇和赵秀菊的事。
反正在他的观念里，他姐都干不过他妈，就算他妈输了，那也不关他啥事，他自个吃好玩好就行了。
陈建业就这么丢下她走了，赵秀菊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心里骂着小兔崽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懦弱之人的勇敢（求月票）
“妈，二娇她就是故意气你的，她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陈爱娇碰巧赶在陈爷爷陈奶奶出来前当和事佬。
“村里那么多厉害的知青都没考上大学呢，怎么二娇就能考上，孙敏君那是小心眼，被落榜的事情给刺激的，可能神智都有些不正常了，你没听说她晚上大半夜在知青院里唱歌，唱着唱着又嚎啕大哭吗？”
“还有和她同住的那个女孩子，她们三天两头地打架，那个女孩子的脸都被孙敏君抓花了，她跟你说那些，还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已经有流言说上次李志刚差点出事就是她搞的鬼。”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本就半信半疑的赵秀菊本能地偏向了她这一边，听是听了，却决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本来嘛，就是那个孙敏君的错！
陈爱娇苦口婆心，先是抢了二娇手里的火钳，又出言劝赵秀菊，可惜赵秀菊半点也不拿她当回事。
“你管好你自己吧！贝戋蹄子！你被褥缝好了没有？我告诉你，眼看着要结婚了，你给我老实点，别又起什么花花肠子。”
赵秀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起婚事，陈爱娇就有些抬不起头来，任由赵秀菊骂着，捡着空档应好。
老实地不像话。
“妈！”陈爱娇轻轻地略带哀求地喊了赵秀菊一声，滔滔不绝的赵秀菊这才停下来，看着二娇。
“我现在估且信你！”赵秀菊顿了顿，指了指二娇，冲陈爱娇说，“你看好她！”
见赵秀菊回了屋，没几秒又甩门出了院子，陈爱娇才把二娇往灶屋里拉。
“你说你，你根本就没去考试，你跟妈说那些干什么呢！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陈爱娇话是这么说的，手里却塞过来一个信封，正是二娇的录取通知书。
感受着信封上的余温，二娇心底猛地一颤，胸口狠狠揪紧，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帮她的人会是陈爱娇。
那么懦弱，面对赵秀菊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的陈爱娇，居然有勇气和赵秀菊对抗，还是因为她！二娇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啊，以后别跟妈顶着来，她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陈爱娇嘴上没停，手上也没停。
这个点已经要开始准备做饭了。
“你们宿舍那姑娘考上了没？”
“嗯，考上了。”二娇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摸着手里的通知书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哎，考上了就好，你说她也是，自己再害怕也别拉上你啊，害得你被妈误会……”
灶屋外，陈金花贴在墙壁上，屋檐滴下来的冰水落到她头上，她也能生生忍住，可惜无论她待了多久，屋里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
陈二娇没有参加高考？陈金花打死也不信。
她可不是大伯娘，那么好糊弄，孙敏君在她耳边一吹风，她就恨不得弄死陈二娇，现在陈爱娇一说，她又改了主意，墙头草，两边倒，连个正经地主意都没有。
陈金花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是相信，所以她才格外生气，凭什么！凭什么她像个小丑一样去贴李强，不仅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不说，还被陈二娇嘲讽一顿，凭什么陈二娇要有陈爱娇这样好的姐姐！凭什么陈二娇能考上大学，她却要面临着失学的危险！
“姐，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是孙敏君嚼的舌根？”把通知书塞到怀里藏好，见陈二娇开始往锅里倒水，二娇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你老呆在叔婆家所以不知道，孙敏君这些天没少来咱们家，和妈说了不少挑拨的话，哎……”陈爱娇长叹一口气，“她现在怕是神智有些不清醒，说话颠三倒四的。”
原来孙敏君精神有问题是真的，二娇还以为是陈爱娇乱说的呢。
眼角余光瞟到从门前走过的陈金花，陈爱娇又叹了口气，冲二娇抬了抬下巴。“你那东西别往立柜那里藏，那里可不安全，这是过年，妈把私房钱都送到外公那里去了，以前那里就是妈藏私房钱的地方。”
“还有那天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陈金花扒在门口看，你……也防着她一点，她也有些魔怔了。”
二娇没说话，好一会才闷声问，“那你推迟婚礼是不是因为我？”
陈爱娇舀米的动作一顿，突然笑起来，表情有些扭捏，“李家人算的日子，没有算我这边，我那天去找村里葛大娘算了日子，我那天结婚不好，身上不干净。”
陈爱娇这么一说二娇就明白了，心里压着的石头松开。
她肯定是要离开的，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离开需要陈爱娇来做出牺牲，和赵秀菊对上有她一个就够了，陈爱娇的日子本就艰难，她不希望以后她离开，她还要因为她受到赵秀菊的搓磨。
赵秀菊消停下来，二娇也不整天往外跑了，每天在呆在家里，等着孙敏群上门来，她倒要好好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只是她没等到孙敏君上门，却等到孙敏君同住的姑娘疯了的消息。
明明是说孙敏君的情绪有些癫狂，怎么疯的人会是孙敏君的室友？
二娇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陪着陈春花一起去知青大院看情况，陈爱娇不愿意出门，陈金花则是早跑出了家门。
知青大院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还有闻讯从别村赶来的知青。
“真疯了？”人群里有人在谈这事。
“真疯了，附二的医师都过来了。”附二是她们这里一所很有名的精神病院，据说早在民国时期就存在了的。
陈春花和二娇挤进去的时候，正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屋里出来，陪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支书和李志刚，尤丽梅几人。
从半开的门缝里隐约可以看见，屋里的女孩闭着眼晴睡在床上，额上的头有些湿，衣衫有些凌乱，孙敏君正在床边垂泪照顾她。
“方圆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情冷暖（三更）
屋里孙敏君的脸在阴影里，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二娇莫名地感觉脊背生凉。
好在她们去的地方是尤丽梅的房间，屋里已经围坐了不少知青。
大家都很关心疯掉的女孩子的情况，见到陈春花和二娇进来都急切地看过来，现不是尤丽梅和李志刚后又失望地转回去。
自从和李志刚正式确认了关系后，陈春花在这帮知青中间明显要自在了很多，而在这屋里的人，多是情性和善和李志刚他们关系友好的人。
除了那个许楠，到现在见到陈家姐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
他估计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才华横溢的李志刚会看上陈春花这种村姑，你要说陈春花长得好看吧，在村里来说确实是出挑的，但放到城里去，比她好看的姑娘多得是，还有文化。
陈春花可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盲！
屋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陈春花和二娇的突然进入而有所改变，大家还是在激烈地谈论着意外生的原因。
是的，在他们看来，方圆突然精神受到刺激肯定是生了什么意外。
不然因病缺考方圆没疯，整日里和孙敏君对骂撕打也没疯，怎么偏偏风平浪静的时候疯了？
“方圆最近和谁呆的时间最多？你们谁知道？”
原来疯了的那姑娘叫方圆，二娇那时总看她和孙敏君在一起，还以为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呢，没想到会为了高考互耍心机，现在还打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她每天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和孙敏君打架。”
“也没见她怎么出门呀！”
“最近队上的活不多，都猫冬呢，也不用上工。”
“我那到倒是看到方圆傍晚出了趟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几个人正说着，李志刚和尤丽梅推门进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李志刚看到陈春花时，脸色缓了缓，接过陈春花递上去了开水，冲她缓缓一笑。
正看着他们的二娇觉得自己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
莫名有些想念从确定关系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顾淮安，混蛋，居然一直不来看她，就算回部队了，也应该给她捎个信才对呀！
此刻二娇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在陈家，就算有信也不敢让人给捎过来，还嫌赵秀菊事闹得不够呢。
“那边医生怎么说？”许楠从凳上跳起来，站到尤丽梅身边问。
屋里的人都停下了谈论，齐齐地盯着后进来的两人。
尤丽梅叹了口气，接过二娇递来的水缸在手心里暖着。“没办法了，已经确认是神智不清了，现在也不知道轻重情况，暂时也还没有伤人的倾向，医生说一个月后要带她去医院复查。”
大家面面相觑，真的确认事实了，大家反而有些懵。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有人问。
“没有了。”李志刚环顾一圈，“方圆是跟我们一批来的知青，为人方面没有大的瑕疵，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相信大家都很痛心，她现在生活上出现了问题，希望大家能多多包容她。”
尤丽梅点头补充，“现在还不知道她有没有伤人的倾向，大家平时注意点，以后上工的话尽量轮流安排人在家里守着她，在方圆的家人来接她之前，她的口粮要靠大家匀出来，成不成？”
没有人反对，这么多人，一人省下一口就能养活方圆了。
“那她的家人什么时候来？”有人问，见大家都略带谴责地看过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圆现在的情况不好，呆在这里也没办法系统地治疗，她家人早点来，对她才是好。”
“对！陈支书已经去联系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只是我们离开家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变化，来得快最好，如果暂时联系不上，还需要大家多多关怀她。”李志刚点头。
“那是当然！”
大家都同意了下来，开始排出班次来看顾方圆。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杨磊领着两人男知青踢门进来，看向尤丽梅戏谑地道，“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知青，你们这样把我们排斥在外面，是不是有些不应该，领导？”
“杨磊同志，有话好好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尤丽梅气怒，冷眼看着吊儿郎当的杨磊。“你们要来排班我们也没意见，只是你们确定能照片好方圆？”
“能，怎么不能，排吧！”杨磊随便捡了床铺坐下，伸手从柜子里掏了一把不知道是谁的瓜子，就地磕了起来。
瓜子的主人明显有些生气，被周围的拦住了。
二娇这会也算是开了眼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多有正义感好打抱不平的人呢，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一副样子。
“哦，记得把敏君给排上。”
“不行！方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孙敏君有很大的责任，我们怎么放心把方圆交到她手上。”甚至交到你们手上都不放心，尤丽梅立马出言反对。
“关我什么事，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尤丽梅，你别考上个大学就狗眼看人低，我和方圆打架归打架，我也受伤了，再说了我可没逼着她疯，是她自己想不开。”孙敏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
“……”屋里的人默了默。
“得了，不排我就不排我吧，是不是还得把我从大院里赶出去啊？”孙敏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杨磊的眼神莫人让人觉得十分暧昧。“这里都不欢迎我们，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被挤兑啊！”
“这不是出来表个态么，省得他们这些正义人士到时候有话要说。”杨磊笑笑，拍了拍身上的碴子，起身往外走。
尤丽梅被这两人气得不轻，冷眼看着还没走的另外两位男知青，“你们呢？”
“哈哈，尤干事，你可别排我们，我们哪会照顾个疯子啊，万一她伤人怎么办？”两人打着哈哈，忙跟着遁走。
在知青大院呆了会，等院外看热闹的人散了，陈春花和二娇也跟着告辞出来，李志刚送她们堂姐妹俩回家。
“怎么突然就疯了？”陈春花现在还有些好奇。
“我们也不知道。”李志刚此时的表情有些微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了眼目光单纯的陈春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说，你是不是装的？
好在陈春花好奇归好奇，却并不一定非要知道什么原因，两人转而聊起别的事情。
疯了一个知青对陈家湾平静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对陈家人来说更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唏嘘两声，再无他话。
自那以后，陈家湾的田埂地头上就多了个头扎着各种布条的疯子，她能对着一朵花笑半天，也能对着一对牛说一整天的话，到了饭点直接往人家里一坐，坐等吃饭，见她不伤人，老心点的人家就给她摆上碗筷，心眼块的，装碗泥土来逗她。
这时候知青大院还在，有尤丽梅她们照顾着倒还好，等知青们6续回城后，她的境况才一天天变差，直到最后……
当然那是后话。
离开学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二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躁的情绪，倒是赵秀菊非要把她弄回来，引起了陈爷爷极大的不满。
几次催二娇回厂里上班，赵秀菊闹了两回，见二娇云淡风清的样子，回厂不回厂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影响，心里多少有些摇摆不定。
不过，只要一想到放二娇离开有可能面对的后果，赵秀菊就坚定了原本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得挨到三月份过后再说。
“现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去什么去。”赵秀菊脾气大着呢，她今天和村里人打牌输了一块钱整的，正是烦心的时候，结果一回来这老不死的又催催催！
再说了，上什么鬼班，也没见她拿回来几个钱，赵秀菊心里腹诽着，完全无视过年时二娇拿回来的钱物。
“那我就呆着呗。”二娇对此真没有什么意见，留着除了拿不到工资，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大学她都可以不去，反正她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又不是真的没有知识学历，但不管留不留下来，赵秀菊心里期望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实现。
不就是怕她跑了后，不管她不管陈建业么？
她就是留在这里，也不会管她和陈建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