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就打破了众男同胞的幻想,“不过我的对象是名光荣的军人。”
完了,梦想破灭了。
不过她坦荡荡地说出这事还是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尤其是班上的女同学,本来么,女人这种生物就是最复杂的。
陈二娇长得好,成绩好,自然招人眼,班上的女同学呢,大部分是已婚妇女,也没什么别的争奇斗艳的心思,就怕她是那种混在男人堆里和女同学处不好的人。
还好,陈二娇落落大方,完全不像那些妖艳贱货。
等陈二娇下了台,大家才现,得了,新班长还没表演节目呢,可惜下面接位的同学就蹦达到了台上,正激情澎湃地介绍自己呢。
到了班会的后半段,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说插队的那些甘苦,说高考前求学的那些历程,就连新上任的教导员也被大家怂恿着上台表演了两个节目。
大学生活远比二娇想像得更丰富更有激情,她都有些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上了一个假的大学。
早上起床背俄语,上下午上课,下课后食堂有个小舞厅,大家会自组织在那里跳舞唱歌朗诵,物理系的实验楼还有个电影放映厅,有闲暇时间有余钱还能去看个电影,晚上熄灯前大家还要搞一波学习。
最让二娇感兴趣的是大家的谈话方式,在陈家湾时不觉得,那时候大家都急着复习,对国家大事都只关注在高考上面,但现在什么叫百家争鸣,二娇算是真正地开了眼界。
听课时,大家会为了某一个论点激烈地讨论,若是输了,甚至认真地去图书馆翻找资料,再找机会驳回来,赢了的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被别人翻盘,那也是很丢脸的事情,有时争得厉害了,两方人马像是要集体打群架一样。
她们这帮女同学还没来得及上前拉架,他们又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共同探讨问题的多面性。
开学阳春三月,遇着天气好的周六日,班系间就会举行踏青活动,甚至还有不同学校间的联谊,反正她们这边学校多。
当然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学校哪怕有补贴,但生活条件有限,许多同学一日三餐都是馒头稀饭来维持,有些困难的同学补贴自己吃了后还要想方设法挤出一部分邮回家里。
十几人的大宿舍自然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性格不和,生活方式的不同都非常容易吸起摩擦,甚至脾气暴的直接上手打人也比比皆是。
二娇她们宿舍的人还算好相处,但隔壁大宿舍里内斗过一次,相邻的两个宿舍也打过一次群架。
女人间的骂架有时比男人来得更猛烈凶残,二娇围观过一次,算是大开了眼界,好在她们是在宿舍内撕打,不至于丢脸丢到外面去。
自从上学以后,二娇每周都会给顾淮安写信,当然顾淮安同志的来信比她频繁得多,有时甚至会托江希程给她捎带东西。
主要是某一次二娇收到顾淮安寄来的包裹,结果她就去晾了一趟衣服的工夫,包裹就被隔壁宿舍串门的同学给拆掉了,东西被翻乱了不说,吃的也都被扫荡一空。
当然拆包裹的不是大人,而是大人带来的小孩子。
看着她们满脸无辜并满脸指责看着自己,二娇无奈又气愤,她确实不能和几个小孩子计较,但她和大人计较总没错吧!
她了一通脾气后,该道歉的人虽然道歉了,但转脸就出去败坏她的名声,说她小气和小孩子计较,就这样的人品德性,凭什么能当上班长之类的云云。
“陈二娇周志,有人找!”二娇正在教室里看书呢,窗外突然传来喊声,二娇走到窗边一看,江希程手里提着东西正等在那里。
“不是说期末很忙吗?怎么有工夫过来?”二娇收拾了东西迎了上去,笑着打趣越来越有老师样儿了江希程。
江希程原本是个少年模样,就算穿得成熟点,也顶多像个脸嫩的青年,站在一帮子比他大的学生间非常不协调,大半个学期过去,现在的江希程留起了小胡须,鼻梁上架了幅没带镜片的木制黑框圆眼镜。
形象嘛,就像二娇小时候看人间四月天里的徐志摩,不过江希程版的多了一抹胡子,倒是比以前像老师了许多。
“喏!”江希程抬了抬手里的东西,“老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送过来的。”
提到顾淮安,廖青梅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江希程顺手又递过来一张车票。
车票?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家的来信
江希程送来的车票,是顾淮安托在铁道工作的朋友送来的,直达驻地的列车,还是软卧,用的是军嫂探亲的名义。
二娇拿着车票,有些晕头,放暑假她打算回陈家湾看看的,这半年她写信回去没有音讯不说,陈爱娇也一直没有信过来,她一直十分担心陈爱娇的近况。
“江老师暑假回家吗?”二娇把票收好,接过江希程手里的东西,两人并肩往外走去,边走边笑着打趣江希程。
江希程在大学城这边还挺有名,之前也闹过不少笑话,被女同学围堵或者被自己的学生错认为学弟的事情没少生。
不然也不能逼他蓄上胡须,他平时那么干净整洁的一个人,现在也被迫得有些不修边幅起来。
江希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叮嘱她去北边的注意事项,陈芳芳一路欢呼着跑了过来。
“二娇!咦,江医生,你也在呀!”陈芳芳见到江希程,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脸上的欣喜遮掩不住。
二娇叹了口气,她和陈芳芳不在一个学校,在一起的时候不像在酒厂的时候多,一开始她真没察觉到陈芳芳对江希程动了心思。
这傻丫头在学期开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极力怂恿着她和江希程凑一对,后来大概知道顾淮安的地位不可动摇后,才哀叹着放弃。
现在偶尔还会在二娇面前念叨,当兵的真不如当老师的江希程好,而且他还能陪在身边。
一次两次二娇没觉得有什么,但次数多了,二娇就现不对了,每次江希程出现,陈芳芳的目光大多停留在他的身上,但偏偏在他看过来之时,又悄然移开了目光。
说实话,二娇并不太能理解陈芳芳这种喜欢,但她尊重她。
“你不是说要和同学去逛街,今天不会过来吗?”廖青梅把手帕递给陈芳芳,让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现在天气热,稍一跑动就容易出汗。
“嗯,我本来已经和她们出去了,不过我看到剧院那边今天有演出,特意来通知你的,上次你去看不是遇到闭馆了吗?”陈芳芳接过手帕,有些懊恼自己在江希程面前太过不讲究,这疯婆子的样子都被她看在眼里,肯定印象大跌!
最近学校附近的剧院有话剧演出,二娇期待已久,上次特意买了票,结果遇到全市大停电,剧场直接闭馆了,接下来她就一直忙着期末复习,一直也没时候去剧场看看。
说着话,陈芳芳从兜里掏出三张票,“你看,我票都买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这个我们自然包含了站在一边的江希程。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你们去看吧。”江希程马上拒绝,他无意和陈芳芳展出正常认识以外的关系,所以有些事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
闻下陈芳芳有些低落,脑袋搭耷着,十分可怜的样子。
可惜江希程并不是会因此就心软的人,拒绝后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二娇站在一边,两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她站哪边都不是,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二娇,你说,江医生是不是很讨厌我。”陈芳芳整个人都无精打彩起来,还没等二娇想出话来安慰,她立马又笑了起来,“可能他真的很忙吧!二娇我们去看吧,我跟你说今天来演出的是传媒大学那边的,他们……”
“芳芳。”陈芳芳这个样子,真的变得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她了。
二娇看得心里有些难受,“你不开心其实可以不笑的。”
“……”陈芳芳的声音突然消失,嘴巴张了张,微垂下头去,很快眼泪像雨滴一样落了下来。
“二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知道!”
“到底生了什么事?”二娇上前抱住陈芳芳,柔声问,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会变得这么急躁,这么不像你。
二娇这个问题像是突然打开了水库的阀门,陈芳芳扑在她怀里哭到泣不成声,边哭着说了最近生的事。
陈芳芳暑假回去,可能就要结婚了,男方是她姑妈的侄儿,她姑妈因为不孕,继养了自己了侄儿,早在几年前就有把陈芳芳和养子搓和在一起的想法,那时候提起这事,陈芳芳也没有明确拒绝过。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江希程,也不知道自己会动心。
“怎么办,二娇?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姑父病重了,姑妈特别希望我回去成家,让姑父安心地走。”
“……”二娇愣了几秒,才理清楚状况。
她从来没有听陈芳芳提起过她家亲戚情况,但就她所知,陈芳芳家的条件虽然不如黄民知,但是也不差,她也一直挺受宠,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她居然也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包办婚姻。
“芳芳,如果你不喜欢不愿意,你可以直接和你姑姑姑父说的,她们那么疼你,不说肯定会理解你,至少不会逼你。”二娇轻轻地拍着陈芳芳的脊背,突然想起前两天被她随手扔到一边的信件。
陈爱娇那边没有音信,倒是赵秀菊那里总有信来,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方法拿到自己的地址,从上个月起,家里的来信就没有断过。
二娇拆过第一封后,就再没拆过之后的来信,无非就是骂她没良心,指责她自顾自己不管家人死活而已,再有就是哭诉家里日子难,希望她能省下补贴寄回家里去,这在二娇看来完全没有拆开的必要。
陈家的条件再差,总不至于饿肚子,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从她身上刮油水下来而已,大概又是听谁说了什么,不然赵秀菊怎么会知道补贴这种事,连具体的数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到信里赵秀菊一本正经地给她算一个月的开销,二娇就哭笑不得,一天两个馒头加咸菜,在赵秀菊眼里竟然算得上是厚待她了,剩下的自然得攒下来给陈建业留着。
想到信里一字一句地你一个女娃子……二娇就怒成心起。
这一次寄来的信件有些不同,一看就不是赵秀菊托陈金花代写的,二娇这才拆开看了看。
信上居然提起了原主先前订下的娃娃亲,说是让二娇回去见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会放坏的梅菜饼
娃娃亲什么的对二娇来说,真心没什么概念,就算是原主的遗留问题,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何况她记得叔婆说过那家人早就迁离了本地才是。
这是回来了?
可信里也没具体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根本就没有衡量判断的标准,但陈家湾她是肯定要回的,主要得回去探看陈爱娇的情况,如果可以最好把娃娃亲的事情给解决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门婚事是原主的太奶奶替她定下的,据说太奶奶是整个陈家最心疼原主的人,这门亲事也是怕赵秀菊糊弄人才定下的。
现在么,二娇肯定不能应下这门亲事,别说她现在和顾淮安处上了对象,就是没处,她也没办法同一个没有半点感情的人生活下去。
“二娇,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是在姑父的肩膀上长大的,我爸爸……”陈芳芳捂住脸,眼泪又从指缝里流了下来,“我爸爸那时候嫌弃我是个女孩子,根本不管我和妈妈,姑姑姑父对我特别好。”
“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拒绝姑姑的要求,而且,姑父最大的期盼就是看着我和大表哥结婚,先前就说好了的,等我大学毕业后就回青港工作结婚。”
而陈芳芳自己也早就接受了这种设定,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会遇到江希程。
那一点点微小的好感,你秋天里枯黄的野草,遇到了火,一燃就不可收拾,她也一直拼命回避自己心底的感情。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骗自己,直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的。
可是,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里就越痛苦,既希望能得到江希程的回应,又没办法忤逆姑父的意愿。
她们学校里,有许多为了未来为了真爱抛弃糟糠或者拒婚娃娃亲的同学,她这半年在学校里,新潮的思想接收了许多,偶尔夜深人静也想过要不要为了真爱疯狂一次。
可前提必须是江希程对她和她的心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陈芳芳眼泪流得更急,明明只到这些都只是奢望,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想要离他离得近一点。
她第一次主动邀请,马上就被无情的拒绝,她真的很想再骗骗自己,可是心里太难过,太累了。
“我好害怕,最后我会把一切都搞砸,二娇,我好害怕!”
二娇轻轻把陈芳芳搂进怀里,她不是陈芳芳,没办法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考虑这样重大的选择,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劝她。
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天不管她怎么劝,某一天陈芳芳都会怨她,这本来就是个两难的选择,向左还是向右,所带来的后果,只有陈芳芳自己承担得起。
“芳芳,你们有没有想过送你姑父去大医院治病?去都。”如果陈姑父的病治好了或者能延长生命,或许能把选择的时候延后,至少不会让陈芳芳现在这么为难。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让陈芳芳主动和江希程表白心迹,但那实在太残忍,半年多来的相处,二娇不说十分了解江希程,但也大概看了个明白。
江希程就像是冰山上的白莲,高岭之花绝对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语。
别看他平时对学生们都很耐心,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遇到事情还会主动上前帮忙,但正是这样的人,才会让人生出距离和无力感,让人无法靠近。
二娇想,可能她现在在江希程那里的定位还只是小的对象而已,顶多在朋友的及格线上,大概!
实在是江希程这个人太过克制了,一般像他这样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对另一半极身边的朋友要求都不会低。
不是说陈芳芳不好,而是这两个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芳芳顿了顿,长吸了一口气,“去过了,没办法了。”
去了最好的医院,得知要花很多钱也不过只延长几个月的生命后,姑父主动放弃了治疗,趁家底还没掏空,把钱省下给姑姑,大表哥……和她。
二娇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人靠在长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到了快到晚自习的时间,陈芳芳才收拾好情绪,“二娇,谢谢你,耽误你这么多时间,对不起。”
“傻不傻。”二娇紧了紧陈芳芳的手,“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这么郑重地跟你道过谢,你现在给我说这些,是想羞我吗?”
陈芳芳羞涩地笑笑,低下头沉默地踢着脚下的落叶。
“别担心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知道她心情不好,二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陪她又坐了会。
考过期末考,马上就到了放暑假的时间,二娇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