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带着慕容英真的就是走了一圈,也不管慕容英是渴是饿,需不需要休息,反正傅松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溜达了一圈,带着慕容英就进了书房。进了书房之后,傅松也不理他,直接拿了本《礼记》在研读。
慕容英对着只顾着看书而丝毫不理自己的傅松表示完全不能理解,气急之下夺过了书。
“不就是一本书?这么简单看一遍就能全记住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
傅松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长时间的盯着他看,“你好看,把书还我。”言下之意就是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还是要看书。随后又补了一句,“功课,你请便。”
小时候的傅松一心崇拜着自己的父亲,所以也要学着自己父亲一脸严肃,真真是招人恨。
“什么功课?要你背这个?有什么难的?”
傅松摇了摇头,“不是背,是去理解,去知道圣人之言,背书谁都会,但明白书里的意思太难了。”
慕容英就看着傅松将那书中的注解一一读了出来,声音不同于慕容英的清澈悦耳,而是有另一番的沉稳磁性,慕容英一下子就痴了,原来这小小一本还有这样的道理。慕容英也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到一件事情,他不想输,最起码是不想输给面前的这个少年。
之后便是两人不解之缘的开始,知道傅松爱看书,慕容英便也学着看,慕容英渐渐明白傅松在那毫无表情的面孔之下隐藏的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傅松其实真的不爱输,但是慕容英就是想要惹这个没表情的发怒,开始什么都学,什么都压过了傅松。
两家人无比欣慰的看着这两个人交情那么好,还能互相进步,慕容家也庆幸自己的终于愿意改邪归正,知书明理了,而傅家特别是当时傅松的母亲也十分欣慰,她一直不喜欢傅松学他爹,成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什么事都不要这个做娘的操心,简直是剥夺了为娘的最后几丝乐趣,实在是气人,现在倒好,跟着慕容家的小子玩闹,倒是越来越有个小孩子的样子了。
傅松其实初次见慕容英,并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已,而且这个人眼中满满的傲气让傅松觉得很不舒服,结果没想到,这人居然缠了上来。
傅松不喜慕容英是有道理的,这慕容英从小虽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但一直听说他性情顽劣,不肯安下心来好好施展他与生俱来的天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的存在。
傅松自认没有过高的天资,认为只要努力也能有一番作为,其实说起来,要不是有慕容英珠玉在前,就傅松那过目成诵的能力也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了。不然也不可能以六岁稚龄就能释读《礼记》了。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说这个慕容英就是一个伤仲永的重例,却没想到一切都因为遇见了一个傅松而改变。
之后的几年,两人就差没有晚上同塌而眠,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多半是慕容英主动的缠上去,傅松又不大会拒绝罢了。两人的性子在几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慕容英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别人眼里看来就是稳重大方,淡定飘然。而这傅松,就是一年比一年暴躁,任谁一年到头都被强制性的比赛,然后毫无意外的败北,输了还得被那人各种讥讽,性子都会暴躁不行。
傅松引以为傲的冰山形象彻底毁了,就真正的开始和慕容英较起了劲,傲娇性格除初显露,倒是更让慕容英觉得有趣,两家人也乐见其成,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很是满意。
两人的孽缘正式来开了帷幕,大家都说慕容家的公子与傅家的少爷真的是缘分太好了,果真是命里的知己。
这些哪里是什么巧合,上同一个书院,在同一年考试都是慕容英一步步精心安排下来的。哪里是什么有缘,就算是有,也只是孽缘罢了。
傅松性格里最吸引慕容英的地方就是他的认真与倔强,大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慕容英活得随性,自由,简直有些无法无天,却莫名的被傅松这个与他完全相反的性格所吸引。
书院内,凉风习习,花香微溢,那个翩翩少年就这样坐在书案之上,身子笔直,一手执书,一手随意放在案上,认真的模样真的是十分的勾人。
慕容英就悄悄的走过去,直接用手抽出了书,“这书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看好吗?”
傅松晃了晃神,感觉这话似曾相识,猛然才发现,原先小小的少年都长大了呀。
“我觉得,书比较好看。”
慕容英在这之后,就卯着劲跟着傅松,缠的傅松真的想打人。
至于习武,其实傅松是拒绝的,本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一生都不可能将武功展露于世人,何必断了人家的武功传承于世的生路。
但是莫名的,看着慕容英那恶趣味满满的眸子,傅松就如鬼使神差一般的应了下来。
其实慕容英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让这个认真到不行的男人喊声累罢了,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傅松从小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这个字。倒是让慕容英觉得失落,这个男人就是喜欢死扛着也不哼一声,真是没趣。嘴上说着没趣,但对着傅松就缠的越紧。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入仕,甚至一起成亲,最最天真无邪的时光是这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所谓的稚子情节,可能也在这两人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慕容英很喜欢他现在的妻子,并不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个妻子有一种和傅松很像的气质。很沉静,很肃然,但让人很安心。
两人各自成家立业,但是也越走越远,各自的生活都很幸福,但无奈,不能交织。两家人不知何时,开始斗了起来,连着官场上也分出了两个派别,各执一见。
斗着斗着,先帝驾崩,新帝就上位了。两派却斗的更厉害了,慕容英频频出奇策,傅松就次次进人才,在两人斗争的制衡下,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了,新的皇帝也慢慢的收拢了权力。
这个过程太过漫长,太过于潜移默化,就不会有人发现。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太聪明了,知道慢慢的权利变化才会对着处于帝位的人最安全,他们预料到连年身体欠佳的老皇帝寿数不长,两人商讨一番就渐渐放出了两家不合的传闻,一年比一年激烈,一切,才得以理所当然。
不过傅松也真是巴不得真的和慕容英就此断绝关系,这人真的是太吵了,只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真要这么做,傅松清楚,自己舍不得,那边更不用说,定会缠的更厉害。想想,傅松就感到有些害怕。
两人一直没有女孩,但是一开始说好的,有了女孩定是要送进去的。他们两人膝下都无女,妻子又都是嫡亲的姐妹,要是两人都生了女孩,只上去一个,还有一个咱们都当女儿养。两人都是嫡系为子,是真不会将庶子庶女放在眼里的,傅松答应了。
真到了生产那一天,傅松本来想把自己的送上去,却没想到慕容家的动静这般大,当场气的就准备去找慕容英理论。
“你是什么意思?也不和我商量下就做出这般动静,不是说都是女儿送谁进去要商量的吗?”看着傅松难得急躁的神情,慕容英不禁一笑。
“正伊,我是丞相,夫人是先丞相的嫡长女,这个女儿送进去才更有意义,我知道你一直喜爱女儿,我倒是很无所谓,反正你的女儿就算是我的女儿了,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
看着慕容英老神在在,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傅松就觉着头疼。
这个人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傅松总感觉有些愧疚,因此也习惯性的无视了自己的女儿。
又再后来,慕容英行事完全没有章法,也从不和傅松商量,傅松心里窝火,自然没有心情再去管后院的二三事。
“夫人和我说,你对着我干女儿很是不好,我很生气。”好容易再见到慕容英,他开口竟然是这句话,莫名的,傅松觉得很不爽。但是回去对着海棠的态度却更加好了起来。
两个人在外人面前吵吵闹闹,在私下里去更偏向安静悠然。在画舫里的日子或许才更像是他们两应该有的状态,原来两人并没有因为官场而渐行陌路,而是更加亲密,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共享了太多的秘密罢。
画舫就这样浮在湖上,还是那般破烂和不起眼,琴声悠悠,娇音婉转,两人举起那小小一酒杯,岁月静好。
他们珍惜这样的日子,因为他们知道,出了画舫,他们要面对的是唇枪舌斗的战场,需要步步为营,几十年官场沉浮,终于等到了功成身退。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都已徐徐老矣,还以为岁月会优待他,不会给他糊上什么痕迹,原来是错了,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人。原来这个人也会老,等到那个人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拿过他手上的书本,另一只手微微抚过稍染白霜的鬓发。
还未等那声问话说出了口,就听得他说。
“你比较好看。”
番外一,完。
第三十八章宋家明轩真绝色
海棠收到了那封回信,内心猛的一悸,就跟像被什么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一般,纠的紧,好容易没了这般感觉,又发现心口跳的快的不行,脸上也迅速的泛起了一丝红晕。海棠端着这纸条许久,盯着直出神。心道自己怎的能这般莽撞,对面不知身家,不知样貌人品,就白白的说出这句话来,要是对方就此绝了交情将这事公之于众,这傅府的小姐还有那一个有好名声?
这虽说自己瞒的紧,但这都中这么多名门望族,保不齐就能查出来,自己真的是脑子里糊了浆糊才对着这只知笔名的陌生人做出这般事情。细想之下,海棠的身上竟冒出了层层冷汗,还什么“如你所愿”,这种丑事要是被传出去了,那可怎么办才好?一层层想下来,什么旖旎心思早就抛于脑后,不一会身上就冷热交加,脸上的红晕也未曾褪去,反倒更显了。
自己怕是做了件平身最大的错事了,真是不该,海棠只听得耳朵脑子里全是嗡嗡之声,好撑歹撑才将这封信件锁进匣子里,落了两把锁放进了自己库里的箱子底下。海棠是真的想不到自己这娇生惯养的身子怎能禁得起这般折腾的,一番动作结束,海棠是真的感觉身上不对了,直喊了句“揽雪”就栽在了地上。
揽雪本就守在房门之前,本身就听得里头叮叮当当响声不断,毕竟是经过调教的丫头,主子不喊这定是有事情不能让丫头知道的。便也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做听不见,但也是时刻留神着屋里头的动静的。且最近府里头乱着呢,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注意的很。揽雪听着屋里头小姐的声音不对劲,便赶紧推了门进去。这一看可是把揽雪吓了一跳,这海棠竟是一头栽在了地上。
揽雪是个有力气的,看到这情况,便立马地将自家小姐扶到了床上,一边掐着人中,以便吩咐外头的其他丫头喊大夫,家里头又乱了起来。虽说不清楚这海棠怎么突然就这般不好了,明明小的时候是个健康身子,现在好容易大了,都是个要嫁人的姑娘了,怎么就三天一痛,五天一病的情况。这要传出去了,名声也不甚好听啊。邢氏听了海棠突然昏倒的消息,默默地递了个眼神给了余嬷嬷。余嬷嬷看到邢氏的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头却更低了下去。秦嬷嬷倒是没多想些什么,只是担心着海棠的身子,要不是太太再问海棠最近的功课进度,还未叫退,秦嬷嬷早就能去看看海棠的情况了,想着海棠最近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安生,更是嘴里念叨着最近可莫是撞上了什么不好的玩意,定要去庙里头好好拜拜求求福才是。
这府里头就是这样的情形,外头的话因为傅府的人并没什么表示,难听的说法是越来越多了,还有许多竟为了那傅家的海棠小姐打抱不平了。
都说那海棠是个可怜的,作为当朝元老的傅家嫡长女,许的人家竟然是个宋家小子。虽说是得了个金科状元的名头,但是这个官场的水可是深的很,没点个身家背景哪里混得开。这宋家小子哪里都好,文采样貌都属上上之资。可还是耐不住家里穷啊,宋家小子确实是属于寒门子弟了,读个书家里头都砸锅卖铁了,还能花多少钱娶媳妇?这傅家的大小姐要是真嫁过去了,可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了?
更别说还有人听着了,这婚事可是宋家小子亲自去上头求的。年年状元都有优待,更别说圣上极为满意这届的宋家小子,点状元那时还说了,许宋公子一个心愿,无论何种,只要不违常伦,就助其一臂之力。还颇为遗憾自己没有适龄的公主,不然宋家公子必是绝配。
想想现在,宋家的小子还是普通的翰林院编修,这倒也是,在官场上混的,要是以一个愿望来换个高的官位,这不是断了自己前程的事?
稀奇的是,这宋家公子也没有为家里谋些福利,这宋家为了供宋公子读书并不容易,真真是不舍得吃穿,一年唯一一顿肉家里老小都不吃,全巴巴的送进了学院给了宋明轩,别看宋明轩在书院里一直是头名,风光霁月的样子,衣带饰物虽说不是什么好物,但好歹体面,但同在书院的人说,看着他哥哥送东西来,穿得可真是算得上衣不蔽体,各式各样的破布条和补丁,比都中乞丐穿的还可怜,一直在外奔跑的哥哥竟如此,更别说一直在家中的老母和嫂嫂了。
这样大的养育之恩,听说家里还欠着外头不少银子,即便一个心愿是换了银钱,贴补家中也是好的,百十两银子皇家又不是拿不起,既减少了帝王的猜忌心,又能博个孝顺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这宋家小子偏偏也不,得了状元,听说他家中老母还是在种田。最近又有这样的消息传了出来,这好事者才出来和大家又一番剖析。
这宋家小子不愧是有状元之才,脑子的确好使,不向皇上求财,也不向皇上求权,单单是求个婚,说是想配傅家的小姐。粗想一下,这宋明轩仰慕傅家小姐天人之资,心生爱慕没什么毛病。既是得了状元,也不算委屈了一位佳人。但这事,咱们得细算啊。这傅家小姐什么人?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虽说大家传传说真是样貌好的,但总归带几分水分,不作数的,即便是长得好,那以宋家的条件怎么着也不能来个一见倾心的戏码。其实就是看准了那傅家小姐为的守孝云云蹉跎了时光,看中了机会好找个上家罢了。那傅家根基深厚,要是做了那样一个人家的女婿,什么官位还不是两句话一顿饭的事情,再者这傅家早已分家,那傅家小姐的嫁妆可是不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