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酸。”徐青菡不客气地使唤。
半个时辰过去，徐青菡被他揉得昏昏欲睡，“唔，人家好困啊，再睡个回笼觉吧。”说着，也不去看北辰逝僵硬的脸色，直接闭上双眼，再次倒回床上。
“娘子，我们回来再睡，好不好？”北辰逝轻轻摇着徐青菡的身体。
“不好。”徐青菡白了他一眼，继续睡。
“可为夫真的有事。”
“你有事就去做。”
“为夫需要娘子你帮忙。”
“不——”帮字被她吞了回去，徐青菡坐起身，“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终于忍不住要坦白了吗？
北辰逝眼睛里带着挣扎，渐渐转换为痛苦，那沉重的悲痛和眷恋，深深感染着徐青菡，最后，她无奈叹了口气，“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随你去就是。”
“谢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无比认真，慎重。他是真的感谢她，感谢她挽救这场灾难，感谢她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变得绚烂美好。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生命可以这么有意义。她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甚至不用做什么，只要她在身边，他便满足。
只是，今天之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了。再也不能看到她的笑容，摸着她柔软的小手，抱着娇软，玲珑有致的身体睡觉..........一切有关于她的，都不在属于他。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仿佛被刀刺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出行时除了一起从第五境回来的几个人外，还多了一个火枫叶。看到她时，徐青菡是有些许诧异的，她什么时候回到第九境的？但随即又回忆起神镜里的画面，火枫叶也在其中，而正是她炼制了五属性的能量石，那能量石承载了她的灵根和灵力，成为了玄阵的阵心。
当她复杂的视线不时落到自己身上时，徐青菡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事吗？”
被抓包，火枫叶脸上出现了慌乱，“没，没有。”
一行人御剑飞行，向着九境大陆最中间的点飞去。大家一路飞着，没有人发现，当路过那十万里山脉时，一块如拳头大小的石头消无声息地从徐青菡脚下滑落，掉进那葱葱郁郁的山林中。
徐青菡没想到九境大陆最中间的地方竟是一个湖，占地面积非常广的湖，目测有十几万坪。湖上水雾濛濛，如仙境般梦幻飘渺。
湖边早有一行人在等候，其中就有徐青菡在神镜里见过的三位雾家的长老，据说会掠夺之术，能抽取别人灵根为自己所用的神秘雾家人。
这三人第一眼就锁定了她，那眼神如饿狼，阴翳而贪婪。
“这里是天然玄阵阵心所在的地方。”北辰逝向徐青菡解释道，状似无意地挡住了雾家三位长老的视线。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徐青菡装模作样地张望着。
北辰逝不知她已经见过这个地方，便认真指给她，“在湖中心的岛上。”
“哦——”徐青菡拖长了声音，“所以，你带我来，是为了看阵心？”
北辰逝定定看着她，半响才“嗯”了一声。
这时，刚好双方的人也谈妥了，正要登船渡湖。
“不能御剑飞过去吗？”徐青菡看到大家都上船，好奇问道。
“湖上方有能量磁场，无法御剑飞行，要到达湖心岛，只有坐船这一条路。”北辰逝小心地牵着她走上去。
他的手在发抖，即使幅度极小，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在怕什么？害怕死亡吗？
“青菡，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北辰逝紧张地看着她。
徐青菡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暗示，“我以为，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毕竟之前他强迫她的时候，她就用言语威胁过他，可他依旧做了她不情愿的事情。
“我也以为自己不需要。”北辰逝苦笑了一下，“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很在意你怎么看我，更直白一点说，我希望你心里的我是好的，是被你喜欢的，依赖的，信任的。”
徐青菡默而不语，以前曾喜欢过，依赖过，信任过。
岛不是很大，一眼就能尽览上面的风光。不过上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茂盛的树木，也没有漂亮的花儿，只有一块块巨石，以某种奇怪的规律排布着。在巨石的夹缝里，几株瘦弱纤细的杂草，顽强地生长着。
徐青菡一踏入岛上，便察觉到了岛上不同寻常的地方。这里的灵气浓度不算浓郁，甚至比不上星辰宗，但这里的空气中却富含各种异能量，这些异能量的浓度几乎和灵气持平。更让她诧异的是，这里的能量给她的感觉极为亲切，让她忍不住喜欢上这个地方。
北辰逝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也抓得越来越紧了，她能感受到从他掌心里传来的冰凉。她偏过头，看到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微微发白的脸色。那紧紧抿着的薄唇，喻示着他内心的忍耐，他的不安。
他真的在害怕。
徐青菡的心疼了起来，他若是好好跟她说，她又何必对他隐瞒呢？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没有大是大非，不顾大局，自私自利的人吗？
终于，还在站在了玄阵的针心前。不管北辰逝有多不舍，有多不想面对，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那阵心并不绚烂夺目，也没看出有多奥秘无穷，只是在一片石头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凹槽，那神石正好处在凹槽中，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能量。
可就是这样简朴到令人压抑的玄阵，却支撑起了整个九境大陆的安宁。几十万年下来，不乏对玄阵好奇的阵法大师，到这里来研究玄阵，意图构造出一个小型的九境玄阵来，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一直到今日，也没有人成功。
“好了，开始吧。”老祖的声音突然响起，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起来。徐青菡感觉到北辰逝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窝着她的手倏地收紧，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捏碎。
第一百七十一章违心
在老祖的话落下的瞬间，那雾家的三位长老也动了，和北辰逝一起，锁住了徐青菡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徐青菡暗道一声，来了。
“北辰阁下，麻烦您把她交给我们。”其中一人说道。
“我自己送她过去。”面对别人时，北辰逝又回到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雾家的三位长老彼此对视一眼，默默往后推开一步。
北辰逝拉着徐青菡，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进阵心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步子沉重而缓慢，北辰逝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徐青菡。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好在徐青菡今天很乖巧，他不说，她也不问。这样子的她，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往日她总是拒绝他的靠近，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手牵手了。
不，不对！
北辰逝猛然察觉到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什么，是了，他忽略了她的反应。她太镇定了，太平静了。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看到这么多九境大陆的顶尖强者，包括刚才那三个对她虎视眈眈的雾家长老……。这么多反常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好奇，真是太奇怪了。
北辰逝蓦地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她那双平静无波，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这双干净的眸子中，他看到了慌乱的自己，挣扎的自己，在她淡漠的神情衬托下，他就笑个小丑，滑稽而可笑。
“你，是不是知道了？”北辰逝嘴角泛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知道什么？”徐青菡不答反问，那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你吃饭了吗。
她这是在试探他？北辰逝定定看着徐青菡，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但他失败了，她那么坦然，那么镇定，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两人在阵心前站住脚步，凹槽里的那块神石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一圈一圈微弱的能量从它身上向四周扩撒开去，苦苦支撑着庞大的玄阵。
徐青菡的神石轻易就渗透进了神石内，发现原来神石的内部比外部看起来还要糟糕，那里布满了细细的裂痕，一旦能量耗尽，它便从里烂掉，化作一堆碎石。而从能量剩余的情况来看，它挺多还能支撑半个月。
这情况还真是够严峻的。徐青菡不无恶意的想，如果她一不小心，晋级慢了一两个月，这天然玄阵彻底罢工，不知道这九境大陆会不会因此易主，成为魔族的天下。
“给，这是采集了金木水火土灵石炼制成的五属性灵石。”火枫叶捧着一块五彩的石头来到北辰逝身前。
北辰逝只淡淡瞥了一眼，不语。
火枫叶也不生气，把灵石放在阵心的边上，紧靠着那颗即将报废的神石。
“不对，不应该放在旁边，而是要放在里面。”雾家的长老纠正道，他走过去，把那块神石拿起来，放入了那块五彩灵石，“一旦灵石有了灵，它便会和这一片土地融为一体，再也不能迁移。”
神石一离开，玄阵没有了支撑下去的能量，瞬间消散无踪影。在九境大陆的其他地方，人们惊恐的发现，那隔绝两境之间的光幕突然消失了。
保护着他们的屏障没有了！
魔族来了他们怎么办？
九境大陆的人慌了，乱了。
“玄阵失灵，魔族该大举进犯了，快开始吧。”有人吹促道。
雾家三位长老应了一声，忙不迭布阵。
“你真要这样吗？”火枫叶先是抱歉地看了徐青菡一眼，然后问北辰逝，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徐青菡见她这副样子，不由笑了，所以，在他们看来，她就是活该付出，活该被牺牲的那个？北辰逝不该为她献祭，她就该被抽取灵根，灵力？
“这是我欠她的。”看到徐青菡的笑，北辰逝的笑揪疼了起来，她，果然都知道了。
“那你该还给她的是灵根，是灵力，而不是你的命！”火枫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不知情的人看了，保不齐会怀疑她是不是对北辰逝情根深种呢。
“因为不能。”北辰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若非我自己动手，别人那不走我的灵根。而我，只有献祭这一条路可走。”
“你——”火枫叶说不下去了，眼泪落了下来。
“咳咳，你们能不要在我眼前演这么神情的戏码吗？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一腿了。”徐青菡漫不经心道。这时，她脚下的阵法正在慢慢生成，“还有，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说着，她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只是，她才刚掰开一根，他就扣上一根。
“青菡，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何必说这些剜的心的话。”北辰逝委屈，而痛苦。
“徐青菡，你不要诬蔑我们。难道在你眼里，除了男女之间的爱，就没有其他了吗？我和他同门三十多年的情谊，不想看到他犯傻，这有什么错。既然你知道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想必也知道他会为了你献祭而殒命。他都做到这一步了，你就没有一点触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吗？”火枫叶怒声质问。
“哦。”徐青菡淡淡应道，面无表情。
她的这个凉薄无情的反应，让火枫叶的怒火烧得更旺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冷血的人，算我看瞎了眼。北辰，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为之甘愿付出生命的人。你确定还要那么做吗？值得吗？”
“不要再说了。”北辰逝警告，“我说了，是我欠她的。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于她无关。”
“呵！”徐青菡冷笑，“真是正义凛然，令人钦佩呢。”
“青菡，你，你怎么会……。”她这么恨他么，就算他死，也不肯原谅？北辰逝感觉自己心已经痛得麻木了，连他的灵魂，也要堕入无尽的黑暗中，痛苦，孤寂，苦苦挣扎。
徐青菡对他痛视而不见，哼，烂桃花这么多，一朵接着一朵，每次都有女人给他出头，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你们有这么多人在，我根本逃不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我不是不放心。”北辰逝慌乱松开了徐青菡的手，他明明只是想牵着她，不舍得放开，并不是怕她逃跑，更没有束缚她的意思。
“也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从一开始，我就入了你的圈套，被你套得死死的，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徐青菡自嘲道，雾家三老的阵法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你果然都知道了。”北辰逝身形踉跄，几乎要站不稳。
“对啊，我一直都知道，那一晚我也看到。”徐青菡无比坦诚，“要不是看到了，现在估计我就要竭斯底里，痛不欲生了。怎么，没看见我失控，没见到我绝望的样子，你很失望？”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北辰逝喉咙涌上了一股腥甜。
“不然呢？你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样的人。”徐青菡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是没有设计我们的相遇，还是没有算计，让宗门的弟子对我充满敌意？更或者，就连白琉璃，也是你给我找的试炼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