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菡一怔,不会死了吧?
“你飞到血刺蟒的上方,没事,你可以飞高一些,这样所承受的威压也相应弱一点。”翼云指望不上,徐青菡只得另辟蹊径。
张晨照做。
“好了,就这里吧。”徐青菡把一瓶丹药扔到张晨手里,“你去看看翼云如何。”
“那前辈您呢?”张晨不知道徐青菡要干什么,可就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丢在万米的高空?她不会摔成肉酱吧?
“做我该做的事,好了,你走吧。”徐青菡摆摆手。
张晨懵了,前辈,您还在我的剑上呢,让我往哪里走?
然而,下一秒,徐青菡便从长剑上纵身而下,竖直垂落向地面。
“前辈——”张晨惊恐大叫,伸手却指抓住了一片云彩。
完了,前辈要变成了肉酱了。
阁下会不会杀了他为前辈陪葬啊?
风呼呼从耳边吹过,徐青菡感觉自己不断下坠,身体极速冷却,最后连知觉都没有了,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鼻子耳朵里流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没有着落点,无法掌控自己,仿佛整个身体都要扭曲了。可偏偏她还不能晕过去,甚至不惜刺痛识海来保持清醒。
越来越近了。
她看见北辰逝被血刺蟒的长尾击中腰际,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砸落在巨石上,巨石在他身下化为一堆粉末。看见他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的俊脸,温热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有种被凌虐后的极致美感……。
血刺蟒扬起巨大的脑袋,那双冰冷的蛇眼紧紧锁住北辰逝,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食物。它像一个帝王一般,优雅缓慢的朝着北辰逝移动,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食物面前,它变得耐性十足起来。
北辰逝仰倒在地,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若不是那微微睁开的眼睛,徐青菡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死人”。
眼看着血刺蟒与北辰逝的距离越来越近,徐青菡忙不迭从空间内抽出一物,也不看是什么东西,就用尽全身力气,朝血刺蟒的头部投掷过去。
血刺蟒的脑后仿佛长了眼睛,它连头都不回,一记长尾就朝着徐青菡投掷的东西扫了过来,那物体最终躲不过化为一堆粉末的结局。
而恰巧这个时候徐青菡距离地面已经不到百米。那长尾如法炮制,扫向了徐青菡。徐青菡的心骤然提起,不等她想好应对办法,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她整个人微微一偏,与长满刺的蛇尾擦身而过,堪堪避过了蛇尾的攻击。但也就在擦身的瞬间,她扑在了蛇尾上,牢牢抱住了蛇尾。
与此同时,强大的吸力从她体内爆发,不顾一切地掠夺血刺蟒体内的灵力。
斑驳,庞杂的灵力从血刺蟒的体内抽出,进入徐青菡的体内,拥入那刚修复完好,尚且脆弱的筋脉,直冲丹田。
唔~
好痛!
徐青菡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就算没有镜子,她也能猜到自己五官一定比北辰逝的还要狰狞,吓人。
嘶——
血刺蟒嘶吼,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的往尾尖涌去,抽离自己的身体,血刺蟒又怒又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那长尾瞬间做出反应,带着徐青菡狠狠扫向不远处的密林,山峰。
轰!
参天大树一棵接着一棵断裂,粉碎,最后长尾扇在了那都是石头的山峰上,巨石滚落,山峰摇摇欲坠。
徐青菡紧咬着牙,也止不住从腹中喷上来的鲜血,她能听到自己的骨头一根一根咔嚓断开的声音。那长尾每打在岩石一下,她就多断几根骨头,她想,这样下去她或许会变成一堆烂泥,面目全非。
但她就此放开怀中的蛇尾,反倒抱得更紧了,尖锐的血刺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
呵,我就不信吸不干你!
徐青菡算是和血刺蟒扛上了,它每多拍一下岩石,她的吸力就多一分,那狂暴的灵力在她体内嘶嘶响,发出轻微爆裂的声音,而她的丹田则像一个气球,迅速膨胀着。
随着灵力不断流失,血刺蟒终于怕了。
它停下了对抽打徐青菡,把长尾缩了回去。冰冷的眼睛里充斥着滔天怒火,猩红的蛇信子嘶嘶作响,徐青菡仿佛味道了里面传来的腐臭味道。
咻——
血刺蟒张着大嘴,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迅猛朝着徐青菡袭来,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徐青菡眼睛一眯,右掌突然光芒大盛!
就是现在!
碧绿色的藤蔓猛然从徐青菡掌心窜出,在血刺蟒的大嘴就要落在徐青菡身上之际,藤蔓的尖端刺穿了血刺蟒的上颚。
嘶——
血刺蟒哀嚎,巨大的舍身翻滚,扭曲,徐青菡随着长尾四处拍打,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徐青菡的脸色更苍白了,和死人无异。身体痛得无以复加,伤上加伤,但她心里却非常痛快,扯了扯嘴角,漏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来。
不过她也清楚,这一次是她出其不意,才能偷袭成功,再来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徐青菡双手还在拼命掠夺着血刺蟒体内的灵力,心里却做了最坏的打算。
疼痛散去,血刺蟒冷静了下来,巨大的头颅高高扬起,渡化境的威压疯狂涨到了最高点,抱着蛇尾的徐青菡识海再次崩塌,刺痛万分。
眨眼之间,蛇信子就来到了眼前。
徐青菡忍着筋脉尽断的疼痛,再次抽取灵力,催生了无数的藤蔓,结成大网,横在自己身前。
随即就见血刺蟒大嘴一张,狠狠咬在了网上。那如手腕粗大的藤蔓在血刺蟒的嘴巴里变得不堪一击,节节崩断!
徐青菡咬着牙,继续催生。
血刺蟒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轻蔑,几口就把她努力生成的藤蔓再次咬断。
完了!
在血刺蟒就要把自己吞吃入腹的前一秒,徐青菡想的竟然不是躲进神玉空间之内,而是自爆!
正当她蓄力,疯狂鼓动丹田内的灵力时,生死不明的北辰逝嗖的出现了,一剑砍在了血刺蟒的头颅上。
铛的一声,那坚硬的脑袋上闪过一道火花,利剑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淡淡的伤痕。
徐青菡太阳穴跳了跳,那脑袋是铁铸的吗?
有了北辰逝的加入,徐青菡轻松了不少,继续不要命地抽取血刺蟒体内的灵力。因为北辰逝的牵制,血刺蟒无暇找徐青菡的麻烦,她的抽取“大业”顺畅不少,她坚信,只要再给她两个时辰,不,一个时辰,她就能把这只讨人厌的蛇给抽干!
徐青菡抱着蛇尾,血刺蟒移动时,她就被拖着走。更惨的是血刺蟒用她的长尾攻击北辰逝时,她每每都差一点砸到北辰逝身上。好在北辰逝躲得快,避过了两人相撞的惨剧。而每当这个时候,徐青菡总会对上北辰逝那双幽深的眸子,那里面带着不认同、责怪、愤怒,还有一丝感动。
北辰逝被她感动了?
她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北辰逝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徐青菡看得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不小心,随时会毙命。好在徐青菡不断抽取血刺蟒体内的灵力,使得血刺蟒的实力不断下降,不然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北辰逝,你再撑一会。
徐青菡咬牙,把吸力涨到极限。
到后面,徐青菡不止丹田,整个身体都胀痛了起来,像一个球不断胀大胀大。先是最外面的皮肉绽开,鲜血渗出,随后是筋脉断裂,一寸一寸破碎,狂暴的灵力不断在她体内肆虐,痛得她死去活来。
第两百三十三章昏迷不醒
天渐渐阴暗,不断聚拢的乌云犹如泰山压顶,让人感觉沉重,压抑。
暴动的灵力不断在身体里冲撞,肆虐,徐青菡的口中不断冒出鲜血,一身冰肌此时已皮开肉绽,彻底成了一个血人,仅剩的那一点神识,也在血刺蟒威压的不断冲击之下,一点一点溃败。
她那双风情无限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那奋战血刺蟒的人在她眼里越变越模糊,最后,终于合上,昏迷了过去。
吧嗒!
雨落了下来,冲洗着这片狼藉的大地,冲散空气里滔天的血腥味。
战斗还在继续,两人一蟒,一人在蛇头,负隅顽抗,一人在蛇尾,昏迷着也不忘抽取那令她痛苦不堪的灵力。
本以为必败无疑,毫无生机的战斗,却在北辰逝和徐青菡两人誓死不放弃的抗争之下,两天后,以血刺蟒被抽干灵力,身体被北辰逝怒斩为两段结束了战局。
磅礴大雨中,北辰逝的身形摇摇欲坠,他用长剑支撑着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雨水,从他泡得发白的手掌,沿着寒光凛凛的剑身流向地面。
半响之后,他终于重聚了一丝丝力气,勉强能站稳了身体,随即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向着不远处那依旧紧抱着蛇尾,生死不知的人走去。
不过是十几米的距离,他却仿佛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当看到那衣不蔽体,浑身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被雨水泡得浮肿,腐烂的人时,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填满,又猛地被挖空,痛得他浑身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人,像对待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把她藏在他的法衣之下,隔绝大雨的冲击。
那暴动的灵力不断冲撞着她的身体,刺眼的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她的小嘴涌出来,任他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
轰隆——
电闪雷鸣,黑压压的雨幕之中,偶尔能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子在雨中行走,那踉跄的身形,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要跌倒在大雨里,再也起不来。
“阁下~”
“北辰阁下——”
“阁下,您在哪里?”
不知道过了过久,雨幕中多了御剑飞行的人,他们驾着飞剑,低低飞行在这片狼藉的大地,不断叫喊,寻找。
“那里有人!”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其他人顿时聚集了过来,“在哪里?”
多年后,这些人依旧记得在那个倾盆大雨的天气,那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北辰阁下,带着一身重伤,拖着一条断裂的左腿和被扭曲成几段的手臂,抱着一个女子,在大雨中蹒跚前行的画面。
“不,不要……。快走……。不要死……。”床榻上,男人双眼紧闭,眉头紧蹙,额上汗珠滚滚。
“他这是陷入梦魇了?”床边的人道。
“应该不是,大抵是牵挂某人,心不安。”另一人道。
“之前就建议不要把他们两个分开,你没见他把人家抱得那么近,那得多在乎才做到这份上啊,你们这帮人可真狠心。”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的伤口要处理,衣服要换,不分开怎么行!”
“那现在该处理的也处理了,该换的也还了,怎么不见你们把人送回来。”
“伤势太重,不合适移动。”
“切!什么烂借口!以你的实力,不伤分毫移动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人家四个孩子在床前守着,要去你去!”
床边的两人还在争吵,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嘶哑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瓣里艰难吐出,“她呢?”
床边的人一怔,随即惊喜出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她呢?”仿佛没有听到翼云关切的话语,北辰逝重复道,苍白的脸上神色焦灼。
翼云无奈叹了一口气,“比你糟糕,伤势太重,身体被摧毁得厉害,连老祖也没有办法。”
“连老祖都没有办法么……。”北辰逝低喃,双目空洞。
翼云见此,心里也不好受,“老祖虽然措手无策,但好在她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目前他们正在商讨医治的法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事的。”
北辰逝双目无神望着房顶,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翼云的话听进去。
另一个房间,熠金疾风赤火盈木四个孩子站在徐青菡的床前,眼睛通红。
赤火:“大哥,娘亲怎么睡那么久都不醒?”
“娘亲的身体正在自我修复,等修复完全就会醒来的。”熠金揽着弟弟的肩膀,稚嫩的声音满是笃定,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疾风:“没错,娘亲在自己疗伤。她曾和我们说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死的,让我们放心,出现这种情况不要害怕,耐心等待就行。我们要相信娘心,等她自己醒来。”
赤火:“嗯,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等娘亲醒过来。”
门外,徐青澈眼眶微润。
“熠金他们四个很懂事,他们的娘亲把他们教得很好。”北婉目光柔和,看到徐青菡眼中的水光时,淡淡把视线移开。即使知道他和那里面的人没有男女之情,可那里面的人终究是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非常重的位置,重到他可以为里面的舍生忘死。她嫉妒,不甘,不平,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深爱着他,非他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