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神镜只有具有北辰家族血脉的人才能开启?”徐青菡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
“没错。但不是每一个北辰家族的人都可以成为时空神镜的主人,距离上一位时空神镜的主人出现,如今已经过了上千年,而千年后,北辰逝成了新一代时空神镜的主人。他也因此成了关系整个九境大陆安危最重要的人。所以,他自己的安危尤为重要。若是让外人知道他是因为救你而受的伤,估计整个九境大陆都会与你为敌。”
火枫叶话里的信息太多,徐青菡一时之间吸收不过来,整个人怔在床上,双目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真的伤得很重,你可以考虑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说完,火枫叶起身离去。
等徐青菡彻底清醒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北辰逝居住的山峰下。
山上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星辰宗独此一份的奢华,尊荣,象征着他主人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望着那座盘踞整座山峰的宫殿,徐青菡莫名感到了一股压迫,双腿久久迈不出去。
他真的伤得很重吗?
他想见到她么?
正当徐青菡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轻佻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青菡美人,你这是来探望小叔吗?”
徐青菡转过头,定定看着一袭紫衫的北辰阳冕,不承认,也不否认。
“走,我带你去。”
北辰阳冕想要牵徐青菡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玉砌的柱子,梨花木的地板,千年楠木的桌椅,法器品阶的日常用器……。一件一件,在外面价值连城的东西,在他这里却随处可见,随意摆放。
徐青菡这一刻,对火枫叶的话深信不疑。
“青菡,你来啦。”白衣正守在北辰逝的床前,看到徐青菡进来,也不意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徐青菡微微颔首,见到白衣脸上的凝重,心里咯噔了一下,北辰逝的伤已经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么?
第六十五章复杂心事
她见过他,清冷如冬日月华,深沉如幽潭,高贵如天边云彩,霸道如一国君王……。唯独,没有现在这副,无害,没有生气的模样。
他的气息是那么微弱,若不是她仔细感受,她甚至以为,他已经没有了生机。
才几日不见,那么鲜活的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徐青菡心里堵得厉害,仿佛一口气不顺,就要晕过去。
见到她这副模样,白衣体贴地给她搬了一张椅子,“你身上的伤没好,坐下吧。”
徐青菡无力靠在了椅子上,视线定定看着床上的人,之前对他的种种怨和恨,这一刻都消散无踪迹。
若他就这么死了,她的怨和恨又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她宁愿自己怨,恨,也希望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异世里牵绊最多的人,即使是恨,那也是一种牵挂。天知道她已经厌倦了一个人,仿佛死了都不会有人记得她曾存在过。
她孤寂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遇见他,他在乎她,她便不想放开他。
贪婪地,贪心地,不知足地想从他身上索取温暖,留下她的印记。
北辰逝,别死,别又剩她一个人!
徐青菡身上的哀伤,孤寂,太过浓郁,令在场的人忍不住侧目。
白衣知道徐青菡曾舍身救北辰逝的事情,对她的反映倒没多惊讶,反倒是一旁的北辰阳冕,眸子深了深,看着徐青菡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咯吱——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圣君,丹药练出来了吗?”白衣急忙起身,向着来人走去。
徐青菡也转过头,才几天没见,翼云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往日合适的白衣套在他身上,变得松松垮垮的,衣服凌乱,褶皱,像是很多天都没换过了。一张俊脸上长出了些许胡渣,显得人愈发焦脆。那双凤眸下的青紫,告诉别人,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徐青菡大致打量了他一眼,最后把视线放在了他手中的玉瓶上。
所以他是为了给北辰逝炼丹药,才一直没有休息么?
接下来翼云的话就证实了徐青菡的猜想,他有些遗憾地说道,“状态不太好,只炼成了一颗。”
白衣脸上快速划过一道可惜,但很快就宽慰道:“圣君身受重伤,能成丹已经难得。”
当白衣给北辰逝喂下丹药时,徐青菡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记得,那是来自月幽昙清香。
“他的神识伤得很重?”徐青菡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没错,他的识海原本就受了伤,这次是伤上加伤,几度濒临溃散,还是老祖宗出手才勉强护了下来。不过要想痊愈,非常难。”其实事实比白衣说得严重一些,不过自家主子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多说也无益,不过是添一个担忧的人罢了。
“那如果有很多的月幽昙呢?”徐青菡有些激动,只要月幽昙能救他,她不介意多弄一些。
白衣被问住,不知该怎么回答,转头去看翼云。
翼云蹙眉沉思,半响后才说道,“很难说,月幽昙是高级灵药没错,但北辰阁下的识海伤得太重,估计只有神药才能治愈。再说月幽昙极为稀少,根本不少在短时间内弄到第二株。”
“翼云前辈,月幽昙我来想办法,你先告诉我,月幽昙是不是对他有用?”徐青菡直直看着翼云,黑曜石的眸子充满了希翼。
翼云被她看得一怔,点点头,“能暂时维持他的识海不溃散。可若一旦药效过了,他依旧免不了识海溃散的下场,到时有两种结果,他要么死亡,要么变成傻子。还有,他伤的不止是识海,还有丹田。”
翼云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徐青菡本就脆弱的心上,顿时,那颗心脏裂痕斑斑,鲜血肆意横流。
“那便就维持,总会想出办法的。”徐青菡喃喃道,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
“给他拿药。”
众:……
当徐青菡再来到北辰逝的房间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回去拿药不过是幌子,月幽昙就在她体内的神玉空间,她不过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取出来罢了。
至于为何花了半个时辰,那是因为她怕一株不够,于是点时间,足足催熟了八株,凑够了九朵月幽昙,才装在玉盒之内,拿了过来。
然而,她只顾着北辰逝的伤势,却忘了月幽昙的稀少,一株已经罕见,九株就骇人听闻了。所以当她摊开九个玉盒,九朵美丽圣洁的月白色月幽昙展现在翼云等人面前时,翼云一行人眼珠瞪得圆圆的,呆愣在了原地。最后,还是徐青菡说话,把他们的注意力找了回来。
“翼云前辈,这些够吗?”
翼云傻傻点头,伸手拿起其中一颗,轻轻抚摸着那细嫩的花瓣,“这月幽昙的品质超越了高级灵药的范围,无限接近神级,或许北辰阁下的识海暂时能保全下来了。”
“真的?”
徐青菡的双眼亮晶晶的,堪比天空的星辰,一时之间,竟是晃晕了翼云的眼,他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酸味,怔怔的再次点头,却是撇开了脸,不去看徐青菡眼里令他不舒服的惊喜。
“我回去炼丹。”
说着,手一挥,九个盒子消失不见,他匆匆离去。
这个房间让他难受的得很,他不想待下去了。
其实,他不愿承认,是徐青菡对北辰逝的在乎刺痛了他的心。
第六十六章一起消失
奢靡华贵的房间,安静呼吸可闻。
徐青菡、白衣和北辰阳冕三人谁都不说话。徐青菡看着床上的北辰逝,白衣和北辰阳冕则看着她。
“青菡,你哪里来那么多月幽昙?”白衣最终还是选择问了出来。
徐青菡低敛着眉,“种出来的。那时他去摘月幽昙时,我也在场,于是就把根给挖了回来。白衣,你知道的,我在种植灵药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白衣想起之前她在自己前面把一株半死的灵药弄活,不疑有他,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什么?跟我说说呗。”北辰阳冕的语气依旧轻佻,眉眼肆意张扬,看不出作为侄子,探望重伤垂死的叔叔该有的悲伤,担忧之色。
徐青菡和白衣瞟了他一眼,两人默契保持了沉默。
北辰阳冕冷哼一声,不免有些悻悻,“人我已经看过了,该回去给爷爷回话了。小青菡,你走了没,咱们一起?”
徐青菡摇头,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动的意思。
北辰阳冕桃花眼一吊,潇洒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徐青菡和白衣二人,两人曾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最是熟悉不过。此刻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主子昏迷这段时间,手上积了很多事情,黑衣一个人忙不过来。既然青菡你来了,那主子便交给你照顾,我也该去帮帮黑衣,不然他该累到吐血了。”
“嗯?”徐青菡不解,北辰逝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白衣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就解释道:“主子不喜别人近身,这里除了定期过来打扫的下人,便没有其他人了。”
“规矩还真多。”徐青菡嘀咕。
白衣无奈一笑,“主子喜静,嫌人多了吵。好了,你也无需做什么,只要守着主子就行。中途应该还会有其他人来探望,你不必理会他们。”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了徐青菡一人。
她目送着白衣走远,然后关上了房门了,确定从外面无法打开之后,她才走回到了床边。
这一次,她直接坐到了床沿上,抓起了北辰逝的手,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他的体内。
断裂的骨头,破碎的筋脉,混杂暴动的残余灵力……。最后,来到了他的丹田。
徐青菡的心抽搐了起来,他的丹田就像大战之后的战场,破败不堪,一片废墟。原来他伤得这么严重,没死掉已经是奇迹。
看着这张精雕细琢,完美得如艺术品的俊脸,此刻一片青紫,像极了断气好些天的死人,找不到一点活着的痕迹。
徐青菡的心颤了颤,深呼吸一口气,才把胸口的痛压下。
接着,她双手轻轻放在北辰逝的胸前,浓郁的生机之力从她的双手,缓缓进入北辰逝的体内。
只是,那无往不利的强大生机之力,这次竟然失灵了。仿若石沉大海,惊不起半点涟漪。
徐青菡的脸有些难看,她咬咬牙,仿佛和北辰逝的身体扛上了,不顾一切地,继续抽取自己体内的生机,传输给北辰逝。
这一传送,便是一天一夜。
当白日再次到来,她的体内已经抽不出半丝生机之力。若此刻有旁人在场,估计会以为见到鬼了。因为这时徐青菡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晶莹剔透,可以清楚看到肉里青色的血管,流淌的血液,和那森森白骨。
体内最后一丝生机之力被抽取出来时,她整个人也昏了过去,趴在北辰逝的胸前。
而也就在她倒下的那一瞬,一道白光闪现,下一刻,她和北辰逝都消失在了原地,进入了她体内的神玉空间之内。
两人依旧和进来之前的姿势一样,她压在他的身上,面色白如雪。
直到两天之后,北辰家的人来探望北辰逝时,才发现北辰逝消失了,照顾他多年的白衣和黑衣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发现北辰逝消失之后,白衣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徐青菡。可后来发现,徐青菡也不见了,找遍整个宗门都找不到她,也没人见她出宗门。
两个人一起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北辰逝的身份特俗,对整个九境大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不见的消息一传出,整个星辰宗都轰动了,所有人出动,把星辰宗翻了一遍,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星辰宗最高的会议堂内,坐满了宗门内的长老。一些本在闭关的长老,因为北辰逝不见,也不得不提前出关。
在会议堂的正中间,站着四人,分别是白衣、黑衣、北辰阳冕和翼云。白衣正在复述着那一日徐青菡去看望北辰逝直到他离开,这之间发生的事情。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多,说的话也不多,白衣几乎是一字不漏都记了下来,不缓不急,没有一丝隐瞒说了出来。
当听到徐青菡一下子拿出九朵月幽昙时,在场的长老们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
“月幽昙非常罕见,找到一株已经非常难得,怎么可能一下子得到九朵,而且她还只是一个学者。”
其他人也点头,认同发言人的说法。
“我们四个人的眼睛又没瞎,骗你们做什么?”北辰阳冕吊儿郎当道,语气极为不客气。
众长老一噎,下意识要反驳,但一对上北辰阳冕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