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翼云低低地笑着,“你不该嘱咐我几句,搞不好我一去不回了呢?”
明明是玩笑的话,徐青菡却从里面听到几丝认真,她不由再次睁开眼,坐直了身体,“不是只有低阶魔族?”
“传回来的消息是如此,可若我们把小兵都杀了,后面的大将又岂会坐得住。魔族养精蓄锐千年,这次必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敢大举进攻,这一仗绝不好打,今日你还能留在宗门,明天就不好说了,最后说不得每一个人都得出去杀敌的。”翼云的语气很是凝重。
徐青菡不语,只是定定看着他。
“好了,今天就是来和你道别的,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翼云一脸的委屈,受伤。
徐青菡斜了他一眼,“其他的没有,只两个字,活着。”
翼云勾唇笑了,如春日暖阳,灿烂而不耀眼,“有你这两个字,我怎么都会活着回来见你。”
“好,我等着。”
第一境和第九境相隔千万里,翼云等人走后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倒是各类丹药陆续送出去,徐青菡药田里的灵药收了一批又一批。
北辰逝依旧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再听说过关于他的消息。倒是火枫叶来过一回,她的烧伤好了,来给小虾米送谢礼的。小虾米不收,只叫她离远一些,不要再出现。火枫叶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又把人调戏了一番,这才留下谢礼,施施然离开。
大半年过去,魔族又几次大肆进攻,来的数量一次比一次多,翼云等人已经从第一境退守到第二境,宗门里又送出了几批前去支援的弟子。
徐青菡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两个月前她食用了两株神药,修为也从灵者中期进入了灵者后期,又花了一个月巩固修为,再次出关时,她已经十六岁了。
“你的布雨术应用得越发得心应手了。”徐青菡笑道,精致的五官在晶莹的雨滴映衬下,越是美得不可方物。
小虾米怔怔看着她,咧嘴傻笑,“每天都在用,就和吃饭一样自然了。”
“你不想做这个?”小虾米语气里的不满没有刻意隐藏,徐青菡轻易就听得出来,“你也想去杀魔族?”
徐青菡从上到下把小虾米打量了一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充满激情热血的年纪,魔族是整个人类的敌人,能杀魔的都是英雄,被人敬仰,尊敬,他心里该也向往战场的。
“外面都在传九境大陆要乱了,若真如此,到时必生灵涂炭,我想趁着大乱波及这里之前,把自己的实力提高,这样才能保护你。”小虾米的目光灼灼,认真而真挚,“可只有经历了生死的磨练,才能快速成长,我,想去支援。”
小虾米的情意太过炽热,徐青菡几乎要被灼伤,他该是早就想去了,可自己一直没出关,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嗯,去也不是不可以,先准备一些丹药,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可是……。”小虾米很是纠结。
“嗯?”徐青菡挑眉。
“你总是……。受伤……”小虾米半响才瞥出了这么一句话。
嘎?
徐青菡一脸愕然,她这是被嫌弃了?
“你每出一次门都重伤回来,我放心不下,要不你还是,还是留在宗门吧。”小虾米的娃娃脸涨得通红,可见说出些话是要了大多的勇气。
“额……”
她果然是被嫌弃了,而且他说的是事实,她竟无从反驳。
徐青菡本以为小虾米不让她加入只是说说而已,可几天后她才悲惨的发现,原来这家伙执拗的时候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任她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不妥协。一直都走的那一天,徐青菡也没有把他说服。
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随着人流越走越远,徐青菡心中多了一种叫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复杂感情。
自己养大的孩子就要去外面闯荡了,徐青菡仰天长叹,真是又自豪又忍不住牵挂啊!
小虾米走后的几天里,没有了按时送过来的一日三餐,徐青菡有些不适应,虽说他们修士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进食,但口腹之欲她至今仍未戒掉,特别是小虾米的厨艺日渐长进之后,她就在吃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夜晚降临,一切喧嚣都回归于沉寂,月光如水,淡淡笼罩着星辰宗这片大地。徐青菡闭目盘坐在蒲团上,精致的小脸被月光度了一层荧光,如月下的妖精一般,美得摄人心魄。若细看,可见淡淡的光晕以她为中心,正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开去,十米,百米,千米……。
徐青菡记得今夜自己不过是像往常一样修炼,可渐渐的,不知怎的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自己的神识有如没有止境般,化作夜风,席卷整个星辰宗。星辰宗内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桥,甚至是星辰宗的弟子,几乎都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要相看,那些食物便清晰映射在自己的识海中。
这种窥视天地,睥睨众生的感觉还真是爽啊!
徐青菡唇边挂着猥琐的笑意,神识从一座座府邸扫过,速度虽快,但该看的,不该看的,她一样都没有落下。莫名的,也不知哪来的信心,她确信没有人能发现自己的偷窥。
徐青菡很悠闲地“巡视”这夜晚的众人的百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每到这个时候,她总忍不住停下品评一番,如女人的身材如何如何,男人的技术如何如何,当然,对这类事情她也是个门外汉,两世为人,至今仍是个处,不过前世片子没少看,稍作评论的能力还是有的。
其实宗门中的作息大多千篇一律,大家晚上睡觉的人极少,做“运动”的人更少,几乎都在修炼,提升实力。特别是魔族入侵之后,宗门内的修炼狂人便随处可见。连着徐青菡也受了感染,种灵药之余就是只剩下修炼一事。
扫完了大半个星辰宗,徐青菡尤觉得不过瘾,开始向着星辰宗内几处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进发,第一个便是北辰逝。
她只是好奇那个家伙这段时间在干嘛,绝对不是想他了。
徐青菡自言自语,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然而令徐青菡意外的是,她搜说了整座宫殿,并没有发现北辰逝的踪影。
这么晚了不该不在的啊。
徐青菡皱起了眉头,她似乎也没有听到他离开星辰宗的消息,再说了,现在外面这么乱,宗门的长老们一定不会放心他出去,那他去哪里了?
徐青菡的越看越深,一座寸草不生的孤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座孤山不大,也不高,表面是金黄的泥土,不见一块石头,只是看着,就能让人心平和,给人一股悠远,古朴的意境。
没想到星辰宗内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么特殊的地方她该有耳闻才是,可实际上她却不曾听说过只言片语。直到看到了山脚下那一块巨大的石牌,上面写着“禁地”二字,徐青菡的心底才划过一抹了然。只是,她对这座孤山的兴趣却更浓厚了。
神识如夜风一般,轻轻拂过黄土,一寸一寸贴着山体平整的表面掠过,企图寻求破绽。
徐青菡耐心地把整座山“摸索”了一遍,最后还真给她找出了不寻常的地方,在山的东南面有一个隐秘的阵法,若不是那淡淡的灵力波动,寻常人即使走到了阵法前也察觉不出来,只当那里是一片黄土。
可偏偏今晚徐青菡的神识敏锐异常,让她给发觉了。透过阵法,徐青菡看到了一个闪着淡蓝色光芒的通道,那通道四面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可见时常有人走动。
徐青菡的心提了起来,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和北辰逝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她不由放缓了呼吸,调动神识一点一点从通道里面去。
百米之后,视野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光线也亮了,宛如白昼。
这是一个足有上百坪的山洞,里面被修建得古朴而大气,八道刻着繁复,神秘花纹的石柱顶着洞的上方,围成一个大圆圈,而石柱的中间是一个圆台,那里放着一个祭台,此时祭台前站着一个人,真是许久不见的北辰逝。
第一百一十一章预见她的下场
只是一个背影,徐青菡便知那的确是北辰逝无疑。那独一无二的气质,那高高在上,无人可匹敌的尊贵,除了北辰逝,不作他想。
徐青菡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比上一次又清瘦了一些,无端给人以赢弱的感觉。
有那么多人给他献祭了,又过了大半年,他的伤就算没完全好,身体也该早恢复了才是,为何现在看来却之比半年前好了一点点?
视线从北辰逝身上移开,徐青菡这才注意到原来山洞里除了北辰逝之外,还有不少人。这些人里有些她见过,比如北辰清辉,老祖和一些星辰宗的长老,也有几个她不认识的,看着一个个道骨仙风,须发斑白的模样,可知他们应该也是长老级的人物。
这些人站在了圆台之外,一个一个正屏息凝神,双目专注地紧盯着圆台上的北辰逝。
北辰逝的身前是一个泛着血光的红色祭坛,其上没有香烛之类祭祀用的东西,只在正中的位置放着一个晶莹的透亮的水晶杯,水晶杯旁放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看到这一幕,徐青菡莫名紧张起来。
而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北辰逝突然睁开了双眼,幽深的眸子宛若浩瀚星空,又像两个漩涡,轻易就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徐青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僵住了,只呆呆凝视着那双眼睛,心中一派虔诚,如信徒一般,心中不由惊骇不已。
这是什么能量!
北辰逝的双眸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剑眉微微拧了一下,随手扫向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这发现自己了?
徐青菡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不敢了。不过好在北辰逝只看了一圈,就收回了视线。
呼——
徐青菡后背全湿,夜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正当她考虑要不要继续“偷窥”时,却见一直安静的北辰逝猛地抓起水晶杯旁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噗嗤一声,泛着寒光的利刃穿透滚热的胸膛,鲜血如柱,喷洒而出,落入那透明的水晶杯。
啊!
徐青菡蓦地瞪大了双目,惊呼出声。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相隔了几千米,可北辰逝却像听到了她的声音般,在她出生后,偏头转向她的方向,勾唇画出了淡淡的笑意。
徐青菡又是一惊,可这回却是镇定了许多,不避不让,专注地听着那个诡异的祭坛。
山洞内静得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血流动的声音。那漂亮的水晶杯里,血足足装了满满一杯后,北辰逝这才撒上药粉,止了血。
那张刀削斧凿的俊美脸庞又瘦了一些,愈发显得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因为失血,这时的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几近透明,甚至连脸上的血管都遮不住了。
他半垂着眼眸,徐青菡能清楚看到那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比女人的还要好看。
接着,他嘴里念起了一道古老的法文,像是来自天际的呢喃,之人闻之便忍不住肃然凝神。
又是这种不由控制,由心而发,莫名生出来的虔诚。
徐青菡心想,若是北辰逝让她自杀,她十有八九是无法抗拒的。之前她就觉得他是祸水妖精,可现今发现之前她还是有些肤浅了,这家伙哪里是妖精,分明是佛主,有着千千万万信徒的佛主。没见一旁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们此刻也都一脸虔诚么,这就足见他的道行之深了。
徐青菡心里腹诽着,更加觉得北辰逝的危险了。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离他远一些,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吟诵完毕,北辰逝端起了祭坛上的水晶杯,在场的众人皆不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褶皱的老脸上弥漫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一个个生长了脖子往祭坛的方向看。
徐青菡不知道他们这是在作何,但也不禁受了他们的感染,专注地盯着北辰逝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就见北辰逝如肆意涂鸦一般,把杯中的鲜血朝着正前方随意泼洒了出去。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鲜血没有落地,而是落到了一面如墙的东西,把它截了下来。再接着,一面泛着粼粼水光的镜子凭空出现。
“这……就是时空神镜……”一位老者失态惊呼。
徐青菡心中倏地一紧,时空神镜?所以北辰逝和那些长老这是在利用时空神镜寻找破解魔族危害之法?
徐青菡觉得自己不经意中撞到了某件了不得的大事,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看,神镜中出现影像了。”
镜中出现的是一个五行的玄阵,那玄阵之巨大,广无边际。五中颜色的晶石紧紧咬合,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
这是一个天然的五行幻化大阵!
画面变幻,镜中出现了阵眼,那是,一个如石磨的,浑身漆黑的东西。诡异的是,这石磨本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徐青菡却在它身上看到了老人迟暮的沧桑凄凉之感,连带着心情都低落,悲伤了几分。
但徐青菡觉得这石磨更像是一块耗尽了电的电池,还是不能充电的那一种,电量耗完,它的生命也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