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忙去搀扶房遗直,让他靠着自己,坐在了地上,随即紧张的查看伤口,问他怎么样。边说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房遗直笑着说没事。
“怎么没事,你都流了这么多血!”李明达气红了眼,瞪向李惠安。
李惠安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要跑。
这时候程处弼等人已经率先骑马过来了,李明达厉声命令程处弼将李惠安缉拿带回长安城。
程处弼愣了下,看看那边流血的房遗直,立刻领命,将李惠安请进马车内。
两个时辰后,李明达和房遗直回到长安城。大孤山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程木渊被乱箭射死,萧五娘的“尸体”也已经在山林里找到,运回了明镜司。
在高太医施针解毒之后,萧五娘虚弱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吐血之后,竟然还活着,而今又回到了明镜司的大牢之内,绝望不已。
天渐渐黑了,牢房的那一边传来狱卒讨论声,萧五娘隐约听到房遗直被刺的事,嘴角拉起,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声引来狱卒的呵斥,拿着棍棒打她两下。萧五娘娘自知自己也没有什么活头,就要寻死,却被狱卒立刻钳制住捆绑在了架子上。
“公主说了,人不能死,还要养得白白胖胖,都给想法子我看紧了!不然大家后半辈子都没饭吃!”牢头喊道。
萧五娘听过这话之后,又是几次寻死,皆未果。而且这些人,怕她继续寻死,除了吃饭的时候都把她的嘴堵上了,双手也困在了一起。
地牢里暗无天日,萧五娘分不清白天黑夜,后来她转去了一千有太阳的牢房,竟然觉得舒服了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夜,萧五娘晕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没有被捆绑,嘴巴也没有被堵上,刚觉得放松了些,转眼竟看见了李明达。她着一身华服高贵地站在牢门外,冷艳逼人,此刻横眸扫看自己。
萧五娘虚弱的趴在地上自嘲,“我这个麻烦你怎么还不解决,不恨我么。”
“本是要将你立刻处死,但很不幸,你成功惹恼了我。”
“你说房遗直被刺的事?哈哈哈……”萧五娘笑了,这是他在牢房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李明达冷冷地打量萧五娘,“你觉得世间最痛苦的惩罚是什么?”
“你要干什么?”萧五娘敛住笑,警惕地问,随即她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觉得我会怕么。”
“怎么不会,痛是人天生就能感知的,而耻辱是随着阅历增长感知越深的东西。好在你少年英才,阅历也够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干什么。”李明达笑了下,“你不是一直以你身体里流淌着吐蕃血而自豪么?而今正好有吐蕃使臣来访,我干脆就把你交给你的同族来处置。吐蕃国赞普一直崇拜我大唐,诚心求好,你觉得他若听说你的身份和你这些作为之后,会不会觉得很耻辱很丢脸?会不会把怒火转嫁到你身上?对了,我还听说他们那边对付犯人有很多新鲜的手法,特别是对付你这样如花似玉的你女子,招数就更多了,比我们汉人的腰斩车裂厉害百倍。想来让你死在你的同族手里,你也会知足。我们好歹也曾经做过挚友,所以今日我特意前来告知,也算是为你送行了。”
“你休想吓我。”萧五娘白着脸,眼里已经闪现出恐惧,但是她的面容总体仍然还算保持镇定。
“对了,吐蕃使臣听说你是巫女的后人,立刻就道出一个治你的法子,可巧了,他说他们祖上就是专门治你们巫女一族的,还说养女巫在吐蕃并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勾当。我一听他的法子,真是简单,还真是没有想到,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这么麻烦每天换一拨狱卒守卫你。所以说,对付你还得是你的同族才行。”李明达叹道。
“呵,少吓唬我。”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兴致吓你?”
“哈哈哈……对,也对!你失了挚爱,当然要报复我。可杀房遗直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亲妹妹!你要报复也该报复她呀,快去亲手手刃了你的亲妹妹呀。衡山公主这个人自私的要命,嘴上说我喜欢十九姐离不开十九姐,实则完全是在顾着她自己的欲望。我不过是随便挑唆两句,她就信了,喊打喊杀。你说她这个人有多蠢,也可见她对你的喜爱有多浅薄。这样的妹妹你要她何用,何不杀了痛快?”萧五娘眼盯着李明达,话语忽高忽低,有种循循诱导的意味。
李明达深吸口气,侧身对着萧五娘。
萧五娘见李明达被自己的话成功刺激到了,还要张嘴继续说,这时候就听见牢房另一头,有人喊着:“你放屁!”
萧五娘扭头,就见李惠安气冲冲地冲过来,睚眦欲裂地似要把她吃了。
李明达扭头看李惠安,李惠安立刻蔫蔫地安静下来,低着头。
房遗直这时候从李惠安的身后走了出来,用它裹了纱布的手,拍了拍李惠安的脑袋,笑着李明达求情道:“惠安是一时糊涂,而今已经清醒了。”
“对啊,十九姐,别不理我,我都是被这个丑贱蛊惑了,才会这样。”
李明达没理会李惠安,而是惊讶地看向房遗直,“你刚刚叫衡山公主什么?”
“叫我惠安啊,他是我姐夫,当然能这么叫我。”李惠安希翼地看李明达,仰着头。
李明达皱眉,“我的亲事还没定,不要乱叫。”
“这容易,我回头就和父亲说是房世子,请他给房世子和十九姐指婚!”
“胡闹!”
李惠安被训了一点不恼,反而高兴地看房遗直:“姐姐真和我说话了,你这主意真有用!”
李明达看一眼李惠安,又看一眼房遗直,立刻抬脚走了。
房遗直忙追上去解释。
李惠安有点儿急,剁了下脚也要走。
“惠安!”萧五娘喊道。
“恶毒女,都是你害的,就等着吃哑药吧你!”李惠安厌恶的东西也消不了,就嫌弃地跑出去。
萧五娘还要说话,但一张嘴就被狱卒堵了嘴,又被拖到木柱子上捆了起来。
牢房外,房遗直正在求情。
“而今不光是太医说了,吐蕃使臣也说确实吐蕃巫女们手里确实有这种迷魂药,能让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易受蛊惑。事发前一天,惠安确实和萧五娘在一起过,还一同饮水吃饭……”
“我知道。”李明达道。
“那你还对她?”房遗直问。
李明达反问,“我在让她长教训,不冷她几天,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倒是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家人么。”房遗直道。
李明达惊讶看他,“呦,会得还挺顺溜。她是我家人,还没有成为你的家人呢。”
“该是快了。”房遗直摸了下下巴,认真琢磨了下时间。
“三年,一年还没过去。”李明达好提醒。
“嗯,难道我当时没有特意强调最多三年么,快的话,搞不好是三个月。”
“你——”
“十九姐!别生我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脑子不知道怎么,特别糊涂。满脑子响得都是那些声音,十九姐要离开我了,十九姐要和别人一起了……”李惠安拉着李明达的衣袖,拽了拽,又晃了晃。发现不好用,她就转头求救地看向房遗直。
房遗直对李惠安摇了下头,示意她慢慢来。
李惠安就继续拽着李明达的衣袖,“十九姐不要生气了,惠安欠房大哥一条命就是,以后有机会就还。”
“可别有机会,”李明达叹了声,又皱眉看着因为自己和她说话而欢喜的李惠安,“行了,去玩吧,不是一直要看明镜司?”
李惠安看一眼李明达,又看一眼房遗直,明白李明达是有话和房遗直说,使劲儿地点点头,就跟着田邯缮去了。
“圣人一会来,你我要想好说辞。”李明达道。
房遗直点头,“简单地实话实说?”
李明达点头,“别露出我的秘密就行。”
房遗直笑着会意。
李世民听了房遗直和李明达两人讲述之后,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俩人一圈,觉得他们两个人讲事情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经过讲得言简意赅,却不
忽略重点,听得李世民觉得应该办个学堂,让满朝文武都跟这两个孩子学一学。
前面的事情,李世民听得心虚,没有疑问。最后讲到李惠安这里,李世民忍不住关切,就问了,“那天她和程木渊是怎么一块走得?”
“因为萧五娘的关系,程木渊和衡山公主关系也不错。那天程木渊知道萧五娘被抓,想借故请假告退。刚巧衡山公主那时候受了萧五娘挑唆,越发心动想要出手。她早就察觉到程木渊和萧五娘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就和程木渊把事情挑明了。衡山公主动提出要帮忙,程木渊自然愿意,两人就这么凑在一起。”房遗直解释道。
“即便是说成木渊,并非是有意劫持衡阳公主。”李世民思量了下,抬头看向程处弼,“那对程家的处罚可以轻点,不必让你父亲也受过了。”
程处弼忙跪地谢恩。
李世民挥手,让程处弼起身,随即继续打量房遗直和李明达,问他们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俩人都摇了摇头。
李世民凝眸看着房遗直:“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启幕:《妾身超有钱》《妾身超有钱》《妾身超有钱》
女主暴发户,就是钱多啊。和人的相处之道,就是用钱打脸。也是悬疑推理文,么么喵,爱大鱼就收藏一个喵?
第159章 第 159 章
房遗直应承。
李世民冷着脸,默然看着房遗直好一会,忽然笑起来。
“看来魏家的事你还不知情,这担子也总算是忙完了,这样日准你假,在家休息一天。把自己的事好好琢磨琢磨,再来回禀。”李世民道。
李明达不解地看李世民,再转眸看房遗直。房遗直此刻已经行礼退下。
李明达往李世民身边凑了凑,“什么事?”
“他的家事。”李世民随手翻了翻李明达桌上的案卷,回答道。
“他家有什么事?”李明达又问。
李世民停手了,特意打量李明达,“人家的事你操什么心?”
“随口问问呗,女孩子都爱八卦,好奇别人家有什么趣事。罢了罢了,阿耶不想说就不说。”李明达噘嘴,扭过身去。
李世民笑道:“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对人家有什么意思。人家已经定亲了,我亲自指的婚,你可不许打主意!要是没定亲之前,你和我商量商量,倒是可以考虑。现在事情已经定了,可别闹出什么乱子。”
“阿耶这话是何意?”李明达猛地回身,有些恼地看李世民。
“你瞧你不过是说两句玩笑话,你就生气了。我的女儿我自然知道,有分寸。不过应承外头传了一些风言风语,估计也是因你常总是和房遗直一起办案的关系。”李世民道。
李世民等了一会儿,见李明达没说话,问她怎么回事。
“累了,头疼。”
“行,那咱们赶紧回宫去歇息。”李世民赶紧起身。
“不会去,案子虽然结了,还有些收尾的活儿要做。”李明达道。
“这种小杂活交给别人做就行了,那个什么尉迟宝琪,你赶紧回宫陪阿耶吃饭。”李世民道。
“那怎么行啊,也常叫我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因为自己是贵族身份就特殊,所以说这最后一步还是要亲力亲为,亲自督促为好。”李明达辩解道。其实她就是不想和李世民一块回宫,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李世民怔了下,女儿拿他说过的话来反驳他,他自然是无可奈何。
“那你多久能拾掇完?”
“傍晚的时候就回去。”李明达回答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打量一眼李明达,道两声“罢了罢了”,便走了。
李明达一路送走了李世民之后,立刻吩咐田邯缮派人去查魏家和房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田邯缮领命,跑出去没多一会儿,转而急匆匆地回来回禀李明达:“贵主,魏婉淑在明镜司后门,等着求见。”
李明达奇怪:“她怎么来了?”
“奴也不知,会不会和刚刚圣人说那些奇怪的话有关?”田邯缮动动眼珠子,“贵主,那这人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见。”
片刻之后,李明达就在明镜司侧堂等候魏婉淑。随着脚步声近,李明达抬头,就见魏婉淑迈着盈盈步伐进门,一身素净的白衣,满头的银饰,并没有消减她容颜的风采,人有些打蔫儿,但是配着这身衣服刚刚好显出一种‘令人见了忍不住怜爱’的气质。
李明达请她坐。
魏婉淑行礼之后,颔首鞠躬,道了声:“不敢。”
李明达见他连坐都不敢坐了,知道她这次来找自己怕不是什么好事。
“有话就说。”李明达见魏婉淑有犹豫之态,就催了一句。
魏婉淑噗通跪下了,给李明达磕头,“请公主放过婉淑。”
“你这话是何意?”李明达道。
魏婉淑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屋里除了有公主的大太监和贴身侍女外并没有外人,就把房遗直之前威胁她退婚的经过讲给了李明达。
李明达看魏婉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观察,“你和我说这些是何意?”
“公主言行端正,性情仁善,所以婉淑这次是来求公主,婉淑不想主动退这门亲事,这于我魏家损伤太大。”魏婉淑上半身虔诚地趴在地上,接着给李明达磕头数次。
“这是你们魏家和房家的亲事,与我何干,”李明达道,“若商量你也该去找房遗直说。”
魏婉淑低垂着眼眸,似下决心发狠地抿着嘴唇,“这件事只能来求公主了,婉淑没有别的办法。”
“你知不知道你当初做了什么事?你现在跑过来跟我,哭几下,掉几个眼泪,就能泯灭你之前的错误?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李明达不解地审视魏婉淑,魏婉淑可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今天她来找自己,说只有自己才能帮他,一定是有什么缘由。
“婉淑只能冒险求公主,请公主相信要求真的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魏婉淑还在解释,她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看得出很内疚又很害怕。
“我只是很奇怪,你有什么自信认为我会答应你的请求。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明达把身体坐得更直,微微眯着眼睛,紧盯着魏婉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