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知道，这是男子回神的征兆，她又开口：“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贺季晨淡淡的摇了一下头，视线依旧紧紧地锁着季忆，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在季忆正准备再开口时，贺季晨清雅的声音，从餐桌对面，轻而缓地传来：“小忆，虽然你很喜欢吃麻辣烫，但是，还是要少吃，尽量能不吃。”
季忆回视着贺季晨，愣了会儿，出声：“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聊起你身体不好，想起来了，就说两句。”贺季晨说的很是轻描淡写，可他知道，他的心底正在滴血。
他是在对她道别啊……他本是没想嘱咐她这些的，今天恰好碰上，聊起了她的身体，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开了口。
所以，贺季晨刚刚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看，是想跟她说这些话？
他这是在关心和担心她吗？
季忆的心底，泛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甜，她冲着他娇憨的“哦”了一声，然后唇角就忍不住荡起了一抹笑意。
“还有，别总是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这些话，母亲也时常对她唠叨，她觉得烦，可如今同样的话从贺季晨的嘴里说出来，季忆却欣喜地连带着捏着筷子的指尖，力道都变得有些轻柔。
“冰激凌这些东西少吃，女孩子要学会疼惜和照顾自己。”
“记得要多吃水果，不要因为自己不喜欢吃水果，就不吃，那些所谓的vc含片，没有水果的营养价值高。”
“办了健身卡，就记得要去，多多锻炼身体，总是没坏处的。”
“一日三餐，要准点吃，不要等到饿了，才去找吃……”
季忆听着贺季晨一句一句叮咛的话，胸膛里满满当当的欣喜，渐渐地变成了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望着贺季晨那张在餐厅柔和灯光下，衬的愈发耀眼的容颜，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忽然就开口，打断了他正说着的话：“贺季晨，你知道我暗恋的人是谁吗？”
第661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的少年是你（1）
贺季晨被季忆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怔，过了两秒，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没开口，用嗓音发出了一道“嗯？”的声响。
季忆是头脑发热的情况下，说出的那句话。
等到话语全部脱落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还好她的意识没有完全的丧失，没让自己紧接着说出，我暗恋的那个人就是你这句话。
季忆一面在心底暗暗地庆幸着，一面想着该怎么回答贺季晨。
她听见他的“嗯？”声后，本能的就开口，想要跟他说，我暗恋的人是游戏里的李小白。
话到嘴边，她忽然瞄见餐厅不远处的时钟上，显示的日期是四月一号，然后就下意识地将话，从唇边吞咽回了腹中。
今天是“愚人节”啊，高中，不管是恶作剧，还是真心话，很多人都会选择“愚人节”这天告白。
他结婚了，她曾嫁给过贺余光，他和她到底是没希望了。
可他是她第一个彻彻底底深爱上的人……她是不是可以学着年少时的套路，在今天，用恶作剧的方式，把真心话说给他听？
想法刚划过季忆的大脑，她回视着贺季晨的眼睛，就开了口：“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请回头看我刚刚那句话的前三个字。”
她刚刚那句话的前三个字是：贺季晨。
贺季晨握着茶杯的指尖，轻轻地抖了抖，然后快速的将茶杯递到嘴边，用喝水的举动掩饰住自己心底四处惊起的慌促。
餐桌上一片安静。
约莫过了半分钟的样子，季忆这才弯着唇角，开口解释：“今天是四月一号……”
听见日期的贺季晨，瞬间恍然大悟。
今天是愚人节，她这是在跟他恶作剧……
失落和遗憾，很快将他刚刚因为她的话，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淹没。
贺季晨将口中含着的水，吞咽进腹中，这才动作优雅缓慢的将茶杯从唇边拿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然后盯着季忆，开口问：“你知道，什么叫意外吗？”
贺季晨没等季忆开口，就凝视着她的视线，继续出了声：“就是，我从没想过要爱上你，但我爱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藏着几分认真，撩拨的季忆心脏蓦地停止了跳动。
她回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定格住一般，迟迟都没有反应。
说完话的他，同样目光静止的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忆觉得贺季晨的眼光很有穿透力，像是能把她此时此刻心底的想法看穿一般。
她忽的有些惊慌，正准备将视线从他眼中移开时，神情认真的他，脸上爬上了一抹散漫的浅笑，“季忆，愚人节快乐。”
所以，他刚刚是学她的样子，反套路她……也对啊，他都结婚了，怎么可能会跟她表白？
明明很失落，和季忆却拼命地让自己脸上扬起了笑容，她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天衣无缝，端起茶杯，递到了贺季晨面前，用以茶代酒的架势，回：“贺季晨，愚人节快乐！”
第662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的少年是你（2）
贺季晨没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和季忆碰了碰，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茶杯递到了嘴边。
喝茶时，季忆闭眼，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贺季晨，愚人节快乐，可我刚刚的话，却不是在愚人。
“贺季晨，你知道我暗恋的人是谁吗？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请回头看我刚刚那句话的前三个字。”
贺季晨，我暗恋的人是贺季晨。
茶杯沾染唇边时，贺季晨本能的垂下了眼睑，随后就有着悲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
季忆，愚人节快乐，可我刚刚的话，却不是在撒谎。
“你知道，什么叫意外吗？就是，我从没想过要爱上你，但我爱了。”
季忆，我深爱着的人一直都是你。
-
程未晚离开酒吧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南城的四合院。
从去年，她险些被人在这里强bao后，南城的这片四合院就成了她心底的禁忌之地。
时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到这里，程未晚发现自己心底的惊恐丝毫未减。
只是从前，她想起的时候，惊恐过后，会念起韩知返，然后那些惊恐就会变成幸福。
可如今，她有的，除了惊恐，就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绞痛。
程未晚望着四合院深深地巷子，看了良久，才鼓足勇气，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距离当初她险些出事的地点，越来越近，程未晚的步子走的越来越慢，胸口也越来越压抑沉闷。
在只剩下约莫十米远的距离时，程未晚停了下来。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空无一人的巷子看了好一阵儿，才屏着呼吸，迈着步子往前走来。
那天的她，被那个男人按在了这面墙壁的这个地方，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他的手还碰触了她的肌肤……
随着往事的画面，一点点的闪过程未晚的眼前，她的身体，轻轻地发起了抖。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男人停了动作，然后放开了她，再然后沉浸在惊恐中的她，意识不是完全清醒，只是听见周身有些喧哗，直到小忆喊了自己，她才抬起头，怔怔地望向了那个地方……
程未晚往自己看向的地方，走了几步，然后蹲下身，用指尖碰上了脏兮兮的地面。
韩知返就躺在这里，脑袋下面全都是血，她望着他，唇角都哆嗦了起来。
若不是季忆喊她，她都不知道该为他把脉，给他包扎。
她的心，就是在那一夜，在这块土地上，开始丢在他身上的。
程未晚在地上，蹲了良久，直到天色都黑了，她才站起身。
等到腿上的麻木消退后，她迈着步子，离开了四合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走到住院楼下，程未晚仰着头，数完了楼层，就数病房号，然后停在了韩知返当初住的那间病房的窗户上。
如今，应该是换了别的患者住在里面，亮着灯，窗户上时不时有身影划过。
她人生中，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的度过一晚，就是在这间病房里。
第663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的少年是你（3）
和在四合院时一样，程未晚傻愣愣的望着病房窗户，站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去了下一个地点，四季酒店。
她没开房间，乘坐电梯，上了顶层，走到1002房间门口，盯着紧闭的门，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动也不动了。
她生日的那天，他约她来这里。
她最初并不知道，他是准备给她庆生的。
他一定不知道，那一晚是她懂事以来，过得第一个生日，收到的第一个蛋糕，她不喜欢吃甜食的，但第二天，她硬是将一个蛋糕满心欢喜的全都吞进了腹中，尽管后来，她离开酒店后，一个人躲去洗手间吐了，可她当时吃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开心的仿佛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那晚的她，是真的已经爱上了他。
所以在他问她“可以吗？”时，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是她的第一次，好痛，痛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她心底却是无比甜蜜的。
后来，她和他就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他将他公寓的钥匙，交给她时，她有多雀跃。
他明明请了保姆，可很多事情，她还是要亲力亲为。
因为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所以她愿意为他洗衣服，为他学做饭，为他打扫卫生，为他亲手换床单被罩……
也是在他的公寓里，她怀上了腹中的宝宝。
从小明明有家，却如同没家的她，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决定生下来这个孩子时，她从医院去他公司的一路上，幻想了很多种很多种美好的未来，她望着自己熟悉的北京城，那一刻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里，终于有了一个家。
想到这里的程未晚，转身，迈步，离开了四季酒店。
她沿着街道，冲着护城河边走去。
一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他曾对她说的话。
“回酒店？走吧，我载你。”
“不客气，为我一见钟情的女孩效劳，我心甘情愿。”
“这里打不到车，信我就上车，不信我，我就下车背你回酒店。”
“还是说，其实你心里更希望我背你回去？”
“虽然有点遗憾不能背你回酒店，但是能骑单车载你回去，也是一种幸福。”
“我喜欢的女孩，请上车。”
“你为什么会选择写书呢？”
“你们写书的女孩都这么有气质吗？”
“你那么多故事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能不能考虑把我写进你的故事里？”
“你会喜欢我吗？不会的话，那我教你好了。”
“我给你个人生建议，和我在一起。”
“……”
想着，想着，程未晚抬起手，捂着嘴，在大马路上，哭了起来。
你明明说我是你喜欢的女孩，怎么到头来，却变成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爱？
你明明说我不会喜欢你的话，就教我，可你怎么能教会了我喜欢你后，不要我了呢？
你明明给我的人生建议是和你在一起，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你怎么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了你的建议里了？
第664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的少年是你（4）
你知不知道，我初恋，初吻，初-夜，所有带初的东西，都给了你代表着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事都愿意和你讲，是因为你让我一生中第一次尝试到了安全感？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爱你到现在，我明知道我们的一切，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爱你……
韩知返，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程未晚呜呜呜的哭出了声。
时间还早，不断地有过往的路人，经过她身边，频繁的回头去看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她一句。
程未晚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觉得口干舌燥时，她才停了下来。
她没有站起身，而是将脸埋在膝盖上，静静地抽泣着。
不远处，有人在放歌。
“从不怨不悔，走到心力交瘁，爱是一场误会，痛是一种修为。”
程未晚将脸，从膝盖上，稍微抬高了一些，留意起了歌词。
“从互相安慰，到无言以对，忍耐还是撤退，都一样可悲。”
程未晚怔怔的盯着脚尖前面的一片落叶，直到那首歌放完，她才从兜里，缓缓地掏出了手机。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然后解锁了屏幕，点开下午韩知返秘书给自己发来的那条短信，没敢再继续看一遍内容，直接飞速的按着键盘，回：“好，明天你来我家接我，我跟你去医院做检查。”
发完短信的程未晚，准备收起手机，可在锁屏的那一刹那，她停了下来，又打了几个字，发给了韩知返的秘书：“你帮我转达给他，我答应把孩子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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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韩知返，有点忙。
结束工作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刚挥手，示意秘书退出办公室，秘书的手机就连响了两次短信提醒声。
秘书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了手机，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看完后的秘书，停了脚步，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韩总。”
站起身，拿了外套，正往身上穿的韩知返，动作没停：“怎么了？”
秘书沉默了片刻，说：“程小姐发来了短信，说明天让我去接她，去医院做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