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橘年忍不住皱起眉分析道:“你说会不会是七皇子妃所为?或者是四皇子所为?”
说着,她更是摇摇头道:“七皇子妃就算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掀出来的,这慧贵妃娘娘最疼的就是七皇子了,要是慧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失宠了,万一七皇子做了什么错事儿,连个在皇上跟前求情的人都没有了,所以,我想这个人不可能是七皇子!”
“至于四皇子,怕也不可能!”沈易北只道:“四皇子那人没什么忍耐性,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一样的,虽说慧贵妃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却是从小养在嬷嬷身边长大的,和慧贵妃娘娘并没有太亲厚!”
“依照着四皇子的性子,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恨不得天下皆知……毕竟这众人都知道,就算是慧贵妃娘娘将刀架到了皇上脖子上,只要皇上还有一口气在,这慧贵妃娘娘还是不会丢命的!”
毕竟皇上舍不得啊!
谢橘年不由得想到今日在大佛寺的事情,“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三皇子所为?”
提起“三皇子”这三个字来,沈易北脸色黯了些,“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若是这件事闹大了,皇上多少还是会惩戒慧贵妃娘娘一二的,连带着对四皇子和七皇子怕都没什么好脸色了,不行,我得要追风去查查看,看与周六说那些话的人到底是谁!”
131
话虽这么说了,可真的要去查也不是这么好查的,就算是沈易北手下养了一批暗卫,可追查到那递信儿的年轻人的尸首,这下子就真的都查不到了。
这线索就算是这么断了,就算是追风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周六却在长宁侯府彻底住了下来,这长宁侯府上下不知道宫里头发生的事儿,对于周六的到来自然是极为欢迎,特别是老夫人那边想着自个儿娘家还有几个未出嫁的侄女儿,如今都难过成了这样子,还不忘差人送给周六一些吃食。
周六却是萎靡不振,白天睡觉,一到了天黑就开始喝酒,喝多了就来找沈易北。
沈易北气的哟,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这不是坏他好事儿么,只是架不住周六每次一喝醉酒就胡言乱语,“……北哥,这众人都说我命好,明明不是长房嫡孙,可我祖母疼我疼的像是什么似的,到了后来皇上继承大统,我姑母成了皇上跟前的宠妃,连带着周家都权势无二。”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我出去多看了什么东西两眼,不用我说话,就有人送到我跟前来……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几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梦到了孙氏,就梦到宝姐儿哭着喊着要去找娘,我,我连周家都不敢回了啊……”
这人啊一喝醉酒就特别脆弱,他哭起来的样子更像是个孩子似的。
沈易北来时可是得了谢橘年提点的,要他小喝点酒,索性他半点酒都没沾,“你说说你,唉……这是你们周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事到如今你得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是,就算是慧贵妃娘娘再疼你,可发生了这种事,只怕也不会疼你如从前了,更何况周家那边……”
说到这儿,他却是没能再说下去。
周家这几天的态度他都看到了,这周家老夫人是周家少有的聪明人,更是周六的亲祖母,却是差人过来要周六进宫一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替慧贵妃洗清“冤屈”?
这周家上下靠的可都是在宫里头的慧贵妃啊,在他们看来,这周六奶奶死了也没多大事儿,不过是再给周六娶个媳妇就是了,可是慧贵妃不受宠了……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这简直比天塌下来了还可怕!
可周六也是个倔性子,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等着周家老夫人再差人过来,可还没踏进周六所在的院子,就已经被周六给骂出来了。
周六又是抱着沈易北哭嚎,最开始吧还是有几滴眼泪的,到了最后却只剩下干嚎了。
沈易北却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是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得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慧贵妃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大明朗,这周六都知道自家姑母的性子,更别说和慧贵妃同床共枕多年的皇上了。
要是周六媳妇的死当真和慧贵妃没有关系,慧贵妃怎么会不露面?
在皇上心里头,这慧贵妃一直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似的,要被他宠着护着,只是他的阿慧怎么能去害人?若是原先宫里头的那些人,皇上还能给自己找找借口,阿慧是太爱他了,所以容不下别的人……可是周六的媳妇是阿慧的嫡亲侄媳妇啊,和阿慧更是无冤无仇的……
皇上本就病了,这样一来病的也就更严重,慧贵妃去了好几次,皇上都没见她,反倒是要珍珠一直在旁边伺候。
慧贵妃失宠了。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似的,飞遍了六宫的每一个角落。
周六将鼻涕眼泪在沈易北的肩头蹭了蹭,抬头道:“那北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易北想了想道:“四皇子这些日子的动静难道你一点都没听说?”
周六茫然的摇了摇头。
沈易北道:“见着慧贵妃娘娘失宠了,我瞧着四皇子倒是高兴得很,在四皇子心中,这慧贵妃娘娘一直都更疼七皇子一些,所以四皇子不仅是将七皇子当成了敌人,只怕将慧贵妃娘娘也当成了敌人……更别说之前七皇子妃娘家闹出来的事情,四皇子怕是高兴坏了,觉得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怎么可能?”周六下意识的否决了他的话,可转而一想这些日子四皇子的动向,却道:“姑……慧贵妃娘娘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她其实一直都想要将四皇子扶持为太子的,正是因为觉得四皇子到时候会成太子,所以才会多疼七皇子几分,这些道理,四皇子怎么不明白了?”
“可如今要真的是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七皇子,你我,甚至是连顾玉都没什么好日子了……”
沈易北点了点头。
这几日谢橘年不是没和她说起朝堂上的事情,更是难得夸赞起七皇子来了,直说七皇子这人虽有些好色,可性子却是很好的,讲究义气,为人敦厚,听得进别人的劝告……这样的人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君王!
所以他只道:“所以这最后太子的人选只能是七皇子了!”
原先他一直支持的都是三皇子,只是如今……罢了,不提也罢!
周六面上却露出几分惊愕来,“北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这太子之人的人选只能是皇上说了算……不,不对,你的意思是咱们如今属于七皇子那一派的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七皇子那一派的么?”沈易北扫了他一眼。
周六这人当真是蠢的可以,忙道:“没错,我从小的确是很喜欢和七皇子一起玩,只是这太子之位却不是我敢肖想的,你们说的那一派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一心想要着七皇子继承大统,北哥,我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得了,甭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可在旁人看来,你已经是七皇子那一派的人了!”沈易北看着他一副好像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特别是四皇子,要是到时候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连你活的命都没有了……不过就算是不是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你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嗯,到时候没了慧贵妃娘娘的庇佑,周家没好日子了,你只怕也没好日子了。”
周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只磕磕巴巴道:“那……那如今我该怎么办才好?这四皇子看样子对这太子之位是势在必得,我听人说了四皇子马上又要请大臣替他上书,说要立他为太子了……”
“任由他去!这人啊站得越高就越不知道分寸,错得越厉害!到时候也就是摔得越离开了!”沈易北想着这些日子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好笑,就算是四皇子被立为了太子,可距离皇位也还有十万八千里了……更别说这太子之位还没落在他头上,他这样高兴,也不怕皇上见了心里不高兴嘛,“所以我们只要等!等着四皇子犯错,等着四皇子被皇上厌弃!”
“如今七皇子要做的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就算是皇上如今不如之前疼爱慧贵妃娘娘了,可皇上一直以来也是极疼爱七皇子的!只要他这段时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我相信这太子之位必定是他的!”
周六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只道:“那我赶快将这话告诉七皇子一声……这几日七皇子还准备请人上书皇上,要皇上网开七皇子妃娘家人一面了……”
沈易北摇摇头道:“为何要这样做?七皇子有什么弊端,皇上比我们更清楚,七皇子无非就是耳根子软而已……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越要表现得果断一些!”
“七皇子要让皇上觉得之前是他听信七皇子妃的谗言,所以这才包庇七皇子妃娘家的人,如今七皇子得去皇上跟前认错,得好好的认错!认错还不管用,更是要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来,要让皇上觉得这个儿子好掌控。”
“到时候皇上见了自然会心里高兴,可越是这样,七皇子越是得表现出温顺的样子来,到时候不仅不找皇上开口要什么,甚至还得主动提及去慧贵妃娘娘身边照顾。”
这几日,皇上虽不愿意见慧贵妃,可他却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明明是惦记着慧贵妃的。
别的不说,他当差的时候,慧贵妃每来一次皇上都说一次不见,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差李长德公公出去看一看,看慧贵妃还在不在外头,若慧贵妃在外头的话,他就会道一句,“阿慧最怕冷了,你差人将这地龙烧的暖和些。”
或者皇上会差御膳房送些糕点过去,让慧贵妃垫垫肚子……可见这皇上还是极疼爱慧贵妃的!
所以七皇子孝顺慧贵妃,皇上见了只有喜欢的份儿。
周六恨不得拿纸笔将沈易北的话记下来,沈易北又说了些许多,周六记下了,连夜就直奔七皇子府去了。
132 起了疑心了
这长宁侯府看似是风平浪静,却只有沈易北和谢橘年知道其中却是暗涌非常了。
长宁侯府之中,人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却面上装成一团和气。
和到了腊八这一日,一家人都还能齐齐整整坐在一起吃腊八粥,老祖宗看着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看着坐在一起的沈易北和谢橘年道:“你们多吃些,多吃些,过了腊八就是年,在我心里头,你们哪不管老的小的都是小孩子。”
说着,她的眼神更是落在了谢橘年身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知道还能有几年活头,如今只盼望着长宁侯府能多个重孙……若是能够见到重孙,到了九泉之下也好与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其实沈易北这些日子和谢橘年缠绵的时候很多,只是孩子这件事儿……却是要要讲究缘分的。
谢橘年只感觉沈易北的炙热的目光投向自己,她还是点点头道:“是,老祖宗的话我们都记下了。”
沈易北却是看出了她的羞赫,只替她解围,“老祖宗,这种事儿怎么能着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老祖宗就已经扫了他一眼,“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能不着急?你看看那周家老夫人比我还小上几岁了,这周家的重孙儿、重孙女儿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咱们家人丁稀少,看来看去就是你们这几个人,我哪里能不着急?”
说到周家,老祖宗却道:“对了,周六爷了?他不是没回去周家吗?怎么没有过来一起吃饭?”
沈易北道:“周六啊,您就甭管他了,他这几日性子怪的很!到了昨儿,周家还没有人过来请他回去,他只念叨着周家人一个个都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