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再将圣旨交到她手上之前,皇上还不忘吩咐他这件事定是要瞒着慧贵妃……他自然会照做的。
四皇子哪里会任由着那些内侍去抓他,又是咒骂又是嚷嚷的,甚至还动起手来了。
只是今儿李长德带来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装作去捆四皇子的时候,还狠狠拧了四皇子几把……
李长德看在眼里,心里更加舒坦了。
他是个无根之人,对于那些金银财宝、官位权势的看的很轻,他又没有后代,这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所以如今最看重的就是权势。
不多时,四皇子就被偷偷带出宫了,直接被丢到四皇子府了。
在那一堵高墙被修起来之前,这沈芷柔也被丢进了四皇子府。
沈芷柔千盼万盼没盼到圣旨来,她日日在二房受二老爷的白眼,只想着就算是不能给四皇子当正妃,当一个侧妃也是好的……只是她连喜轿都没坐过,就这样被硬生生推进了四皇子府大门。
沈芷柔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四皇子府里头是一片寂静,他还是哭哭啼啼只说要出去,看着那一堵高墙慢慢修了起来,她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到了最后更是化成了呜咽。
李长德喟叹一声,“这沈侧妃娘娘也算是命苦,谁要她撞到了枪口上?这皇上虽恨四皇子不成器,可到底是自个儿儿子,哪里有不心疼的?皇上所以才想要将沈侧妃娘娘送进去,想着也能陪陪四皇子……”
“可怜沈侧妃娘娘本是沈大人的妹妹,这京城之中的好亲事可是能任由着她挑的,没想到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经过这事儿,只怕四皇子的性子会越发暴戾的,年纪轻轻的,这日子该怎么过哟!”
说着,他摇摇头才吩咐那些内侍只将四皇子府后门留一扇半人高的小门,这才安心回去复命了。
那一堵堵高墙修建起来的时候,还有不少百姓在看了,更是议论纷纷。
李长德能瞒得住宫里头的人,却不能将堵住所有老百姓的悠悠之口,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似的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关心”四皇子的七皇子了,他如今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这,这是真的?真的有这事儿?”
周六平日里在外头就是吃吃喝喝,那些酒肉朋友多得很,如今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这还能有假的?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话造谣啊!”
“我开始也不大相信,可送信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七皇子您可别忘了,昨晚上四皇子出去了一趟,一直都没能回来啊,我猜想昨晚上是不是四皇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惹得皇上生气了……”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只派人快速去打听这件事。
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人就回来了。
这件事乃是千真万确了!
七皇子只觉得活了二十年,从没这么舒坦过,连说了几个好字之后才道:“这下子我倒是要看看老四以后还用什么和我争!”
只是话说到一半,他却是想起了一件关键的事儿,“不过老四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他犯了什么事儿?换成一般是父皇压根不会这样动怒的……老四昨晚上没回来吃饭,我是知道的,可父皇从始至终也没出去过,能怎么惹怒了父皇?”
周六挠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更是道:“嗨,您别管怎么着,反正四皇子这次是死定了,这太子之位非宁莫属了!”
听到这话,四皇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对七皇子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了。
七皇子高兴得很,直说要宴客庆祝,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在这个关头不能太过张扬,只请了几个相熟的人一起去了寻味楼吃饭。
这其中自然是有沈易北了,他是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毕竟当时保宁长公主带着谢橘年出去时,还找他借了人,可事情关乎到丹阳县主的名节,他也不会告诉别人了,“……事到如今,四皇子对七皇子来说已经不足为惧,可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觉得,想要坐稳太子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的不说,就说说三皇子,就说说季家,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七皇子豪爽喝了一口酒,笑着道:“易北,你未免也太小心些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在父皇心中,我和老四才是父皇的嫡子,这太子之位不是我的就是老四的,老四没了,难道还有别人要抢我的太子之位?”
相比于当初的畏畏缩缩,如今提起“太子”这两个字来,他已经一点都不避忌了。
这迟早属于他的东西,他有什么好避忌的?
沈易北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七皇子别忘了,就在前一天,众人可都说这太子之位是四皇子的了,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敢打包票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这废黜太子的先例不知道有多少,您这位置还没坐上去,就这样……怕是有些不大好吧!”他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七皇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眉头一皱。
周六忙出来打圆场,“七皇子您可别说,我北哥这话还真是有道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忠言逆耳,越是对您好的话,这越是难听,像我啊,也就只能在您高兴的时候和您喝喝酒了,哪还能想到别的?我北哥,可真是一心替七皇子您着想了!”
不得不说,他每天跟在沈易北屁股后面,好像真的变聪明点了。
七皇子脸色好看了不少。
又有人附和道:“对,反正这太子之位都是您的了,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我看还是晚一点的好,免得惹了皇上忌惮!”
“是啊,这个时候皇上心里肯定不舒服,七皇子您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
七皇子点点头,看向了沈易北,“那易北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做才好?”
“还是那句话,如今七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好好陪在皇上和慧贵妃娘娘身边尽孝就好了!”沈易北是半点犹豫都没有,“事到如今,您只要能稳住,什么都是您的!”
这么简单?
七皇子有些不相信,可如今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四皇子被终身软禁了!
这个消息皇上是瞒着慧贵妃的,可这正月初三还没过了,慧贵妃就晓得了这个消息,这消息还是白侧妃娘家人千方百计送进宫来的,当慧贵妃听说自己儿子已经被关起来好几天了,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其实她也发现了些端倪的,譬如这几日皇上总是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以她的智商,她也没往这方面来想。
147 朕也是很无奈
甚至于慧贵妃这几日压根都怎么见到皇上,按理说往常皇上除了大年初一和除夕那一天会雷打不动的歇在坤宁宫,往年到了别的时候,都不是睡在她那里?
可如今皇上倒好,却眷顾起珍珠来了。
当时慧贵妃因为这事儿暗自生了几次闷气,找了珍珠几次麻烦,殊不知顾着这头就顾不上自己儿子那头了,可是就算是她听见宫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听他们说这满京城的人没多少人不知道了,她还觉得不相信,“怎么可能?要是这满京城的人知道了,怎么会本宫不知道?老七怎么会不来告诉本宫一声?”
“老七了!把老七给我找来%还有你们一个个了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个宫女内侍一迭声也就下去了。
可慧贵妃还是觉得心里踏实不安,站起身来,“走,咱们去找皇上去!”只皇上说没有这回事儿,她就相信真的没有这回事。
可皇上如今压根不在御书房,却在珍珠的宫殿里。
平心而论,珍珠进宫之后并不算受宠,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最喜欢的感觉便是崇拜了,可珍珠一直对皇上是淡淡的,皇上来了不会很高兴,皇上走了也不会伤心。
这皇上也不是个傻子,一来二去也就知道珍珠的心思了,就算是最开始真的觉得珍珠温婉可人、贤淑大方,可以比不上慧贵妃和那些妖媚妃子的手段了。
只是这几天皇上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要和珍珠说说话,想起那个恬淡如水的女人了。
如今他坐在炕上里,听到李长德战战兢兢前来禀告,想也不想就道:“没看见朕在珍贵妃娘娘说话吗?还进来通传做什么?方才朕不是说了吗?除了要紧事儿,什么事儿都不能打扰朕!”
“朕看你啊,是年纪越老越不中用了,连你底下收的干儿子都不如了!”
李长德抹去头上的汗,低声道:“皇上说的是!皇上您说的是!奴才这就让慧贵妃娘娘回去!”
话毕,他这才战战兢兢下去了。
皇上没有说话,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珍珠看着皇上那紧蹙的眉宇,也没有说话,良久听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声,这皇上的眉头蹙的倒是愈发错得厉害了。
珍珠淡淡道:“皇上这又是何必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慧贵妃娘娘那边您迟早是要面对的!”
“朕如何不知道?”皇上抬起茶中茶盅,喂一口茶,可刚喝下半口,却觉得口中半点滋味都没有。
这可是他平素最爱的绿眉啊,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如今连年都没过完,朕总可能看着阿慧哭丧着一张脸吧,朕想来就觉得过意不去……怪来怪去,只能怪老四那个孽障!”
“唉!不说了,这些天朕只想要清静清静,你就陪朕说说话,喝喝茶吧!
”
珍珠说了一声好,才道:“皇上想要臣妾陪着您说什么呢?”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和男人找话题的女人!
皇上想了想道:“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珍珠笑了笑,没有接话。
皇上也知道她这性子,并不强求,又喝了半盅茶之后才道:“你说老四这件事儿是不是朕做错了?这些日子替老四求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朕当着他们的面直说老四忤逆,可忤逆,呵,这话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了!”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老四成了这个样子,朕是不是也有责任?是朕没有教好他啊!这几天朕一闭眼睛就梦到了老四,每次朕一回去,阿慧就牵着老四在门口等着朕,老四更是会搂着说父王回来了,他小时候多好啊,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说去,这珍珠压根不知道四皇子犯了什么事儿。
对皇上而言,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外人,唯有自己的儿子才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如今就算是他对珍珠诉苦,也没有将其中的缘由道出来。
只是珍珠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来,她知道保宁长公主这几天将谢橘年留在宫里头,她也去看过谢橘年几次,不仅发现了保宁长公主和往常并不一样,这保宁长公主宫殿里头更是一片肃然。
她想也不想便知道这件事定和丹阳县主有关系,如今更道:“皇上何必说这样的话?您是君,后来才是一个父亲,先是将满天下的百姓放在心上,接着才是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何必为了四皇子的事情让自己心里不好受?”
皇上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也就和你说说话的时候!朕心里才能舒坦些!你也不用安慰着呢,朕都知道,只怕现在保宁心里怨着朕,老四心里恨着朕,就连阿慧也不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