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挨骂倒是无所谓,可祖母年纪大了,就怕将祖母的身子给折腾坏了,得了,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等过几日我在家里头设宴,请各位来喝酒!”
周六如今一手搂着一个姑娘,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已经开始打转了,“得了罢,你们家我可是不敢去的,上次我去你们家,在你们家花园子里碰到了你祖母,看你祖母那眼神恨不得要一口吃了我似的,生怕我将你带坏了……”
说着,他更是环视了周遭一圈,只道:“若说设宴,也就这长宁侯府我没怎么去过,我记得还是小时候跟着我娘去过一次,听说你们府里头的荷花特别好看,正好,易北,你不如邀请我们去你家看荷花吧?”
众人纷纷说是,在场的人按说没去过长宁侯府的人还真没有,不过那也是很小的时候了,等着大了,就不好再跟着家里的女眷去做客了。
特别是这些人家中的女眷纷纷夸赞长宁侯府宴会办得好,也就更加感兴趣了。
沈易北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就三日之后我在长宁侯府设宴等着各位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等着老夫人听追风说起了设宴这事儿的时候,却是眉宇紧蹙,便是当着宋云瑶的面也没克制克制自己不高兴的情绪,“……看看云青,再看看他,云青比他还小半岁了,如今都已经中居然,他倒是好,直说不愿意下场,还说不愿意丢人现眼!难道他这就不叫丢人现眼了?整日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宋云瑶轻轻咳嗽了一声,老夫人连她的哥哥也一块骂进去了,“娘,您也别担心,不过是个宴会罢了,又不是女眷之间的宴会,办起来更简单,到时候只要准备好酒菜,他们愿意怎么闹腾让他们怎么闹腾就是了。”
“其实叫我说侯爷愿意与他们接触也是一件好事,您想想周六爷是什么身份?他乃是慧贵妃的侄儿,我可是听说了慧贵妃最疼的就是他了,还有季七爷,他是皇后娘娘最看重的弟弟了。”
“还有顾世子,虽说如今兴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如今已经不管事了,可却还是颇受重臣拥戴,更是在辽东那一带也是极有名望的,顾世子身为以后的兴国公,以后在朝中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娘您只看着他们如今纨绔,可以后哪一个不是朝中栋梁?侯爷与他们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身为宋阁老唯一的女儿,又活过一世,她看待问题很是精准!
以前她不是没和沈易北提过这些话,可沈易北直说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愿意搀和到那个圈子里去,她劝多了,沈易北也不愿意听,如今见着沈易北开窍了,她也很高兴。
老夫人面上一喜,可旋即道:“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他们一个个都年轻,若是喝多了酒,侯爷随随便便伤了哪个那岂是好玩的?”
“娘,侯爷不是这样莽莽撞撞的人,之前侯爷在外头可曾闹出过什么事儿来?”宋云瑶投给老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道:“叫我说,这宴会不仅要办,还得办的好,最好让他们流年忘返,巴不得以后多来咱们府上才好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这交情就能建立起来了。
老夫人只想着老祖宗原先提点过得那些话,直说在为人处世方面她连自己的儿媳妇都及不上,只说将这件事交给宋云瑶去做。
说是她到底年纪大了,不知道沈易北他们这些年轻哥儿喜欢什么!
其实宋云瑶也不大放心将这件事交给老夫人,生怕老夫人不明白这宴会对沈易北,对长宁侯府的意义,自然是义不容辞将这件事接了下来。
只是接手之后她却是犯难了,她不是不知道宋家大爷他们那些纨绔子弟喜欢什么,无非就是那烟花之地的姑娘,要么就是喝酒赛马赌钱……但若是她设宴真的按照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喜好来办,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想她?
到时候这关系没攀上,只怕那些哥儿家里头的人都觉得这长宁侯不可深交。
所以这宴会不仅要办的风雅,更是要办的别致,更要办的众人念念不忘!
活了两世,宋云瑶都犯难起来了。
知画只忍不住道:“……夫人,您要不要去问问二表姑娘?”
这二表姑娘指的就是谢橘年了!
“不成!”宋云瑶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就算是我不办这宴会,也不会找她的,你也是的,如今我和她像是仇人似的,这话你怎么还说的出口?”
知画可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只道:“我的意思不是让您直接去找二表姑娘,二表姑娘那性子咱们还能不知道吗?若是您找到她,她肯定是要狠狠拿乔一番然后再拒绝您的,您只管去找老祖宗或者大表姑娘,让她们去和二表姑娘说去……”
宋云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谢橘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云瑶盯上了,如今只看着寻味楼送来的账本子,很是满意!
打从有她的菜单入了干股之后,这寻味楼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这才三个月,她就已经分到了四千两银子。
就连合欢从最开始的惊愕,到了如今也变得习惯了,“……姑娘,要奴婢说,您有了本钱不如去开个酒楼的好,到时候这生意定是比寻味楼还好了!”
她只觉得琢磨菜谱这件事对她们家姑娘来说,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一件事,简单得很!
谢橘年这个时候正靠在藤椅上吃葡萄,十分惬意,“哪里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之前我挺你说过,这寻味楼开业到今还没有十年了,就已经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了,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酒楼背后的靠山是谁,可见寻味楼背后的靠山不一般!”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就算是有钱没有人脉也不想,万一哪天别人来挑点刺,亦或者砸场子,她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这生意大了,眼红的人就多了,咱们还是安安心心守着寻味楼过日子好了……更何况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我将那本菜谱送进去每月得分成,不得反悔,这菜谱也不能用到别处,要不然就算我违约,那寻味楼背后的金主一定不一般,到时候若真的找到我了,要我赔银子怎么办?”
“当初合同里头写的一清二楚,若有人违背合同协议,则已双方损失十倍的价钱补偿,你觉得我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吗?人啊,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更何况只要这寻味楼开一日,我什么心不操就能得一日银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合欢听了连连点头。
谢橘年又吃了一碟子葡萄,只觉得她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若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的时候去宁寿堂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还能碰上宋云瑶,每次宋云瑶看她的眼神就十分哀怨,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宋云瑶的事情似的!
到了傍晚她再次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恨不得都想打自己这一张乌鸦嘴了,她不仅碰到了宋云瑶,甚至还和宋云瑶坐在一块了。
若换成了平日,宋云瑶见着她来了宁寿堂,早就找借口出去了,但是今儿她却是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只听着老祖宗和谢橘年说话,自个儿在一旁端着茶盅喝茶。
老祖宗笑着和蔼,“……我瞧着你像是胖了些,胖了好,你原先太瘦了些,便是那样瘦了,珍珠还时常说你还觉得自己太胖了!不过这身上的衣裳……”
说着,她皱了皱眉头,只道:“怎么如今你身上的衣裳穿的这么素淡?我不是记得原先你最爱那些红的绿的衣裳吗?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都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如今怎么一日穿的比一日素淡?”
这人老了,就巴不得身边的姑娘们穿的花哨些,特别是像是谢橘年这样好看的姑娘,稍微打扮打扮,那简直比花儿还好看。
宋云瑶一听这话忙开口道:“之前我才差了针线房过去了玲珑阁一趟,这衣裳的样式、料子和颜色都是橘年自己挑的了……”
得,这老祖宗还没说要怪她了,就已经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了。
谢橘年看都没看她,只道:“是我自己喜欢这料子,如今虽说到了初秋,可天气还是有些热,我一看到那些红的绿的就觉得有些热,像湖蓝、碧绿这些颜色一看就觉得清爽,穿在身上也能觉得凉快些!”
老祖宗笑看了她一眼,道:“只要你高兴,怎么穿都随你……”
说着,她更是笑着道:“这几日你都在忙些什么了?”
“我还能忙什么?整日还不是闲着?要么是看看书,睡睡觉,要么就是陪您或者姐姐说说话!”谢橘年笑的十分乖巧。
老祖宗这才开口道:“既然你闲着无事,不如就帮着云瑶一起办办宴会好了……你好歹也是东阳伯府的姑娘,虽说从小我就请了人教你认字儿女红,但就算是世家的姑娘,这些东西只要知道些皮毛就好了,最重要的却是知道如今主持中馈,正好你也能跟着这个机会跟着云瑶多学学!”
谢橘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老祖宗顿时就看穿了她那么点小心思,只道:“你啊,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似的?之前你也莫要怪云瑶,云瑶也不能怪你,说白了,两人各打五十大板,都有错!”
“若论起亲疏来,你还得叫云瑶一声表嫂了,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莫要放在心上,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宋云瑶站起身来,笑着道:“之前的事儿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若是当初我能拦着大哥……”
“好了,我都说了这事儿以后不准再提了!”老祖宗面上的神色沉了一沉,她知道宋云瑶的心思,无非是见着之前有谢橘年帮着她操持宴会,让她在京中得了个美名。
若宋云瑶真的一心为自己着想,她是不会在谢橘年跟前开这个口的,可宋云瑶这样说这样做都是为了侯爷,为了整个长宁侯府,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是谢橘年如今是东阳伯府的姑娘,可她和宋家的梁子还是结下了,若是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最好不过了。
与人结亲总比与人结仇的好!
谢橘年想着自己反正闲着也是想着,如今她和姐姐珍珠住在这长宁侯府之中,使唤着长宁侯府的丫鬟婆子,花着长宁侯府的银子,总得为长宁侯府做点事儿吧?
所以她倒是没推脱,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老祖宗很是满意。
等着谢橘年刚离开宁寿堂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宋云瑶的声音,“橘年,等一等!”
谢橘年扭过头,停下脚步等着她!
宋云瑶气喘吁吁追了上来,这才道:“你这是要回芙蓉园吗?咱们一起吧!”
芙蓉园和正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完全是不顺路的方向!
谢橘年也不是喜欢拿乔的性格,既然她说要一起,那就一起!
走了没几步,这宋云瑶便忍不住了,轻声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夫人不必谢我!”谢橘年神色还是淡淡的,说实话,原先看的时候她只觉得宋云瑶有点白莲花,可如今一看这宋云瑶压根就是拎不清,逼着老祖宗答应这件事,转头来和自己示好,自己会和她和睦相处,这脑袋瓜怕是秀逗了,“若不是因为老祖宗,我是不会答应帮您一起操办宴会的,要是您真的想谢,去谢老祖宗就是了。”
宋云瑶紧咬薄唇,眼看着谢橘年越走越远,又扬声喊了她一声。
046 一鸣惊人的串串和酸梅酒
谢橘年转过身来,“夫人有话要和我说?”
宋云瑶低声道:“我知道你还在为我大哥的事情怪我,是,我做下的事情我不会否认,只是橘年你问问自己,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谢橘年只道:“若我是夫人,定会什么都不做,夫人怕是忘记了,侯爷从始至终喜欢的就是夫人您,不,是当初那个温婉善良的您,您只要一直温婉善良下去,侯爷一直喜欢的都是您,试问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喜欢妒妇?”